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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鮮幣) 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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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蒂諾對我的回答似乎一點也不訝異,一副早知會如此的表情。

看著她,我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古怪想法,也許是錯覺,但米歐和雅麗驚訝的原因,跟她之前說過的一句話似有關聯。

「娜蒂諾,你還記得你說過,我很有吸引力這件事嗎?」我緩緩開口問她。

她先是一怔,然後褐眸開始充斥笑意。

「當然記得,怎麼,小女孩現在才要開始洋洋得意嗎?」

不打算理會她亂七八糟的調侃,我繼續問下去。

「可以詳細說明嗎?到底是什麼樣的吸引方式。」

可能是因為我極度認真,娜蒂諾原本覺好玩的表情也慢慢收斂,變得若有所思,然後才不太確定的開口。

「似乎真的有點奇怪,一般時候倒也還好,但一旦註意到了就……」她喃喃自語道,突然擡頭看我,「記得一開始之所以會註意到你,主要是因為手頭上急需一名黑色長發的中國少女才刻意搜尋,不然其實在人群中你相當不起眼。」

我點點頭,那是理所當然,在人界我一向習慣讓自己混在人群中,成為不起眼的存在,會被娜蒂諾找到是真的蠻奇怪的事。

「當時看到你時本來也沒覺怎麼樣,但一深入觀察後,就無法輕易移開目光。」她繼續說下去

只是這樣嗎?

我凝起眉,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我的容貌在妖魔中雖普通,但在人類之中也算是長得不錯了,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如果真的只是這樣,跟老師的魅惑力並沒有任何關聯,是我想太多了。

「你知道含羞草嗎?」娜蒂諾突然沒頭沒腦問道。

我點點頭表示聽過。

「含羞草有刺,一碰葉片就會縮起來,但無論是大人或是小孩,看到含羞草時都會忍不住去撩撥它,這一點,很像你。」

這是什麼奇怪的譬喻,我嘴角抿了下,不打算將她的話當真,但她仍繼續說下去。

「你雖然沒察覺到,但剛剛那個叫米歐的男人就是做了這樣的動作,不覺得很像嗎?」可能是這些事也是剛剛才想到,她越說越凝重,表情認真。

「朱華!其實你並不好親近,最當初見到你時就知道這一點,但不知為何還是會想接近你,薩奇也不是一樣主動靠近你嗎?雖不太明白,但你確實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

雖覺她的話很離譜,但我也不再不當一回事,也許我搞錯了,一直以為所謂的魅惑力,一定是亞蘭德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感覺,但是……

凝思片刻,我突然站起身,必須要確認才行,我身上是不是正散發著跟亞蘭德一樣的吸引力,這或許才是米歐跟雅麗驚訝的真正原因。

也沒餘力去顧及娜蒂諾驚訝的目光,我找個平坦地方盤腿坐下,自從那次在燕泊湖賓館裏內視過一次後,就不曾再檢視過體內的狀況,而且那一次內視,也因為看到體內情況糟糕而心裏難過,所以並未仔細看清楚。

要搞清楚這一切,先明白體內的狀況是必要之事。

閉上眼,我開始冥想,不一會就進入修練的境界。

一眼望去,和上次看到的情況差不多,內丹毫無轉動的跡象,我細細察看,直到看到一道長長裂痕才停住。

這是那時候亞蘭德弄出來的痕跡。

目光停在那裂痕之上,我久久沒有任何動作,然後才伸出手去觸摸,腦中突然回想起上次在妖界時,米歐問過我的一句話。

我恨老師嗎?

我的努力成果,好不容易才修練出的力量,就這樣被他輕易毀去,我應該要恨的。

但很奇怪,沒有這樣的情感,就連看著這種無法再愈合的傷痕時,也沒有任何痛恨的感覺,唯一有的只有茫然,還有許許多多永遠想不透的無數疑惑。

怎麼樣都恨不起來,並不是因為我心胸寬大,或是因為喜歡對方而可以原諒一切這類奇怪的情感,只是很單純的,連想都沒有去想過。

所謂的恨,與愛相同,都是麻煩的情感,同樣是不得不將對方時時放在心上,無法輕易舍棄的牽絆,因為放不開而感到痛苦。

所以這樣就好了,縱使內心一片空虛,卻能活得安全,不受任何人的拘束。

不一會,我就撇開煩人的思緒,不再思考,轉而開始仔細察看內丹,卻始終看不出什麼,基於時間因素,我也只好先行退出。

睜開眼時,只見帳篷之類的都已經收起來,原本空曠的營火旁圍滿了沈默吃早餐的人,四周充斥著人類睡眠不足時特有的蒼白氣氛。

因為想起穆拉德之前對我說過的話,為了不讓身體增加負擔,我走向火堆旁拿碗呈一碗濃湯,然後跟其它人一樣,低頭吃東西。

坐在旁邊的娜蒂諾雖一副想問我什麼事的模樣,但因穆拉德在場,她終究沒敢亂講話。

假裝沒註意到她好奇的目光,我低頭專心吃東西,這一路上,也虧得她忍氣吞聲了那麼久,其實穆拉德應該算是溫和型的人,雖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感覺得出來,他是很會照顧人的家夥。

只不過,也許讓娜蒂諾繼續誤會下去會比較好,不然一旦她搞清楚穆拉德的溫和性情,以她的性格,原本沈默向行進的苦行隊伍馬上就會雞飛狗跳,天天出狀況。

而且,總覺得穆拉德常常用一種評估的目光看著娜蒂諾,不知道心裏在打什麼主意。

除此之外,全部人中最奇怪的就是米諾夫人了。

從旅程出發開始,薩奇的母親似乎對所有人就都很不放心,雖沒表現得很明確,但她一直緊緊守著薩奇,不讓任何人靠近他,也不讓他靠近任何人,搞得失去人身自由的薩奇常常滿臉怨氣地盯著我和娜蒂諾瞧。

不只如此,總覺得米諾夫人盯著娜蒂諾的目光也很奇怪,雖並不相信薩奇的說法,認為她是米諾家失蹤的大女兒,但娜蒂諾顯然勾起了她心底某些不愉快的回憶,結果不只是穆拉德評估的目光老是釘在娜蒂諾身上,米諾夫人的深沈目光也是她身上的常客。

明明只是毫不相幹的過客,娜蒂諾卻在不自覺中成為隊伍中的要角。

我在心底思索片刻,雖然麻煩,但既然同行,為了安全著想,還是必需搞清楚米諾家族的事,薩奇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米歐和雅麗同時出動。

如果有必要,也許要想辦法遠離他們。

** ** ** **

結果是白忙一場,原來穆拉德也不怎麼了解這場任務的幕後真相,只是大概知道米諾家族的大家長,也就是薩奇的父親就是那個與魔族訂下約定者,原因似乎是想成為修魔者。

出賣兒子以便自己獲利,這種家夥確實很適合修魔,只不過他的妻子,也就是米諾夫人與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見不得自己的孩子有任何犧牲,於是在這之前就將薩奇先行送出來,至於為什麼會遇到娜蒂諾,就只有他們兩人自己知道了。

於是,魔族和米諾家族要追回這名小少爺,米諾夫人和傭兵組織則是要護著他抵達安全地點,中間又似乎夾雜著天界人在冷眼旁觀,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一切謎題依然沒解開,接著我又順便問了穆拉德有關娜蒂諾的事,為什麼那麼關註她,出乎意料的,他很坦然地說出答案,答案也很是出乎意料,居然是想收她當直系弟子。

這樣的師父配上這樣的弟子,肯定會有好長一段的艱苦路程要走,雖是這麼想,但我沒發表任何意見,不管如何,這對娜蒂諾可能也算是件好事吧!能得到超越人類的生命,總不是件壞事。

就這樣我隨著眾人在這片荒涼大地連續趕了兩天路,身後並沒有任何敵人追來的跡象,至此,我也漸漸放棄離開的想法,這個地方我畢竟不熟悉,有穆拉德護衛總比自己胡闖好得多,而且這個傭兵組織感覺起來並不是什麼麻煩的東西。

至少說理說得通,到時只要表明真的很想離開,我想也不會有人強留,單單只看山雪面對我時的反應就知道了。

卻不料這個決定雖然明智,但我終究沒逃過應該逃開的一切。

山雪口中的獵人並沒能擋住尤布斯夫婦,在第三天中午我們受到狙擊,雖然穆拉德足以同時應付他們兩個,而其它的小雜兵我對付起來也不困難,但事情在天界人插一腳後就全變了樣。

插手進入這場戰鬥的是一名有著金色長發的美麗天翼族,因為翅膀收斂,外觀看起來與一般人類並差不了多少,除了那有點刺眼的光明氣質與輕蔑所有人的驕傲外。

身材纖細修長,容貌秀麗,看起來像是女性,但胸部平坦這一點又偏向男性,從外觀完全看不出這家夥是男是女,就是那麼奇怪的種族。

這是我第一次在近處看到天翼族,深刻看清楚後,我才終於明白為何亞蘭德會特地跑到天界捕捉天使回魔界賣了,事實上,如果我力量夠強,說不定也會想做出同樣的事,這種連一點汙垢都無法容忍的乾凈種族,實在很想將他們一頭按入臭水溝中,好好洗滌一番。

不過顯然的,在場有我這種奇怪想法的人不多,大半都像米諾夫人那樣,被天翼族的美麗光明給震懾,就連人家想搶她兒子都一時忘記護住。

其實這也怪不得她,在人類之中,尤其是信仰西方宗教的人類,對天使會有一種根深柢固的尊崇心理。

在旁邊的我也沒做什麼特別動作,只是把劍一撗,恰好擋在薩奇與那名天翼族中間,後者的冰冷藍眼珠雖有移到我身上來,但他並沒有來得及對我出手,穆拉德和尤布斯夫婦就同時對這名天翼族發動攻擊。

對於這個想不勞而護的中途插手者,看來雙方都同樣感到不滿。

而我,因為所有雜兵都解決掉了,一時之間反而沒事可做,只能等他們打出個結果來。

那個天翼族力量很強,難怪連一個幫手都沒帶就敢行搶,只不過同時應付三個人,似乎無法立即取得壓倒性優勢的樣子。

尤其穆拉德又花樣百出,老是放出奇奇怪怪的東西困住對手的行動。

本來這場戰鬥應該會持續很久,但尤布斯夫婦一方不愧是行事最不講規矩、性格最為卑鄙的魔族,才不到一天內,就又來了三次援兵,然後就變成穆拉德和天翼族聯手抵抗這群魔界人。

雖然戰鬥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但從隱約的影子中,我還是可以猜出大概的戰鬥情況,因為人多勢眾,魔界人一方明顯占優勢。

在結界之中,米諾夫人顯然也看出那名天翼族是要搶自家兒子的人,很快脫離宗教的狂熱情感,緊緊拉著薩奇不敢稍離半步,但總覺得,她心裏大概認為與其被莫名其妙的組織或是被魔界人帶走,不如讓天使帶走會比較好,因此內心有點猶豫,臉上表情才會陰晴不定。

會這麼想也是無可厚非,畢竟怎麼看,三方中以那名天翼族長得最像電影中的好人一方,至少確實也是那種不屑做出卑鄙行為的光明人種,選擇他說不定也算是明智的抉擇。

這般想起來,從頭到尾,無論是魔界人或天界人,在搶薩奇時都不曾動手傷害過他,可能是這一點,讓我覺得他們想得到薩奇的目的應該相當,只是不知他們到底有什麼共同的需要,非得到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年不可。

但目前該思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我本身的安全。

因為魔界一方人多勢眾,贏的可能性非常大,這對我來說絕不是件好事,前幾天卡特.尤布斯之所以願意放過我,想起來應該是顧及米歐在現場的緣故,但現在可沒有任何一個夠份量的人在場可以阻止他了,在帶走薩奇前,順手捉走我也是有可能的事。

當然,他捉走我絕不是回家好茶好飯的供著。

一想起他的興趣,就讓人深刻感受到危機。

但逃離這裏,這種孤立自己的行動更是危險,在這裏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只要穆拉德和天翼族這一方能贏。

只不過看現在的情況,這可能性又很低,真是進退兩難。

想了一會,我目光朝薩奇身上望去,開始思考拿他做人質成功的機會將會有多少。

但世事不如人意,在我想出結論之前,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然後果如我所料,卡特.尤布斯捉走薩奇之前,並沒有忘記帶走另一個戰利品,也就是我。

結果,連個辦法都沒想出來就面臨最糟的情況。

** ** ** **

對於卡特這個人,如果我還抱著一絲他仍存有正常人理性的冀望,在他一回自家裏就把我丟到密室裏的舉動後,就徹底破滅了。

果然是最壞的結果,我舉目向四周望去,粗糙的石墻、燃燒的火把和裝著鐵窗的小小通風口,這三項物品是眼裏唯一所見。

本來只有這樣,就算是密室也困不住擁有秘銀的我,但隱約感受到的魔法波動告訴我這裏並不簡單,可以破壞任何物質的秘銀面對純能量構成的結界,能不能啟到作用還不好說,而且就算我破壞了這裏逃出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再一次被尷尬的捉回來罷了。

除此之外,我低下頭,看著被困綁住的雙手和雙腳,那是從墻縫中長出的詭異藤蔓植物,雖看似很好掙脫,但沒猜錯的話,這是魔界的產物,以前也曾經在魔界荒野中被類似的東西纏住過,一開始看似毫無殺傷力的藤蔓,在獵物用力掙紮的時候,就會藉機吸取反彈出的力,然後不斷壯大自己,等到獵物無力再掙紮時才突出無數尖刺穿透對方的身體,噬其血肉。

對付這種植物有無數應對方法,譬如說,用魔力制造絕對的區隔層,讓它無法吸取任何力道,也可以比耐性,雖然身為植物卻沒什麼耐性這一點很是古怪,但這就是這種藤蔓的唯一弱點。

當然最簡單有效的方式,是使用秘銀,只是在這種小地方,沒有浪費精神力的必要。

卡特捉住我,絕不會懷有什麼光明的目的,單是這間明明乾凈的石室裏卻隱含藏不住的細微血腥味,就足以讓人危機感大盛。

幸好為了安頓薩奇,他暫時沒空理我,在這之前得先布置好一切才行,因為只有殺了他,我才有機會成功逃離這裏。

大約過一小時後,藤蔓才厭倦我這個動也不動的無聊獵物,縮回墻縫裏消失無蹤。

我站起身,動了動有些發麻的四肢,確定不會妨礙行動後,才調動體內的秘銀。

自從被捉之後,我就強迫自己從頭睡到尾,精神方面也沒問題,雖然手中缺乏可以讓秘銀覆住的武器,但只要凝聚精神力讓秘銀實體化,或許可以成功。

讓秘銀實體化所需的精神力和體力都相當巨大,所以我很少這麼做,只不過事到如今,不這麼做也不行了。

站在與石墻同樣結構的石門前,我雙手揚出,細若蛛絲的秘銀就從指尖射出去,深入兩旁的石墻,在石門前方結出銳利的防護網。

以秘銀之銳,就算對方只是緩步行來,在不留神的情況下,也會被截斷肢體。

不過以卡特的力量,如果是在他很從容的情況下,絕對會及時發現問題然後逃過一劫,所以至少要讓他有一瞬間無法慎密的思考。

我退往一旁,開始專心等待。

現在的五官敏銳感雖不及以往,但在這個寂靜的石室裏,想聽到外面的細微聲響,並不困難。

一聽到腳步聲傳來,我體內的秘銀也開始急速流動,當外層結界的魔力波動斂落、石門打開時,我也已經伸出手,銳利的手指輕而易舉穿入一旁的石墻,挖開一個可逃出的大洞。

見囚犯即將逃跑,不管情況如何,第一反應絕對是沖上來阻止。

卡特.尤布斯也沒能逃過這種人類的習慣思考,果然做出同樣的動作,但因為速度過快,秘銀太過鋒利,在他穿過秘銀網時,竟沒有馬上肢體斷截,只是身上被劃過的地方出現細細的痕跡。

他反應也很快,幾乎是同時間大量魔力就狂湧而出,護住被截斷的要害部位,並立刻進行治療接續。

然而他的動作雖快,但右手臂和左肩的一大部分,還是沒來得及接上,隨著大量的鮮血噴灑掉落到地面。

見此情形,我微微皺起眉,沒想到秘銀會銳利到這種程度,被劃斷的身體居然不會馬上被分開,讓他完全有機會反應過來。

雖情況並不樂觀,但還不到放棄的時刻,我收回秘銀,抽回秘銀絲的同時,也沒忘了將地上卡特斷裂的右臂徹底粉碎掉,能削落他的力量一分就是一分。

要不是我當下能動用的秘銀無法輕易穿透魔力層,殺了他也不是難事,但現在的我也只能在他修護身體時,趁機逃走。

轉過身,我從破開的大洞中跳出去。

不打算遁正路,我用手挖碎一層又一層的石墻,直到盡頭──屋子的外頭。

可能是從地下室挖出來的,地面居然是在我的頭頂上,跳上去,出現在面前是一片歐洲的高原景象,看也不看後方一眼,我隨便找個方向就逃。

這種時候,才想念起遁術這好用的法術,沒有遁術的輔助,無論是隱蔽性或是速度都大幅降低,逃亡真的很不方便,就算有魔力,也無法加強速度一點點,難怪魔界人喜歡捕捉妖界人當座騎。

正這麼想著,後方就傳出騷動聲。

追來了嗎?

卡特一時無法動彈,其它人除了卡特夫人外,全是雜兵,但就算是雜兵,也需要時間去解決,然而對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忍不住再一次懷念以前有遁術可用的日子,現在的我居然速度慢到連雜兵都可以追上來,遭糕透頂。

聽到後面的破空聲及其它雜七雜八的聲音越來越近,我開始考慮回身一戰的可能性。

只是這種做法相當危險,在戰鬥完後,卡特可能已恢覆行動,而卡特夫人更是一大隱患。

如果這樣,不如轉身投降算了,但在我對卡特做出這種事後,他大概也不會輕易接受我的降服,再加上他那詭異的嗜好,正是我一開始就放棄用成為他們屬下來交換己身安全的做法。

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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