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和春嬋的沖突發生在翊坤宮門前，聞訊趕來的太監們自然都是翊坤宮的人。

他們見春嬋有意對惢心動粗，立刻一擁而上，將春嬋制住，對惢心道：“惢心姐姐想怎麽處置她？”

惢心掂了掂春嬋視若性命的包裹，笑道：“春嬋，你的包裹裏到底藏了什麽寶貝，居然摔碎了也不讓我瞧見！”

春嬋含淚道：“惢心姐姐，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碼吧！我回去以後一定給您立長生牌位！”

“抱歉，我只是個奴才，受不起長生牌位這麽貴重。”

惢心放下包裹，現場打開，裏面除了已經摔碎的瓷器外，還有好幾件女兒家的首飾，做工精致，非普通宮女可以享用，偏生又色彩鮮艷，並不適合命婦使用。

惢心指著這些不倫不類的首飾，道：“春嬋，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春嬋只是奉主子命令將東西送出宮交給福倫大人，春嬋什麽都不知道！”

春嬋知道大勢已去，唯有咬定此事與自己無關。

惢心因為皇後的叮囑，對永壽宮的一舉一動都記在心上，她雖不知道春嬋為何將這些首飾送出宮交給福倫家，卻直覺這些東西背後有大陰謀。

見春嬋死咬著不說，惢心也不強求，在太監們的幫助下將明顯有問題的首飾與春嬋一道送進翊坤宮，請皇後娘娘裁決。

……

“主子，這些首飾都是從春嬋身上搜到的。”

惢心將首飾呈上，並將事情的原委陳述一番。

佘淑嫻看了眼藍布包中的首飾，又看了眼跪在下面戰戰兢兢的春嬋，護甲順了下鬢發，笑道：“春嬋，你是宮裏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偷竊倒賣宮中財物是大罪！為什麽還知法犯法！”

“春嬋沒有偷竊宮中財物，這些都是令妃娘娘命奴才送出宮交給福倫大人的！”

春嬋死咬著是送給福倫家的禮物這條不放。

佘淑嫻隨手撥了幾下首飾，對惢心道：“打一盆清水過來。”

“嗻。”

惢心退下，端來一盆清水。

佘淑嫻將首飾逐件扔進水中，道：“送去小廚房煎煮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濾汁交給禦醫驗查是否有毒！”

“嗻。”

惢心得意地端著一盆首飾退下，經過春嬋身邊的時候，還特意停下來看了春嬋一眼。

春嬋抖得更加厲害了。

佘淑嫻將春嬋的驚恐全看在眼中，笑道：“既然問心無愧，為何又噤若寒蟬？”

“……奴才……奴才……”

春嬋伏在地上，不敢擡頭。

佘淑嫻看了眼容婉。

容婉上前，抓起春嬋的頭發，強迫她擡頭，道：“娘娘讓你立刻回話！聾了還是啞了！”

“奴才……奴才……奴才不敢說！奴才什麽都不敢說！”

春嬋嚇得眼淚流出來，但因為茲事體大，只能寧死也不說！

佘淑嫻曉得春嬋短期內不會開口，示意容婉將春嬋帶下，細細審問。

……

……

午睡過後，令妃起身，接過奴婢的燕窩羹，正要品嘗，進忠來報：“主子！主子！春嬋姑娘被翊坤宮的人帶走了！”

“什麽！”

令妃驚訝，才喝了一口的燕窩頓時落地：“你們怎麽做事！居然由著翊坤宮的人闖入永壽宮抓人！”

“主子，春嬋姐姐是晌午路過翊坤宮時被翊坤宮的人帶走的，並非翊坤宮的人闖進永壽宮抓人……”

進忠解釋道。

聞言，令妃卻是越加怒火燒心。

她看了眼西洋自鳴鐘，道：“晌午就被抓走，現在才稟告本宮？！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現在才告訴本宮！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奴才該死！請主子贖罪！”

進忠連連磕頭，其他的奴才也都跟著磕頭求饒。

令妃經過最初的震怒，逐漸恢覆平靜，對磕頭求饒的奴才們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磕頭也沒有用，都給本宮起來！打起精神來！”

“主子，春嬋姐姐怎麽辦？”進忠含淚問道。

令妃道：“她是本宮的大宮女，縱使犯了錯也不該被翊坤宮的人處置。替本宮梳妝，本宮要去翊坤宮將春嬋討要回來！”

“嗻！”

奴才們起身，為令妃梳洗打扮。

……

得知令妃求見，佘淑嫻看了眼伺候在旁的太醫院張院判：“張院判，令妃來了。”

張院判心領神會，連忙道：“微臣對皇上、皇後忠心耿耿，絕無貳心！”

“如此便好。”

佘淑嫻揮手，讓宮人們帶令妃入內。

……

令妃進入翊坤宮後，先向皇後請安，隨後發現張院判也在，心虛道：“皇後娘娘傳召張院判，莫非身體不適？”

佘淑嫻道：“本宮近日確實偶感風寒。”

令妃道：“那娘娘可要保重身體。”

“有張院判在，本宮的身體自然不用擔心，”佘淑嫻柔聲道，“倒是令妃你突然來翊坤宮，究竟所為何事？”

令妃聞言，堆出笑容，柔聲道：“臣妾今日來翊坤宮，想請皇後娘娘把春嬋還給臣妾！”

“此話怎講？”

佘淑嫻故意裝傻。

令妃道：“臣妾午睡醒來，聽奴才稟告說春嬋被翊坤宮的人帶走了。臣妾愚鈍，但也知道春嬋若是犯了宮規，自當由慎刑司的人審問，而非被翊坤宮私刑拷問……”

“令妃，你就這麽篤定帶走春嬋的是翊坤宮的人，不是慎刑司的人？別忘了，本宮是執掌後宮的皇後，慎刑司與內務府的事情，本宮都有職權過問！”

佘淑嫻態度驟然強勢，壓得令妃心頭慌亂，連忙改口道：“敢問皇後娘娘，春嬋究竟犯了什麽錯？”

“勾結宮外當鋪，倒賣宮中財物，如今已人贓俱獲，移交慎刑司審問！”

佘淑嫻斬釘截鐵得說道。

而令妃聽說春嬋已交慎刑司，也立刻改了嘴臉，諂媚道：“難怪永壽宮近來時常丟東西，原是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幹的！”

“永壽宮近來果然也時常丟東西啊！”

佘淑嫻皮笑肉不笑的調侃著令妃。

令妃陪笑道：“宮裏人員密集，難免有碩鼠，娘娘抓得好，抓得真是好。”

“如此說，便是不需要把春嬋還給你了？”佘淑嫻反問道。

令妃道：“這等薄情寡義的奴才，便是打死也不冤枉！臣妾只恨自己瞎了眼，居然把她當成心腹留在身邊！”

“令妃莫要自責了。”

佘淑嫻隨口敷衍了幾句，便讓令妃下去。

令妃看皇後只說春嬋盜竊宮中財物，緊懸的心也放了下來，一番討好後，離開翊坤宮。

張院判見狀，心有不解，道：“娘娘為何輕易放過令妃？”

佘淑嫻道：“只憑一盆從首飾中煮出的毒水，便是包拯再世，也不能用它指控令妃意圖謀害皇嗣！”

“可令妃此舉實在是……”

回想銀針探入毒水的瞬間，張院判不禁心顫。

佘淑嫻道：“正因為知道她狠毒，所以才要張院判為本宮做個見證，以後給各宮各院請平安脈的時候都要提醒一下！”

“微臣遵旨。”

張院判退下。

佘淑嫻對容婉道：“春嬋還是沒有招供？”

容婉道：“春嬋對令妃確實忠心，不管奴才怎麽威逼利誘，都不肯招供。”

佘淑嫻點點頭，道：“把首飾都收起來，明日作為賊贓還給令妃。”

“娘娘不怕令妃反咬一口？”

容婉不懂，這些首飾可都是淬了毒的。

佘淑嫻笑道：“令妃如今最怕本宮發現首飾有毒，其次是春嬋招供。本宮將首飾還給她，她必定會再尋途徑將首飾送出宮外銷毀，順便把春嬋滅口，沒有高人提醒是想不到反咬本宮這麽深遠的！”

……

……

紫薇和小燕子來到大雜院時，柳青柳紅正在外間賣藝。

院子裏的老人孩子們看到小燕子回來都笑得合不攏嘴，吃著金鎖分給的宮中糕點時更是笑逐顏開，讓本來還因為紫禁城的事情感覺不舒服的小燕子頓時覺得只要和這些圍著自己微笑的孩子們永遠在一起，所有的不開心都不值一提。

紫薇看出小燕子的心思，趁大家都歡笑的時候，對小燕子小聲道：“小燕子，皇額娘已經知道真相，你也向皇上說出真相吧！皇額娘說她會在皇阿瑪面前為你求情，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令妃娘娘說這件事情一旦暴露，不僅我要死，令妃娘娘還有福倫大人他們都會受牽連……”

小燕子苦惱地看著紫薇：“小燕子我其實不怕死，腦袋掉了碗大個靶！可如果連累別人掉腦袋……”

“不會的，小燕子不會掉腦袋的！”

紫薇竭力安慰小燕子道：“皇額娘一定不會讓小燕子掉腦袋的！”

“可是……”

小燕子看著大雜院的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心裏也是百味雜陳：“或許，我確實應該……”

正猶豫的時候，柳青柳紅兄妹回來了。

他們前些日子就聽說小燕子陰差陽錯成了皇上的格格，如今又看到大雜院前停了貴重的馬車，還有侍衛守護，曉得是小燕子回大雜院，笑道：“小燕子，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做了格格就忘記大雜院裏的大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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