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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204章、205章哦!(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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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204章、205章哦! (17)

他多半會留著疏影在自己身邊,並大範圍地把這消息散播出去,等著李青煙自投羅網。

而得到疏影的消息後,表弟和李青煙必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努力將疏影營救出去,這樣一來,如果一切進展順利,疏影活下去的機率還是有的,總比,與自己一道困死在這個地牢中的好!

王錫蘭一邊目光戀戀不舍地在疏影的臉上流連,一邊在心裏這般盤算著。

那廂疏影早已泣不成聲,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想著過往,自己那些任性的作為,又想著自己與王錫蘭冤家一般的生活……又想,若王錫蘭當真就此死去,她該怎麽辦?

二人這麽各懷心思地彼此相望……忽然,暗室的門重被打開。

疏影驀地坐直身子,神情恐驚地看向門口,害怕陳王再來折磨王錫蘭。

王錫蘭聽到動靜,心裏又是期待,又是緊張,期待的是他的人來救他,緊張的是也許陳王救完火回來繼續整治他。

然而,令他二人雙雙一楞的是,進來的卻是一個身段窈窕,面容嬌美的小女子!

第二百五十八回 花陰落月成孤倚(八)

盡管來人衣著樸素,窄袖窄褲,但以其通身氣派來判斷,來人多半是穿了下人的衣服。待來人走近時,王錫蘭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微擡下巴,眉尖微蹙:“陸姑娘?”

疏影也認出來人,抹了把眼淚,瞪大眼睛:“陸小姐?怎麽是你?”

對這個陸小姐,王錫蘭還有印象,在國公府家宴上見過一次,之所以對她有記憶,是因當時宴上,這陸性小姐像是對自己生出好意,時不時地把眼波含羞帶怯地飄向自己。

來者,正是陳王才封不久的側王妃陸湘,雖大著膽子進來暗室,但對上王錫蘭的目光時,她還是止不住面紅耳赤,不過時間寶貴,她須得盡快行事才行,於是什麽話也沒說,先是快步跑至機關墻前,在她的手剛剛探出,即要觸著墻上那一排雜亂無章的機關時,就聽王錫蘭提聲叫了個“慢”字。

陸湘呼吸急促,本來做此事就是冒了生命危險,況又是來救的意中人,她自然緊張得要命,此時聽到王錫蘭的喚聲,她掉過頭看著他。

“陸姑娘——”王錫蘭喊完後,上身挪了挪,調至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同時阻道,“陸姑娘,你要做什麽?”

雖然他看出來陸湘不像是來害自己,但又不相信她是來救自己的,畢竟一面之緣,她何苦為了不相識的人得罪陳王呢!

那些可都是刑具機關所在,不意間碰到哪一個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也不定!

陸湘轉眸看向王錫蘭。瞥見籠子裏的兩塊大石頭還有他嘴角的血漬,再有他身上淩亂的裳服,眼中登時就有淚花閃動。

此情此景看在第三者疏影的眼裏,事情立馬就變得覆雜了。這兩人是老相識,甚至可能是舊相好,否則看到王錫蘭遭罪,陸湘憑什麽會心疼?

“王公子,時間無多,等浸碧園那邊的火勢小下來,王爺說不定就會過來!之前這間暗室,他帶我們來過一次,還當著我們的面折磨囚犯,所以我知道這些機關各有什麽作用!”陸湘吸吸鼻子。向王錫蘭解釋道。“今兒個下午。我無意間看到王爺和公主帶了幾人進來這裏,個個都不醒人世,不意中看到你竟也在其中。我便……上了心!”

說完,她臉上更熱,為了緩解尷尬,她伸出手指,觸動其中的一個機關,緊接著就見王錫蘭所在的鐵籠緩緩升起一截。

見此,王錫蘭喜上眉梢,他楞不打一個,低頭就著地上的鐵釘迅速割斷手腳上縛著的繩索。

忍著胸背上的劇痛,王錫蘭小心爬過地上的一圈鐵刺。鉆出鐵籠,一點一點直起身子,然後就對陸湘拱手一揖:“陸姑娘再造之恩,王某感激不盡!”

陸湘臉色緋紅,福身還禮,抻頭覷了眼暗室門,對王錫蘭催道:“王公子,沒有時間了,你隨我來,我知道有一條暗道可以通到王府後面,我們快些走吧!好在這間暗室隱蔽得狠,一般都是關押著陳王需親自審問的人,平時沒有人守衛!”

聞言,王錫蘭擡頭看向機關墻面,對陸湘又是一拱手:“能否請陸姑娘幫人幫到底,將這位姑娘一並放了!”

陸湘面現為難,焦急地看向仍關在籠子裏面,雖滿臉滿身狼藉卻掩不住妙麗本質的疏影。

“王公子,恕我無能為力,不能再耽擱了!”陸湘沒有要應下王錫蘭的意思,而是作勢要往外走。

疏影迎向籠外兩人看向自己的視線,最後將目光定在王錫蘭的身上,幽幽道:“你快點跟她走吧!”

話中語氣難辨,不知是決絕,還是嫉怨,還是不舍!

說完,她就轉面朝著墻壁,不再理會他二人!小腿上的傷痛已經麻木!

王錫蘭看了眼疏影的後腦勺,又掉頭看了看機關墻面,那麽多機關,他根本不敢冒險嘗試,短暫猶豫了下,他躬身對著陸湘的背影道:“既然如此,請恕在下拂了你的好意,你請便!”

說著,他重新走回自己原先的鐵籠子,彎下身子,預備鉆進籠中。

轉身看到這光景,陸湘當場楞住,她追上前,拉住王錫蘭的袖子,惑道:“王公子,你這是做什麽?”

言畢,她又再次打量起因為王錫蘭的行止而一臉震驚的疏影,偏著頭像是認出她的臉:“你莫不是李青煙在國公府裏的那個丫環?”

王錫蘭替疏影回了陸湘的話:“陸姑娘所言正是!”

“那你為什麽……要救她一個丫環?”陸湘的目光鎖在王錫蘭的臉上,“是因為她,還是因為李青煙?”

聞言,到了此時,王錫蘭若還不明白陸湘的情意,他就白混這些年了。

雖然閱女人不下少數,他也曾自許會對付女人,但是一個疏影卻讓他的自信漸漸支離破碎,所以,此刻,面對陸湘,他心裏在打鼓,畢竟如果讓她不高興了,也許不僅救不了疏影,還可能反悔救下自己。

陸湘這會兒偏又不急了,更不害羞了,定定地看著王錫蘭的眼睛,等他回應。

其實陸湘冒險來救王錫蘭,她並非全出於無私,她有她自己的打算,只是這會兒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準備在把王錫蘭帶入暗道後再行提及的。

“都不是,她對我還有用!”王錫蘭沒有做多久遲頓,“時間緊急,陸姑娘若是為難,不如抓緊時間離開這裏,倘讓陳王撞見,對你我都不好!”

陸湘側過頭,瞄了瞄疏影,然後低頭,輕聲對王錫蘭語道:“好,我答應王公子,一並把這丫頭放了,只是……”

“只是什麽?”有了陸湘這句話,王錫蘭心中一喜,就算她想提條件也無妨,無論什麽條件,這會兒自己都會樂意應承下來。

果然,疏影聲音越說越小:“只是王公子……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好!陸姑娘請說!王某如果力所能及,一定在所不辭!”王錫蘭掃了眼疏影,給陸湘的回應十分迅速。

“好!”陸湘略作吱唔,然後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像要豁出去一般,“來此救你之前,我花了一下午時間謀劃,王爺發現你逃走後,可能一時半會查不到我身上,但是早晚會水落石出的……”

王錫蘭聞言,猛地了悟:“既如此,陸姑娘為何不與我們一起走!”

陸湘苦笑一聲:“若我與你們一道消失,王爺便知是我放了你們,那我的家人定會遭殃!所以,王公子,待你出了府以後,請想方設法找幾個手下人潛進王府,弄些痕跡,混淆視聽,也好給我多一些時間……”

“這個自然!”王錫蘭不想陸湘所提這般簡單,有些意外,不料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等王公子你一切安穩後,再使法子把我接出王府!”陸湘說完這些,就閃開身子,跑到機關墻前,打開了疏影的籠子。

王錫蘭顧不及思索陸湘的話,匆匆應了個“是”,在看到疏影的籠子打開後,便沖過去,一把抱起她。

“啊——不要!”疏影痛呼出聲,她的小腿上還釘著兩根尖釘,王錫蘭剛才一用力,觸動了她的傷口,她疼得渾身冒冷汗。

王錫蘭這才記起她還受著傷,低頭看向她的腿,伸手往懷裏掏,一掏之下,才發現身上的物事早被掏空,類似麻沸散的藥瓶不見蹤影。

“你走吧,不要管我!”疏影忍著身上痛、心上痛把王錫蘭用力往外推,“你還是帶著陸姑娘走吧,一會兒,陳王回來,我就對他說是別人救你出去的!”

這句話疏影說出來,一半是真心話,後一半則是酸話。

王錫蘭將她胳膊固定住,仔細查看她腿上的傷,咬咬內唇,伸掌劈向疏影的脖頸。

疏影順勢暈了過去,王錫蘭輕吸一口氣,兩只大手扶住她被釘住的小腿,猛地朝上一擡,將她的腿從釘上拔出,同時,從裏衣撕下幾根布條,替她把傷口上、下都紮緊,不讓血流出,最後才包紮傷口。

處理好這些,王錫蘭扛起疏影,就示意陸湘前頭帶路。

陸湘看著王錫蘭做這些,不由再三打量疏影,但事已至此,她管不了恁許多了,本來她也沒有想過要獨占王錫蘭,既然沒有了紫熙公主擋在身前,今後,王錫蘭至少會因為自己的這次救命之恩而善待自己的。

而這個小丫環,想她成不了什麽氣候,先任他們吧!

這就是陸湘的算計,嫁入陳王府以來,她始終對王錫蘭念念不忘,曾以為這份情愫終會隨著時間慢慢爛在心裏,她也為此做了好些準備,但天意弄人,當她就快要認命,準備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陳王府裏終此一身的時候,上天讓她重見王錫蘭,且還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

幾經猶豫和躊躇,她最後還是決定踏出這一步,與其在這陳王府裏不生不死地過一輩子,不如賭上一把,能和心裏中意的人生活在一起,冒險也值得。

決定做出之後,她便開始籌劃,先宣稱出府一趟,再偷溜回府,火燒浸碧園,然後把陳王從暗室中引開,因為她知道浸碧園對於陳王的重要性,浸碧園走水,陳王不可能坐著不動。

事實果然如此,一切皆依她的計劃進展著,帶著王錫蘭順利進到暗道口。

第二百五十九回 花陰落月成孤倚(終)

“王公子,我就送到這裏,一路上你見機行事,陳王發現你不見後,會很快派一路人從暗道裏追出去,你最好先找個妥當的地方躲一下,等元氣恢覆,再回府上也不遲!”陸湘還不知太傅府的情況,過了今夜,王錫蘭如仍在京都的話,不僅陳王不會放過,還有頭頂那位亦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但這些,沒有必要同陸湘說太多,抓緊逃離這陳王府是當務之急,於是他滿面感激地對陸湘謝道:“大恩不言謝,陸姑娘後會有期!”

“唉——”陸湘墊腳叫住掉頭就跑的王錫蘭,“別忘了我們說好的事!”

王錫蘭回頭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就沒入黑暗中。

陸湘則是繼續穿著下人的衣服,繞過府內各色眼目,重新溜出府去,直到天煞黑才回到府中。

而王錫蘭待精疲力竭地出得暗道時,發現自己已置身於龍津橋洞下,不由竊喜不已,因為剛在暗道裏時正愁自己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更分文皆無,且天色已經烏黑,連叫飯子都難找,倒要如何發消息給自己的人,以令其潛入陳王府丟下些蛛絲螞跡,好打亂陳王的思路,以免陸湘因救下自己而遭殃。

不想一出來,竟是到的城裏,雖然身心俱疲,但他不敢逗留,拼了命往朱雀門的附近跑去,還好那裏有他的一個駐點,留在京都作眼線,沒想到自己還未出得城,便就用上了。

約摸跑了一柱香的時間,他扛著疏影來到一間鋪名“曹婆婆肉餅”的店面前,叩開門,一個年邁的老婆婆接他至內間,送到地下室,將仍昏迷不醒的疏影先放下,然後叫來一個店夥計,吩咐他帶上幾人趁夜潛去陳王府,並將暗室的大抵位置說與之。夥計立等領命而去。

也該陸湘走運。陳王撲滅大火,清完園子,天色也黑透,而王錫蘭派去的人正趕上這個時候,依王錫蘭的指示在浸碧園還有暗室的附近轉了一圈,便迅速撤離。

待陳王追究大火一事時,大家不約而同地把這事往覆雜的方面猜想,包括陳王亦是如此,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件有勇有謀的事會是出自府裏一向少言寡語、弱不禁風的陸湘之手。

而繼續呆在肉餅店裏的王錫蘭簡單吃了幾塊餅後,就趁著疏影還沒有清醒。給她擦身子、換衣服,開始治療腿傷。徹底清洗傷口後再又重新包紮,一切完畢時時辰已近深夜子時。

夜深人近之時,屋裏只剩下王錫蘭一人守在疏影的床邊,他靜靜註視著疏影一張蒼白的小臉,看了一會兒後,他緩緩伸出兩指,搭上疏影的手腕。閉目凝神。

半晌,他才睜開眼睛,眼中柔光一片,他輕輕收回手,將疏影的小臂塞回被中,只這麽坐在旁邊默默看著她。

次日,天還蒙蒙亮,外頭的街道上就有人打著各色名義暗中進行搜查,曹婆婆的店自然免不了遭到騷擾。不過王錫蘭早有準備,來人根本一無所獲。

辰時左右,疏影才在又饑又渴中醒來,她一睜眼睛,就看見床邊的王錫蘭,頭腦一陣暈乎,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總算醒過來了,我都困死!”王錫蘭伸伸懶腰,斜覷著疏影假意埋怨道。

“這是哪裏?”疏影記起之前的一幕,在陳王府暗室的鐵籠裏,眼前這人把自己的小腿弄得痛不欲生,然後的事便不知道了,瞟下窗外,天色大白。

“你先吃些東西吧!”王錫蘭打個響指,不刻就有個其貌不揚的小夥計端了幾碗食物進來。

王錫蘭伸手接過盤子,在床邊簡易搭了個小桌,把飯食一樣一樣擺在上面。

疏影看到飯和湯,頓時饑腸轆轆,她挪動挪動身子,倏地“噝”一聲痛呼出聲,她忘了小腿的傷,身子挪動下,小腿也不自覺跟著動作,結果把傷口弄得生疼。

聽到疏影的痛聲,王錫蘭忙放下手中正擺放的碗筷,揭開被角,探看疏影的小腿。

他這一揭被,疏影才發現自己身上的中衣根本不是自己的,見王錫蘭伸手摸向自己的腿,她更是不自覺地朝後一縮,登時又是一聲“噝”。

王錫蘭偏頭睨了她一眼,看她腿上沒有滲出血來,想傷口沒有裂開,便重新合上被角。

“有什麽可羞的?又不是第一次看!”王錫蘭擡起身子,瞥到疏影又羞又痛的樣子,不由揶揄道。

聞言,疏影縮著脖子,扭過臉去。

“快吃吧,要不菜都涼了!”王錫蘭遞了副碗筷過去。

疏影腹中饑渴,聞著菜香,撇撇嘴,伸手接過飯碗,也不看一眼王錫蘭,只埋頭小口吃著碗裏的飯和菜。

沒費什麽功夫,一碗就吃完了,不及丟碗,王錫蘭那廂又給備了一碗,遞給她,疏影擡眸瞄了眼王錫蘭,遲疑一下,還是接過碗,繼續吃起來。

吃到一半,她幾乎已飽了,吃得越來越慢,腦子裏也有閑暇胡思亂想,昨晚上被困地牢裏的經過她還歷歷在目,陳王、王錫蘭、紫熙以及陸湘說的那些話也還在耳邊回蕩,想來想去,也理不出個頭緒,只怪自己腦子太迂。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小姐似乎並不像王錫蘭之前同自己所說的那樣,嫁去北寒做了北寒王妃,依陳王的話中之意,小姐正在同另外一個姓氏為周的人在一起。

“小姐,你是知道她的下落的?”疏影捏著筷子,在碗裏左挑右挑,也不擡臉,就這麽盯著碗問道王錫蘭。

“嗯!”沒有猶疑,沒有推諉,王錫蘭回得直截了當。

疏影大感意外地擡起頭來,原以為王錫蘭會像在地牢裏應付陳王時那樣,畏首畏尾不願說真話,沒成想,他竟很幹脆地承認。

“那她現下人呢?”疏影趁熱追問。

“你只乖乖地跟著我,我自然會帶你見到你家小姐!”王錫蘭勾唇哄道。

聽此,疏影面上一熱,飯也吃不下了,丟下碗來,就要往被窩裏鉆。

“呵——”王錫蘭輕笑一聲,將桌子擱到一邊去,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被窩裏的疏影聽到王錫蘭出門的動靜,伸出頭來,盯著門發怔。

經昨日一事,她多少真正明白王錫蘭對自己的情意了,那樣生死關頭,為了帶自己一起逃出地牢,在聽到陸湘拒絕他的要求時,他竟然選擇不獨自離開,卻要跟自己一起繼續呆在籠子裏。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小姐沒有看錯也沒有說錯,這個人果然是在意自己的,雖然之前待自己有些刻薄甚至無禮,以至她從來以為這個人不過是在玩弄自己,所以,她一直想著逃離,盡管不舍,盡管痛苦,但她為了更遠的將來,她寧願離他遠一點!

想到枝兒幾個,想到紫熙,再又陸湘,她們對王錫蘭的傾慕程度理應不會亞於自己。枝兒幾個鞍前馬後服侍,最終皆斃於非命;紫熙公主,不提了,單這大半年來自己的見聞,便知她的一片癡情,到頭來竟下黑手差些奪了自己夫君的性命;而陸湘,冒險救下王錫蘭,只不曉得王錫蘭會如何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以後呢,該怎麽辦?

經此一事,紫熙還能回得了太傅府麽?王錫蘭還會接納她麽?為什麽她要那樣對待自己的駙馬夫君?

陳王說,因為王錫蘭,紫熙今後都生不了孩子,那又是怎麽回事?

還有王錫蘭剛才所說的話,只要自己跟著她,他便帶自己去見小姐,小姐究竟身在何方?她跟誰在一起?

好多好多事,想到逝去的枝兒幾人,她不禁黯然神傷,鮮活鮮活的幾朵花,就這般香消玉殞了!

那個陳王,當真兇殘暴戾,想及此,她禁不住連打寒噤。

王錫蘭躲在肉餅鋪裏,一呆就是十來天,其間想法與父親、周昱昭取得聯系,簡單告知他們自己落隊的經過,當然自己因為心軟才遭了紫熙的道,他肯定是不會實話實說的。

得知周昱昭已路經淮南一帶,離金陵應天府只餘幾日的路程,王錫蘭心下稍安,眼前,他需得想辦法,帶著疏影繞開陳王的勢力離開京都。

疏影不知道自己已有兩個月的身孕,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又一直處於不歡快的狀態,小日子沒來,她也只當正常,胃口大開,她也只當曹婆婆手藝好再加自己正處養腿傷時段。

然十多天過來後,她妊娠反應開始出現,這一天中午,王錫蘭陪她一道用飯,中途給她夾了塊鹹魚片,昨天吃著還好好的,不想今日她一口還沒下肚,就幹嘔起來。

王錫蘭抿著嘴唇,給她遞帕子遞溫水,疏影一邊擦著嘴一邊開始暗自不安起來,飯也吃不下了,王錫蘭的眉眼她更是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雖然沒有類似經驗,也沒有娘親專門給她說這事,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自己身子近來的反應,她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還有每每王錫蘭看向自己的目光總帶著以往從來沒有過的溫熱。

她悄悄伸手至被下,摸向自己的小腹。

第二百六十回 主仆重逢煙雨時(一)

瞥到疏影心不在焉的樣子,王錫蘭裝作若無其事地刨著飯,不時借咀嚼的動作勾起嘴角輕笑。

“不吃了?”見她呆楞半天不動彈,王錫蘭放下空碗,偏頭問。

疏影怔了怔,從小腹上收回手,忍住窘意,不答反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府裏?”

就算與公主決裂,但堂堂太傅府的大公子總不至於就此偷偷摸摸過日子了吧?那陳王再囂張,也不會沖到太傅府裏公然欺負人吧?

她想偷偷找個大夫來給自己診一下,但呆在這裏肯定是不行了,做什麽都得驚動王錫蘭,倘若沒有懷了孩子,倒還好說,倘真有了,可怎麽辦?

什麽名分都沒有,先有了孩子,羞也羞死了!她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個通房丫頭看待!

“不回了!再歇上幾天,等你的腿傷好了,可以行動自如,我們就離開京都!”王錫蘭把疏影臉上的小九九全看在眼裏,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對她道。

“離開京都?”疏影不由吃了一驚,然後又一臉了然的樣子,“是去找小姐嗎?”

這丫頭真是三句不離她家小姐,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在她的小心眼裏,自己才能排到她家小姐前頭去。

王錫蘭暗自嘀咕,應得有些不大爽快:“是順道去找你家小姐!”

“那太傅府……什麽時候回?”疏影低下頭小聲地念叨。

如果萬一自己真懷上了,這麽一直待在外面的話,是不是更加不妥?

疏影一時也不曉得該怎麽辦,想著或許見到小姐,讓她拿主意,遂也不管王錫蘭聽沒聽到自己的念叨,擡起頭又問:“小姐,現在哪裏?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她?”

王錫蘭睨了她一眼,不過還是納下性子,給她掐指一算:“我們大概十日以後出發離京。坐馬車走陸路的話。一路順利的話,約摸需要二十來天;若選走水路的話,因為乘船要換轉來換轉去,可能會多耽擱十來天的時間!”說著,他掃了眼疏影被子下的小腹,接著道,“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多半是要走水路的!”

“要恁久?”疏影微瞪杏眼,隨即眼神一黯。

“怎麽?這麽急?”王錫蘭明知疏影的顧慮,偏不給她解惑。

“哦——不急。”疏影斂目搖頭,“沒什麽!”

嘴裏說沒什麽。可一對秀眉顰蹙,怎麽看也不像沒什麽的樣子。

王錫蘭眨眨眼睛,權當沒看見一般,心裏樂呵呵地轉身出去,打發個小夥計進來收拾桌子,就去忙手頭上的事了,臨走前他丟下一句:“太傅府。可能最近一兩個年頭,我們都回不去了!”。

聞言,疏影盯著王錫蘭的背影懵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七日後,疏影已能下床,雙腿活動自如,而王錫蘭的身子骨也在暗中調理得七七八八,從陳王府打聽來的消息,浸碧園走水一事,陸湘並沒有受到牽連。

如此。他心下安穩,決定次日僑裝出京。

王錫蘭離京當日,給遠在金陵城內的周昱昭捎了信。

這一日,外面陰雨綿綿,金陵城內進入梅雨之季,暫時隱居在客棧裏的周昱昭看完手中的信簽,便順手揉碎。

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李眠兒瞥了眼窗外的纖纖細雨,一邊趨上前來,一邊問:“信上怎麽說!”

周昱昭轉過身來,一對眸子漆黑如潭:“賈宇淳,終於被外祖和師傅還有悟言大師給說動了!下午申時即迎我入駐金陵城!”

聞言,李眠兒的臉上卻沒有因此露出笑容。

他們一行人,四天前就已到了金陵城內,而王溥、石洵等則先於他們兩天抵達。

遠在淮南時,石洵就給周昱昭來信,讓沿路低調小心行事,到了金陵城內也不宜聲張,他則是要協同王溥、悟言策反金陵應天府尹賈宇淳,策反比逼宮來得兩全。

所以,這幾日,他們一直窩在客棧裏,但金陵城內的情況,周昱昭了若指掌,因此沾了光,李眠兒也大概心中有數。

賈宇淳之所以乖乖就坡下驢,主要還是被突然湧入的大批流民以及盤桓在城外的那幾萬兵馬所懼。

武王打散親兵,命一個個裝作流民趕往金陵,賈宇淳全然不知紛湧而來的幾萬流民竟皆是精兵強將裝扮,還以為南方洪澇,災民四處逃難所致,正私下裏想法子來應付,不料,事情遠不是他所想。

當石洵把真相說與他時,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兵臨城下,至少他還有個反應的機會,起碼可以往上報告軍情,以求支援。但幾萬精兵已經混進城內,一旦打起來,裏合外應,他哪有不輸的理。再者,就算他抵死不從,事後,上頭追究下來,定他一個瀆職之罪,功不抵過,先不提他頭上的烏紗帽,只怕一條性命都難保,這等時候,其實哪有他選擇的餘地?

與其左右是個死,不如遷就其中一頭,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搏條生路。

這個賈宇淳,要說他貪生怕死,也不全是,倒是一個極會見風使舵的人!

他若是要怪,只能怪武王算計太精妙,讓他裏外受夾,不得不就範!

李眠兒在心裏如是想,一想到武王,即便面前擺著再大的喜悅,她也笑不出來,一如此時的周昱昭!

“王表兄那裏來消息沒有?”

既然應天府尹已經歸於麾下,這第一步就算成功邁出,下面就該大刀闊斧地舉事了,想來武王一並也有布署,還有石洵、王溥等人的輔佐,也用不著她親自過慮,現在她擔心的就是王錫蘭和疏影的下落。

日前,她得知他二人因為紫熙之故,雙雙落入陳王手中,又成功得脫,雖並沒吃大苦頭,但還是令她委實後怕不已。

王駙馬的名頭,想來,王錫蘭是不會再要的了!

周昱昭搖搖頭:“沒有!應該就在近日,他們就會離京南下!聽表兄話中之意,他們可能會走水路?”

“水路?”李眠兒蹙眉疑惑,“陸路不是要快上許多?”

周昱昭再次搖了搖頭,信中王錫蘭沒有說明為何要走水路,他私下擔憂會不會表兄那裏有什麽情況。

否則好好的陸路不走,要舍近求遠走水路。

見李眠兒一臉擔憂,周昱昭寬慰道:“出發前,他會給我捎信,你不必憂心,表兄心裏有數!”

聽了周昱昭的話,李眠兒點點頭,暫且放下疏影二人的事吧,下午,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呢。

用完午膳,李眠兒就收拾包袱,一切收拾妥當,周昱昭派蒼鷹來叫她,一行人退了客棧,便淋著小雨前往應天府府衙。

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針鋒相對,見到賈宇淳時,一切進展得近乎流水一般,石洵、王溥、悟言,還有雲臺山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武儀舉、張繼勳等人悉數都在。

就這樣,在武王的前鋪後墊下,周昱昭不聲不響地於暗中拿下應天府,只是明面上,賈宇淳還是應天府尹,鄒世隱還是應天府節度使。

目下,還不是徹底與朝廷對峙的時候,時機尚未成熟。

接下來,順理成章地,李眠兒和周昱昭住進了賈府,賈宇淳將正院騰出,重新修飾一番才讓與周昱昭入住。

賈宇淳其人曾獲七年前科舉殿試的一甲探花,極具才華,如今只看他家宅各處所提詩詞便可見一斑。

賈家府宅相較於京城裏的大門大院,來得要秀氣許多,盡管占地不算小,但內裏蜿蜒,一眼看上去,顯得小家碧玉。

溫國公李琛的府邸當初建造的時候,就是把江南的一些園林風格搬進府中,也許是當年的工匠手藝不精湛,如今有了賈府作比較,國公府裏的宅院就有些牽強附會的味道在其中,不若這裏來得純粹和自然。

再加上小雨淅瀝的點綴,顯得郁靜而沈謐,這樣的環境很適合李眠兒現今的狀態,連日來緊張的奔波,讓她一直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憂怨,抑郁的心情無處宣洩。

住進賈府後的前兩日,她常一個人坐在亭中,靜靜看細雨輕打荷池,試圖讓腦中保持空白,卻終是徒勞,對娘親的思念、對武王夫婦的惋惜猶如潮湧一層一層地翻滾而來。

以前,每每想起娘親,都是一段段至溫至暖、馨香無比的回憶,而如今,所有美好都被娘親最後慘死的一幕覆蓋。

她常想,或許這輩子剩下的日子裏,都無法再肆意地歡喜高興了,只因心上的這一道傷口實在太深,一輩子的時間都長不合攏了。

這究竟是上天對娘親一段孽債的嚴懲還是對自己悖逆天命的報覆?

還有周昱昭,從京都前往金陵的這一路上,她沒有刻意地出言安慰他,而他也一樣對自己,因為彼此都深有體會,像痛失親人的這種傷口,所有的勸慰在心痛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唯有靠時間來一點點將之舔舐。

三日後,周昱昭接到王錫蘭的來信,得知表兄一行已由水路南下。

李眠兒知道後,露出了這些日子裏來的第一抹笑容,周昱昭看到後,幾不可見地彎彎嘴角,這也是恁久以來他的第一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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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段只是測試文字,這段才是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回 主仆重逢煙雨時(二)

四月末的這一天早晨,日頭將露未露,原以為天該晴了,不想細雨廉纖依舊。

李眠兒倚坐在窗邊,看著庭院裏被雨水清洗得嫩爽非常的林竹花木,空氣盡管潮濕,但味道鮮美,她這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屋裏周昱昭給她配了幾個服侍的丫環,但她近來心境不太利落,能少講一句話便少講一句,幾個丫環看她這樣性子,以為與生俱來,更不敢輕易主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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