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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之地,莫名其妙的死了個人當然轟動。

沈稼轔雖然沒有審過命案,但他是軍人,殺人如麻見過的死人無數,簡單查驗了小丫鬟的屍體後下了定論,結案陳詞之前先煞有介事的問丫鬟的主子黃織秋:“這丫頭是你房裏的人,沒了這麽多天你為何不尋不找不報案?”

黃織秋編撰的謊話早背的滾瓜爛熟:“二弟,不不,是司令大人,這丫頭幾天前說她娘病重,向我請假去探望,我還給了她兩塊大洋做路費,哪想到她一去不回,今個早晨我還想把此事稟報老爺,這不,人就死了。”

她的表現太過平靜,終究不是習慣殺人越貨的行家裏手,所以就有點假,主仆一場,再怎麽冷血的人不哭不叫,發現了自己近身伺候的丫頭死了也應該吃驚,所以,沈稼轔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小丫頭是她殺的,而且還有幫兇,不然憑她殺了人很難弄出府裏掩埋。

家醜不可外揚,沈稼轔沒有對她追究,這樣結案:“此人死於暗器梅花針,針頭淬毒,這種東西是江湖人所用,所以敢肯定殺人者是附近的胡子,目的不言而喻,是為了報覆我沈家,因為我是剿匪司令,我要消滅這些惡人。”

所謂暗器梅花針其實他也沒見過,都因為小丫鬟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作為死因,他才說被淬毒的暗器所傷,梅花針顧名思義也就是根針,傷口不易被肉眼發現,如此來蒙騙圍觀之人。

老實巴交的男傭女仆紛紛點頭,淳樸單純的村民感覺他真是慧眼如炬。

沈稼軒有異議,也知道弟弟聰明絕頂,他如此判案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沒有吱聲,只等眾人都散了,小丫鬟也讓幾個夥計弄到村子外面掩埋,沈稼軒才對沈稼轔道:“你是不是也看出什麽?”

沈稼轔哼了聲,頗有些無奈的樣子,“那丫頭是窒息而死,你說三嫂的房裏丟了一個大活人都她不聲張,明擺著是做賊心虛。”

沈稼軒點頭表示讚同:“我也這樣想。”

沈稼轔又道:“作為管家,對府裏的男男女女必須了如指掌,才懂得怎麽伺候主子。才懂得怎麽安排下人們的工作,丟了個丫頭顧芝山也不聞不問,這說明什麽?”

沈稼軒看著他,他補充道:“大哥,你的後院不安寧啊,一個奴婢,死就死吧,你說我真把這事審的水落石出,你丟人,沈家丟人。我也是沈家人,也跟著丟人,但這件事你不能等閑視之,那些個騷老娘們皮子緊。不打不足以震家風,不懲罰不足以誡後者。”

沈稼軒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即使認定這件事是黃織秋幹的,死無對證也不能把她怎麽樣,他左思右想決定把這件事暫時壓下,自己要親自查清楚。早想把黃織秋攆走,這是她自作自受,特別是顧芝山,之前他侵犯洛醺之事。自己是念在他已故哥哥的份上才饒恕他,不想他竟然色膽包天,和黃織秋通奸自己倒不會特別生氣,反正自己棄之如敝屐的女人,但他不能草菅人命。

沈老太太那裏也不消停,家裏死了人,並非瓜熟蒂落的年邁者,這是橫死。相當晦氣。老太太立如臨大敵,即請來柳姑子詢問一二,柳姑子欲言又止。她之前被沈稼軒罵過妖孽,如今沈稼轔又回來了,她怕這哥倆不待見她,老大還有些風度,老二就是個混蛋,假如說她欺騙老太太一槍斃了她都有可能,所以猶猶豫豫不敢貿然開口。

她越是這樣沈老太太以為事情嚴重,百般的哀求,柳姑子也不敢過分胡說八道,只說沈家邪氣重,需要一件大喜之事來沖散。

大喜,當然就是結婚,沈老太太看了眼蔫頭巴腦的大蘭子道:“等選個黃道吉日就把你和稼轔的婚事辦了。”

大蘭子被沈稼轔幾番轟趕正愁悶,聽了老太太的話頓時喜出望外,跪地叩頭:“謝謝娘!”

一邊的葛老太太不高興了,感情自己和姐姐磨破了嘴皮子閨女還是沒戲,看著大蘭子譏笑道:“你說你哪裏像個司令夫人,稼轔現如今是大人物,一旦有什麽應酬把你帶出去,還不得讓他的那些同僚笑掉大牙。”

有了沈老太太做靠山,大蘭子底氣足話語硬:“咋地不像司令夫人,我和稼轔可是打小就相好,一個碗裏吃過飯一個被窩睡過覺。”

葛玉秀叼著二尺長的大煙袋正吞雲吐霧,為了讓見過大世面的沈稼轔喜歡還特意打扮一番,塗脂抹粉像大白天見鬼似的,張開血盆大口幫著母親對付大蘭子:“你當年就偷人養漢子搞破鞋,還好意思嘚吧,我二表哥多大的官,瞧你長的老麽卡刺眼,嫁給他也不打腰,你趁早死了心吧。”

大蘭子本就淳樸老實,讓她搶白的低頭不語,沈老太太被她們吵的心煩,道:“我沒說讓她做大奶奶,是妾,大蘭子你不願意就拉倒,依著稼轔妾他都不想要你。”

大蘭子楞了稍許,也知道自己上不得臺面,沒有顯赫的家世,年齡比沈稼轔還大,低頭道:“我願意。”

如此這般安排葛老太太高興了,“這樣才對,秀子就做大奶奶。”

沈老太太不得不說實話,否則妹妹老是糾纏:“秀子不能嫁給稼轔,她克夫。”

葛老太太當時就火了,明知道是柳姑子的掐算,故意裝著不曉得,破口大罵:“哪個臭嘴胡說八道,當心我撕爛她。”

柳姑子被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終於忍不住接話:“這不是胡說八道,很多事情你們凡人是看不明白的。”

葛玉秀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仙人,你吃飯睡覺拉屎撒尿不?”

柳姑子:“……”

065章 沈稼軒你想娶條狗?

沈老太太本以為讓大蘭子當妾,退一步沈稼轔會接受,誰知那家夥嘟囔一句:“你喜歡大蘭子你晚上摟她睡覺吧。”

“你個小兔崽子!”老太太氣得拿煙袋鍋子去刨,人家大步飛奔,喊了士兵剿匪去了,聽聞兔耳朵山逃跑的高大棒子投奔去了馬蹄子山的胡子,兩股勢力集合在一起想攻打縣城,虛張聲勢也好,真要拼命也罷,但不得不防,沈稼轔兒女情長時不擇手段,打起仗來更是毫不含糊,勢必要盡快剿滅附近的胡子,然後想在張大帥面前討個好,讓自己留在這裏正式做縣長,說來他不想離家都是因為洛醺,他突然想安穩下來,守著洛醺平平靜靜過日子。

洛醺正如沈稼軒所料,帶著皓暄回了自己家,她本不想帶著皓暄的,小家夥越來越黏她,推不掉只好帶著,她現在也喜歡和皓暄在一起,幾次都得皓暄保護,兩個人感情上越來越近,儼然就是親人。

父親不在,家裏到處都是灰塵,驀然想起母親活著的時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父母恩愛從不吵架,父親教書母親做家務,非常幸福,如今物是人非她感慨萬千。

皓暄幫著簡單收拾下,沒等坐穩卻見孫猴子到來。

“少奶奶,東家讓我通知你,趕緊離開家裏,說讓你去祝子雄家暫住。”

洛醺茫然的看著他,“我自己有家。為何去祝子雄家?”

孫猴子當然不了解底裏,只說是沈稼軒讓他來傳話。

洛醺認真的琢磨下,也不是完全沒有明白沈稼軒的用意,差不多與父親的身份有關,但是她想,父親離家日久。那些當初追殺他的人當然已經得知。也就不會再來,另外祝子雄對自己一直愛慕,去沈家鬧騰了有那麽幾次,住到他的家裏豈不是招人口實,也讓他差不多熄滅的感情之火覆燃,害人累己,所以她堅持住在自己家裏。

孫猴子勸不了她也就由她去。幫著打掃屋子,一折騰就過了午後,皓暄嚷嚷著說餓,洛醺不會做飯,母親活著的時候母親做,母親故去之後父親做,她也曾經想學些做鞋做飯這種女人必備之技能。然父親舍不得她吃苦受累。鞋子就買,做飯更不讓她靠近油煙滾滾的鍋臺,此時幸好孫猴子幫襯,他一個人過日子,男人的活他能幹女人的活他也不含糊,窮人。山珍海味不會做,蒸個餑餑炒個青菜還是可以。洛醺和皓暄步行回來累得夠嗆,所以沒油拉水的也吃的非常香。

眼看日頭西斜,三個人邊吃邊聊天,聽孫猴子說黃織秋的貼身丫鬟死了,洛醺驀然想起那日碰到顧芝山從黃織秋房裏出來的事,隱隱感覺那丫鬟死的蹊蹺,但無憑無據的也沒說什麽。

繼而就聊到孫猴子上盤龍山之後的事,聽說龍獨眼對他還算不錯,孫猴子突然放下筷子嘆氣道:“少奶奶你說這叫啥事,龍獨眼收留了我是恩,東家是我衣食父母更有恩,如今沈家二爺要帶兵攻打龍獨眼,你說我該怎麽辦?”

洛醺知道皓暄錦衣玉食慣了,怕他不喜歡粗茶淡飯,不停的催促他吃不停的給他夾菜,聽孫猴子這樣說,漫不經心道:“能怎麽樣,他們打他們的,不關你的事。”

孫猴子哭喪著臉,“關鍵龍獨眼要我下山當說客,讓沈家二爺退步。”

“退兵?”洛醺可就是哭笑不得了,“那家夥就是個瘋子,別說你,老祖宗都管不了他。”

孫猴子點頭,“我當然曉得二爺的脾氣,但是沈家大爺能管了他,聽說他從小到大都聽哥哥的話。”

洛醺覺得不盡然,沈稼轔如此冒犯自己,沈稼軒背後也應該會叮囑他,他還不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

“剿匪是他的任務,否則他這個剿匪司令配備幹嘛,所以你還是不要管了。”洛醺覺得龍獨眼是此地最大的胡子,也應該是沈稼轔首要的目標,沈稼轔就是為了剿匪而回來的,即使龍獨眼對孫猴子好對沈稼軒也不錯,他畢竟是匪,他們不種田不織布,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搶奪,所以不能以小善隱其大惡。

孫猴子哭唧唧的,“龍獨眼說了,假如我不能說服沈家二爺退兵,他就把我放油鍋炸了吃。”

皓暄突然捂住嘴巴,“你好臟,怎麽吃?”

洛醺捅了下他,“不要胡說八道。”也知道胡子都是亡命徒,只怕孫猴子攤上這件事不好抖落掉,思忖下道:“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孫猴子噗通跪在她面前,“少奶奶我知道您足智多謀,您幫幫我。”

洛醺踢了他一腳呵斥:“你多大的人,說跪就跪,也不是沒有辦法,其實之前我就想,龍獨眼對我叔不錯,你說真殺了於心不忍,我覺得他唯一的出路那就是歸順,當胡子哪有當兵好,沈稼轔不也是拼出來個司令,只要那些胡子洗心革面改邪歸正,說不定以後也能出息。”

孫猴子喜上眉梢,“這個辦法好。”忽而又擔心,“龍獨眼能答應嗎?”

洛醺也拿捏不住,胡子不好,但龍獨眼也是一呼百應的老大,當兵他就需要從頭做起,他肯讓自己從零開始嗎?

兩個人繼續商量對策,說著說著日頭卡山了,洛醺催促孫猴子趕緊回金水灣,至少給沈稼軒報個平安信,否則他該掛懷自己和皓暄,這時突然外面有人喊:“家裏有人嗎?”

洛醺從窗戶看出去,發現進到自家院子的是個二十七八的男人,面生,而且他左顧右盼非常警覺的樣子,驀然就想起當初與父親槍戰的那些人。又想起沈稼軒讓孫猴子來叮囑自己的事,不免害怕了,對孫猴子道:“不好,好像是仇家。”

孫猴子非常吃驚,“少奶奶,你這樣好的人怎能有仇家?”

洛醺看外面的人慢慢走近門口。道:“誰沒有仇家。小時候偷了張家的杏,長大後打過李家的狗,這都是仇家,你快出去應付下。”

孫猴子看著登門者來者不善的樣子,滿腹疑慮,覺得偷把杏子打了狗不至於這麽氣勢洶洶的找來,只怕洛醺的話不是事實。他趕緊來到外面後問那人:“你找誰?”

那人道:“這家是姓洛吧?”

孫猴子鬼精,搖頭,“不姓,姓洛的搬走了,這房子我買了下。”

那人從敞開的窗戶望見了屋內的洛醺和皓暄,也就是隨便的問:“那是你什麽人?”

孫猴子不假思索道:“我媳婦和兒子。”他覺得一男一女一個孩子就應該是一家人。

壞就壞在他安錯了輩分,這人離開後越琢磨越不對。屋內那個小姑娘也沒多大。說是屋主的媳婦有情可原,但怎麽可能是那個男孩的母親?這裏面有詐。

他轉身又折回,還拔出腰間的槍,回到洛醺家也不詢問了,直接沖進屋子對準孫猴子就摟著火,所幸孫猴子眼疾手快噗通撲倒在地躲開。還是慢了些,子彈擦破肩頭。

躲在門後的洛醺趁機拉著皓暄就跑。那男人拔腿就追,一前一後來到院子裏,他舉槍射擊,槍響之後洛醺嚇得急忙按倒皓暄,所幸均沒有受傷,眼角餘光卻發現一條白影閃過,感覺熟悉,擡頭才發現果真是沈稼軒。

沈稼軒過去看看被自己用大洋打中太陽穴昏迷的兇手,卻發現從胡同口出來更多類如兇手同夥的人,他抱起皓暄拉著洛醺就跑,僥幸街上此時行人多,他們穿梭在其中,追者被行人左右的擋著無法迫近。

跑了好一陣,眼看追者無法擺脫,突然就發現了街邊停個汽車,沈稼軒拉開車門把皓暄塞進去,又喊洛醺:“上車!”

洛醺上去後,他也鉆入,打著火就開動起來,後邊是剛剛去街邊買香煙司機的大喊大叫。

洛醺看他熟練的駕駛汽車非常驚奇,“你會開車?”

沈稼軒邊開邊往後面看追者,已經被遙遙丟下,他道:“飛機我都會開。”

皓暄拍手為父親喝彩,“爹,你就是英雄。”

七拐八拐終於不見了追者,沈稼軒知道這輛汽車也是目標,於是停下,喊了洛醺和皓暄下車,又逃了一條街,找了家旅館趕忙走了進去,丟給櫃臺裏的店家幾個大洋,指指樓上,店家讓夥計帶著他們上樓安排了一個房間。

有驚無險,沈稼軒向夥計要了壺茶水,三人同飲,總算平穩了心情,洛醺才發現他嘴唇上有處破了,好奇的問:“撞門框了?”

沈稼軒心知肚明她問的是什麽,看她一臉的認真猜測她大概已經不記得醉酒時的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搖頭。

洛醺又問:“被人撓了?”

沈稼軒忍俊不禁,“誰敢撓我。”

洛醺真奇怪了,總不能大活人自己撓自己,於是自作聰明的道:“被狗咬了。”

沈稼軒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洛醺暈頭轉向,“我說錯了?”

沈稼軒一本正經道:“你說錯了,我不是被狗咬了,是被一只可愛的小狗給吻了。”

他目光灼灼,看的洛醺更發毛,聽了他剛剛的話不禁駭然道:“叔你口味真怪,家裏三個老婆你吻狗幹嘛。”

沈稼軒突然滿臉柔情,嘆息似的道:“我不僅僅想吻那只可愛的小狗,我還想娶她。”

洛醺掩口不能語,瞪大了眼睛呆楞半天道:“娶、娶狗?皓暄,我不知怎麽形容人和狗的調和物了。”

皓暄逐個的數著她說過的話,比如雞和狗的調和物叫禽獸不如,馬和驢的調和物叫騾子,那麽人和狗的調和物……他醍醐灌頂般高喊道:“叫人模狗樣!”

噗!沈稼軒一口茶噴了洛醺和皓暄滿臉。

066章 同房不同床

感謝“熱戀^^”的平安符,感謝“習慣``”的評論,感動得淚流滿面了,為了你們這些親愛的讀者,下個月努力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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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半天話,洛醺忽然想起孫猴子來,“哎呀,孫猴子還在我家裏。”

經她一說,沈稼軒也才想起這一茬,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忙不疊的安慰:“孫猴子機靈,不會有事。”

安慰洛醺的同時其實沈稼軒也是擔心的,一旦那些人抓了孫猴子,即使孫猴子和洛秀才八竿子打不著,但他畢竟出現在洛家,那些人假如想從孫猴子口中得知洛秀才的訊息,那孫猴子可要遭殃了,那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十八般兵器不會,三十六套酷刑還是手拿把掐。

沈稼軒故作輕松的讓洛醺和皓暄老老實實等在旅館,推說出去給她們買夜宵,然後自己偷偷溜回洛家去看,孫猴子不在,唯見斑斑點點的血痕,猜測孫猴子受了輕傷,祈禱他是逃回金水灣或者盤龍山,離開洛家後沈稼軒又在街上踅摸半天,沒什麽異常的動靜,於是重新返回旅館。

當晚就在旅館住下,按沈稼軒的思維,那些意圖拘捕洛秀才的人找不到他們必定會在出城的各個要道把守,現在離開非常危險。

時至今日洛醺對父親的身份更加好奇,雖然明白父親是革命者,但眼下時局這麽亂,政府今個姓張明個姓王,不知父親隸屬於誰,她不想父親成為派別之爭的棋子。嘀咕道:“我爹,你說他好好的書不教,為什麽做革命者,我覺得爭來鬥去不過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

沈稼軒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一顆一顆的剝瓜子,剝好一顆就放在皓暄攤開的手裏。攢夠了數皓暄就自己吃一半餵洛醺一半,聽她滿腹憂慮,沈稼軒開解道:“你爹是為人民請命的。”

洛醺和皓暄都是跪坐的姿勢,擡眼看看沈稼軒,他的話不是很懂,之前父親從來都不讓她打聽有關時局的事。希望她做個平凡的女子,嫁個好男人過平凡平安的日子。這個為民請命是什麽意思洛醺也就模模糊糊,大意就是為了百姓謀福利,她很是不想提及某個人,忍不住還是問:“和歐陽一樣嗎?”

沈稼軒本不想告訴她太多,知道太多對她就越危險,只道:“歐陽是殺手。你爹才是革命者。”

洛醺分不清這其中的差別,看他手上粘了顆瓜子瓤,腦袋伸過去用舌頭舔了下來。然後繼續悶頭想父親和歐陽到底有何不同,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渾然不覺有些暧昧,不知是因為神思恍惚還是習慣了和父親這樣親密無間。

沈稼軒眼睛盯著自己的手被她舔過的地方,是什麽東西從這裏悄悄爬進心頭,癢癢的柔柔的,垂頭暗自笑了笑,洛醺的這種親密無間讓他幸福,又道:“歐陽是為了某些利益而殺人,你爹是為了全國人民的解放而殺人,就是這個區別。”

洛醺哦了聲,明白了表面,實質還是一知半解,忽而問:“你也是和我爹一樣的人嗎?”

沈稼軒怔住,慢慢搖搖頭頭,他從北洋政府脫離後安心做個鄉野村夫,雖然對洛秀才之輩非常敬重,但也無心再戰江湖,不是觀望,而是灰心。

瓜子吃完就開始休息,三個人一間房是出於安全考慮,一旦有變故他好能及時保護洛醺和皓暄。

一間房就一張大床,皓暄這一天過的非常刺激,興奮過頭此時有些累,躺在被窩裏迷迷糊糊的招手喊洛醺和沈稼軒:“醺姐姐來啊,你躺我右邊爹躺我左邊。”

洛醺和沈稼軒彼此對上目光,沈稼軒笑了笑,然後繼續氣定神閑的喝茶,洛醺卻羞紅了臉,握緊拳頭朝皓暄比劃,“再胡說揍你。”

皓暄就哧溜鉆進被窩,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胡說了,但還是呵呵笑著,和洛醺、父親在一起,他領會了一個詞——快樂。

沈稼軒提著空壺想出去找夥計要茶水,指指床上對洛醺道:“你和皓暄睡吧。”

洛醺環顧房間,心想你該不會真就和我分在皓暄兩邊吧?舔了舔嘴角羞澀的問:“你呢?”

沈稼軒看她怯怯的小模樣已然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我給你們當保鏢。”

洛醺松口氣,就乖乖的和皓暄躺在床上,醞釀半天沒睡著,偷偷的看沈稼軒提了新茶回來,看他單手支腮凝神而思,看他捏著茶杯的姿勢像握紅酒杯,看他優雅的喝茶,看他峻拔的側影,洛醺似乎才發現他其實非常好看。

沈稼軒眼角餘光似乎發現了洛醺在看自己,猛然回頭,唬的洛醺就立即把腦袋縮進被子裏,沈稼軒啞然失笑,走過來先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沒有出汗,又把洛醺頭上的被子拉下,怕她捂出汗來。

洛醺裝著不知,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父親的溫暖,包括剛剛沈稼軒給她和皓暄剝瓜子,她突然睜開眼睛看著沈稼軒問:“叔,我爹會不會有事?”話剛出口淚就溢出眼角。

沈稼軒蹲下身子,臉上是暖暖的笑,理了理她鬢邊的亂發,輕聲道:“當然不會,你爹是英雄。”頓了頓續道:“睡吧,明日一早我帶你和皓暄去吃老黃家的油炸糕,好香的。”

洛醺點點頭,鬼使神差的,順勢抱住他的胳膊然後閉上眼睛。

沈稼軒仍舊原地蹲著沒有動,拇指按在她眼角拭去那滴淚,驀然內心一陣悸動,慢慢湊近洛醺,猶猶豫豫的剛想把唇貼上去她的額頭,外面突然吵吵嚷嚷,他急忙起身走到門口貼著門縫往外面看。

未幾有人敲門:“政府軍查夜。”

政府軍不就是沈稼轔的兵馬,驚慌的洛醺和沈稼軒同時放心下來,把門打開,走進幾個當兵的,不識沈稼軒。於是開始盤問:“叫什麽名?”

“沈稼軒。”

對方聽聽,感覺這名字有點耳熟,怎麽和司令的名字如此雷同,繼續:“家住哪裏?”

“金水灣。”

對方看看他,容貌有些面善,怎麽和司令的容貌幾分相像。接著問:“金水灣離縣城這麽近為什麽住客店?”

“探親想回去時天已經晚了。”

對方不是很信,感覺他想蒙混過關,態度就惡劣起來,喊著:“你探誰啊,縣城離金水灣又不是十萬八千裏,就是半夜也能回去。”

“我來看沈稼轔。”

對方掄起槍托就要砸。“我們司令的大名是你叫的。”

沈稼軒抓住他的槍,“你們司令見了我也得下跪。”

另外的幾個哢哢拉槍栓面準他。不是真想殺,嚇唬罷了。

皓暄還以為父親危險,大喊:“二叔救命!”

咚!門被踹開,走進來拎著馬鞭的沈稼轔,看屋裏的陣勢楞了楞,然後揮動馬鞭把那幾個當兵的打開。“媽了巴子,我大哥你們都敢拿槍瞄準。”

士兵們面面相覷,做夢沒有料到這位和司令有關。

沈稼軒怒氣沖沖。見不得這些士兵仗勢欺人,喝向沈稼轔道:“你可真是六親不認了,連大哥都想殺。”

沈稼轔果然就噗通跪在他面前,“大哥息怒,純屬誤會。”

當兵的各個錯愕,司令真的給這個人跪下。

沈稼軒一甩袖子於床上坐了,摟住嚇得面如土色的兒子。

沈稼轔看大哥真生氣了,掏出手槍就想殺了那幾個兵,被沈稼軒攔住,“算了,不知者無罪,他們不認識我。”

沈稼轔連忙賠笑,忽然就發現角落裏的洛醺,心裏咯噔一下,非常不高興面上卻不漏聲色,問:“大哥,你們為啥住客店?”

是啊,家就在附近,一男一女,雖然有個孩子,完全可以被認為是用皓暄來做擋箭牌,他們兩個大人幽會,沈稼軒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洛醺素有小聰明,福至心靈道:“我和皓暄私奔到此,被我叔給抓住了,正想回去。”

“私奔?”沈稼轔哈哈大笑:“丫頭,你跟一個屁大的孩子私奔,你是不是想本司令來找我的,走走,我陪你回家。”

說起來沈稼轔帶兵查夜,都是因為沈稼軒搶奪的汽車是他的那輛,那司機雖然最後把汽車找到也耽誤了他的事,怕他責罰才編撰出一段謊話,說城裏有敵人,就是一直反對張大帥的敵人,是奉軍的對頭。

沈稼轔信以為真,勢必要揪出這些敵人,他按照汽車找到的地方,附近沒有多少民居,除了旅館飯館大煙館照相館就是窯子,就把目標鎖定在這一區域的公眾場所,親自帶兵查夜,不想查出大哥和洛醺,他心裏其實是滿腹疑問的,感覺大哥和洛醺的關系非同一般,但他故意裝著什麽都不知道,一旦這層窗戶紙捅破,他無法面對,至少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和大哥爭奪洛醺,於是嘻嘻哈哈的把此事遮掩過去,當夜就拉著沈稼軒和洛醺、皓暄回了金水灣。

洛醺本想躲避沈稼轔,卻陰差陽錯的又被帶了回來,這幾天沈稼轔忙著剿匪沒有來騷擾她,但沈家可熱鬧起來,沈老太太想用大蘭子沖喜,沈稼轔卻揚長而去,大蘭子賴在沈家不走,葛老太太和葛玉秀也賴在沈家不走,據說為了各自的利益,周靜雅、李香韻和黃織秋分成兩派,周靜雅支持大蘭子嫁給沈稼轔,李香韻和黃織秋支持葛玉秀嫁給沈稼轔,周靜雅的心思是,聽皓暄從羅鍋山回來說,葛老太太罵她是棺材瓤子,李香韻和黃織秋支持葛玉秀,是因為葛玉秀是沈老太太的外甥女,總之,亂成一鍋粥。

067章 不是配合是巧合

沈老太太想用大蘭子沖喜卻沒有新郎,大蘭子三十左右的人了,也不能像洛醺似的來沈家做個童養媳,並且老太太了解沈稼轔的性子,他不點頭的事你自作主張,那頭驢來了脾氣敢把沈家祖宅給扒了,無奈,婚事擱淺。

葛老太太趁機繼續攛掇姐姐想把自己的閨女葛玉秀給沈稼轔,沈老太太說文明詞叫舐犢情深,俗語就是護犢子,妹妹好外甥女好,那也沒有兒子好,她寧可和妹妹老死不相往來也絕不點頭。

沈老太太既然被稱呼老妖精,那就是有兩把刷子,葛老太太既然是她親妹妹,一脈相承,那也是猴精猴精的,正路不通咱就走旁門左道,她想到了柳姑子,她之前不待見柳姑子非是她不迷信,只因為柳姑子說克夫的人是自己女兒,哪有娘信女兒是喪門星的,現在她想,柳姑子既為大仙,能讓女兒克夫就能讓女兒不克夫,無論做法也好欺騙也罷,於是,她揣了幾塊大洋帶著女兒去找柳姑子。

沈家大院和柳姑子家,一個西一個東,葛老太太和葛玉秀母女倆彼此叼著大煙袋,一路騰雲駕霧……不對,是一路吞雲吐霧的穿過村子,在金水灣也沒有幾個認識的人,更因為覺得自己是地主階級,傲然的昂首挺胸而過,不巧碰到狗剩媳婦。

說來狗剩媳婦和葛玉秀可有些淵源,她們曾經為了孫猴子大打出手,今個邂逅那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都不是省油的燈,都沒有避讓,先是用目光較勁,後來開口對罵,狗剩媳婦打遍金水灣無敵手,敗在祝子雄的妹妹祝夢蝶手中一次。那次和葛玉秀較量沒多大勝負,回家後被男人狗剩用繩子抽打到半夜,說她和孫猴子通奸,狗剩媳婦恨死了葛玉秀,都是她鬧騰的才弄得金水灣人盡皆知,所以。罵的非常血腥。

“哎呀我的娘啊,一大早見鬼。瞧這張臉抹的,像驢糞球子掛霜似的,你就是打扮得橡個窯姐,沈家大爺也不稀罕你。”

她眼睛望天,指桑罵槐,葛玉秀偶爾少根筋經常粗中有細。也知道她在罵自己,回罵過去:“那也比你好,睡著自家半鋪炕。又占著別人家半鋪炕,半拉屁股給狗剩,半拉屁股給孫猴子。”

狗剩媳婦還真就低估了葛玉秀,心想她一個大閨女家罵人一定比不過自己,沒想到人家開口自己先輸了半場,氣的再罵:“你是比我強,你是沈家大爺不要,孫猴子一個窮鬼都瞧不起你。”

葛老太太心裏有重要之事著急,聽她如此羞辱女兒也氣不過,沖過去指著她:“貧民和狗,老娘都不喜得搭理,看見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就像踩著粑粑,誰說我閨女沒人要,我閨女馬上就嫁給沈稼轔,他可是個大司令,早晚讓我姑爺就用槍把你們都突突了。”

狗剩媳婦使勁從嗓子眼往出擠,擠出口痰吐過去:“你們母女真可以,人家都說吃著鍋裏的望著盆裏的,你們是吃不著鍋裏的就惦記盆裏的,沈家二爺是大人物,他能要你,我就……我就脫光了躺在大道上給萬人幹。”

這二虎吧唧的老娘們真豁出去了,吵架在她比吃餃子都香,葛老太太狠狠道:“好好,你記著你今天說的話,秀子,我們走,不跟瘋狗一般見識。”

葛玉秀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打狗剩媳婦,被老娘拉住,葛老太太是不想女兒在金水灣丟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夠順利嫁給沈稼轔。

柳姑子既然自封為大仙,那住的地方自然也就與眾不同,雲蒸霧繞沒有,卻靠著柳樹林,垂柳依依,看上去也很是有種隱逸之氣。

兩個人來到柳姑子家,卻見街門鎖著,剛想轉身走,忽然發現窗戶裏面的窗簾動了動,分明是有人,葛老太太就隔著木柵的街門喊了句:“大仙在家嗎?我們有事相求。”

窗簾又動了動,卻仍舊沒人出來,葛老太太以為柳姑子記恨自己母女沖撞過她,懶得搭理她們娘倆,所謂官不打送禮的,急忙亮出幾塊大洋高舉著道:“我們是給你送錢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甚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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