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發現那兩個女子表情不對。

“你對她們說什麽了？怎麽一個表情？”她貼在易風胸口，而馬蹄奔馳，她並不擔心她們聽見。

“你們不會再殺離珞了吧？”易風不答反問。

“那是當然。別岔話題呀？”

易風不再理她。

還有不到兩個時辰的路，近午時分，他們在路旁的涼棚停下來休息。

一路顛簸，離珞顯然有些吃力，面色蒼白，甚至有冷汗，她卻咬著牙，做出平靜的表情。

“你還好吧？”易風擔憂地看著她。

“當時在雪原沒死，現在就更不會死。”離珞想擠出一個微笑，卻有心無力。

關心並不是第一次被這少女擋回來，他習慣了，而且他認為她做的對。很矛盾的心理，他要對她好，又不願讓她接受。

祖兒卻忍不住了，“我不知道她怎麽救的你，但你最好別逞能。”

離珞看看她，不語，低頭吃茶點。

祖兒越發不忿，正待開口，卻覺有殺氣襲來。

涼棚人不多，確切地說，除了賣茶的老夫妻只有易風一行和一少年及一長衫客。那長衫客坐在拐角處，紗帽遮顏。那少年身負長劍，而容冷峻，此刻正提劍走來。

“閣下是易風？”少年冷冷開口，不像詢問，更像確認。

“是。”易風道。

少年聞言，走出三丈開外，道：“那就出手吧。”

他走出三丈之外是為免傷及旁人，易風不由心念微動，身形落在少年旁，道：“我殺了你們父母，讓你二招。”

青衣少年搖了搖頭，“你已放過我一命，不用再讓。”言畢，劍出，氣聚，長劍夾著無盡殺氣淩空刺來，被刺破的空氣發出尖嘯，快，所以凜厲。

這劍比三年前快了何止十倍，換作三年前也許他就真的死在這劍下。看著殺氣呼嘯而至，易風如是想。

這一劍傾其全數心力，氣勢如風雷動，迅疾幾乎要比流星。在這樣的劍下，易風似乎只能借勢後退，他輕功絕佳，莫幽月並不擔心。

但他不避不退，指動，袖中劍出鞘，迎上少年的劍，反手斜削而上，有斷劍飛出；劍柄輕點，有斷劍落地。當眾人看清時，易風的劍已抵在少年心口處。

“他是誰？”祖兒問道。她沒指望身邊的人能告訴她答案，可還真有人知道。

“江霸天的兒子。”知道的當然是莫幽月。

少年震驚地看著胸口抵著地那把劍。幾乎不敢相信，他以為他的劍已夠快了，卻一招即敗，他想過自己變強的同時對方也在變強，於是他成倍十倍的努力，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敗塗地。他終於明白此生是再也殺不死這個人了。還好，他想到了失敗，於是他笑了，決然的笑，少年向前一步，劍刺穿心脈，刺穿少年的身體。

不過瞬間的事，易風有些意外，卻只是抽出自已的劍，輕抖，血盡落，反手入鞘，再不能也不會因為殺人而痛苦了。

莫幽月看著他漠然無所視的表情，久久不動，他沒有騙她，易風已經死了，他再不是她的易風。

“好劍法！”戴紗帽的長衫客道。

易風一怔，便明了，“是你。”

“是我。”

“雖然很想和你喝一杯，但我知道此時此地你不會無故而來。”

“是，不管是你刺死了他，還是他自己撞上你的劍，只要死在你劍下，我只好出手。”

“按規距我該知道為什麽？”

“你殺了他哥哥。”

“他哥哥死了？真可惜…那他更該好好活著。”

“據他講，他哥哥也對他說過不要報仇之類的話，卻不想他哥一死，他報仇之心更切。”

“是風雨塢殺手殺了他的親人，他還要和風雨塢打交道，想來他心裏定不好過。”

“風雨塢是做生意的地方，他又沒能力逼我說出最早雇殺他父親的人是誰，只有報殺兄之仇。關健是他知道三年前你已不是風雨塢殺手。”

“我明白他為什麽要死了。”易風道。

“只要他死了，我的雇銀便成了死契，你我二人必須死一個，此事才能休。”

“無名，這世上我最不願與你動手。”

“我也是。在他走向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說的仇家是你。”君無名嘆息，嘆息歸嘆息，一戰卻不會因嘆息而免。

“我不想殺你。”易風道。這話自信，但是於對方卻是另一種意義。

“我也不想殺你。”君無名道。這不是對另一種意義的反擊，他們僅是陳述句面字義。

“我現在不想死。”易風道。

“我也不想死。”君無名道。

一劍平常

風雨塢最強的兩個殺手站在一起，不逼視氣勢已逼人。

“可否換個時間？”易風道。

“你拿什麽換？”

“用你的一劍來換，一劍之下我若不死，就換個時間。”

別人或許不知道君無名的一劍代表什麽，但易風知道，因為君無名很少出第二劍，能讓他出二劍以上寥寥無幾的幾人也死在了他劍下。

易風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君無名並不認為易風可以在他一劍之下全身而退，但這理由已夠了。

君無名當然不是此君無名，而是這個名震江湖的人自稱君無名。

他朝荒野之中走去，易風尾隨。

那少個選擇三丈之外動手不傷及旁人，而君無名則走的更遠，遠的很難讓同行的三個女子看清楚，這不是不想讓她們看見他們戰鬥，而是和那少年一樣怕波及周圍之人。這三個女子放在江湖上也都是高手怎麽不明其間道理，但再思之便覺恐怖，一劍的餘力竟可波及到百丈之外麽？

易風很認真走著每一步，盡量把身體調節到最佳狀態。

他不敢不認真，因為對手是君無名。

“三年間想必你武功應有精進。”

“是，否則怎麽敢接你一劍。”

“看好，劍來了。”君無名手中劍出，刺向易風。

這一劍實在平常的緊，既不快如閃電，讓你無從反擊或閃避；也不慢中見拙，揮灑大道若拙的意味。

但易風理解，因為君無名曾經說過：快，很好，但容易失控。慢，更好，但大道若拙卻不是殺手之道。

真正的殺手要在沙漠中把自己變成一粒沙子，在水中就變成一株水草，雪中就是雪，山中就是石。殺人於無形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殺人後要迅速隱沒入平常環境中。

那麽，平常就好。

就是這樣看似平常的一劍裹挾著絕對的力量而來，劍過之地，野草萎頓，礫石為齏粉。

空氣被刺破之後有風動，吹動君無名的紗帽，薄紗飛舞顫動，衣袂隨風而動。

這此變化或許不會讓別的武林中人註意到，他們會看著君無名的劍。但易風看草，看石，看紗帽與衣袂飄動，卻不看劍。

或許是大漠中聽風沙呼嘯聽的多了，他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那就是規律，也許野草與礫石因為質不同而毀滅的速度不同，也許薄紗飛舞顫動的速度與衣袂隨風而動的速度因為劍刺破氣流的先至後至而略有參差，但是它們有規律，這是君無名的劍，這是君無名的劍所釋放的劍氣，那麽感受到這劍氣的萬物便也是君無名劍的世界的一部分，觀葉落而知秋，觀草動而知風勁。

易風聽著劍刺破後的氣流席卷而至，至強的劍氣如泰山壓頂，他站在君無名的世界裏，仿佛被這個世界裏的一切重重捶擊。

劍已至，易風出劍。

兩劍相撞，發出似要撕裂大地的銳聲。

君無名的劍氣被易風的劍硬生生撕開一個口子，而撕開這道口子也註入了易風所有的真氣於劍身。

兩股氣流激烈碰撞，瞬間席卷周圍百丈之內所有事物，狂風嘶嘯，草木盡折後隨沙石被卷入真氣碰撞所產生的旋渦。

莫幽月見狀連忙與另外兩個女子再次後退，並且沒有忘記讓茶棚的夫妻隨他們一起退。

旋渦高速旋轉，呼嘯而至，當遇到茶棚後的石屋時終於受到阻礙，一聲雷鳴般的爆炸聲響起，石屋茶棚化為碎礫草沫，氣流散，煙塵繞，遠處吃草的三匹馬驚嘶不已。

祖兒倒抽一口冷氣。

莫幽月與離珞則是抿緊雙唇，雖是震驚卻一言不發。

易風與君無名的劍出現了缺口。

氣流已散，劍已缺，勝負或許未分，但易風沒倒下，那麽這一劍之戰就已經結束了。

君無名收劍，紗帽之下看不出表情。

易風亦收劍，眼色沈靜，絲毫沒有因為接了這武林至強者一劍而略顯高興。

“再戰，時間我來訂。”他沒有忘記接這一劍的目的。

“雖未與金微子，歐陽廷，淩中，歸雲生，張雲這五人交過手，但是你現在應不比他們遜色。”君無名聲音很平靜，因為平靜而顯尊重，對一個真正可以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