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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那個黑衣服的家夥還是人嗎,怎麽會強得這麽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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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山下的魔域襲擊之時,一個身影順著偏僻的小路,兀自緩緩向禁地走去。

那是一個外貌極其出色的男子,但任誰第一眼註意到的,都會是他身上令人不敢仰視的威勢。若是此時賀光在此,恐怕就會大驚失色,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魔尊封淵。

對封淵來說,山下的勝負根本無關緊要,那不過是個聲東擊西、引開眾人的誘餌罷了,真正重要的除了夏眠,就只有現在還被困在禁地的某樣東西。

但即便是負責指揮這次行動的月清歌,也只知道這個時候,封淵會趁機孤身一人深入敵營,卻根本不知道他這般冒險的真正目的。封淵當初突然出現在魔域,隨後以雷霆手段,在十年之內便坐上了魔尊之位。他身份成謎,心思難測,從來不會輕易信任誰,就算對她和許浩一,也一向都有所保留。

在接觸夏眠之後,封淵便改變了原本的計劃,親自來到了玄宗。而現在,他的計劃已經到了最終階段。

一個巨大的洞穴在枝葉掩映中緩緩展現,封淵的腳步微微一頓。他仰頭看過去,凝然不動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眼中卻眸色變幻,暗沈中似是夾雜著幾許不甚明顯的情緒,叫人看不分明。

因為封淵這突然的動作,在他身後百米開外,唐靖宇捂著嘴猛地蹲了下來,額上也不由地滲出細汗來。

他連築基都不曾成功,自然不能前去迎擊魔域之人,所以就被孟楠歌留了下來。可唐靖宇知道,玄宗此時正是生死存亡之際,讓他就這麽冷眼旁觀,實在是做不到。更何況,富貴險中求,他資質不好,想要在玄宗站穩腳跟、日後有所建樹,就不能不冒點險趁著這個時候立下一些功勞。

除了唐靖宇以外,還有幾人也被留下來坐鎮玄宗,其中就有賀嵐。孟楠歌一直對賀嵐有所懷疑,這次自然也派遣了一些暗衛盯著他。

唐靖宇其實很聰明,又有幾分膽量,否則也不會小小年紀便敢獨自來玄宗參加試煉,還生生走到了這一步。所以雖說孟楠歌從來不告訴他這方面的消息,但唐靖宇早就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來,賀嵐很有可能背叛了玄宗。所以等其他的師兄弟都集中到了流雲峰避難,他卻偷偷溜了出來,看賀嵐鬼鬼祟祟地朝主峰那裏走去,便果斷地跟了上去。

唐靖宇敢這樣做,自然有所依仗。孟楠歌曾交給他一根刻寫了符文的桃木簽,一旦折斷,他就會和孟楠歌交換位置。論修為,賀嵐比不過孟楠歌,只要賀嵐一露出馬腳,他就會把孟楠歌換過來,到時賀嵐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可唐靖宇算盤打得響,卻沒想到剛到主峰,他就跟丟了賀嵐。猜測賀嵐去的是禁地,唐靖宇就在那附近無頭蒼蠅似地亂轉了好幾圈,誰知竟然碰到了這麽一個煞神。

唐靖宇沒見過魔尊,但卻一眼就看出這是個不好惹的角色,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去找援兵。可沒等他拉開足夠的距離,那人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辦,要不要把師父換過來?

唐靖宇握著木簽,就像是握著一根救命稻草,手不住地發抖。

那人應該沒有註意到他,可對方身上無意識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卻已經令他喘不過氣來。他從未覺得自己離死亡這樣近過。他發誓,若有下次,他一定乖乖呆在流雲峰,絕不會再這樣莽撞了。

唐靖宇卻不知道,其實封淵早就發現了他,而且還認得他是夏眠的朋友,這才一直沒有理會。

沈默片刻,封淵面色淡然地看向洞穴深處,緩緩開口道:“出來吧。”

……出來?!

唐靖宇頓時悚然一驚,卻不想,有個人在他之前現出了身形。

正是留下來代替賀光坐鎮玄宗的流雲峰峰主——潘傑!

他時常跟在賀光身邊,與其他幾位峰主相比沒有什麽存在感,就像是一個淡薄的影子,張夢雲和吳振軒私下裏甚至還有些看不起他。然而此刻,潘傑清瘦的臉上,卻帶著一絲氣定神閑的笑容,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魔尊,而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十年時間便掌控了整個魔域,掌門早知道你非等閑之輩,卻沒想到你竟能把玄宗逼到這個地步。不過破壞結盟的目的已經達到,你此時孤身犯險,又是為了什麽?”

他搖了搖頭,話裏帶著一點感慨的味道:“凡事當有度,不及難成,過之易折,何必趕盡殺絕,玄宗死劫未到,你就到此為止又如何?”

封淵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只道:“裏面是黑白?”

“……看來玄宗中確實有奸細。”潘傑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不能留手了,你來吧。”

封淵卻沒有動,只淡然地掃了他一眼,開口:“你在禁地前布了陣法,可惜對我,沒有用。”

潘傑此刻才臉色一變。

玄宗有許多秘辛,孟楠歌不知道,賀光和他卻一清二楚。他們猜出了封淵的最終目的地是這裏,這才將計就計,等著魔尊自投羅網。此事只有他與掌門兩人知曉,而這個隱藏的陣法,就是他們最大的殺手鐧。

但現在,這個殺手鐧卻被封淵一眼就識破了!

大驚之後,潘傑勉強穩下心神,沈聲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不敢踏進禁地一步?”

封淵道:“我在等。”

賀光知道玄宗之中存在奸細,所以安排這個計劃的時候,不可能讓太多的人參與,反正只要陣法能發動,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局勢根本不會有多大的影響。事實也確實如此,現在守在禁地的,唯有潘傑一人。

算到這一點,封淵索性以自己為餌吸引潘傑的註意,又用了一次聲東擊西的計謀。誰都以為他會正面突破,卻沒人想到,他早派了賀嵐暗中去破壞這個陣法。

潘傑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抿唇道:“難道賀嵐真的……但孟楠歌已經派人盯住了賀嵐,他不可能有所作為,還是說你還在玄宗安插了其他人?”

封淵沒有回答他的話,卻道:“賀嵐並非心動期,而是金丹期。”

他看似無關緊要的一句話,卻讓潘傑的胸口猛地一窒。

賀嵐竟是金丹期!?他難道一直隱藏了自己真正的實力?

若賀嵐真的是金丹期,那他要殺掉孟楠歌派去盯著他的人,簡直易如反掌,想破壞掉這個陣法,也絕非不可能的事情。

他和掌門自以為棋勝一招,卻沒想到還是敗在了魔尊封淵的手上!

“封淵……”潘傑目呲欲裂:“即便我死在這裏,也絕不會讓你得償所願。天理昭彰,你多行不義,必不會有好下場。”

然而他的情緒對封淵沒有半點影響,封淵的表情依舊淡漠。兩人對峙,下一刻,他們都感覺到了腳底能量流動的變化。

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潘傑拔劍便要沖過去,可他邁步的那一瞬間,便覺得脖子一涼,鮮血驟然噴濺而出,模糊了他的雙眼。

在他的視野中,封淵仍舊面無表情地立在原地,連手都不曾動過一下。

沒有陣法的輔助,潘傑連接近封淵的機會都沒有,這就是金丹期和元嬰期之間橫亙的巨大差距!

唐靖宇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距離太遠,他聽不清兩人的對話,只看到潘傑莫名其妙地就倒了下去,再沒有了生機。

那個黑衣服的家夥還是人嗎,怎麽會強得這麽離譜?

他此刻已經徹底打消了把孟楠歌換過來的想法。在玄宗,除了夏眠外,孟楠歌是唯一一個對他伸出援手的人。潘傑已經死了,唐靖宇寧可死,也不想將孟楠歌也拉到這麽危險的境地中來。

哪怕、哪怕玄宗會因為他這個決定而蒙受巨大的損失……

令唐靖宇安心的是,封淵並未回頭看他,而是就這麽進入了禁地深處。待過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唐靖宇才敢站起身來,連滾帶爬地朝著流雲峰趕去。

但是因為他蹲著的時間太長,腳有些麻木,唐靖宇跑得並不快。覺得身後有索命的惡鬼在追著,他絲毫不敢放松,跑幾步就回頭看一眼,正有些放松,卻忽然撞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有人。

唐靖宇心中一喜,正想把剛才看到的事情說出來,視線卻驟然定格在了來人的臉上。

“阿宇,你怎麽會在這裏?”

賀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地提起了嘴角。

唐靖宇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整個人都僵住了。桃木簽就在他的手上,可他卻仍舊不敢使用。出於本能的畏懼,唐靖宇咽了口口水,微微後退一步,輕聲喊道:“師父……”

“你忘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師父了。”賀嵐的語氣依舊如往常那般的溫和,眼底卻泛起了森然的寒芒:“既然你已經到了這裏,那就隨我來吧。”

唐靖宇根本不敢反抗他,卻還是偷偷的攥緊手,想把木簽藏起來。但賀嵐輕輕一揮手,那木簽就到了他的手中。

唐靖宇大驚失色,立刻撲了上去:“還給我!”

賀嵐任由他對著自己拳打腳踢,不痛不癢地露出一個笑容,端詳著這木簽開口道:“孟楠歌手裏,似乎總是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如此不務正業,也無怪乎空有天賦,修為卻僅僅止步於此。”

說完,他把木簽隨手收入懷中,然後拎起了唐靖宇,就向著禁地而去。

禁地對唐靖宇來說,代表著恐怖的回憶。如今舊地重游,他幾乎已經絕望了。連峰主潘傑都死了,他還能有命回來嗎?

……他還能,再見到阿眠和師父麽?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賀嵐一邊享受著他的恐懼,一邊帶著笑意緩緩開口道:“你要是想活命,不如一會跪在魔尊面前,誠心誠意地磕上幾個頭試試。”

唐靖宇恨恨地看了賀嵐一眼,想了想,忽然道:“賀嵐大人,我好害怕。”

賀嵐挑了下眉毛:“忍著。”

“忍不了。”唐靖宇抽了抽鼻子,開口道:“我好像嚇得又要尿了。”

賀嵐:……

想起當日在正儀殿上的事,他立刻甩手將唐靖宇摔在了地上,生怕對方的醜態累及自己。

唐靖宇揉了揉屁股從地上爬起來,看賀嵐那副樣子,心中快意了不少,臉上卻仍舊裝出唯唯諾諾的樣子,說道:“賀嵐大人,你背叛玄宗了嗎,為什麽啊?”

賀嵐斜睨了他一眼,輕笑一聲,回答道:“你不需要知道。若非不明白魔尊大人為什麽發現了你,卻又沒有殺你,我早就動手了。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這麽多的。”

感受到他的殺意,唐靖宇心中咯噔一下,正要再開口,就聽到山洞深處傳來了鎖鏈晃動的聲音。

賀嵐跟進來,原本就是為了多探聽一些事情作為日後交易的籌碼,見裏面有動靜,立刻加快了腳步,唐靖宇自然也只好跟著跑了起來。

等到了目的地,唐靖宇已經氣喘籲籲。他腿短,賀嵐一步他就要邁好幾步,這一段路幾乎要了他的命。可等他看到白玉臺上的情形,卻仍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上面有一團發光的東西正在變大,同時還緩緩地伸展出四肢來,即便是他,也能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幾乎化為實體的能量撲面而來,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等一切都平息下來,平臺上就出現了一頭從未見過的巨大怪獸,那怪獸身披黑白兩色的毛皮,牙齒銳利,四肢健壯,看上去威風凜凜。唐靖宇可以肯定,這怪物只要一擊,就能輕而易舉將他拍成肉醬。

“這是什麽……這是原來的那只肥鳥?!”

禁地一事一來,再也沒人見過黑白,卻沒想到它在這個地方。看著那沒用的仙鶴在幾息之間變成了這副樣子,唐靖宇終於驚訝地叫出聲來。他的喊聲立刻吸引了魔尊封淵的註意力。封淵微微側過頭,視線投向了階梯之上的兩人。

那視線極其冰冷,唐靖宇頓時感到刻骨的寒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而上,全身都不住地顫抖起來。他已經做好了身死的準備,卻聽到對方波瀾不驚地開口問道:“肥鳥?”

說實話,魔尊的聲音低沈醇厚,非常的好聽,可在唐靖宇耳中,卻不亞於催命符。害怕之下,唐靖宇條件反射地就說了實話:“這是阿眠給它起的名字,我也跟著一起這麽叫,後來就習慣了。”

“阿眠起的名字……”封淵沈吟片刻,轉頭對黑白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以後就叫‘肥鳥’。”

黑白:……

這名字簡直爛透了啊!

黑白楞了楞,悲憤地伸出一只爪子重重地拍了下地面想要抗議,被自家主子看了一眼卻立馬就慫了,只好泫然欲泣蜷成一團,將腦袋埋進毛絨絨的前爪之中,嗚嗚地哀叫起來。

可惜除了夏眠,封淵對其他生物一向冷酷無情,只伸手解開了他身上最後的一把鎖,隨後面無表情道:“跟上。”

唐靖宇這才發現,肥鳥身上似乎本來綁了很多鎖鏈,絲毫不能動彈,更重要的是,它脖子上還有一道極深的傷口,傷口中淌出血來,那鮮血順著地面上的紋路,慢慢地描繪出一個覆雜的團案,隨後匯聚在一起,順著懸崖流入地底深處。

“東皇鐘被盜之後,玄宗竟是靠著這靈獸的血撐了那麽久,保住靈氣不散。聚靈陣,果然名不虛傳。”賀嵐此刻終於出聲,感嘆道。

“我沒說過,你可以進來。”

封淵的語氣極為冷冽,賀嵐頓時一楞。

他畢竟不是魔域的人,數年前被策反,以前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魔尊,又自恃修為高深,並沒有多害怕封淵。況且,賀嵐本以為幫著封淵對付玄宗,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魔域以後也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封淵斷不會為了這點事就要他的命。正是因為如此,賀嵐才敢這般放肆。

但此刻封淵開口,即便未曾散發殺氣,他也感到了一股不容違抗的壓力。心下一寒,賀嵐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怕是遠遠低估了魔尊的手段。

如果不給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他會死,他很有可能會死!

想到這裏,賀嵐的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心中思維快速運轉,他仰起頭開口道:“在下違反命令,是因為有要事稟告。月清歌她擅自做主,要將玄宗奸細的身份栽贓到夏眠身上,逼他不得不離開玄宗。”

“……”

封淵凝然不動的表情頭一次出現波動。

見狀,賀嵐立刻拿出木簽,再接再厲道:“在下在唐靖宇身上發現了一件法器,能夠助您瞬間到達山下。”

封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接過了木簽,心念一動,木簽上的符文便迅速流動起來,片刻之後,就組成了全新的紋樣。

“帶他回魔域。”

話音落下,賀嵐臉上浮起喜色,正要應下,就聽到肥鳥嗷地一聲搶先答應了,隨後拿眼角賤兮兮地瞪了賀嵐一眼。

賀嵐:……

美滋滋地蹭了蹭自家主子,肥鳥憤憤地收回看向賀嵐的目光。

小樣兒,還想跟我爭寵?

“那個,我是阿眠的朋友!”唐靖宇在旁邊也算看出了一點端倪,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魔頭這麽看重阿眠,但他現在利用一下總不會怎麽樣,保命要緊:“能不能放過我,我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的。”

封淵掃了他一眼,道:“不必傷他性命。”

下一刻,他就掰斷了木簽,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而戰場上的情況,即將發生進一步出乎意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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