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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皆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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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皆如戲

陰霾散盡,陽光撒滿大地。他就在我身邊,又仿佛已經隔了萬水千山。

“神君。”魔泠領府中上下拜伏在地,衣物還有被魔焰灼傷的痕跡。

“何必多禮。”翼天淡淡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神君托世現身魔界天降祥瑞,這個預言神隱支脈代代相傳。先前不過只是懷疑。”魔泠不卑不亢。

“竟還自稱神隱支脈。”魔焰哼了一聲。魔泠並未理會,只道:“因為神隱之名而茍且偷生於世,家父如是,我亦如是。”魔焰剛想辯駁,卻聽得翼天沈吟道:“你不過是選擇保護自己的家族而已。”

“從未想過神君毀滅六界的詛咒會終結,直到遇到羽姑娘...”魔泠抱歉的語氣轉向我:“多有得罪,實在是情急之下所為。”

“畢方已送到魔泠兄府院。”未等魔泠謝過,翼天只拂袖轉身:“魔界再無神隱支脈。”

魔泠遠去,眼前的背影卻揮之不去的孤寂。神隱註定孤獨,他也好,翼天也好,無論是選擇什麽,都無法被世人所容。想起那個小小孩童獨自在冰牢中的歲月,心中一陣的酸楚。

“還未向你們道喜。”染楓玄衣如舊。

翼天將我攬入懷中,語帶笑意:“多謝成全。”

染楓望向我,沈默半晌,終是輕松的語調:“這番是真真長大了。”

我掙脫開翼天的手臂,跪地不起:“師尊...”千言萬語該從何說起。如果可以重新來過,你也許還是會同樣的選擇,卻也依然抹不去萬年的相濡以沫。“傻丫頭。”想聽你再這般喚一聲,可否。

不知過了多久,聽得翼天說:“他走了。”

雙腿麻木,立身的剎那幾乎跌到,翼天冷冷的註視著我,轉身喚上魔焰:“我們回凡界。”魔焰躊躇的看向我。翼天蘊著笑:“放心她會跟來的,不是還要守護六界麽。”

“對了”他微微側身:“還當要謝謝你幫我湊齊五行,魔界之行也是我一手安排的苦肉計而已。騙得你這個發妻,也騙得天界那幫老狐貍收回封印結界。還是合算的。”

“何必如此。”我苦笑,榨盡最後的自尊:“可曾有過半點真心。”

翼天思索了下:“在魔焰帶我去之前在空之域布下的回溯陣法尋回前世記憶之前,也許吧。”

也許我們一直在互相欺騙,再堂皇的用另一個欺騙去掩蓋。若我相信這些混話,你篤定我是為了守護六界。既然如此又何言輸贏。

“公子?”奉諾的聲音。

我偟然爬起身循聲望去,又打量了下自己的衣物,已經重回玄師裝扮。“發生什麽事情了,現在是何年月。”

奉諾前言不搭後語的述說:“公子前些日為染楓公子療傷,天崩地裂的好大的動靜,空相公子那時候就昏過去了,公子後來被染楓公子帶到書房,那地動就停了,巫寒公子就領我們去尋,發現公子也昏過去了,染楓公子說要辦什麽事就離府了,然後空相公子醒了,現在公子也醒了。”

一堆的公子攪的頭疼“那...魔焰呢”

“魔焰公子回府方才才走”他道。

“五行現在何處?”我急忙轉向兀寒。

“鎖還好端端的,東西怎地就不見了。”兀寒驚道。眼前是空蕩蕩的箱子。探囊取物,對於魔焰來說也是舉手之勞。

“去看看阿箏。”我強裝鎮定。

進門看到空相笙淡定的坐在榻前,這才松了一口氣。若是阿箏給人擄了去,他必定不會這麽悠閑。

“師傅這般神色,是怕我知道自己是五行托身了嗎?”阿箏調皮的一笑:“阿笙都與我說了,早知道便好了,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妖物,五行神器檔次可高多了。”這小子,我不禁莞爾。

“王爺昨日來過,蘭公子不妨在此先等等。”浮蓮將我讓進雅閣。

所有的擺設都與當初一樣。浮蓮撥弄琴弦,朱唇輕啟淺淺吟唱:“花黃如簇玉橫煙,猶憶君子畫眉情。”難怪世間男子獨好青樓買醉,這樣一些溫婉知心的女子,誰人不會動情。樂聲輕柔得如同眉間的筆觸,彼時少女朦朧思緒如細水流淌。

“蘭公子與染楓公子也是一段佳緣。”一曲終了,她撥起一個悠長弦音:“才子佳人卻未必能成美眷,世間總有憾事。那日蘭公子喚我們姐妹入玄師府獻藝,想要引來的卻另有其人吧。”

那一日著女裝她就已經看出我是女子,心照不宣的一笑:“如花美眷終不過似水流年。”短短幾日已經春秋,閉目還能見到他曾溫如玉的笑顏,卻轉眼成霜。

“真真是好詞。”聽聲音就知是似顏來了。他提壺拉起一線酒飲盡。我找到那個柴院子的時候才發現人去樓空,看他這副模樣,定是與儒墨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蘭公子等王爺多時了,待王爺想聽曲兒的時候再喚奴家便是。”浮蓮福了福,讓出雅閣。

還未等我開口,他擺擺手:“莫要問我翼天在何處,玄師府的破事都與本王無關。”這話好像他沒少說過,卻每每還是要去尋儒墨,不過難逃一個情字。

嘗試著問道:“儒墨是否不辭而別?”似顏掩飾不住的詫異,又冷笑一聲:“世上的確只有你能與翼天那廝湊一對,是又如何,他自胸懷大志,我繼續尋花問柳。”

能令儒墨如此,除非是翼天已經下定決心,黯然垂目。

“空相笙的事情想必翼天已經知曉了。”我自語著。

“是那個南沐的商人嗎?知曉什麽?與翼天又有何幹?”似顏奇道。

“沒什麽。”我搖搖頭。

入夜,獨坐書房。漸漸爬上的清冷,咬住手臂擒住就要奪眶的淚水,本以為那些不過是氣話,他從來只會是執棋之人,又如何忍受被人利用。待我向他解釋清楚,一切都會好起來。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那麽簡單,他當真是想要毀滅六界嗎,如果連血濺祭臺都是計謀,我還可以相信什麽。彼時滿月此時缺,所有美好不過剎那芳華。

安排好阿箏暫時歇息在下人偏房,現在唯有等待。

“翼天少主如此便會來?”空相笙道。

我搖搖頭:“論計謀我尚不及他三分。他既已知道梵音就在你兄弟二人手中,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不是故意讀心,但是你和少主顯然情誼匪淺...”他欲言又止。

“如果對他來說,生死是籌碼,感情亦可算計,我又何必作繭自縛。”淡淡道。

香灰中星點的火光,馥郁的細煙蜿蜒而出。手中的香箸微微抖動,一點點將細灰覆上燃盡的赤炭。

“正是時候。”我並未望向他進門的方向:“這爐香剛剛隔火試過,比之你常用的又如何?”

他坐正,拈起一枚香丸,盤了下才道:“再添一味蘭香便是甚好。”

“那些時日曾想與你焚香,只可惜魔界的香料少了些。”我遺憾道:“也尋不到這般的香爐。”

“魔向來不善風雅,怕也無法體會其中妙處,佳人在側足矣。”他道。

“我所看到的並無神魔之分,只是一個心愛之人而已。”問君是否應如我,剝離所有,直面純粹。你是上神,我自該卑微,所以跪於座前祈求最後的施舍,可否告訴我你真正所想所念並不只是從頭到尾的騙局。

不過幾日,卻似經年。對坐窗前,任憑輕煙斷續,焚盡多少笑語歡顏。

“若想一敘傳書即可,何必還要勞似顏儒墨這般周折。”他只是笑了笑。“若是我不來尋梵音,你便要在此日日焚香了?”

“你想得到什麽又有誰人能猜透。”我再添香,顫抖的手指間,輕絲盤繞。

“總有永遠得不到的。”他嘆氣:“這又算什麽...”並指橫掃,香爐的騰煙匯集如濃墨,懸膽般滴落在香幾,木面上剎時灼出溝壑。

“如今我還會傷於你這戾氣之毒嗎。”他覆掌像隨意拂去塵埃一般,香幾重歸完好。他卻忽地一怔,抓緊一角,直到木屑剝落。

我擡眼:“當年與你解眼疾的草藥中有一劑隔山香,神君之身蘭草戾氣固然無傷。只是這隔山香之毒遇舊傷之源即會觸發,此毒可縛靈力三日,神君亦可平凡一回,可當謝我?”

“果真是庸醫。”他微微頷首:“似乎只能束手就擒了。”

“多慮了,只是不希望神君失手傷及我的朋友。”爐灰漸冷,我合上香山子,聽得漸近的腳步聲。

“南沐神隱支脈空相笙,拜見少主。”少年神色陰郁,雙眸空透。

還未走到廂房門口,就看到三兩個下人跌撞的摔出。掙紮夾雜著怒意:“有本事便將我斷手斷腳!為何還要連累阿笙!”

我推開門走到他面前,默默地將繩結一一解開。

“為什麽就這麽讓少主帶走他。”阿箏恨恨的望向我:“遲早會被發覺,你想害死阿笙嗎。”

“殺了他也不會得到梵音,翼天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我木然的回答著。

“你與他有何不同,天下是玩物,人人為棋子。”阿箏帶著一絲嘶啞:“阿笙說你和少主是幾世的情緣,我如今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與少主的游戲而已,用整個六界當作籌碼。”

我知道現在與他說什麽都是惘然,只轉身,不再承受那般冰冷的註視。

楠竹影如牢,橫斜在身上,面對這諾大的玄師府,再遙望那天下,六界,宏宇,無極。如山傾覆。初入凡界是戲子之身,如今才發現原來這一切的確只是一場戲而已。手腳綁縛的細線一直在他手中,這游戲我豈有落子的權利。

“他擔心空相笙才說出這般氣話,主上不必往心裏去。”

我循聲看向兀寒,笑得風輕雲淡:“你現在就可以去告訴翼天實情。”

“自當領命。”兀寒俯首:“如果主上的確要選擇放棄。”

“阿箏其實說的沒錯,不過是一場游戲,又何必執著。”我釋然道。

“人於世即便富貴騰達坐擁天下,終逃不過一死,所做的一切皆是荒唐,哪一樁不是游戲。即便是天地必將輪回,終是不悔堅持過自己的信仰和執念。我以為主上如是,才願追隨左右。”兀寒道:“更何況,主上認定的就一定是結局嗎?”

“難道不是嗎?”我捕捉到他須臾而過的糾結。

“就如同主上一直認定我是少主的傀儡,卻不知我所做的不過是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他笑了笑:“主上可以不信我,卻該相信自己的直覺。也許有人同你一樣,只是想保護自己所珍惜的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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