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禰鳩等人正好相反， 羅爾森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他頗為幸災樂禍地說：“你這個過家家的小政權該下臺了。”

為了擾亂軍心，羅爾森提高了音量， 旁邊的士兵聽得一清二楚。

塞繆爾冷著臉瞪了羅爾森一眼， 禰鳩則無視了羅爾森， 對塞繆爾說：“老師， 你知道該怎麽重新打開‘帝國之墻’嗎？”

塞繆爾搖頭嘆息：“‘帝國之墻’的啟動開關就在王宮的地下室裏，但我們不知道進入地下室的密碼， 羅爾森的嘴也很嚴實，無論如何都不肯透露半點信息。他名義上畢竟還是國王，我們無權對他施刑。”

“地下室？”

這個詞勾起了禰鳩的回憶。

在羅爾森的書房中，有一扇藏在地毯下方的、隱秘的小鐵門，羅爾森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那扇門嚴絲合縫地嵌在地面上， 而且鎖得結結實實，禰鳩小時候曾對那扇門相當好奇。

禰鳩瞥了羅爾森一眼， 對塞繆爾說：“很遺憾，我也不知道密碼是什麽。”

聽見禰鳩和塞繆爾的對話，羅爾森幸災樂禍：“別想了，沒有我的允許， 你們不可能進去。”

禰鳩將視線從羅爾森身上移開， 轉向塞繆爾：“請問私自關閉‘帝國之墻’、與蟲族勾結，這樣的人犯了什麽罪？”

塞繆爾斬截地回答：“叛國。”

羅爾森惡狠狠地瞪著禰鳩和塞繆爾，他不確定他們手裏到底有多少把柄，就沒有貿然說話。

禰鳩補了一句：“還有私藏禁書。”

羅爾森沒想到禰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計劃， 頓時臉色鐵青。他自知理虧， 卻還想狡辯，板起一張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對於你們不合理的汙蔑， 我會保留起訴權。”

羅爾森眼神躲閃，不斷躲避著禰鳩的凝視。

禰鳩原本對羅爾森還有些同情，但他如此厚顏無恥，耗盡了禰鳩僅存的同情心。

禰鳩看到了一間位於走廊末端的單人牢房，問獄警：“那是什麽地方？”

“是特殊罪犯羈押室，我們通常會把外星罪犯關在這裏。”獄警解釋道，“為了抑制外星罪犯的行動能力，羈押室的環境非常惡劣，室內溫度僅有三度左右。”

“很好。”禰鳩點點頭，指著羅爾森對一名士兵說，“把他關起來。”

羅爾森頓時臉色蒼白，聲音瞬間拔高了幾個度：“你敢！”

那名士兵見羅爾森瞪著自己，也有些猶豫：“可以這樣做嗎？他畢竟是先王，我們——”

禰鳩平靜地回答：“關就是了，除了什麽事情由我負責。”

軍官猜到了禰鳩的計劃，他一橫心，朝部下揮揮手：“還楞著幹什麽，快把他關進羈押室裏！”

兩名士兵放下手裏的反物質槍，一人一邊按住了羅爾森的手臂，把他朝走廊另一端的羈押室拖去。羅爾森不斷掙紮，神情兇惡地朝禰鳩大吼大叫，眼白漲得通紅。

士兵們咬緊牙關，把羅爾森推進羈押室裏，將門鎖上了。

羈押室隔音效果很好。雖然羅爾森還在說話，但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墻，外面的人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只能看到他呼在玻璃上的熱氣。

他們和羅爾森對峙時，外面的炮聲一直沒有停止，蟲族依舊在不斷地轟炸監區。塞繆爾走到窗邊看了眼室外，說：“不能坐以待斃了，蟲族很快就會發現我們。”

作為最特殊的監區，**監區是和其他監區隔開的。**監區被雙向的量子防護層包圍，在量子防護層外，還有一道合金網構成的高墻。

合金網上布滿電線，十多個炮口一樣的裝置搖搖晃晃地掛在上面。

禰鳩指著合金網，問：“那是什麽？”

“如果有犯人越獄，就會觸動感應器，被激光炮殺死。由於我們監區關押了大量特殊罪犯，合金網足以承受蟲族的攻擊。”獄警望著天空中的蟲族星艦，嘆氣，“不過，激光發射炮已經被破壞了，現在無法使用。”

禰鳩問：“只有激光發射裝置壞了嗎？”

獄警說：“是的，紅外線探測網還可以正常使用。”

禰鳩問：“合金的導電能力如何？”

獄警回答：“不太好，電阻率是銅的二十倍。”

禰鳩又問：“監區裏有備用電源嗎？”

獄警點頭：“有，為了防備犯人越獄導致大規模停電，我們有自己的發電機，足以供給整個監獄。”

禰鳩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十多名士兵，問：“你們誰學過電氣工程？”

“我學過。”一名士兵顫顫巍巍地舉起手，從人群裏擠出來，“我高中畢業於帝華，在帝國理工大學取得學位。”

禰鳩指了指獄警，對他說：“跟他過去，把激光發射裝置拆下來，鐵絲網連上監區的備用電源。”

士兵楞了楞：“您是想……用高壓電把它們攔在外面？”

“對。”

塞繆爾沈思半晌，點頭認可：“和蟲族交戰時，我們已經進入星際時代了。蟲族從未接觸過這種古老的防衛技術，大概率不會對電網產生防備心。”

禰鳩望著在天空中徘徊的蟲族戰艦，

那名電工專業的士兵正在安裝電網，其他人持槍臥在旁邊，射擊靠近監區的蟲族。

幾十名蟲族已經從戰艦上跳下來了，它們無所顧忌地揮動著觸肢，根本沒把監區的防衛放在眼裏。

對禰鳩等人而言，蟲族如此輕敵，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這時，士兵已將電線和合金網連接起來了。他半懸在電網頂端，遠遠地朝禰鳩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自己已完成組裝。

禰鳩舉手回應，對獄警說：“把備用電源打開吧，蟲族快過來了。”

獄警點點頭，快步朝電房走去。

半分鐘後，備用電源開啟，淡藍色的電光瞬間穿過合金網，隨即漸漸黯淡下去。

合金電阻率是銅的十倍，如果長時間通電，很可能會因高溫而熔化。因此，這道防護網只能使用一次，他們不得不破釜沈舟。

禰鳩走到坍塌的圍墻旁邊，和塞繆爾一起躲在掩體後方：“蟲族抵達**監區了嗎？”

塞繆爾從縫隙中看向外面，說：“快了。前面那群蟲族大概十五人左右，其他的都在戰艦上，沒有下來。”

塞繆爾又轉向軍官：“火力覆蓋先把蟲族的前鋒消滅幹凈，再用電網攻擊他們的主幹。”

軍官握緊了手裏的反物質機槍，壓低聲音：“是！”

塞繆爾問他：“你有多餘的鐳射槍嗎？可以塞進衣服裏的六發手-槍。”

“有！”軍官解開大衣紐扣，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只有六發子彈，對您來說會不會太少了？”

塞繆爾搖搖頭：“不是我用。”

說完，他就將那把鐳射槍塞進禰鳩手裏。

禰鳩猝不及防，手裏突然就多了一把致命武器。鐳射槍沈甸甸的，金屬又冷又硬，禰鳩將它握在手上，感覺指尖有點發涼。

他將食指扣在扳機上，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指。

士兵們在圍墻旁邊臥成一排，他們端著手裏的狙-擊槍，目光牢牢盯著那群逐漸靠近的蟲族。

塞繆爾見蟲族的先鋒小隊即將靠近電網，厲聲道：“射擊，不要讓它們靠近！”

士兵們渾身一震，立即瞄準那十多只蟲族，紛紛扣下扳機。一道道淺藍色的微光從空中滑過，精確地刺入蟲族的身體，在甲殼下爆炸。

蟲族先鋒小隊接連倒下，蛋白質燒焦的氣味彌散在空氣中。

後面的蟲族見同胞被擊斃，又驚又怒，振動翅膀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嗡嗡聲。它們揮動著螯肢朝電網走來，試圖把合金網撕開。

然而，合金網非常牢固，只被它們砸出了細小的劃痕。

待蟲族全部聚集到電網附近，禰鳩低聲說：“準備開啟備用電源！”

“是！”獄警從懷裏掏出一個對講機，朝收音筒說，“開啟電源！”

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嗞——”，電網炸出了一道明亮的電火花。這道電光從天空中劃過，撕裂了黯淡的烏雲，傳來一聲巨響。

電流順著蟲族的螯肢，蜈蚣似的爬過它們的甲殼，很快就波及到了每一只蟲族。

蛋白質烤焦的氣味越來越濃烈，禰鳩還聞到了一股腥臭的酸味，那是蟲族垂死之際從腹部噴出的高溫強酸液體。這些液體飛濺在其他蟲族身上，更加速了它們的死亡。

塞繆爾站起身，朝士兵們揮手：“留下三人保護禰鳩，其他人跟我過來！趁它們還沒防備，擊毀蟲族軍艦！”

塞繆爾等人舉槍沖向蟲族戰艦時，禰鳩在士兵和獄警的陪同下返回監牢，來到羈押室。

隔著一層玻璃，禰鳩看到了坐在羈押室中的羅爾森。他在這裏呆了近二十分鐘，因寒冷和低氧而臉色發紫。羅爾森不斷呼吸著，但每一次吐氣都會導致體溫散失，反而令他更為痛苦。

禰鳩敲了敲玻璃，對獄警說：“把他放出來，我有事要問。”

獄警輸入密碼走進羈押室，把羅爾森拽了出來。

從羈押室出來後，羅爾森變得安分了許多。他沒有再念念叨叨，而是一聲不吭地被獄警押到禰鳩身邊，萎靡不振地垂著頭。

禰鳩在羅爾森面前蹲下，低頭望著他，問：“王宮地下室的那道鐵門，到底該怎麽開啟？”

羅爾森雖然安分了許多，卻還是不肯讓步。他閉緊嘴唇，一聲不吭。

獄警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他開始摸自己的外套口袋，從裏面找出一個中空的圓形金屬盒。

獄警將它遞給禰鳩，面對禰鳩疑惑的眼神，他說：“這是生物信息采集器，我們平時用它確認犯人身份，可以采集他的瞳孔和指紋信息。”

羅爾森猛地擡起頭，豺狼似地盯著那個獄警，恨不得能咬斷他的脖子。

“有戲，看來指紋或瞳孔可以解鎖。”禰鳩見羅爾森這副反應，眼前一亮，“把他的生物信息覆刻下來。”

獄警應了一聲，走上前，將羅爾森的瞳孔和指紋覆制到采集器裏。

這時，塞繆爾也回到了監牢。他的視線從禰鳩、羅爾森和獄警身上掃過，說：“密碼問出來了？”

“嗯。”禰鳩拎起放在墻角、早已盛滿灰塵的手提箱，對塞繆爾說，“老師，我去王宮了，你留下來看著他。”

塞繆爾瞥了手提箱一眼，眉頭頓時蹙起。

他已經猜到了禰鳩的計劃。

他沒有直接阻止，而是旁敲側擊地說：“星核會吸收你的能量，如果你沒能壓制住它，它會將你的靈力全部吸收，讓你精疲力盡，甚至很可能心跳驟停。”

禰鳩半真半假地笑著說：“如果我死了，就由你來執政吧。”

塞繆爾不確定禰鳩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他目光變得越來越嚴肅，極力擠出一個笑容：“你現在是帝國的掌權者，國王一言九鼎，不能隨便開玩笑了。”

禰鳩沒有回答，他把鐳射手-槍塞進外套口袋裏，提著箱子走出監牢。

禰鳩穿過街道，走向距監獄不遠的帝國王宮。

帝星的居民已經被疏散得七七八八了，路上空無一人。禰鳩只能聽見星艦啟動的嗡嗡聲、天空中光子炮發射的巨響，震得他錯覺自己肺腑都在發顫。

上百艘蟲族星艦正朝帝星逼近，當它們經過大氣層時，外殼由於空氣摩擦而燃燒起來，發出熊熊火光。

王宮已經被志願軍燒毀了，到處都是灰黑色的灼痕，木地板也有被燒塌的大洞。

禰鳩忽略了那股濃烈的焦味，跑向羅爾森的書房。

書房同樣被志願軍翻了一遍，但地毯還很完整，沒有被翻動的痕跡。禰鳩來到記憶中保險門所在的位置，將地毯掀開了。

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門赫然出現在他面前。

他把生物信息采集器取出來，解開了門鎖。隨著“滴”一聲，嚴絲合縫的保險門緩緩打開，一條幽暗曲折的樓梯出現在禰鳩面前。

他沿著樓梯走下去。

顯然，羅爾森雖然逃得倉促，卻仍不忘摧毀這間地下室。

禰鳩看到了天花板和地面上密布的炮彈痕跡，以及被損壞的能源裝置。那東西高達十餘米，現在正倒在地上，斷裂的銅絲不斷冒出電火花。

淺藍色的電解質從器皿中流出來，形成小腿深的水潭。禰鳩聞到了強酸刺鼻的臭味，他只能踩著地上破碎的玻璃塊，躲開酸液走過去。

他用力把能源裝置的殘骸推開，露出下面的基座。

能源裝置的基座，就是“帝國之墻”的開關。基座得到足夠的能源後，會重新打開“帝國之墻”。

禰鳩將基座大致檢查了一遍，發現雖然能源裝置被徹底摧毀了，但基座還非常牢固，可以正常使用。

他把金屬操作臺上的雜物一把掃開，將手提箱放在上面，打開了鎖。手提箱內赫然是那套銀色機甲，在晦暗的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輝。

星核躺在機甲中間，細碎的光芒將地下室照得明晰透亮。

禰鳩把星核捧了出來。

他往星核中註入了一點靈力，隨著靈力流入，星核淡藍色的光芒變得愈發耀眼，籠罩了整個地下室。

禰鳩註入靈力後，一個個細小的光斑在星核中央漸漸凝聚，彌漫在地下室內的靈氣也變得更加濃醇了。

禰鳩頓時睜大眼睛——有戲！

他把星核放在基座上，繼續朝星核註入靈力。

由於靈力流失，禰鳩指尖開始發冷，然而，他註入的靈力似乎遠遠沒能達到星核的能量激發點。雖然光芒變得越來越刺目，但開啟“帝國之墻”的裝置，卻完全沒有重新啟動的跡象。

難道註入的靈力還不夠嗎？

這個念頭闖入腦海中，禰鳩又加強了註入星核中的靈力。

禰鳩已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他只知道自己的靈力在不斷流失，被吸入星核中。他強撐精神，讓自己保持註意力，避免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禰鳩聽到了細小的哢嗒一聲。

星核開始自主輸出能量，基座終於運轉起來，泡在機油中的零件緩緩轉動。

“帝國之墻”被打開了。

“帝國之墻”展開後，銀河系的蟲族將被阻攔在外面，再也無法進入帝國了。而已經進入帝國的蟲族也無法得到補給，只能像甕中之鱉一樣在“帝國之墻”內部四處逃竄，被帝國的軍隊圍剿。

禰鳩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松開手。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僵住了。

由於靈力過度流失，禰鳩的體溫已經降到了危險閾值以下，四肢冷得像寒冰一樣。他甚至無法活動自己的手指，渾身又僵又硬，手指發疼。

不知為何，禰鳩忽然想起了塞繆爾的話。

“……它會將你的靈力全部吸收，讓你精疲力盡，甚至很可能心跳驟停。”

禰鳩已經感覺到了心臟驟停的征兆，他左胸傳來一陣陣抽痛，像有人在用力按壓他的胸膛，令禰鳩幾乎難以呼吸。

禰鳩雙腿一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差點摔進強酸溶液裏，幸而禰鳩依靠最後的意志，把自己的身體推開了，這才躲開地上的酸液，跪倒在碎裂的玻璃上。

玻璃戳進他小腿的皮膚內，膝蓋上傳來一陣溫熱感。禰鳩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膝蓋被玻璃劃出了一條口子，正不斷向外冒血。

鮮血順著小腿流到地上，血融入電解質中，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禰鳩扶著金屬桌面，防止自己摔進酸液中。

當他雙手又酸又疼、意識渙散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嗓音：“……能聽到我說話嗎？”

這個聲音十分朦朧，後來才漸漸清晰起來。

“禰鳩。”

“……禰鳩！”

“能聽見我說話嗎？”

禰鳩勉強睜開酸痛的眼睛。

他擡起頭，看到了匪玉的面容。

匪玉正低下頭，用那雙明亮的濃金色雙眸凝視著他。

禰鳩很少在匪玉臉上看到這麽明顯的感情起伏，今天是第一次。

他也不確定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過了半天，才終於得以控制自己僵硬的聲帶，發出聲音：“你來了？”

匪玉將黏在禰鳩臉頰上的濕發撥開，他扶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禰鳩輕聲說：“我腿麻了。”

匪玉說：“我扶你起來。”

匪玉輕飄飄地把禰鳩扶起來了，沒有給他帶來半點不適。他檢查著禰鳩腿上的傷勢，撕下一塊衣服給他止血。

匪玉再一次認識到，人類的身體是如此脆弱。他動作極為小心，輕柔地用衣服在禰鳩腿上綁了個結，止住湧出的鮮血。

禰鳩一動不動地盯著匪玉，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總覺得眼前的匪玉是一個幻覺，像水裏的月亮，稍不留神就會消失了。他擔心匪玉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於是鼓起勇氣，伸手抱住了他。

匪玉脊背僵了一秒，他也伸出手，把禰鳩結結實實地扣入自己懷抱裏。

禰鳩懷裏的鐳射手-槍抵在了二人胸膛之間，匪玉將手伸進禰鳩的外套裏，摸到了那把槍。

匪玉的手順著禰鳩的肩膀滑下去，經過上臂、手肘，滑到了他的手腕上。禰鳩的手指節清臒、皮膚柔軟，只有中指處有一塊因握筆寫字而磨出的薄繭。

他難以想象，禰鳩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將這把槍塞進懷裏，獨自帶著星核前往王宮。

匪玉的靈力就像溫暖的泉水，潤澤而和煦，無處不在地將禰鳩包裹在內，讓靈力緩慢地沁入他的身體。

在靈力的作用下，禰鳩漸漸恢覆了精神，眼皮卻越來越沈重，困意襲來，他緩緩閉上眼睛。

在昏睡前，禰鳩感覺有人小心地吻了吻自己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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