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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鮮幣)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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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結在身體中心、赤獸這段期間為我輸入的力量,在看見亞蘭德左手舉至胸前,回應我的起戰禮後,瞬間解開,強橫至極的力量爆發開來,在我已強化過無數遍的身體裏流過。

斂下雙眼,我舉起右手,虛握了一下,掌心的空氣像是突然有了實體,在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中,被捏個粉碎。

真是可怕的力量,不過,比起眼前的那個人來,又會是如何?

擡眼,我已伸手握住秘銀劍,破開前方的空氣向前刺去,就在快擊中的同時,亞蘭德才伸出了手,捉住了浮在面前的西洋古劍,動作並不快,揚起的劍尖卻正好挑中秘銀劍力道最弱的地方,偏開了行刺的軌道。

就連身體前進的方向都被偏開了,但我並沒有止住前進的刺擊,一旋身,已經化刺為橫,朝他掃去。

在巨大的兵刃碰撞聲中,秘銀劍與西洋古劍對擊在一起,我的眼睛也在戰鬥中首次對上他的,在那一瞬間,能看清那雙黑耀石般的瞳孔中,最清楚的色彩。

就只是一瞬間而已,冰寒刺骨的溫度自左方傳來,目光微偏,只見大大小小不知數百枚的雪白冰錐,正凝結在左方的天空,銳利的冰尖統一朝向我。

在什麼時候,他竟是使用了魔法,我眉頭微凝,大量的冰錐就已夾帶著不亞於暴風雪力道的冰寒狂風朝我刮來。

就在此時,左袖口溜出了兩道一黑一紅的光芒,焰龍身形一旋,環繞在我的身體四周,彈開冰錐和寒風,焰獅則是張大了口,一口氣將那些冰錐和暴風吞了進去。

在它們行動的時候,我一動也沒動,仔細感應自暴風一起,就失去蹤影的亞蘭德氣息,後方突然寒芒閃現,我左手一翻朝後,覆滿秘銀的手掌就已硬生生擋住西洋古劍的一擊。

黑色的痕跡出現在掌心被砍中的地方,逐漸漫延開來,我皺了皺眉,順勢後退,利用這個空擋,體內的引魄魔力已將那沾上的黑色痕跡吞噬掉。

然後右手一橫,揮出秘銀劍,擋住那再度進擊而來的西洋古劍。

身後的焰獅突然張開大嘴,徹底吸收了那些冰錐而轉化出的黑紅色的錐狀物,夾帶著炙熱的狂風朝亞蘭德噴射而出,見有機有趁,我一個翻身,就已來到他的身後,劍尖刺出,自背後穿透他的胸膛,利器劃過的血肉異感,從握劍的那只手上傳來。

然而,他卻是一點也未感覺到身體被秘銀劍穿透般,揮劍破開前方的黑焰錐攻擊,然後臉微微偏後,似乎在看著我又好像什麼都沒看到。

「做得不錯!」

聽到他這懶洋洋狀似誇獎的話,我內心一緊,就見他轉身,任由秘銀劍劃開大半身體,然後不到一秒間,那被劃傷的地方就恢覆如初,只剩下破裂的沾血衣服,證明身體曾被刺中過。

雖在凱門法德那一戰,早就看過他那驚人的恢覆力,但在與自己的戰鬥中,看到這個,還是忍不住背脊微寒,在這種情況下,傷害他的身體根本是毫無意義的。

「你這……怪物。」內心的憤怒和絕望,讓口中忍不住吐出這樣的話語。

他眉毛微微一揚,竟是露出了些微嘲諷的笑意。

「說到怪物的話……」

他手上的劍尖突然揚起,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向我刺出,奇異的,竟是躲避不了的被他刺上一劍,肩頭先是傳來冰冷的刺入感,接著是無比的疼痛。

然後,在我未反應過來時,他抽出了劍,帶出數滴血液,看著我也在瞬間回覆的傷口,嘴邊的嘲諷笑意仍舊浮現著,眼中的色彩卻是深暗難辨。

「你不也是一樣嗎?朱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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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手,我碰觸著肩膀已光滑一片的肌膚,除了血液外,感覺不出有任何受過傷的痕跡。

確實,是一樣的。

有那麼強悍的身體,我是應該要高興的,只是在這情況下,卻是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沈默了片刻,我才擡起頭,眼中正如現在的內心般,毫無色彩。

「看來,我們這般彼此廝殺,根本毫無意義。」

再怎麼強大的攻擊,在無法擊潰對方身體的情況下,只是白費功夫,既然如此,我腦中思緒微轉,體內的力量,就開始全數轉成深暗的引魄魔力。

那唯一能夠毀滅一切的魔力,正順著我的指尖,如黑色的閃電般,纏繞上銀白色的秘銀劍身。

瞥了一眼身旁正躍躍欲試的焰獅和執意留在一旁的焰龍,我示意它們離去,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沒有它們插手的餘地。

「去找赤獸。」見它們根本沒聽話的意思,我只好這般吩咐,讓它們以為自己是去搬救兵,會比直接要求它們退下,來得更加有說服力。

果然聽我這麼說,它們立刻就乖乖化成兩道疾光,朝妖界疾行而去。

「希望別人來幫忙嗎?」亞蘭德並未阻止它們的離去,只是伸指彈了一下西洋古劍,緩慢地問道。

「……這場戰鬥,我從來就沒有想讓任何人插手的想法。」我直視著他,平靜地回答道。

「為了那個男人的靈魂?」

他的話讓我微微一楞,事實上,自戰鬥開始後,我就沒再想到齊瑞的事,只是單純的,想砍殺眼前這名男人而戰鬥著。

瑞的事,是我選擇與他對立的最主要原因,但或許……

「並不只如此。」是了,我真正想殺掉他的原因,除了齊瑞外,還有一個理由,雖然還不太確定。

「只是,殺掉你後,便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了吧!」看著他,我將心中的想法道出口。

聽到我說出口的怪異話語,他竟是嘴角微揚,在越來越濃密的霧氣中,那樣的笑容竟是少了幾分諷意,多了幾分不確信的溫柔。

「自由……」低低的,他重覆地道出這麼一句話,然後緩緩擡起正逐漸被黑色閃電圍繞的西洋古劍,「既是如此,那便來吧!」

因他的動作,我內心微凜,也舉起了劍,緩緩的,我跟他的周身都漫出黑灰色的霧氣。

同樣都是引魄魔力,卻因性質不同,產生奇異螺旋力場,因為彼此的不同,而強烈想同化對方的互相吸引吞噬,兩邊的黑色霧氣吞吐不定。

也許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也或許是短暫的頃刻,我跟他的劍已經交上了手,在相互的撞擊中,魔力也不斷吞噬著彼此。

在這之間,短暫模糊的畫面,不停闖入我的腦中,天地混沌未開的畫面,神魔人三大種族大規模戰爭的畫面,躲在暗處觀察別人的畫面。

那是由別人眼睛看到而傳達過來的陌生景色。

處在越來越濃稠的魔力中,我腦中閃過一幅又一幅定格式的記憶,這些正是由我魔力同化而來,亞蘭德的一部分,相對的,我也失去了不少。

然而,縱使如此,從這些定格式的畫面可看出,我所同化的,根本只是無關緊要的事物。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心念一動,我放棄以劍的攻擊,全心投入引魄魔力的同化中。

顧不得再看閃過腦中的記憶,我只是不斷吸收再吸收,以對自身存在的強烈執著前提下,無限擴大魔力,渾然忘了時間與外邊的一切變化。

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難以同化的龐大魔力,突然在中途松動,同化的過程變得越來越輕松,因赤獸借予我的力量不斷消散,被同化進來的魔力恰好能被身體給容納,一來一回,竟是配合的剛剛好。

就在我醒悟過來睜開眼時,發覺自己已落在城堡高塔上站著,而在前方對面不遠的地方,亞蘭德正被龐大的黑色魔力給包圍著,屬於他的力量,正以肉眼可視的速度,一點一點被吞食。

我靜靜地看著,雖在那時……第一次被他吞噬時,就隱約感覺到,引魄魔力的吞噬力量,並非取決於力量的大小,而是對己身存在的強烈渴望,而這一點,他顯然是不如我的事。

只是……當真看到自己竟是能夠成功時,還是生出些許茫然,這麼強大的人,真的會就這樣被我擊敗嗎?

這樣的迷茫,讓我只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魔力侵蝕,直到看著他被魔力全然覆上的身軀,內心才出現了一絲不明所以的慌亂,擡出手,想收回魔力的想法瞬間閃逝,但終究未真正做出這樣的舉動。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就已因失去了意識,而緩緩坐倒在地上。

然後,我伸出手,向虛空中一握,捉住一片從他身上離開的羽毛光芒,雖不明亮,卻有著淡淡的溫暖。

齊瑞的靈魂,跟他的人異常相似,將光芒握在手中,收合至胸前,也是到此時,我才真正感受到留住了什麼的感覺。

身為契約一方的亞蘭德力量消失,瑞的靈魂也不會再受到束縛,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目光緩緩移至地上的亞蘭德,我心情有些覆雜,明明這是最好的結果,但內心就是無法浮現哪怕一絲的高興心情,伸出手,我扶起他進入城堡,回到他的房間裏。

身為魔界頂尖的強者,就算是離開,也要體體面面的。

也許是這樣的心情,我將他的身體小心放置在床上,看著他閉的雙眼、第一次顯得如此純粹的臉龐,我怔了許久。

這樣是最好的,我對著自己說道。

「朱華!」

讓我從纏繞的思緒中掙脫出來的是.出乎意料竟能再度清醒亞蘭德的聲音,縱使已虛弱到極點,他的眼神卻依舊具有某種魔力般,讓我不自覺在他面前伏下身。

目光與躺在床上的他平視,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明白到什麼,眼睛微微睜大。

「你是故意的……」

戰鬥的一開始,我就從未感覺到亞蘭德有絲毫的放水,因為他確實是盡了全力,可是,在引魄魔力互相吞噬時卻不同,雖我曾想過,自已對存在的強烈執著,一定會勝過老師。

但是,如果,其實這只是他自己放棄了呢?

這樣的想法,讓我內心生出苦澀到極點的滋味,沈默了良久,唯一能擠出口的,只有疑惑。

「為什麼這麼做?」

他緩緩坐起身,動作中一點都看不出已經油盡乾枯的事實,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述說。

「在六百萬年前,我還只是個初生的人族,在當時,我的力量在眾人中也說不上是強大,可是,我卻活了很久,幾乎比任何人都久,漸漸的,竟也已變成世界屈指可數的強者之一。」

「淚川死了,凱門法德靈魂分裂,已不再是原來的他,最強的魔族之王木神也死於探索未知空間的歷險中,不知何時,竟只剩下我一人。」

「我勝過他們的,並不是力量,而是自私,不去為任何事物付出,不去愛上任何一人,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存在的自私。」

他眸光微轉,嘴角竟是微微的笑了起來。

「這一點,你很像我。」

「那麼,為什麼?」這麼說的話,他應該是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才是,為了自己的存在,努力的活下去。

「我厭倦了,朱華。」

厭倦?

我想過各種答案,卻沒想過會從他口中吐出這麼一句話,然而,卻又是如此合理的一句話。

我突然想起,偶爾會從老師眼中流露出的深深厭倦,那並不是對眼前的什麼事物所產生的一時厭煩,而是對著整個世界,甚至是自己的存在,所產生的情感。

「所以,老師找上了我。」

「一開始,我也不確定你能做到。」他回答道,「只是,最後你到底是做到了。」

這就是真相嗎?

盯著意識正逐漸模糊的他,我還有很多話想問,可是在此刻,卻都什麼都出不了口。

一直以來,他對我暧昧難明的態度,所有的若有若無試探,目的都是為這個,並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他自己而栽培我,就連用齊瑞的靈魂要挾我,都只是計畫中的一部分。

當一直以來想得知的事終於明白時,內心卻一點都沒有得知真相的暢快感,有的只是越來越沈的內心。

察覺到他眼睛已漸漸合上,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老師……」

然而,接下來想說的話,卻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到最後,我又該跟他說什麼,他對我的栽培,是真實的,若不是他,我說不定早就死在數十年前,更別提現在所擁有的強大力量。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出於他自己的目的。

面對我的欲言又止,他也只是目光微偏,聲音中帶著些許疲憊:「我已經走了好長的一段路,現在該是休息的時候了,朱華。」

這就是結局嗎?所有的目的,所有的一切,他就是想這麼做!

我張開口努力想再說些什麼,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在此時此刻,我又有什麼需要說的話嗎?

對亞蘭德,對老師,這個曾被我痛恨卻又給予我那麼多的男人,在這種時候,又該說些什麼?

感激與痛恨,憤怒與悲傷,各種矛盾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看著他閉上眼睛,只能看著那永遠強大到讓人觸之不及的身軀,倒了下來。

伸出手扶住,卻又感覺到那個身體生命因為我的接觸,流逝得更加快速,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流入我體內的掠奪感,想阻止魔力的互相吸噬,但又因老師的強烈願望而停下。

最後,我默默地讓他靠在我的肩上,將那個數百萬年累積起來的力量,完全吸入體內。

數分鐘內,一切結束,我輕輕扶著亞蘭德,讓他躺在那張大床上,平靜的面容,看起來跟以往沈睡時,並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唯一的不同,就只有生機斷絕的氣息。

然後,看著那已失去靈魂,僅是軀殼的身體,我卻遲遲移不開雙眼,腦中一片空白,許久後,才站起身來,然後默默地躬下身,行了這最後的一禮。

如果你所想要的就是從這令人厭倦的一切中脫離,那麼就在這處不會有任何人打擾的城堡裏,靜靜安息吧!

「晚安,老師!」

這是當能出聲時,唯一能道出的四個字,因為至今,除了以這樣的名稱外,再也找不到更適合稱呼眼前這名男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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