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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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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噩耗

左尚被這無比慘烈的怒吼驚了一驚,他腦袋一歪,神情有些發楞,然後沖著跟在身邊的一個下屬問道:“那兩個假扮醫師的家夥真的死了?”

下屬點了點頭道:“肯定死了!別說身上中了那麽多箭,就只說從那麽高的城墻上掉下去,也得摔死,更何況,他們昨晚還受了那麽重的傷。”

左尚點了點頭,道:“啊,那真是可惜,要是他們肯投降的話,說不定還能留條命。去,把剩下的那幾個也殺了吧,免得來找我報仇。”

然而,不等林十九做出覆仇的舉動,他身邊的另一名暗衛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

“老大!你冷靜點,要是我們都死在這裏,誰給主人收屍?報仇的事兒以後再說,現在先得把主人的遺體帶回去。”

這名暗衛的吼叫聲更大,似乎生怕聲音小點不能驚醒已經陷入瘋狂中的老大,而事實上,他的話也的確讓林十九冷靜了下來,他伸手拔掉林依依和張良身上的長箭,用長長的腰帶將林依依綁在了背上,另一名暗衛則是將張良用同樣的方法綁在了自己的背上。

之後,左尚便瞪著眼睛張大著嘴巴目睹了十幾個暗衛是如何在他下手的士兵們追上之前攀上城墻的。

這些暗衛先是四個並肩站在城墻下,然後又是三個踩在了他們肩上,緊接是兩個、一個像疊羅漢一樣疊起了人肉高塔。

僅是如此,高度就已經趕得上之前張良帶著林依診登上城墻的高度了,到了這個高度,就算沒有細索的幫助,他們也能夠以輕功跳上城墻了。

僅剩的兩名沒有疊羅漢的暗衛身手敏捷地踩著這座人肉高塔向著城墻之上沖去,與早已聚集到這個方位的守城士兵們戰鬥了起來。

林十九和另外一名背著張良的暗衛互相對視,點了點頭,然後相繼沖上了城墻,那座人肉高塔為他們鋪就了一條天梯。

左尚急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大喊放箭,但是箭矢早在之前就已被用光了,如今那些弓箭手也能相互看看幹瞪眼了。

等到林十九和暗衛背著林依依和張良登上城墻,那座人梯最底下的一條立刻抽身,踩著自家兄弟的身體飛快地登上了城墻,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等到最後一個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人可以踩了,就見他猛地提起一口氣,一躍而起,然後抓住了在自己之前向上躍起的兄弟的腳腕,腳點在城墻上一點,手一松又是往上一縱,就超過了自家兄弟,抓住了更高處的一人的腳腕。

而那個被他超過的兄弟,此時也趁機抓住了他的腳腕,同時腳尖在城墻上一點,借力躍起又向上升高了兩三米。

他們就以這樣的方法交錯起落相互配合,以一種奇特又迅速的方法登上了城墻。

有了他們的支援,城墻上那些守衛頓時躺倒了一大片,一群人沖出重圍很快便躍下城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同一時間,就在城外兩裏之外的樹林子裏,張信悠悠醒來。

他一邊睜開眼睛,一邊伸手去摸仍然有些酸痛的後勁,然後手才剛剛擡起,眼睛就驀然睜大,身子也猛地坐了起來,同時雙手做出了博擊的姿態。

他想起來了,自己在進入地道之後,就受到了老師手下一名暗衛的突然襲擊,昏迷前,他唯一能夠想到的,是那名暗衛背叛了老師。

他目光變得非常犀利,提起了全部的註意力,準備應對接下來的不利情況。他想,那名暗衛偷襲自已,大概是想將自己交給左尚邀功請賞吧,所以他應該馬上就會見到左尚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張石。

“公子,你醒了?”

張石正將懷裏抱著的一難枯草往樹根旁邊的一個土窩子裏鋪灑,察覺到他醒了過來,連忙走到他身邊蹲跪了下來。

“張石?怎麽是你?”略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一把抓住張石的胳膊飛快地問道:“是你救了我?那個暗衛呢?父親和老師呢?他們在哪裏?”他舉目四顧,發現自己又換了地方,但是身邊除了張石之外,再沒有別的人了。

張石先是沈默,眼看著張信急的就快要暴發了才低聲道:“二十一他們回去救候爺和先生去了,只有我留下來保護公子。”

張信一怔,襲擊自己的那個暗衛好像就叫二十一,他不是叛徒嗎?怎麽還會回去救父親和老師?

他的雙眉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哪裏想的不對。

“等等,這裏是哪裏?你仔細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這裏是宣城之外兩裏遠的一片樹林。”

“已經到城外了?地道通了?那怎麽不見父親和老師?還有那個什麽二十一的他為什麽要打昏我?”

“地道通了,但是候爺和先生沒能來得及跟上來。因為宣城候讓人放火箭燒了草料場,候爺和先生怕暴露了地道,所以留下吸引宣城候的註意力,同時也是為了爭取到時間讓屬下帶著公子逃遠一些。”

“那個二十一知道我清醒著一定不會跟你們走,於是就將我打昏了帶出來?”張信木著一張臉,聲音平板無波地問。

“是。這應該是先生事先交待給二十一的。後來木屋著火之後,候爺便讓我進地道帶你先走。”

他擡頭看了一眼張信,聲音又低了幾分,聽上去特別無底氣:“屬下知道公子必定放心不下候爺和先生,所以才會在這裏停下來等消息。”

張信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冷靜,他仔細地消化著張石告訴他的這些信息,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父親和老師擔心他不聽話,所以事先讓人將他打昏然後平安送出了宣城。

可是為什麽不一起走啊?既然地道已經打通,明明就能夠一起走的啊,他們為什麽要留下?!

“呵。”他忽然輕輕地嗤笑一聲。

還能為什麽?

因為擔心地道太快被左伯文發現,因為他們都是傷殘,尤其是他,現在是最大的拖累。

如果地道被發現,左伯文必定會率兵追殺,到那時,他們仍然是十死無生。

現在,他已經安全了,這片樹林如此寂靜,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裏,他的身邊還有忠心的手下保護。

可是父親和老師呢?他們被陷在火場之中,還有左伯文的圍攻,他們還活著嗎?

他看向宣城的方向,下意識地伸手攥緊了胸前的衣襟,因為感覺胸口在不斷的發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我昏迷了多久?”

“半個時辰左右。”

半個時辰左右大概也就夠張信帶著他從宣城逃到這裏了,難怪他正準備弄個土窩子安置自己呢。

“那就是說,最快,還得等半個時辰左右我們才能得到消息?”

“是。”

張信掙紮著站起,張石連忙伸手去扶,張信沒有拒絕,蹣跚著走到那個土窩子邊上溜了進去,陷在一堆枯草之中擡起頭來。

“我在這裏等著,你去接應他們。”

“不行,我得留下來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保護!”張信聲音突然拔高,然後又壓低下來,他似乎是在極力地忍耐著什麽,使得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有這個草窩子在,我即不會凍死,也不會被人發現,用不著保護。你回去,回去把他們接到我身邊來。”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聲音哽咽,語氣之中竟帶出了幾分祈求,他在祈求張石去救他的父親和老師。

張石默默站起身,低聲道:“好,屬下這就去。”

說完,他拔起插在一邊地上的長劍轉身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張信的眼中。

直到這時,張信的眼睛才流下淚來,冷風一吹,冷冰刺骨。

他用袖子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淚水,然後將身體蜷縮在一起,兩只胳膊使勁地抱著自己。

從沒有如此害怕過。

他想告訴自己父親和老師會平安的,有那麽多暗衛在他們身邊,他們不會有事兒的。

可是內心的深處,卻總是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時時刻刻地告訴他,這一次,他恐怕真的要失去他們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張信猛地從坑裏坐了起來,目光望向了宣城方向。

他聽到了腳步聲,非常急促,而且不只是一個人的。

很快,兩道身影出現在了張信的面前,其中之一是張信,而另一個則是形容更加狼狽的二十一。

雖然沒有生火,但是今夜的月亮不錯,因此也讓張信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他此時的樣子。

除了衣服上多了許多焦痕之外,身上也添了不少傷口,濃郁的血腥味告訴張信他剛剛經歷了怎樣一場戰鬥。

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讓張信有所驚訝,真正讓他瞳孔一縮心臟驟停的是,這個三十多歲的暗衛臉上滿是淚痕,他看到了自己後,就一臉悲痛地跪了下來,然後抖著嘴唇聲音暗啞地嘶吼道:“公子,主人和留候......死了!”

緊繃的弦終於斷掉了,懸空的卵“啪”地一聲落在了堅硬的石頭上,溺水的人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張信“哇”地吐出一口血然後向後倒了下去。

“公子!”

張石大驚,連忙撲了過去將張信抱在了懷裏。

他猛地回頭瞪視二十一,怒道:“這一路你怎麽沒有告訴我這個消息?”如果他事先知道,一定不會讓他就這麽直接說出來,他太知道公子有多在意那兩位了,突然知道他們的死訊,公子怎麽可能受得了。

“你也沒問啊。你帶我來,不就是要告訴你家公子主人和留候的消息嗎?”

二十一也被張信的樣子嚇到了,他楞了一楞,有些心虛地伸長脖子看了看張信,小聲問道:“他怎麽樣?不會......”就這麽被他給氣死了吧?

張信已經探過了張信的脈博,皺眉道:“還好把郁血吐出來了,不過也去了半條命了,我現在要帶公子回長安,你呢?”

“老大他們搶了主人和留候的屍身,肯定是要送回蓬萊島安葬的,那個宣城候還在追殺他們,我也得趕過去。”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塞到張石手裏,道:“這是主人給我們準備的救命藥,每人只有一顆,你餵給你家公子吧,我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張石,道:“等你家公子醒了,好好安慰安慰他,我們,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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