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良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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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良人歸來
第二日，和宮大亂。
天順使臣遇難途中趕赴海疆川泠，燕賢士卻在海疆皇宮離奇失蹤。此舉引發天順不悅，派大隊天順軍馬闖進川泠，海疆本就理輸，不得不放行。百位高手奉令進宮保護段侯爺安全，其餘均駐紮於皇宮三裏之外。形成合圍之勢。海疆皇後侯棲花不滿此舉，正要發難之時，久谷卻帶著那具企圖偷襲段燕二人的侍衛屍體出現在眾人面前。暗殺之罪證據確鑿，海疆皇後啞口無言，只得吃下悶虧。那當然——你的侍衛偷襲人家使臣，人家只是包圍你皇宮，這有何錯？
平城傳來戰報，川泠百姓這才知道，禹王竟已投降叛賊，與成王一同發兵造反，越崢禦駕親征，趕赴戰場，戰事膠著。雲縣瘟疫蔓延之勢漸被壓住，禹王妃不與叛賊為伍，衣不解帶，恪盡職守。
可京都川泠，如一根緊繃的弦，誰人一碰，便會猛地彈開，讓海疆血肉模糊。
川越十五年，海疆成王於平城起兵造反，禹王同流合汙。同年，海疆皇帝病重，民間謠傳，川越命數已盡。
皇宮之外，茫茫樹林，碧綠植被，蔚藍蒼穹之上，雄鷹展翅，啾啾鳴叫，卻突然翅膀一收，直直下落。
啪——
黑鷹暗紅的腳爪間是一支不起眼的竹筒。蔥郁茂密的枝葉間，隱現一抹灰影。
當夜，皇宮梨烽閣。
段麒麟立於書桌前，拿著暗信，久久蹙眉。
“接下來怎麽做？”橫梁之上，依舊是那抹如鬼魅般的灰影。
“等。”
紙條在火舌下彎曲變形，漸漸縮成一指灰塵，掉落桌案之上。
所謂的前來保護的天順軍馬其實並非天順人馬。當日侯棲花帶著國璽秘密逃出暗牢，策馬向西邊狂奔，西邊番邦均是越中天與侯棲花心腹，那些包圍在皇宮內外的“天順兵馬”，就是他們佯裝而來，目的，是為了控制假皇後的行動。
西邊土地遼闊，軍馬眾多，既是心腹，侯棲花勢在必得。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在平城。
海疆百姓望天而嘆，若是越崢戰敗，今後川泠便易主咯！
三日後。
“報——”
“主子！城外五十裏，有約十萬軍隊接近！”
皇後倏地起身，聲音淩厲，“可看清是哪支隊伍？”
“回主子，不知是誰人馬！”
皇後斂眸不言，良久，吩咐道，“是時候了，不論是誰，把暗牢裏的二人帶出來，上金鳳臺！”
“是！”
金鳳臺是海疆國祭祀臺，位於川泠城門前側十裏。此刻，川泠城人聲鼎沸，氣氛莫名激烈。眾人皆知，戰勝的軍隊已經啟程回國，正在城外五十裏向皇城進發。可到現在為止，沒有人知道這隊獲勝隊伍是誰的。
海疆百姓聚集於金鳳臺周圍，等待城門大開的那一刻。
金鳳臺金碧輝煌，四周皆有金絲火臺，燃著熊熊烈火。此刻，臺中央的兩道木柱上，正捆著兩名頭罩黑布袋的女子。
“上頭那兩位是誰啊？”
“不知道啊！可能是叛賊同盟吧？皇後將她們捉來作甚吶？”
“還能作甚？當人質唄！”
人群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誰人都不知那兩名女子的身份。
“各位——”清脆洪亮的聲音響起，眾人皆向臺上看去，只見海疆皇後一身祭祀的隆重華服出現，頓時引起一陣激動的浪潮。
“皇後！城外軍隊可是太子的？！”
“皇後！叛賊可有被拿下！？”
“皇後！兩個女人是誰！可是人質？”
海疆百姓淳樸，皇後一向親民，因此他們也敢直接向臺上的皇後發問。
“各位，”皇後立於臺上，掃視眾人，“身後的人，便是海疆叛賊的同夥，她們已被我囚禁，待城門大開之時，便是她們的喪命之日！”
說著，她走向兩人，扯下胸前銀針，奴仆摘下她們的蒙面罩，刺眼的日光斜著瀉下，金鳳臺四周彩光流轉，眾人一時忘記了言語，臺下頓時一片靜謐。
兩名女子。兩名傾城女子。
左側的那個鬢發淩亂，眉間朱砂猩紅，有灼人的溫度。她眉似青山遠黛，鼻如高挺雪丘，唇如半開玫瑰，面若雪後桃花。右側那個衣著華貴，容貌清秀，也隱現一股極佳的氣質。
此刻，燕長寧漸漸清醒，緩緩睜眸。
目光柔軟，秋霧朦朦，卻又閃著如黑曜琉璃一般的奪目光芒。眾人一時看呆。
燕長寧意識回蘇，看清眼前情形後，眉頭不由得皺起。
皇後愕然。
“怎麽是你？！”她猛地扣住燕長寧的下巴，怒目質問。
燕長寧看著她，冷笑一聲，“摘下你的假皮吧，皇後。”皇後一楞，隨後反應過來——看來燕長寧已經識破她的把戲。
“你是聰明，”皇後冷笑著退後，並未畏懼，“可是我不放你，你又能如何？”
“皇後！如此兩位弱女子，怎麽可能是叛賊？”
“是啊皇後，您怕是抓錯人了吧！”
“住口——都給我住口！”皇後猛地轉身厲喝，眼眸猩紅。眾人頓時噤了聲。身後驀地傳來嘲笑的語氣，“你看，海疆百姓都不信你，你好好演，可別演砸了。侯棲花是個女中豪傑，可不會如你一般撒潑。”
皇後猛地回頭冷目註視她，發頂步搖顫動，如她不定的心弦。
此時，於琴之漸漸蘇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眼裏滿是疑惑，夾雜著驚慌。
“別怕，太子妃。”於琴之側頭，便看見一個溫柔安撫的笑臉。
“你……你是……”於琴之很是眼熟這張面孔，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此刻，卻見燕長寧輕輕搖頭，眼裏有一抹意味深長。於琴之噤了聲，不再說話。
“你剛才叫她什麽？太子妃？”
“太子妃怎麽會被當成逆賊！搞錯了吧！”
“是啊，搞錯了吧！”
皇後又要開口，卻被一人打斷，“各位，請聽我說！”說話的正是燕長寧。
“我身邊這位，就是海疆太子越崢未過門的妻子，是你們的太子妃，是天順禮部侍郎於石章的女兒！現在站在高臺之上的皇後並非真正的皇後，她是叛賊偽裝的皇後！真正的皇後已經逃出被她禁錮的暗牢，如今，正在解救你們的路上！百姓們，請你們相信你們的太子，如今正在城外狂奔的軍隊，就是他的崢字軍！”
“你們的王被這個女人囚禁在重華宮，你們的太子就要回來救你們於苦海了！你們的王，要回來了——”
最威懾的聲音，最激昂的語調，吐露的仿佛是肺腑之言。眾人有些動容，有些懷疑。
皇後眼見臺下人群議論紛紛，不由得怒道，“妖女狂言！還不給我封了她的口！”
“你敢！”燕長寧冷笑怒吼，“百姓們，你們的皇後怎會如此易怒狂躁！你們的皇後是一位奇人，海疆的開明發達均是她的功勞，她廣納賢言，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封人之口！擦亮你們的眼睛，這位皇後，不是真正的皇後——”
一番話極大的扭轉了局勢。是啊，海疆皇後向來不是如此狂躁之徒，怎會隨便封口？
“一派胡言！”皇後一把抽下金鳳臺旁的弒邪劍架在她的脖子上，“你再說話，就等著去見閻王爺吧！”
“不要！”於琴之見勢，不由得驚慌阻止。
燕長寧冷哼一聲，“殺了我吧，殺了我你就更堵不住悠悠之口。海疆皇後不是喜好殺戮之人，你已經露餡了。”
臺下眾人也開始起了懷疑之心。
砰——
“敢假扮老娘，去你媽的！”
前方傳來石破天驚的一吼。
燕長寧聽到騷動，眼底一熱，望向城門。馬蹄聲咚咚而來，氣勢震天。眾人回頭，只見城門被大力破開，飛沙揚起，那一馬當先的女子眉目不甘而曜厲，嘴邊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周身戰帛，披風烈烈，長發飛舞。
海疆戰神！皇後侯棲花！
哐當——
弒邪劍從她手中掉落，女子不可置信的盯著城門那抹纖細而高大的身影。侯棲花一個飛身旋起，離開馬背踏空而來，如天降神女，光芒燦烈，令人不敢直視！
她一把飛上金鳳臺，手中利劍直直刺向假皇後的脖子。弦猛地繃斷，氣氛激烈，混戰開始！
海疆百姓驍勇善戰，此刻兩邊各有人支持，眾人打鬥不休，臺下亂做一團，兵器哐當作響，不時有血腥氣飄來，迷蒙了這一方春日。
假皇後被侯棲花劫持，輕易不敢亂動，只是冷冷的看著臺下混戰，仰天狂笑，“侯棲花！你以為你還能扭轉乾坤麽！你看看你的子民，他們在流血，在死去！你親手激起的戰爭，你親手推他們進入火海！你是禍國妖後！”
侯棲花目光森然，她看了看臺下腥氣四溢刀劍相碰的慘烈狀況，冷冷道，“死是不可避免的，他們的生命換來海疆日後的安定繁榮，值得。我的子民，深明大義，不畏犧牲。”
一字一句，振奮人心。
臺下打鬥陷入膠著。侯棲花帶回的西南軍人數上不敵叛賊，可有海疆百姓相助，也步步直逼金鳳臺。但兩邊此刻均傷亡慘重，不分勝負。侯棲花不由得目光一冷。
“西南軍前來助皇後一臂之力——！”
“西南軍前來助皇後一臂之力——！”
隨著一聲震天聲響，海疆皇宮方向突然湧來千百人馬，手持刀槍劍戟，來勢洶洶，有不可阻擋之勢。假皇後失神的望著皇宮方向的陣陣馬蹄飛沙，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
侯棲花得意的冷笑一聲，“還記得你親手放進川泠的‘天順兵馬’麽？”
假皇後眸光一顫，頓時怒不可遏！
“你不走運，一直不走運。”侯棲花淡淡道，“以往越中天站在我這邊，如今，天順第一侯也站在我這邊。”看她不敢置信的樣子，侯棲花接著解釋道，“你試圖暗殺天順五品賢士和一品侯爵未遂，反而讓他們鉆了空子。那些所謂的，前來保護欽差的天順兵馬，根本就是我的心腹西南軍假扮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包圍皇宮內外，在必要時與我裏應外合，給你致命一擊。”她嗓音淡淡，卻帶著不容忽視不容抗拒的力度。
燕長寧心下隱隱激動，段麒麟果真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假意失蹤，又有先前暗襲他們的人作為證據，海疆不敢不放天順兵馬進城。如若拒開城門，天順一怒，必定百萬伏屍。叛賊不敢在此時節外生枝，只有放軍馬進城。這樣一來，川泠皇城就埋伏了幾千侯棲花的人，反擊易如反掌！
正想著，侯棲花突然回頭看她一眼，眼裏意味不明，卻並沒有很激動肯定的意思。
燕長寧心下微涼，看來，正在接近城門的軍隊，真不知是何人帶領的。若是越崢還好，若是叛賊同盟，那麽就算他們在城內處於上風，也難逃一死了。
突然，假皇後趁侯棲花回頭，手肘往後一擊，侯棲花一把躲過，卻見她一把掙開控制，撿起地上弒邪劍就往燕長寧撲去！
燕長寧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一支呼嘯而來的箭帶著凜冽的風一把向叛賊射來！
哧——
假皇後動作一頓，雙目圓瞪。
哐當——
劍猛地落下地面，她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了看胸前一片猩紅。
“城門開了——”
“是崢字軍！崢字軍——！”
“太子回來了——！”
“是太子！”
“太子回來了——”
日光濃烈刺眼，漸漸散去厚重的壓抑血腥。金鳳臺金光流轉，四角火焰熊熊燃燒，火光仿佛要直沖雲霄。
人群開始洶湧騷動起來，歡呼聲響徹川泠。風起，帶著勝利的味道，刮開每人帶血的鬢發。一片刀光劍影，猛烈廝殺之後，燕長寧癡癡的看向城門。
良人，歸來。
眼底一紅，水光盈盈，啪嗒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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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京都川泠，如一根緊繃的弦，誰人一碰，便會猛地彈開，讓海疆血肉模糊。
川越十五年，海疆成王於平城起兵造反，禹王同流合汙。同年，海疆皇帝病重，民間謠傳，川越命數已盡。
皇宮之外，茫茫樹林，碧綠植被，蔚藍蒼穹之上，雄鷹展翅，啾啾鳴叫，卻突然翅膀一收，直直下落。
啪——
黑鷹暗紅的腳爪間是一支不起眼的竹筒。蔥郁茂密的枝葉間，隱現一抹灰影。
當夜，皇宮梨烽閣。
段麒麟立於書桌前，拿著暗信，久久蹙眉。
“接下來怎麽做？”橫梁之上，依舊是那抹如鬼魅般的灰影。
“等。”
紙條在火舌下彎曲變形，漸漸縮成一指灰塵，掉落桌案之上。
所謂的前來保護的天順軍馬其實並非天順人馬。當日侯棲花帶著國璽秘密逃出暗牢，策馬向西邊狂奔，西邊番邦均是越中天與侯棲花心腹，那些包圍在皇宮內外的“天順兵馬”，就是他們佯裝而來，目的，是為了控制假皇後的行動。
西邊土地遼闊，軍馬眾多，既是心腹，侯棲花勢在必得。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在平城。
海疆百姓望天而嘆，若是越崢戰敗，今後川泠便易主咯！
三日後。
“報——”
“主子！城外五十裏，有約十萬軍隊接近！”
皇後倏地起身，聲音淩厲，“可看清是哪支隊伍？”
“回主子，不知是誰人馬！”
皇後斂眸不言，良久，吩咐道，“是時候了，不論是誰，把暗牢裏的二人帶出來，上金鳳臺！”
“是！”
金鳳臺是海疆國祭祀臺，位於川泠城門前側十裏。此刻，川泠城人聲鼎沸，氣氛莫名激烈。眾人皆知，戰勝的軍隊已經啟程回國，正在城外五十裏向皇城進發。可到現在為止，沒有人知道這隊獲勝隊伍是誰的。
海疆百姓聚集於金鳳臺周圍，等待城門大開的那一刻。
金鳳臺金碧輝煌，四周皆有金絲火臺，燃著熊熊烈火。此刻，臺中央的兩道木柱上，正捆著兩名頭罩黑布袋的女子。
“上頭那兩位是誰啊？”
“不知道啊！可能是叛賊同盟吧？皇後將她們捉來作甚吶？”
“還能作甚？當人質唄！”
人群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誰人都不知那兩名女子的身份。
“各位——”清脆洪亮的聲音響起，眾人皆向臺上看去，只見海疆皇後一身祭祀的隆重華服出現，頓時引起一陣激動的浪潮。
“皇後！城外軍隊可是太子的？！”
“皇後！叛賊可有被拿下！？”
“皇後！兩個女人是誰！可是人質？”
海疆百姓淳樸，皇後一向親民，因此他們也敢直接向臺上的皇後發問。
“各位，”皇後立於臺上，掃視眾人，“身後的人，便是海疆叛賊的同夥，她們已被我囚禁，待城門大開之時，便是她們的喪命之日！”
說著，她走向兩人，扯下胸前銀針，奴仆摘下她們的蒙面罩，刺眼的日光斜著瀉下，金鳳臺四周彩光流轉，眾人一時忘記了言語，臺下頓時一片靜謐。
兩名女子。兩名傾城女子。
左側的那個鬢發淩亂，眉間朱砂猩紅，有灼人的溫度。她眉似青山遠黛，鼻如高挺雪丘，唇如半開玫瑰，面若雪後桃花。右側那個衣著華貴，容貌清秀，也隱現一股極佳的氣質。
此刻，燕長寧漸漸清醒，緩緩睜眸。
目光柔軟，秋霧朦朦，卻又閃著如黑曜琉璃一般的奪目光芒。眾人一時看呆。
燕長寧意識回蘇，看清眼前情形後，眉頭不由得皺起。
皇後愕然。
“怎麽是你？！”她猛地扣住燕長寧的下巴，怒目質問。
燕長寧看著她，冷笑一聲，“摘下你的假皮吧，皇後。”皇後一楞，隨後反應過來——看來燕長寧已經識破她的把戲。
“你是聰明，”皇後冷笑著退後，並未畏懼，“可是我不放你，你又能如何？”
“皇後！如此兩位弱女子，怎麽可能是叛賊？”
“是啊皇後，您怕是抓錯人了吧！”
“住口——都給我住口！”皇後猛地轉身厲喝，眼眸猩紅。眾人頓時噤了聲。身後驀地傳來嘲笑的語氣，“你看，海疆百姓都不信你，你好好演，可別演砸了。侯棲花是個女中豪傑，可不會如你一般撒潑。”
皇後猛地回頭冷目註視她，發頂步搖顫動，如她不定的心弦。
此時，於琴之漸漸蘇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眼裏滿是疑惑，夾雜著驚慌。
“別怕，太子妃。”於琴之側頭，便看見一個溫柔安撫的笑臉。
“你……你是……”於琴之很是眼熟這張面孔，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此刻，卻見燕長寧輕輕搖頭，眼裏有一抹意味深長。於琴之噤了聲，不再說話。
“你剛才叫她什麽？太子妃？”
“太子妃怎麽會被當成逆賊！搞錯了吧！”
“是啊，搞錯了吧！”
皇後又要開口，卻被一人打斷，“各位，請聽我說！”說話的正是燕長寧。
“我身邊這位，就是海疆太子越崢未過門的妻子，是你們的太子妃，是天順禮部侍郎於石章的女兒！現在站在高臺之上的皇後並非真正的皇後，她是叛賊偽裝的皇後！真正的皇後已經逃出被她禁錮的暗牢，如今，正在解救你們的路上！百姓們，請你們相信你們的太子，如今正在城外狂奔的軍隊，就是他的崢字軍！”
“你們的王被這個女人囚禁在重華宮，你們的太子就要回來救你們於苦海了！你們的王，要回來了——”
最威懾的聲音，最激昂的語調，吐露的仿佛是肺腑之言。眾人有些動容，有些懷疑。
皇後眼見臺下人群議論紛紛，不由得怒道，“妖女狂言！還不給我封了她的口！”
“你敢！”燕長寧冷笑怒吼，“百姓們，你們的皇後怎會如此易怒狂躁！你們的皇後是一位奇人，海疆的開明發達均是她的功勞，她廣納賢言，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封人之口！擦亮你們的眼睛，這位皇後，不是真正的皇後——”
一番話極大的扭轉了局勢。是啊，海疆皇後向來不是如此狂躁之徒，怎會隨便封口？
“一派胡言！”皇後一把抽下金鳳臺旁的弒邪劍架在她的脖子上，“你再說話，就等著去見閻王爺吧！”
“不要！”於琴之見勢，不由得驚慌阻止。
燕長寧冷哼一聲，“殺了我吧，殺了我你就更堵不住悠悠之口。海疆皇後不是喜好殺戮之人，你已經露餡了。”
臺下眾人也開始起了懷疑之心。
砰——
“敢假扮老娘，去你媽的！”
前方傳來石破天驚的一吼。
燕長寧聽到騷動，眼底一熱，望向城門。馬蹄聲咚咚而來，氣勢震天。眾人回頭，只見城門被大力破開，飛沙揚起，那一馬當先的女子眉目不甘而曜厲，嘴邊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周身戰帛，披風烈烈，長發飛舞。
海疆戰神！皇後侯棲花！
哐當——
弒邪劍從她手中掉落，女子不可置信的盯著城門那抹纖細而高大的身影。侯棲花一個飛身旋起，離開馬背踏空而來，如天降神女，光芒燦烈，令人不敢直視！
她一把飛上金鳳臺，手中利劍直直刺向假皇後的脖子。弦猛地繃斷，氣氛激烈，混戰開始！
海疆百姓驍勇善戰，此刻兩邊各有人支持，眾人打鬥不休，臺下亂做一團，兵器哐當作響，不時有血腥氣飄來，迷蒙了這一方春日。
假皇後被侯棲花劫持，輕易不敢亂動，只是冷冷的看著臺下混戰，仰天狂笑，“侯棲花！你以為你還能扭轉乾坤麽！你看看你的子民，他們在流血，在死去！你親手激起的戰爭，你親手推他們進入火海！你是禍國妖後！”
侯棲花目光森然，她看了看臺下腥氣四溢刀劍相碰的慘烈狀況，冷冷道，“死是不可避免的，他們的生命換來海疆日後的安定繁榮，值得。我的子民，深明大義，不畏犧牲。”
一字一句，振奮人心。
臺下打鬥陷入膠著。侯棲花帶回的西南軍人數上不敵叛賊，可有海疆百姓相助，也步步直逼金鳳臺。但兩邊此刻均傷亡慘重，不分勝負。侯棲花不由得目光一冷。
“西南軍前來助皇後一臂之力——！”
“西南軍前來助皇後一臂之力——！”
隨著一聲震天聲響，海疆皇宮方向突然湧來千百人馬，手持刀槍劍戟，來勢洶洶，有不可阻擋之勢。假皇後失神的望著皇宮方向的陣陣馬蹄飛沙，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
侯棲花得意的冷笑一聲，“還記得你親手放進川泠的‘天順兵馬’麽？”
假皇後眸光一顫，頓時怒不可遏！
“你不走運，一直不走運。”侯棲花淡淡道，“以往越中天站在我這邊，如今，天順第一侯也站在我這邊。”看她不敢置信的樣子，侯棲花接著解釋道，“你試圖暗殺天順五品賢士和一品侯爵未遂，反而讓他們鉆了空子。那些所謂的，前來保護欽差的天順兵馬，根本就是我的心腹西南軍假扮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包圍皇宮內外，在必要時與我裏應外合，給你致命一擊。”她嗓音淡淡，卻帶著不容忽視不容抗拒的力度。
燕長寧心下隱隱激動，段麒麟果真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假意失蹤，又有先前暗襲他們的人作為證據，海疆不敢不放天順兵馬進城。如若拒開城門，天順一怒，必定百萬伏屍。叛賊不敢在此時節外生枝，只有放軍馬進城。這樣一來，川泠皇城就埋伏了幾千侯棲花的人，反擊易如反掌！
正想著，侯棲花突然回頭看她一眼，眼裏意味不明，卻並沒有很激動肯定的意思。
燕長寧心下微涼，看來，正在接近城門的軍隊，真不知是何人帶領的。若是越崢還好，若是叛賊同盟，那麽就算他們在城內處於上風，也難逃一死了。
突然，假皇後趁侯棲花回頭，手肘往後一擊，侯棲花一把躲過，卻見她一把掙開控制，撿起地上弒邪劍就往燕長寧撲去！
燕長寧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一支呼嘯而來的箭帶著凜冽的風一把向叛賊射來！
哧——
假皇後動作一頓，雙目圓瞪。
哐當——
劍猛地落下地面，她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了看胸前一片猩紅。
“城門開了——”
“是崢字軍！崢字軍——！”
“太子回來了——！”
“是太子！”
“太子回來了——”
日光濃烈刺眼，漸漸散去厚重的壓抑血腥。金鳳臺金光流轉，四角火焰熊熊燃燒，火光仿佛要直沖雲霄。
人群開始洶湧騷動起來，歡呼聲響徹川泠。風起，帶著勝利的味道，刮開每人帶血的鬢發。一片刀光劍影，猛烈廝殺之後，燕長寧癡癡的看向城門。
良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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