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6 17:46:08 字數：3714

最後敲定的人員分配：趙克非、安蒼弼、彭樹，一層；麗莎、楊浪茗、米兒，二層；馮霜、馮茜雯、小蕭，三層；白曉、韓放，審問嫌犯。檢查完各自樓層之後，回關押犯人的餐室集合。

這個怎麽看怎麽都很擰巴的名單實際是多方妥協的結果：楊浪茗堅持和米兒在一起；馮霜絕對不和妹妹分開；有勤雜間的一層成為目標最可能的活動地點，所以配上三個大男人；出於安全考慮，麗莎不和安蒼弼在一起，而與另外兩名女士呆在人最多的二樓；出於人數考慮，以及白曉以“少兒不宜”為由拒絕，小蕭只能跟著馮茜雯；三樓房間最少分給馮家兄妹組。

比較意外的是安蒼弼將審問嫌犯的工作讓給白曉。按他的意思，他要親手捉住真兇。

另一個出乎意料的情況，一直呆在餐室的OK繃失蹤。當然，這並不能改變既定的計劃。在詳細介紹了註意事項之後，淩晨八分，搜查行動正式開始。

淩晨十三分。一層。

搜查從廚房開始。兩人入室搜查，一個門外留守。一方面保護己方安全，另一方面放置嫌犯偷溜到已搜查過的房間。留守的任務交給趙克非。畢竟另外兩個人對搜查更有經驗。

“有點事，可以請教麽？希望你不要介意。”對廚房的調查接近尾聲，安蒼弼問道。

“嗯。請直說。”

安蒼弼若無其事地揭開鍋蓋。

“關於……仇家莊被廢棄的原因。”

“這個啊……”

“為難就算了。”

“不。”彭樹倒很坦率，“不過之前大家都在的時候，您……”

“抱歉，我擔心有人會對這個話題敏感。畢竟我是個外人。好像您對這些了解得比較詳實？”

彭樹點點頭。

“我的爺爺是搞歷史的，當然要先把自己家弄明白。

“撤離仇家莊的時候，我的太爺爺還是個孩子。真算起來其實不算太久。根據太爺爺的記憶，放棄家園的導火索是族長一家的詛咒。”

“詛咒？！”

“準確點，被詛咒。

“實際上，早在家園被廢棄之前的幾百年，仇家莊便在走下坡路。也許，從先祖們在這裏定居的那天起，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吧。不然，也不會奉行如此嚴格的保密措施，還要近乎瘋狂地與外界通婚，甚至借助了異族的血脈。”

彭樹聳聳肩。

面對五百年艱辛的抗爭，他的態度竟然只是聳聳肩。

“通婚？不怕把血統弄壞嗎？”

“怎麽會？”彭樹笑道，“不會的。阿茲特克民族有通過通婚引進血脈，改善自身血統的先例。早在帝國剛剛建立之時，為了讓血統高貴起來，尚且還是泥腿子一個的阿茲特克人特意引進了一位外族的王子，讓他與眾多的本族女性婚配。像不像暴發戶攀親戚？另外據記載，當初來到仇家莊的族人僅有百人左右，單憑他們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繁衍下去的。

“但是即使如此，到近代問題還是出現了。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時局的動蕩也波及到仇家莊。當時仇家莊經過幾百年的洗禮，社會結構和文化習俗均處在崩潰的邊緣。人們一方面不再安於老死在這彈丸之地，人心浮動，禮壞樂崩。另一方面外面也好不到哪裏去。於是族長——那時候的族長還是個小年輕，剛成婚不久——大膽地決定走出去，遠渡重洋向外界學習。然後回到家鄉進行改革。但是他的目的不是帶領他的族人打開新的廣闊天地，而是想著怎麽延續傳統。然後……”

“然後改革剛開始，族長一家鬼上身了。是吧？”

“沒錯。族長是第一個受害者，據說神志不清，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很像中毒的癥狀。但村民們以為族長一家受到祖先的詛咒，於是……”

“把族長一家丟在了無人煙的家園，自己逃命去了。”

“嗯，你知道？”

“呃……”安蒼弼有點尷尬地抓抓臉，“猜的。很容易，不是嗎？”

“……算是吧。”彭樹懷疑地看著安蒼弼。

“你對這個怎麽看？”趁他挑明前，安蒼弼巧妙地掩飾過去。裝作沒發現對方的懷疑，再加上無可挑剔的後續表現。除非對方自認為抓住重大發現，一般都會放棄追問。

這一次，他又成功了。

“什麽怎麽看？”

“嗯……就是，你對你們曾祖父一輩的逃跑行為，抱歉我……”

“啊我明白。畢竟這種行為確實很不光彩。”

彭樹露出有點傻氣的微笑。簡直像頭蠢豬。

“也沒什麽可指摘的。設身處地地想想，其實他們也是逼不得已。”

安蒼弼剛想問為什麽，趙克非突然探頭進來：“我說你們有完沒完。”

彭樹連忙道歉，走出去繼續檢查，沒再留意身後的動靜。

之後三人繼續保持二前一後的隊形。搜索的目標包括一切可疑的人或物。所幸房間大多幾十年不曾有人使用，除了好幾次被灰塵嗆到以外，搜查比想象中容易，速度很快。

很明顯，一樓被曾經的主人作為處理公務的場合。房屋結構與二樓迥然不同，房間比二樓的要寬敞許多。另外還有幾間房間上了鎖。蠻力破壞後進去，發現裏面不是堆積如山的文件，就是塞滿了一些根本說不上是什麽的東西。怪力亂神的思想果然在仇家莊根深蒂固。而且，有病急亂投醫的跡象。

但是他們沒有發現任何他們想要的東西。安蒼弼曾經懷疑炸彈會藏在極易燃燒的舊紙堆裏，或者堆積在廚房角落的木柴中，再或者安放在抽屜裏、壁櫥裏、椅腿上、角落中，但是都落空了。藏人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逐漸的，彭樹和趙克非開始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安蒼弼雖然也很不耐煩，可他就是不能坐視足以摧毀整座村莊的危險存在，越找不著越覺得它在什麽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終於十二點半左右，一樓的搜查完成一半。檢查完屏風後面表示沒問題的安蒼弼終於按耐不住，和另外兩個人商量要他們先檢查，自己上去看看其他組的成果。得到同意後便快速上樓，在另外兩人的視線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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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十分。二樓。

“原來如此。這裏還有一間餐室。”

楊浪茗說著推開房門。和一樓的三人一樣，二樓的小組也按照相同的方向搜查。第一件房間即使蒙上厚厚的灰塵仍能看出這裏曾是間十分雅致的餐室，位於廚房的正上方。

“樓梯也不遠，這裏才是日常用餐的地方吧。”麗莎道，“可……我們為什麽被安置在另一頭？”

楊浪茗掐滅煙頭，率先走入房內。順帶一提，她的鞋還在大屋外墻的墻根底下，所以她仍然光腳。

“可能……那種長桌，怎麽看都更像會議室。話說回來，咱們根本就是開會。聊些倒胃口的東西。”

楊一邊碎碎念一邊推窗。三扇，全部封死。

“大概是在舍棄這裏時鎖上的。收拾得如此整齊，他們走的時候還滿有閑情逸致的嘛。”

或者，那是“我終會回來”的另類宣言？

包括這件餐室在內的大部分房間都上鎖了。只是造於民國時期的鎖頭在時間面前悉數敗下陣來。一樓的三位尚且需要撞門，而楊浪茗只是用力一拉，銹跡斑斑的金屬塊便斷成兩截，栽進灰塵。相比之下，容易朽爛的木頭反而更為長久。三扇窗戶至今嚴絲合縫，不放入一絲外部的空氣。

“嘖。沒穿鞋就是討厭，襪子都泥漿了。麗莎，請你進來負責搜查吧。”

“嗯……可以……”

麗莎嘴上答應，卻遲遲不肯走進去。

“真是。叫你幫個小忙還真夠磨蹭。”楊浪茗拽著麗莎的胳膊把她拖進屋內，再把燭臺塞進她的手裏，“她又不是怪獸吃不了咱們！”

趁麗莎端著燭臺仔細檢查每個角落，楊浪茗回到門口。

“啞巴了？”

“……呃。”

“從剛才騷動到現在你好像沒說幾個字吧。要不是我罩著你，你早被丟到屋外等著餵狼了。不想感謝我？”

“……謝謝。”

“完了？”

“……”

米兒避開楊浪茗的目光。眉毛，眼瞼，嘴角，肩膀，脊背，她的每一根線條都如此軟弱。

見米兒不說話，楊轉而註意麗莎的搜索進程。米兒沒意識到楊已不再理會自己，也沒意識到她沈默多久就等上多久的人，只有一個。

“我……不知道，說什麽啊……”

同伴竟然是兇手，那麽自己必定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生活在鮮花雨露中的小貓，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為他人的死負責。

“這些，真的發生了……我不敢相信……”

米兒用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奢望當拿開雙手之時能目視一個清爽的夜晚。

正因為明白那只是奢望，才遲遲不敢拿開雙手。

“那麽，你相信是她幹的？”

楊浪茗特地回頭，關註米兒的反應。

“……我，不得不信吶……”

不敢拿開的雙手，遲早要離開自己的面頰。哪怕爛在臉上，已然成真的事實也不會被遮擋。

“那麽，你相信嘍？”

米兒雙臂垂在身體的兩側，默默地點點頭。

麗莎報告工作結果，沒有安蒼弼提到的類似爆炸物的東西，也沒有可疑的人物。楊浪茗問她桌子下面檢查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

米兒被無視了。即使一直低著頭看不到楊浪茗的表情，她也能從不怎麽友好的語氣中感覺得到，後者似乎故意把她撂在一邊兒。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她幹的，為什麽要承認呢。所以都是她做的。”

說到這裏，楊浪茗向米兒投去冰冷的一瞥。

“正好懷疑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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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蒼弼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

一道閃光撲到他的腳邊，隨即傳來隆隆的雷聲。

要下雨了。

他茫然地等著。嗯。要下雨了。

他該幹什麽？

從哪裏來，又要往哪裏去？

很明顯被擺了一道，而直到現在他仍然不明白那是為什麽。

他必須負起保衛的職責。

所以才會被那所謂的炸彈搞得手足無措。

不得不承認，他慌了。

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那麽，那個孩子口中的預告，從何而來？又意欲何為？

雨終於落下。不是他想象中的暴雨。淅淅瀝瀝的，輕柔的耳語。

他側耳傾聽，終於明白了。

終於知道要怎麽做了。

而他也終於意識到那個女人的險惡用心，意識到原來她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摧毀他的一切。

有得必有舍。

來吧。做一件只有我能做的事。放手一搏。

打定主意，安蒼弼再度向二樓跑去。

“哎呦。安先生。”

他怎麽也沒料到，楊浪茗竟然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而且一副等他已久的模樣。

“啊……楊小姐。怎麽了？有發現？！”

“的確有。不過不是我們之前意料到的。”楊浪茗笑道。

安蒼弼越看越覺得這個人不簡單，而楊之後的話更直接超越安蒼弼的認知。

“我和祁和麗莎小姐商量過了。我們決定出去看看。你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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