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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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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雲苼破窗而出便化成狼身,一路朝著後山跑去,那裏有一條離石面山最近的路。伴著夜色,她順著蕭城的山路往石面山的山下奔去。到出事現場時,正是月懸正中。站在石面山山底,那裏只有呼嘯而過的北風,伴著零星的血腥氣。山下還有沒有處理的車輛殘體,車裏殘留著朗戰身上那股對朗雲苼來說異常熟悉的氣味。

說不害怕是假的,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其實就是這個人。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麽,可她也清楚,即從朗戰認定自己之後,他是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她根本不能想象他有任何意外,她也不能想象如果他不能陪在自己身邊該如何是好。她不敢想,也沒有時間去多想。她不知道誰把朗戰抓走了,可是在朗戰身邊這麽久,她自然知道朗戰身邊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她自然也知道這些為了財權不擇手段的人會多麽憎恨朗戰。每拖延一分鐘,朗戰性命就越脆弱一分。

朗家權勢極大,如果連朗家都找不到他,那麽人類尋常手段是一定不能找到他蹤跡的。朗雲苼動了動鼻子,空氣中還有零星特殊的氣味,而地上還有當時發生意外之後其他人踏出來的痕跡。她鼻子貼在潮濕寒冷的土地上慢慢的聞。而三天前的大雪現在還沒有完全化去,山底氣溫低,足印還留下一些。她就這麽順著山路一點點的找。

朗雲苼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麽葉昭他們一直找不到人了。大多數人想著朗戰出事之後,即便是要被人掠走,那總是需要交通工具的,可是路上沒有出現過任何可疑車輛,以至於線索完全斷掉了。可是如今自己順著腳印慢慢走才發現,這些把朗戰抓走的人,也是聰明。他們抓到朗戰之後根本沒有帶著朗戰爬上石面山的公路。而是順著極其難走的山底一點點的走。這一行人最少有四個,都是身體壯碩的人,所以留下的腳印也比較深。在朗戰出事的地方,他們小心的掩飾掉了痕跡,可是越往遠處走,可能是覺得安全了,所以足印都沒有消掉。朗雲苼就順著這快要融化的腳印一步一履的跟著。

山間晚上氣溫極低,她又一直踩在半融化的雪上。爪子還有下腹的厚毛全都濕了個徹底。冷風一吹,頸下的狼毛有些都已經結成了冰。可這些她都顧不上了。除了盡量在行走和奔跑的時候不要傷到孩子,剩下的寒冷都抵不上心裏的焦急。

這幾個人背著朗戰走了很遠,他們走的也都是崎嶇小路。這些地方對雙腳行走的人類來說太過難行,可對四肢行走的朗雲苼來說,卻並不難走。只是要不時穿過水溝還有溪流。她身子不如從前靈活,地面有些地方又結了冰,她有時會在奔跑的時候打滑,有幾次還差點掉到水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那些腳印慢慢消失,朗雲苼才停了下來。眼前是一片碩大的松樹林,而巨大的樹冠遮蔽住了三天前那場漫天的雪,朗雲苼看著幹凈的草地,心裏正在飛快地想著要怎麽辦。

憑直覺,這片林子極其的大,四處亂找根本是可行。朗雲苼擡頭看了看這些高大的松樹,在裏面左右轉了轉,找了一顆高大粗壯的,在它底下站定。其實狼是不會爬樹的,可是為了朗戰,怎麽都要試一試。她需要站在高處看清楚附近的環境才好定下一步要怎麽走。於是朗雲苼朝反方向跑出去很遠,然後加速助跑努力上跳。之後借著指甲鋒利,用力的扒住樹幹,一點點的往上爬。

松樹皮厚,而犬科類的爪子也不如貓科類鋒利。朗雲苼爬樹的時候指甲就這麽生生崩斷了幾根。冬日的樹皮又是粗糙,她全身緊靠在樹上,四肢內側和下腹已經有火辣辣的刺痛感。她嗅了嗅,空氣中隱約有松香和自己血液混雜的奇異氣味。可顧不得這些,她一個勁地往上爬,終是爬到了樹頂。松樹枝頭較軟,又加之那終年鮮活的松針,朗雲苼只好戰戰兢兢的站在樹枝上。她只能顧得上平衡,也就不怎麽在意全身上下的刺痛感了。

躍上枝頭才看見,這片松林極大,旁邊竟然和自己上班的保護區離的不遠。而在樹林和保護區的夾角上,是一個廢棄的木料加工場,荒涼一片,沒有一絲燈光。如若不是自己夜視好,根本發現不了。而且,因為前後都是樹林,這個地方就是白天,也不好被發現。其實朗雲苼並不知道朗戰在不在裏面,可是如今除了眼前這個地方,她沒有多餘的線索可循。而且,如今除了找下去,朗雲苼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情可做。

她跳下枝頭,稍微緩了緩,然後朝著剛才看見的工廠奔去。這片樹林確實是大,饒是朗雲苼,也險些在裏面沒了方向感。雖然走了幾次彎路,可終於還是看見了那片工廠。

這地方不小,她耳朵再怎麽好用,也不可能把這麽大範圍的地方聽個明白。而且她現在隱約有些體力不支,肚子也不怎麽舒服。想必是孩子也有些受不了這種程度的奔跑和跳躍了。其實自從她感覺朗戰出事,寶寶就一直很乖,身體狀況也比之前好一些,不然她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這裏。找了個黑暗隱蔽的角落,朗雲苼小心的趴下身子,稍事休息。再覺得有了氣力之後,幾個跳躍,跳到了一個不高的房頂。然後蓄足力氣對著天空發出一陣極長的狼嚎,之後有連續喊了三次兩兩的短音。

狼嚎這種聲音,在漆黑夜裏無故響起是極為駭人的。更可怕的是,在朗雲苼嚎完之後,流浪的野狗和保護區裏的狼群也跟著這般嚎叫起來。在這種寂靜的夜裏,這種連綿不絕的長嚎簡直是震人心神,令人毛骨悚然。

也正是因為這此起彼伏的嚎叫,讓朗雲苼找到了目標。她靜靜伏在屋頂上,側耳聽到深處的倉庫有隱約的聲響,之後就是男人的咒罵聲和子彈上膛的聲音。而這種深山老林,沒有貓膩,怎麽會有人住在這裏。她借著屋頂的高度,助跑之後跳到了對面倉庫的屋頂上。對狼來說,跳躍要比爬樹簡單不少。

朗雲苼用爪子擦了擦倉庫屋頂上的玻璃窗,就看見倉庫正中間,自己的男人正被綁在椅子上。只是他背對著自己,實在無法判斷他現在的狀況如何。最起碼,朗雲苼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這就比什麽都好,這表示他最起碼還活著。於是她輕輕敲擊玻璃,打出節奏。

不一會,朗戰的手指開始有節奏的敲擊椅子的扶手。聲音很小,可朗雲苼卻可以聽的仔細。朗戰‘說’的仔細,說是屋子裏有一個攝像頭,門外有五個看守。於是朗雲苼觀察了一下,有兩個守住門口,一個看住電閘,還有兩個來回巡視。於是朗雲苼跑到屋子後面,一個輕躍,在下墜的過程中,一口咬斷了看守電閘的人的脖子。整個過程,除了男人血液噴濺和骨骼斷裂的聲音,再無任何聲響。收拾掉這個人之後,聽見有腳步聲走過來,她屏息閉眼,藏在角落。等那巡邏的人走到自己跟前,她才一個飛撲,一口咬住男人的脖子,一個使勁,那脖子也是哢嚓一聲斷掉了。她如法炮制,用同樣地辦法弄死了另外一個夜巡的人。

雖只剩下兩個人,朗雲苼卻沒給自己喘息的時間。從看守身上搜出手槍,她叼著手槍,借著倉庫後的垃圾堆跳上倉庫頂。提起一口氣,朗雲苼化身成人。然突然沒了皮毛,朗雲苼不禁打了個寒戰。深吸幾口氣,她穩住心神,悄無聲息的趴在門口的位置,對準兩個看守間的一個,扣動了扳機,一擊致命。因為事發突然,一旁的人顯然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有弄清楚那一聲槍響從何而來。他只是慌亂的拿起槍,對著自己面前的森林瞄準著等待著。朗雲苼卻在他身後毫無猶豫的再一次扣動了扳機。

五人,不消多時就被朗雲苼一人全部消滅。其實與其說敵人弱,不如說朗雲苼占了先機,她在暗,敵在明。他們防不勝防。

她仔細確認周邊是否還有敵人,在肯定情況安全之後她跳下屋頂,關掉了電閘,因為無論如何自己現在的情況都是不能被攝像頭拍下來的。

用手槍打爛門鎖,朗雲苼慢慢推開了那扇破爛的鐵門。

朗戰就坐在那張椅子上,聽見聲音便側頭,在漆黑的夜裏,給朗雲苼挽出一個溫柔微笑。嘶啞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繾綣柔情,他說:“阿苼,我想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章不長,而老白我也不習慣寫長文,這篇寫到這裏就算是正式完結了。

剩下的一些小尾巴會在番外裏面寫出來,更新時間,望天~~~~我會盡快寫的。

深知自己文筆不算好,故事也不算多精彩,可大家一直包容我各種腦缺的情節和對話,讓我很是感動啊!!!!如有不足我會繼續改正的。

謝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沒有可愛的你們堅持著留言,我可能不會有動力寫的這麽快~~~再次鞠躬感謝。

一下篇文是和靈異鬼怪有關的,喜歡的親可以到時候看一下。

PS,尤其謝謝二月同學一直以來的在我身後不斷抽打我讓我努力,以及重新來一次姑娘的長評~~~~~

☆、番外一(上)——宗政律

蒲蓮第一次見到宗政律時,大約是五歲的年紀。那時候小小弱弱的,如同一朵脆弱的花骨朵。那個時候大家還都住在醫院家屬院裏,她因為長得矮小又白嫩,總是受院子裏其他孩子的欺負。小孩子遠沒有文章裏寫的那麽美好善良,那個時候的蒲蓮覺得這個世界總是黑暗的,蒲蓮最怕的便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帶著虛偽的笑容把蒲蓮從家裏帶出來,然後在無人的角落肆意欺淩。他們總是會假借各種名義把她關在各種黑暗狹小的房間裏。她想著要去反抗的,卻無奈年齡相差太大,每每都只有蒲蓮挨打的份。

那次蒲蓮也被鎖在了醫院的廢舊倉庫裏,那裏又黑又臟,地上爬著蒲蓮害怕的蟲子。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很怕。這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想起傳說中的各種妖怪,於是越發縮在角落不敢動。直到有人把蒲蓮從角落拉起來,蒲蓮才敢擡頭。

入眼的是個大哥哥,比蒲蓮高出許多,因為逆光看不清長相,只記得他一雙眼極為晶亮,這個人就是宗政律,那年他七歲。那時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拉著蒲蓮出了倉庫,穿過漆黑的醫院後院。其實那個時候蒲蓮是道過謝的,很誠懇,可他並沒有搭理蒲蓮。只是在有路燈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把蒲蓮往前一推。語氣帶著小男孩常見的逞強和別扭,他對對面的漂亮姐姐說:“牧鶴杉,你找的是她吧。”

六歲的牧鶴杉那個時候已經長得可愛精致,舉止修養也都好,院子裏的大人孩子都喜歡她。其實蒲蓮倒是討厭她的,誰的童年裏沒有幾個別人家的孩子。而牧鶴杉和宗政律兩個人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只不過一個讓她討厭,一個讓她喜歡罷了 。

牧鶴杉對任何人都好,尤其愛同情照顧弱者,一直以來她都把蒲蓮當做是弱者而照看有加。而宗政律因為從小喜歡牧鶴杉,於是也就忍受了作為跟屁蟲的蒲蓮。其實現在想想,小時候蒲蓮因為喜歡宗政律真挺不要臉的。宗政律每每對蒲蓮都跟個冷面閻王一樣,可她還是上桿子的追著他跑。或許是因為從小被欺負的厲害,所以才一直覺得跟在宗政律身旁才有安全感吧。

說來,他們三個不算是關系特別好的朋友,可畢竟是一起長大的,交情也不一般。牧鶴杉的爺爺是醫院的院長,爸媽都是大夫,那個年代,他們一家都是知識分子,看著極為讓人羨慕。而牧鶴杉的叔叔和姑姑都在國外,她從小吃穿的就比其他小朋友好,每天閃亮的如同童話裏的小公主。而且她學習好,又因為家裏比較殷實,早早就學了鋼琴喝跳舞,還跟著爺爺學習毛筆字還有下棋,到小學參加才藝比賽時,她一時無二,老師們也都誇她才女。

宗政律也有意思,從小就愛打架,每次下手都特別的狠,幾乎是不見血就不停手的。老師為了這事沒少把他爸媽‘請’到學校,可老師說破天了也不管用。再說他成績一直挺好,父母老師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最差的當屬蒲蓮,琴棋書畫裏也就會拿著水彩筆畫畫簡筆畫,剩下的三樣蒲蓮是一竅不通。嗓子雖好,可那個時候家裏條件差,也沒那個閑錢學點什麽。能做的也就是沒事在家看看小人書,再大一點就每天都在家看小說。學習一直中游,父母看蒲蓮心性沒有問題,只是學習差一些,竟然也不怎麽管了。

青春年少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且痛苦。那個時候的蒲蓮開始看一些同齡人不會接觸的文章,家裏父母又是放羊一般的養著她,看書種類這種事從未有人管過。那個時候不過初中年級,早熟的孩子慢慢情竇初開。對著自己喜歡的男孩或是女孩總是殷勤著又欺負著。蒲蓮長得普通,倒是也沒在學校遇見過什麽浪漫的表白,倒是那兩位人生榜樣總是‘被表白’。人都有攀比心,蒲蓮其實打心眼裏羨慕他們被人愛慕,無論如何,被人喜歡的人身上總是有閃光點的。不像她自己,暗淡的可怕。蒲蓮無話不談的好友並那是那倆人,而與蒲蓮好友談論他們時,蒲蓮也總是覺得心裏隱約覺得不甘。可蒲蓮也無能為力。

初中女孩發育迅速,蒲蓮身體抽高,胸部發育,後來來了月經。媽媽告訴蒲蓮,這些以後每月都要從自己身體裏流失的血液,證明蒲蓮已經長大成人了,是值得高興的時期。而蒲蓮,也傻不拉幾的接受了。同時還嘲笑過牧鶴杉初潮遲遲不來。多年之後,她從書上才曉得自己的愚蠢。普遍來過初潮後,女孩子身高就幾乎停止生長了,那個早熟的自己,當時也不過一米五五多一點的個頭。之後的幾年,蒲蓮也試過吃藥或是鍛煉,個子也只是緊繃的長到了一米六,不像牧鶴杉,輕輕松松的突破了一米七。而初中時的宗政律醜得可以,高瘦,尤其夏天被曬的狠了,更加難看。不過那個年紀的孩子普遍都醜,宗政律都算長得好看的了。

初中那會是劃片上學的,等他們三個升高中時卻是要考試。牧鶴杉和宗政律都是保送重點高中,只有蒲蓮,是花錢在重點買了個席位。都說男孩情竅開的晚,在蒲蓮喜歡宗政律第六年的時候,這個人也開始對牧鶴杉暗生情愫。只是他什麽都沒說,依舊守在牧鶴杉身邊。送她每天上下學,幫她擋住那些擾人的追求者。偶爾,蒲蓮會死皮賴臉的賴在牧鶴杉旁邊,偷偷看著宗政律細心對待牧鶴杉。晚上回家時,蒲蓮總是會時不時的幻想,那個被宗政律細心對待的女孩是自己。而蒲蓮,也就在這樣的粉紅少女夢中活了三年。

而蒲蓮的世界天翻地覆的那年,卻是在蒲蓮十五歲的那年。那年蒲蓮高一,牧鶴杉高二,宗政律高三。

牧鶴杉的叔叔在美國生活工作,為了牧鶴杉有更好的發展,於是在自己侄女高二的這一年,把她接到了美國去學習。這是個好事,真的。有個去美國讀書的機會,這該是多好。而且蒲蓮內心又這麽陰暗,自然是高興她走了就沒有人跟自己去搶宗政律了。只是那個時候蒲蓮太過天真,對這個世界總是抱有著自以為是的幼稚幻想。

因為即便牧鶴杉走了,宗政律也只是蒲蓮哥哥,而宗政律也只把她當做一個稍微熟悉些的人罷了。

牧鶴杉在走之前,一再的說她會回來看他們的。年少無知如蒲蓮,自然也是信了,可現在回首才知道,有些事情哪裏是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於是在蒲蓮十五歲的那個夏天,牧鶴杉拍拍屁股飛到了大洋彼岸。而宗政律卻一下子像是變了個人,課也不上了,每日都在外面打架生事。看他這樣,蒲蓮也不好受,卻不知道怎麽勸他。他一打架就什麽都不認不識的,蒲蓮也是膽小,怕他誤傷。每每他跟人鬥架,她都遠遠縮在角落看著,生怕他出事。

可該出的事總是要出的。那幾天正是全國高考,高一的蒲蓮自然是放假,可高三的卻是要去考試的。蒲蓮擔心宗政律的考試情況,就在考試的第一天下午帶著零食跑到他家看他。可誰想,卻看見宗政律的爸爸拿著腰帶狠狠的抽著宗政律,又是夏天,他穿的很少,只見一身紅紫交錯,好不嚇人。偷聽才知道,是因為宗政律並沒有去參加高考,這幾天他一直在聚眾鬧事還喝酒抽煙。宗政爸爸被氣得難受,恨不得抽死他了事。宗政律也是倔,被打的這麽狠卻一聲不吭。宗政爸爸一遍遍問題為什麽現在變成這樣,他卻依舊咬緊牙關不出聲。其實蒲蓮猜到了他為什麽會這樣,卻還是選擇默默藏起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等宗政爸爸打夠了,就出門把宗政律反鎖在家 。那個時候各家剛住上新樓,宗政家是一樓,那年頭又不興封陽臺,於是蒲蓮也就困難的翻過窗戶進了宗政家。看著宗政律這麽了無生趣的趴在那裏,蒲蓮很怕他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掛掉,於是小心翼翼的跪在一旁那濕毛巾給他擦著身體。男孩半響動了動身體,卻沒有睜開眼睛,看他這樣,蒲蓮總是擔心。於是把他半抱在懷裏,不停的叫他。

之後就見到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宗政律在蒲蓮懷裏慢慢變成了一頭黑狼,毛發柔順黑亮,體型卻不小。不得不說,蒲蓮也是個心大的人。十五六的孩子,看見一個人活生生在自己面前變成狼,她竟然什麽感覺都沒有。依舊只是擔心他的傷。想起自己家養的小狗每每不舒服鼻頭總是幹而溫熱,於是她也伸手摸了摸宗政律的鼻頭,也是幹幹的。於是擰了毛巾,用水一點點的潤著。另一只手貪戀的撫摸著宗政律黝黑順滑的狼毛。心裏雖是擔心,卻也喟嘆著,滿足著。

當宗政律睜開自己那雙墨藍色的雙眼,看到蒲蓮抱著狼身的自己時,他倆之間的關系就不在是簡單的‘發小’了。

蒲蓮看著宗政律每天這樣過日子總覺得不是辦法,可她勸不住他,可只能每天一有時間就小心的跟著他。宗政律是知道的,卻從來不管也從來不問。他覺得,腳長在蒲蓮身上,他管得什麽勁。這樣的日子在卻在有一天戛然而止,而那天,宗政律眼睜睜看著一個夥伴被毆打致死,可他也被別人困住了,根本幫不上忙。那時候有人報了警,聽見警笛聲,這些半大的孩子頓時如同受驚的鳥一般散了開。只有宗政律有些傻的站在那裏,煽動鼻翼,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一旁的蒲蓮看他這樣嚇出一身汗,用處吃奶的勁把宗政律拉走。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第二年,宗政律回學校覆讀,他原本底子就好,人也聰明,成績提升的非常快。而蒲蓮依舊是不死不活的學著,可老師覺得她成績太差會拉低班級升學率,就找蒲蓮的父母談話,希望蒲蓮可以轉到特長班,也算是多一條出路。雖說不在意,可蒲蓮的父母也希望孩子去上個大學,於是就跟蒲蓮商量這事。蒲蓮也知道自己成績差,總得想個法子,於是也動了做特長生的主意。當時有幾個選項,體育、音樂、美術還有播音。蒲蓮的體育成績,從小到大都是剛及格,音樂她也就是會唱個歌,連譜子都不識,學播音,她長的太差。於是無可奈何的去選了美術,當時她心底慶幸,還好,她不是色盲。

從上高中起,蒲蓮就一直是走讀生,每次下了晚自習,蒲蓮都是自己一個人戰戰兢兢的回家。不然就厚臉皮的跟著牧鶴杉和宗政律回家。自從牧鶴杉走了,她一路上也就沒有了伴。可這一年,宗政律回來覆讀,蒲蓮自然也就黏上了他。

其實從小,蒲蓮和宗政律之間就沒有什麽話題好聊,她只是習慣了去仰望他,剩下的她都一律看不見。包括宗政律對她的冷漠和視而不見。

大抵瘋狂暗戀一個人的時候,情況都是和蒲蓮這個樣。尊嚴什麽的都沒有愛情來的無價而高貴,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如小說裏一樣無條件的付出而不求回報。因為少年輕狂時,總想著,愛只是一個人的事情,無關旁人。只是經年之後,當歲月消磨了激情和少不經事,蒲蓮才知道,愛與j□j是一樣的,兩個人一起的愛叫‘j□j’,一個人的愛只是‘自瀆’。兩者間的差異,十萬八千裏。

而年少時的蒲蓮,就是這麽的瘋狂,她喜歡宗政律,不惜一切的喜歡。如同世界上最傻的飛蛾,要去撲宗政律這團幽藍的火。

當宗政律高三結束順利考上軍校的這一年,蒲蓮和宗政律之間的關系依舊如此。不遠不近,不親不疏。

因為宗政律身邊總是沒有女孩出現,於是蒲蓮厚臉皮的本事又從出江湖。她堂而皇之的從宗政家拿著換季的衣服和家中準備的水果,像一名合格的女友一般,每月都去看宗政律。宗政律性子極為冷淡,他從不會對無所謂的人去解釋什麽。所以當軍校同學誤以為蒲蓮是她女朋友時,他連解釋都懶得說一句。當時蒲蓮總是開心,心裏想著他是因為喜歡自己才默認了下來。殊不知,等她長大,她才知道,因為對自己全然不在意,所以風言流語他根本也不在乎。因為他知道,就是之後有人會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那受傷的也是蒲蓮,而她也只是自作自受罷了。

而蒲蓮就在這種虛假的自我滿足中又過了三年,那時的蒲蓮已經以美術生的身份考入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只是日子依舊過的散漫,除了逃課畫畫,她對人生的期許大多寄托於宗政律身上。閑來無事時,她也會幻想自己和他的未來。畢竟彼此間的關系比從前好了許多。如今自己找他看電影時,碰見他感興趣的,也會一起去。如果碰上她作品太大要弄回家什麽的,他如果有空也偶爾來幫忙。跟自己關系好的朋友都知道宗政律這個人,可見過他的總是少之又少。

在蒲蓮大二這一年,宗政律已經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雖然不大,卻畢竟是一步步做起來了。可具體弄什麽,蒲蓮卻沒有弄懂。其實不是她笨,而是那個人從未有過耐性想要解釋給蒲蓮聽。蒲蓮沾宗政爸媽的光,跟著一起去宗政律的公司參觀過,可從此以後她就無緣再去了。因為之前莽撞的去了一次,被宗政律冰冷的語氣給刺了回來,於是不敢再觸他逆鱗。

不過卻事有轉機。在蒲蓮大三那一年,宗政律突然請自己幫忙。他深知蒲蓮的分析能力和邏輯能力極強,計劃性和靈活性也強,於是想讓她做自己的助理。那個時候蒲蓮還沒出社會,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天真,說難聽一點,就是一股子傻氣。她幻想著宗政律開口讓自己過去幫忙,必定是要上演什麽辦公室戀情的。可等真上了手工作,她才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宗政律需要的緊緊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助理罷了。

在宗政律拒自己於門外時,透過漂亮的玻璃大門,蒲蓮總以為宗政律是個能力很強的商人,如同電視裏演的那樣。可能真正接觸他的工作,蒲蓮才知道,這人賺的錢大多都是灰色收益。宗政律頭腦好,膽子大,有一股人沒有的動物性和血性。他的直覺幫了他很多忙,也幫他避開了很多危險。有關生意的很多項目,安排還有聯系人,宗政律是一定要讓信得過的人去做的。於是敲定了蒲蓮,一個從來不會拒絕他的女人。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年。四年間,她陪著宗政律經歷了很多。在她工作的第二年,宗政律惹上了麻煩,他也差點毀了。最終是在各處拼殺,才最後保住了生機。他憑著那股子殺性被一個大佬賞識,給了他機會,也幫了他很多忙。自然,宗政律給他的回饋也是相當的豐厚。除去合作關系,倆人漸成忘年之交。之後的幾年,宗政律活的風生水起,扶搖直上。他的公司順利洗白,如今開始做科技還有文化一類的產業。

蒲蓮原本想著,宗政律是冷淡性子,自己和他這樣糾纏,沒過幾年,他倆或許也就成了。而這麽多年,宗政律身邊的女性也只對自己親近一些,想來也是對自己和對別人不一樣的。她心底總覺得,等時機成熟,宗政律會挑明彼此的關系,然後順其自然的走到一起吧。

而到了第四年,蒲蓮依舊是宗政律的助理。宗政律依舊單身,而蒲蓮依舊癡癡等候。

所有的愛情故事都需要一個催化劑,即便是蒲牢這般乏味的單戀裏,也出現了催化劑這個東西。

那一年,蜚聲國際的現代舞舞者牧鶴杉受邀回國演出,而主辦方就是宗政律的文化公司。

蒲蓮這個時候突然心慌了,她知道宗政律一直喜歡牧鶴杉。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總是自我安慰說他或許已經忘了她了。可現實卻給了她一個悶棍,連上帝恐怕都在嘲笑她的無知。

人一驚慌,總會做一些愚蠢到家又沖動至極的事。但凡腦子清醒一點的人,這些事情都是不會做的。可犯渾的人,誰會在乎自己的結局是成功還是毀滅。而驚慌失措的蒲蓮覺得,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十幾年的愛情在即將要開花結果的時候被毀於一旦,於是她做了非常愚蠢的事。

蒲牢跟著宗政律幹了四年,她很清楚這個人暮冬都要在家休息一個月。中間她去過他家給他送過文件,偶爾也會給他做飯,可他一般不讓自己久留,尤其是他‘閉關’的頭幾天。因為喜歡,所以會額外關註。蒲牢琢磨過宗政律這奇怪的舉動,後來也就懂了,他估計是發情期到了。有了這個點,蒲蓮怎麽會放棄。在這個暮冬,她孤註一擲的想要和宗政律發生點什麽,即便是再糟糕,也好說明自己在他心裏留下過痕跡,也好證明他們出現在過彼此的生命裏。不然,蒲蓮會覺得,自己的癡心妄想毀了自己大半生,她會覺得自己一直活在虛妄裏,蒼白的讓她恐懼。

那是宗政律閉關的第二天,她拿著他家的鑰匙,拎著大袋的食物還有文件闖入了宗政律的別墅裏。那時正是晚上八點左右,不早也不晚。她在偌大漆黑的屋子裏一間間的找尋宗政律的身影。最終還是在他的臥室裏找到了他。他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全身都是細密的汗,眉毛皺著,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蒲蓮雖說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感到有一絲的羞恥,可這些都擋不了她的決心。她不想看著自己的愛情灰飛煙滅,她想要在搏一把,她希望宗政律可以好好看自己一次。於是那夜在宗政律神志不清時,她以自己毫無防備的身體誘惑了這個被欲望折磨的快要發瘋的男人。

而第二天醒來時,迎接她的則是一雙毫無溫度的墨藍雙眸。那時的宗政律披著睡袍,一臉厭棄的看著j□j躺在他身旁的蒲蓮。蒲蓮努力扯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臉,心底卻是一片刺痛。看著宗政律難看的臉色和悔恨的表情。聽著他鐵青的臉,蒲蓮真切的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她知道宗政律很痛苦,他是狼,是要跟自己發生性關系的女性建立伴侶關系的。可自己,不就是利用了這點,才想要誘惑他的。

蒲蓮長到二十幾歲,依舊是個傻子。看著被本能和感情夾在中間備受折磨的宗政律,蒲蓮屈服了。她如同一個機器一樣重述了昨晚自己如何引誘神志不清的宗政律。而她身為一個女人應該保留的自尊自愛,因為對宗政律的執念而被她親手毀的支離破碎。

她記得,當她說完時宗政律臉上那種奇異的表情,那種解脫和厭惡混雜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蒲蓮卻還是接口說:“我喜歡你,宗政律,我們能在一起試試嗎?”

他一臉惡意的看著蒲蓮,話語裏的那種嘲諷變成了蒲蓮很久都無法擺脫的噩夢,他說:“怎麽在一起,上你嗎?”

看蒲蓮沒有說話,只是蒼白了臉,他說的越發起勁:“而且,你讓我上你,是讓我把你當做狼來上,還是當做人來上。”

蒲蓮楞了楞,才明白宗政律的意思。如果是把自己當做人,那麽這場j□j也只是各取所需,如果是當做狼……她不敢再多想,可她卻知道,如果是當做狼,那麽他倆的伴侶關系就可以結成。雖然心裏隱約知道選人是安全的,可是她卻不想放棄。她太貪心了,想要的太多。她狠狠心,顫著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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