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的話本是一句玩笑，但小燕子聽了以後卻是面色大變，撲過去抱著柳青柳紅嚎啕大哭，道：“柳青，柳紅，小燕子每天都在想你們！小燕子想死你們了！”

“為什麽想死我們？”柳青調侃道，“格格做得不開心嗎？”

“我壓根不是什麽格格，怎麽可能做格格做得開心！”

小燕子淚流滿面，哭訴道：“你們不知道，我在宮裏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就怕哪天早上起來腦袋搬了家！”

“既然做格格那麽不開心，那你幹脆就別再回紫禁城，留在大雜院裏和我們過小日子吧！”柳紅性格簡單，隨口建議道。

柳青聞言，皺眉道：“柳紅，你這是什麽話！私逃出宮可是死罪！”

“既然是死罪，那為什麽哥哥當年逃出皇宮沒有人追趕？”柳紅道。

“這個……”

柳青神色苦悶。

小燕子、紫薇等人聞言，也無不詫異，問道：“柳青，你是從宮裏逃出來的？”

柳青見事情兜不住，苦澀一笑，道：“對，我確實是從宮裏逃出來的！二十多年前，貴妃召民間藝人入宮給太後表演打鐵花。我爺爺是村裏最好的打鐵花藝人，不幸被選中。我家就我和我爺爺兩口人，我爺爺要進宮做表演，我也就跟著進了宮……誰知道……宮裏……宮裏……”

想起當年，柳青的眼中再度蓄滿淚水。

小燕子雖說大大咧咧，看到柳青這般模樣，也曉得他在宮中必定遭遇了生離死別，於是拍肩膀安慰說：“柳青，事情都已經過去，不要再想這些不開心的！”

“是啊，柳青，我讀的書不多，但也知道逝者已矣，活著的人一定要好好活著，這樣才對不起你爺爺的在天之靈。”

金鎖也安慰著柳青，並且給他一個宮裏的點心：“吃個點心吧！”

“謝謝。”

柳青接過點心，含淚吃下第一口。

金鎖看著強忍眼淚的柳青，忍不住拿出手帕給他擦拭。

柳青顛沛半生，第一次遇上姑娘關心自己為自己擦眼淚，不覺心頭一震，但因男女大防，只能看著，不敢造次。

……

等糕餅全部吃完，紫薇將皇後為她準備的整盒碎銀交給柳青兄妹，道：“柳青大哥，這些銀兩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拿去做些小買賣或是買些田宅，整日當街賣藝到底不是正經營生。”

“這……”

柳青有些抵觸。

紫薇於是指著亂跑的孩子道：“柳青大哥，你也不想孩子們都不識字吧？”

“這個……”

柳青心動了。

小燕子這時搶過紫薇手中的銀兩，往柳青懷裏一塞，道：“柳青，聽我小燕子的，把這些銀子都收下！然後把大家都送去私塾讀書識字！”

說到這裏，小燕子揮了下手，道：“你們不知道，我在宮裏可吃夠了不識字的苦頭，皇帝啊妃子啊全都拿我不識幾個字不懂規矩的事情開玩笑！真是想想都煩！”

“是啊，大哥，收下吧！”柳紅也勸柳青，“這是紫薇姑娘的一片心意。”

柳青拗不過一左一右的勸告，無奈收下銀兩，道：“好吧！這些銀子就當是我柳青借你的！等我以後攢到錢，一定連本帶利全還你！”

“柳青，你——”

紫薇被柳青的堅持弄得有些無奈。

……

……

天色將暗，紫薇準備回宮，卻見小燕子還和大雜院的孩子們嬉鬧，於是催促道：“小燕子，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紫薇，紫禁城是你的家，但不是我的家！你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小燕子牽著孩子們的手，對紫薇道。

紫薇不解，道：“小燕子，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你的家我的家？”

“本來就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小燕子走到紫薇面前，鄭重其事道：“紫薇，我現在正式把格格和皇阿瑪都還給你！你回宮做你的格格吧！我要留在大雜院做自由自在的小燕子！”

“小燕子，你——”

紫薇楞住了。

小燕子用力抱了抱紫薇，含淚道：“對不起，我一時貪面子，搶了你的格格！我原本只是想過幾天好日子就把格格和皇阿瑪都還給你……我……我……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我真的好後悔又好難受……宮裏不適合我，一點都不適合我……我只適合大雜院……紫薇……對不起……我……我……”

紫薇被小燕子的眼淚嚇得不輕，連忙道：“小燕子，你別哭啊！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回宮以後找皇額娘，她一定會……”

“不行，我不能回宮裏，我犯了欺君之罪，回去會被砍腦袋！而且……而且……”

小燕子哽咽道：“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向皇上還有令妃娘娘解釋這件事情……紫薇，你就當我小燕子是個懦夫，敢做不敢當的孬種……別讓我回宮……就讓我在宮外做個自由自在的小燕子……好不好……”

“小燕子……”

紫薇沒想到小燕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心裏又感動又難過，一番眼淚婆娑後，取下發簪首飾以及身上所有值錢的小玩意，全部交給小燕子，道：“宮外生活艱難，這些東西可以拿去當掉換些銀錢。”

金鎖見狀，也拿下身上的值錢物件，給了小燕子，希望她在宮外能平平安安。

小燕子看到紫薇主仆因為自己經歷了那麽多不必要的風雨波折後還這般誠心誠意地待自己，越發的淚水滂沱，哭著說：“紫薇，金鎖，我對不起你們！我會想你的！我……我……”

大雜院外，爾康看了眼天邊的太陽，提醒道：“格格，回宮的時間到了。”

聞言，小燕子趕緊止住眼淚，對紫薇道：“紫薇，你快回去吧！宮裏規矩森嚴，稍有犯錯就要打板子！我皮粗肉厚都扛不住，你可千萬不能被那些老巫婆抓到錯處！”

“小燕子，你……”

紫薇沒想到小燕子至今還認定容嬤嬤是壞人，頓時哭笑不得。

與紫薇叮囑完畢，小燕子又對金鎖道：“金鎖，紫薇心思單純，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放心吧，小燕子，我會保護好小姐的！”金鎖鄭重承諾道。

小燕子聞言，松了口氣，與紫薇、金鎖逐個擁抱後，將她們送上馬車，久久地站在大雜院門口，直到馬車遠到徹底看不見，這才流著淚返回院子。

……

……

得知小燕子決定不回紫禁城，佘淑嫻嘆了口氣，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們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那皇阿瑪……”紫薇小心翼翼地問道。

佘淑嫻道：“皇上並非殘暴好殺之人，小燕子在宮裏除了莽撞也沒有犯下太大的錯，至於冒認格格的事情，其中牽連甚多，也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

“皇額娘的意思是皇阿瑪不會砍小燕子的腦袋？”

佘淑嫻笑道：“她已經離開皇宮，皇上就是要砍她的腦袋也得先找到她！”

“那……”

紫薇再度驚慌。

佘淑嫻不得不安慰幾句場面話。

這時，宮女來報，令妃求見。

佘淑嫻對紫薇道：“令妃多半是為小燕子而來，為免尷尬，你先下去吧！”

“謝皇額娘。”

紫薇謝過後，與容嬤嬤一道下去，跨過翊坤宮門檻時和令妃擦肩而過。

令妃看到紫薇與容嬤嬤同行，聯想到小燕子至今沒有回到漱芳齋，心裏難免焦躁，入翊坤宮後便對佘淑嫻道：“皇後娘娘，臣妾今日是特意來翊坤宮給皇後娘娘謝恩的。”

“謝什麽恩？”佘淑嫻明知故問道。

令妃道：“謝皇後娘娘為臣妾抓到碩鼠，讓臣妾宮中不再丟東西。”

“如此說來，春嬋確實會是碩鼠。”

佘淑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道：“聽說令妃也派人去了濟南？”

令妃聞言，連忙否認：“皇後娘娘，這話從何說起？”

佘淑嫻笑道：“沒有過嗎？難道是本宮記錯了？”

令妃見狀，陪笑道：“臣妾確實曾想過派人去濟南為夏雨荷修繕墳墓和故居，但此事須得小燕子同意才是，所以臣妾生了想法，卻沒有這樣做。”

“當真只是想過沒有做過？”佘淑嫻反問道。

令妃道：“沒有，絕對沒有！”

“那便是最好。”

佘淑嫻放下茶杯，道：“春嬋在慎刑司已經招供，承認她因為一時貪念偷了永壽宮的東西。依著規矩，宮女偷竊主子財物，要罰去辛者庫做苦差或是直接趕出宮。但春嬋是令妃妹妹身邊得力的宮女，所以本宮讓令妃你親自處置春嬋，如何？”

“這……”

令妃沒想到皇後居然讓她處置春嬋，為掩飾心虛，她唯有惡狠狠地說道：“身為奴才，竟做這等醜惡事，臣妾懇請皇後，將春嬋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令妃，春嬋是一時貪心偷竊財物，你居然建議本宮將她亂棍打死？哪怕是為了殺雞儆猴，這樣做也還是太苛刻了！”

佘淑嫻似笑非笑地看著令妃。

作者有話要說：

小燕子的性格天生不適合皇宮，所以還珠三部的劇情從童話變成意難忘，我居然覺得很合理。

現在，小燕子走了，女主可以清算令妃了~太後也快從五臺山回來了~你們期待的晴兒會在最近幾章出場，(⊙﹏⊙)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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