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5 17:20:18 字數：3829

楊浪茗手持燭臺退到一邊，表示自己的任務已完成。然後她光著腳踩在鋪滿灰塵的地板上面，以看戲的態度觀賞馮霜沖過來把妹妹抱在懷裏，然後對倒在地上的歹徒拳打腳踢，然後再被其他人架走的全過程。

“多虧你了。”安蒼弼朝她點點頭，“幹得漂亮。”

“不用謝。呵……”楊打了個大呵欠，“累死……你們利索點。她還沒完全失去意識。”

原來楊浪茗剛才的一擊力道不夠，僅僅令晴雨神志不清，但並沒有完全昏厥。加上馮霜的拳腳刺激反而更有清醒的跡象。見她在地上微弱地咳嗽呻吟，立即有人捉住她的雙手，反剪過去用麗莎搜索到的膠帶幫助，再由彭樹負責架起來。

“太慢了！”

“那你徒手從外墻爬樓試試。”楊浪茗送給白曉一記白眼，“我鞋都扔樓下了，半路還遇上爆炸！沒把我燒糊。”

不過實際情況是，爆炸時她躲在二樓的房間裏，伺機出擊。如果晴雨沒有最後失去冷靜，她也不會得手。

在楊浪茗大發牢騷的同時，安蒼弼朝晴雨的臉潑了一杯水。後者難受地咳嗽兩聲之後，慢慢睜開雙眼。

安蒼弼的槍口頂上她的腦門。

“你聽好了，我問你話，敢有一句不老實，你知道我會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白曉擠到前面，甩過一巴掌：“就這麽辦！”

就像被猛地折斷的麥稈，晴雨的頭紮向一側，久久擡不起來。

也許只有半分鐘——但對神經如此緊張的人而言卻十分漫長——晴雨才漸漸恢覆說話的力氣。

“無論你們問什麽，我都不會說。”

“你！！”

“等等！！”

阻止其他人繼續毆打嫌犯，安蒼弼強壓怒氣。

“告訴我們。炸彈埋在哪兒。”

晴雨的喉嚨像被煙灰堵住，笑卻笑不出聲。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把我的保命符？！”

“夠了！！你已經被抓了已經無路可走了！！我真不明白你還有什麽好隱瞞的！！炸死我們你會有什麽好處！！”

晴雨看著暴怒的安蒼弼，像看著一個小醜。

“……好處多多。

“我……調查過你們的家底，一個個，不是名門望族，就是商業世家，要不……反正過得比我好。更有趣的是，我發現你們竟然同出一族，而且祖屋竟然就在我……我從小玩耍的荒村。這不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藏，是什麽？”

“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彭樹聽出她的意思。

白曉又發掘出另外一層含義：“寶藏？難道你……？！”

“沒錯。”

晴雨體力不支，稍作停頓來喘息。

“這是我一手策劃的。所謂的遺產……呵，哪有遺產。你們不就是我的寶藏麽？！”

此話一出，多少人的夢破滅。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崩潰。屋外蕭蕭的風聲讓這裏的沈默更為顫栗。

“騙人。”

麗莎走上前，腳步踉蹌不亞於晴雨的虛弱。

“要是真的……那你殺死我們就好了……你殺掉我們不就行了？！何必……”

晴雨慢慢轉頭面向她，似乎太快會使自己昏迷。那雙墨黑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為了爽一把。”

麗莎的臉猛地抽搐。她頭一次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原來這麽惡心。

“你殺我……你殺我就是要爽一把？！啊？……啊？！”

晴雨猛地擡起頭。

“你說什麽？”

殺她？殺害麗莎？！我怎麽不知道？！

為什麽沒人提起過？！

啊……難道，之前那令我不明就裏的惡意，源頭在這裏？！！

旁邊的人扶住要摔倒的麗莎，冷漠地睥睨彭樹手裏的疑犯，似乎她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由楊浪茗道出真相。

“那會兒在餐室，你走後不久麗莎也因為身體不適先回房。等我們散開後，安蒼弼發現麗莎被人用鈍器擊中頭，倒在房間內。麗莎醒來後，指證是你幹的。”

那個時候，正是晴雨呆在廚房的時間。

但是由不得她多想。

安蒼弼擡手猛地擊中晴雨的頭顱。槍托可不像燭臺。這下，少女徹底失去知覺。

“餵餵！！”

彭樹猝不及防，差點和晴雨一起摔到一邊兒。幸好旁邊有人擋了一下。然後彭樹將晴雨平放在地板上——這個女人其實很輕。

麗莎：“你這是……”

“餵你幹嘛？！還有好多事沒問呢！！”白曉大聲抗議。

“我知道！！”

朝兩名女士吼叫，其中還有一個是他的保護目標，足見安蒼弼此時的焦躁。

“抱歉……要撬開她的嘴沒個個把小時根本不行。咱們先找間房間把她關在那兒，分幾個人看著她，其他的人一齊去找炸彈。我們時間不多了……”

“那好。”楊浪茗又打個呵欠，“經過這麽多事我累得要死。有事你們忙，我先回屋了……”

“炸彈啊！！”

楊浪茗中止回屋的過程。

“冷靜點兒。”

“你讓我怎麽冷靜！”

安蒼弼來回踱步。他手裏的兇器很順利地使其他人給他讓地方。

“炸彈，還有七個！鬼知道什麽時候爆炸。還有……還有兇手，肯定不止她一個！首先那個老婆婆就有一等一的嫌疑！如果不快點找到，那……”

“放心吧。她不會傻到把自己炸死。話說回來，你會拆彈嗎？”

“我覺得……這事很蹊蹺。”彭樹低頭看著晴雨，“為什麽殺死李平和魏笙？為什麽要嫁禍祁京雅？沙鵬是怎麽死的？為什麽……單獨強調小蕭的姐姐與自己無關？”

“而且魏笙的機關尚且得不到解釋，那個……”趙克非深呼吸，“也沒有必要。不是麽？”

“她說都是她自己弄的！不是嗎？都是她！”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多出一個人來。韓放像說給自己聽似的大吵大嚷。之前在廚房他和米兒撞做一團時撞到腦袋，韓放在廚房睡了很長時間。再醒來時廚房早已空無一人了，嚇得他四處亂竄，好不容易找到正與晴雨對峙的幾人就一直藏在他們後面。

沒人理他。人們全都低著頭，像在研究看不懂的外星生物。

馮茜雯：“我說……你們真的相信她說的？”

馮霜緊緊握住她的手。他的妹妹回握他，用肢體語言告訴他不用擔心。

“而且你們不覺得麽？她在挾持我的時候，和被抓住的時候，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不知道現在的沈默代不代表默認。安蒼弼長嘆一聲，吐出不少火星：“也許有幕後指使者。至少……嫌犯已經抓到了。咱們別在這兒瞎猜了。先找間屋子安頓，我、彭樹（白曉：“我來負責讓她求我們聽她說！”）——好吧再算白曉一個——我們三個人負責審問，其他人先到別的房間稍作休息，然後我們再商量下一步行動。不管怎麽說，先把炸彈找到……”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詭異的笑聲自腳底升騰而起，楔在剛顯安穩的空氣中。

“姐姐說得對。你們是一群愚蠢的羊，竟然為找到一只蟑螂而斟滿酒壺！真兇正在竊笑，有滋有味地啃著骨頭！”

“沒有真兇。我們已經找到了。”很顯然，彭樹把這當做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那麽又為什麽語氣如此正式，像面對一個成人？

或許他和其他人都沒有意識到，他真正面對的，是盤踞在小蕭身後，與這個孩童錯亂的精神世界相通的位置陰影。

“嘻嘻。所以說你們是蠢羊嘛。

“當大鐘敲響十三下，被背叛的人將君臨。他要向每個人覆仇。你們會排著隊跳進惠茲羅伯底的大嘴巴裏，不允許唱歌，不允許跳舞！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的愚蠢，竟然被一只蟲攪了神聖的祭祀。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的罪惡，竟然被幾條犧牲嚇得魂飛魄散。

“死去的人，活該；活著的人，該死。

“五十二年一次的祭典迫在眉睫！這是最後一次！祭品的肉你們既然已經嘗過，俘虜們啊，暫且道一聲‘你是我心愛的兒子’！

“快，快快！把背叛者揪出，披上它的皮，把罪貼在它的腦門兒，一條大腿獻給統治者，換取生命，遺產，還有離開這裏的鑰匙！”

洪亮的鐘聲忽然響徹大屋。

整整十二下。冗長得令人發瘋。

罪。

祭祀。

惠茲羅伯底。

最後的五十二年。

又一次聽到這些關鍵字。

OK繃的胡言亂語，麗莎的預告詩，彭樹的口述歷史，一場接一場的死亡，凡此種種匯集到此，與小蕭那令人驚駭的狂言混合，最後濃縮提煉出兩個字。

覆仇。

“……族長向我們覆仇了……”

呢喃過後，韓放尖叫著撲向黑暗的走廊，朝虛空懺悔錯誤祈求原諒。

在別人還目瞪口呆之際，楊浪茗對準韓放的後腦勺，大力拋出燭臺。“嗙”的一聲脆響，男子應聲倒地。

白：“……你也不怕尖沖前。”

“沒事兒。底座比較沈。別看我這樣，大學期間我可是棒球隊主力呢。呵呵呵……”

“棒球隊？你在哪兒讀的大學啊。”

可惜，兩人的氣氛調解失敗。

麗莎失魂落魄地靠在安蒼弼的身上，神色已經已經暴露她對生還不抱任何希望。

“你行不行了啊麗莎！這種鬼話你也信？！”白曉憤怒地甩開自己剛才抱在胸前的雙臂，“任何一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生命的權力！逃離又怎麽樣？背叛又怎麽樣？還不是為了活下去！再說這叫什麽背叛？！我們只不過……只不過也想拼盡全力，奮力地或者罷了！這難道有錯嗎？！”

“這麽說白曉你也相信有人尋仇？”彭樹問，“因為所謂的背叛？”

“夠了！”白曉還沒來得及回答，馮霜在那邊爆發了，“什麽尋仇不尋仇，關我們屁事！你們要死就死為什麽拖我們下水？！李平……還有魏猴子，還有我們倆！我們到底哪點冒犯這裏的土地爺了？！我不管。我們這就走！！”言罷拖著妹妹意欲離開。

“都停下！！”

怒吼的安蒼弼即使制止場面繼續混亂下去。

“我們現在不是要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兒，重點是保證咱們自身的安全！！咱們眼前就有個嫌疑犯，這不是現成的突破口嗎？！”

他說的對。所以人們都聽他的。

接著安蒼弼試圖和小蕭交流，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壞了小孩子。小蕭一頭撲進馮茜雯的懷裏，根本不管旁邊馮霜臉臭成什麽樣，嚎啕大哭起來。

“……姐姐，姐姐變得七零八落啦……”

“照這麽看，兇手應該另有其人……或者至少不止她一個。甚至有可能，謝晴雨的存在本身就是真兇所始料不及的？！”

而真兇現在正潛藏在某處，伺機而動。

安蒼弼的話讓大家想起一個人來。一個許久不曾露過臉的人。

真的會是她麽？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我們不能再等下去。應該先發制人，搶在那個老太婆對我們動手之前，除了她！”

白曉的發言得到大部分人的認同。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因為所有人心照不宣而沒有說出口：如果真有另一個兇手存在，那麽所謂的七顆炸彈將不再是唬人的幌子，而成為真真正正懸在他們頭頂的寒光寶劍。

事不宜遲。幸存的六男五女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為了離開這片死亡之村，同時也為了遺產，立即展開行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