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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劉碩去了解情況的時候，他從其他警官的八卦中得知，陪著江素妍的父親一起來報案的，還有那個赫赫有名的……s&c集團繼承人，李載京。
又是……李載京麽？
第三十五個記錄
金城公寓，第二十三層的樓道裏，報紙和餐盒一類的垃圾堆在地上，原本擁堵在千頌伊門口的記者卻早已離開。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白天的報道，素妍已經看過了。那封傳說中的遺書，是韓宥拉夾在一本書裏，被她的家人給找到的。而且經過筆跡專家的鑒定，已經確認這封遺書是韓宥拉本人親筆，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偽造痕跡。
單從直覺上而言，素妍依然認為，李載京才是殺害韓宥拉的兇手。
然而問題在於，她所有的推斷，只是基於一只誰也看不見的鬼怪。因為感覺到那團黑霧所隱藏的惡意，她才下意識的認定韓宥拉的失蹤和死亡，都是由李載京造成的。
在這樣確鑿的證物面前，素妍的證詞一下子變得虛弱無力起來。甚至於，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韓宥拉的死因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她唯一能確定的，只有李載京絕不可能是一個好人而已。
放下報紙，素妍剛打算出門買些日用品，才發現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她昨天晚上來得倉促，根本沒來得及帶上衣服和日用品，連信用卡和現金也都在包裏，更別提被父親大人收走的手機了。
和衣勉強湊合了一晚，對素妍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她實在沒法忍受好幾天都不換衣服。
“都敏俊xi……”素妍嚴格的遵守著規矩，站在樓梯下不越雷池一步，“你聽得見麽？”
她的聲音不大，也存了點兒試驗的心思。事實證明，都敏俊的聽力確實挺好，沒一會兒就從臥室裏出來了，從樓上俯視著她：“什麽事？”
“呃，那個……我能不能問你借點錢……你知道的，我出來得太倉促了……我想去一趟超市，買點日用品……”素妍有些羞赧的問出來，她家境一向優越，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需要借錢的窘境。
都敏俊問也沒問多少，直接走下樓：“正好，廚房的醬油用完了，我也一起。”
——傳說中的打醬油？
素妍偷偷的抿了抿唇邊的笑意，不去拆穿他的借口。她又不是沒用過都敏俊家的廚房，雖說擺在外面的快見底了，可冰箱裏還有沒拆封的備用呢！
離金城公寓不遠，就有一家綜合性的大型超市，從家居用品到服裝配飾再到食材調料，一應俱全。兩個人是直接步行過去的，路上會經過陽臺那一側的街道，一轉頭，素妍就看見對面大樓的巨型gg牌，已經是一片空白。
——分明在昨晚，還掛著千頌伊的形象……
前幾天還是人人追捧的國民女神，現在卻已經成了無人問津的過氣明星，天堂到地獄的差別，也不外如是吧？
素妍的心情也不由得低落起來，逛超市的時候也只是草草略過了，還好她出門前都會列清單，也不會因為心不在焉遺漏什麽東西。
回到金城公寓樓下，正打算跨入公寓的時候，都敏俊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環顧著四周，眉心微微皺起，引得素妍也緊張起來：“怎麽了？”
“……我好像看見了閃光燈。”
素妍倒是覺得還算正常，只是對那些狗仔的影響也十分不好：“頌伊姐住在這一帶，這也不算很意外吧？雖然她現在受了韓宥拉案件的影響，人氣低迷，可曾經國民女神的稱號，也算是一個招牌，更何況……”
素妍不太高興的分析出一個結論：“有些找不到爆點的媒體，或許想拍些頌伊姐落魄的樣子，靠這種東西博一下版面呢……”
“是麽？”韓國的娛樂業雖然發達，奈何都敏俊是個老古董，向來不關註這些事情。聽了素妍的說法，覺得倒也合理，只心中仍存了一絲疑慮。
素妍出電梯的時候，剛好遇見了將要出門的千頌伊。
“頌伊姐，你這是去哪兒啊？”看見千頌伊精神雖然不算特別好，但裝扮也算光鮮，素妍稍稍放心了一些。
“怎麽，以為姐沒有工作的麽？”千頌伊扶了扶墨鏡，裝出一個輕松的笑意，“前幾天被那群烏泱泱的記者堵著門，我的通告和拍攝都延期了。好不容易解脫出來，自然要去公司全都補上了咯——我還擔任著女主角呢！”
“那就好。”對於千頌伊這種明星而言，只要還有曝光度，等到醜聞被公眾淡忘，總會有再爬起來的時候，“加油啊，頌伊姐。”
“那當然。”千頌伊自信道，“我可是收視率的保障呢。”
一直潛伏在金城公寓的李申，看到千頌伊的離開，便給他的老板打了個電話：“千頌伊已經離開了。”
辦公室裏，李載京表情陰冷的下達著命令：“韓宥拉的東西落在她那裏了，你去公寓裏翻一下，看千頌伊到底放在了哪裏。”
“是，老板……”李申又想起剛剛拍到的照片，想起李載京對江家那個失蹤的女兒的介意，“還有一個意外的發現，江家失蹤的大小姐江素妍，也出現在了這裏。而且，似乎和一個年輕男子舉止親密。”
“嗯？”李載京停止了轉椅，不由得坐起身來，“有照片麽？”
“已經拍下來了。”李申一邊報告著，一邊將方才的幾張照片發送給李載京，“老板，該怎麽處理？”
李載京盯著電腦上的畫面，仔細思索了一下：“……將這些東西，匿名發給江素妍的父親。不用提供具體的位置，江家雖然有些沒落了，卻還不至於有了照片，還找不到地方。”
“可是這樣，警察局那邊不也會得到消息麽？”李申有些不解，李載京分明表示過，如果找到了江素妍，一定要先瞞住警方那邊。
“我自有分寸。”李載京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是魔鬼露出了它的獠牙。
江家掌權人到底打著怎樣的主意，李載京再清楚不過了，只不過自己沒那個意思，所以就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罷了。
江父心心念念著將江素妍嫁給自己，又怎麽會允許，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小子斷了他的念想？而且，這種事情，江父必然是不願意讓李載京知道的，就更不可能到警察局銷案了……
想著想著，李載京又靠在了座椅上，轉動了一下食指的戒指。
第三十六個記錄
晚上的時候，都敏俊接到了一個電話。
在他接電話的整個過程中，素妍一直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看得都敏俊很是不自在，隨意就將電話應付完了。
等他掛斷了電話，素妍一臉驚奇的開口：“你居然有手機？！”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都敏俊別扭的偏過頭。
都敏俊原先只覺得沒有必要，所以一直沒有配備這種東西。後來怕素妍沒法及時聯系到他，所以才去挑了手機。再後來手機有了，想聯系素妍的時候，她的手機卻已經被沒收了……
“這還不奇怪麽？”素妍神情古怪的打量著他，“而且，居然還有人打你電話……是我上回見到的伯父麽？”
都敏俊搖了搖頭：“教務處打過來的，讓我明天去一趟學校。”
說道這裏，都敏俊不免有些郁氣。想聯系的人，已經沒必要用手機，就坐在自己面前了。而學校那邊，他只是隨手改了聯系方式，結果第二天就用上了。
“明天不是沒課麽？”對於都敏俊的課程安排，素妍只怕比他自己都要清楚。
“說是有學生家長投訴，好像情況特別嚴重，需要我當面去處理。”都敏俊擰著眉心，顯然對這種事情沒什麽耐心。
“長成這樣還有人投訴啊……”素妍掩嘴偷笑，“不會是怪你引動學生芳心吧？”
都敏俊又是好氣又是無奈的掃了她一眼：“……”
和教務處約的面談時間是早上八點，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中午前肯定能回得來。他沒有捎上素妍的意思，畢竟不是工作時間，她沒有必要去學校，兩個人也不是連體嬰兒。而且被人看見兩人“出雙入對”，影響也不太好。
“萬一要出門的話，記得叫上隔壁的千頌伊。”臨出門的時候，都敏俊不放心的叮囑了一聲。
而等他到了學校，教務處的人又尷尬的告訴他，那位家長根本沒來，只通知說臨時改了地點，請都敏俊去首爾最高檔的咖啡廳。
這樣大牌的家長，都敏俊還是頭一回見到。
且一開始不約好，臨時改換了地點，感覺像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教務處的人陪著笑說了好久，都敏俊也不想總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投訴糾纏，倒也沒有憤而不去，只記下了地址和座位號。
——這地方，離仁川大學還有些距離，像是故意要惡心人，折騰自己到處跑一般。
咖啡廳環境不錯，光線明亮，是靠窗的一處卡座，與其他客人也互不驚擾。
都敏俊自認準時，可那位家長顯然來得更早。
坐在那兒的，是一位養尊處優的中年男士，一看到都敏俊落座，那個中年人毫不掩飾的皺起了眉頭。
都敏俊不以為意，只淡淡詢問道：“你好，怎麽稱呼？”
中年人慢悠悠的端起杯子，用小勺攪動著咖啡，半餉啜飲了一口，覆又放下，才終於輕慢的開口：“我……是江素妍的父親。”
江素妍……的父親？
他記得素妍說過，她的父親將她關在家裏，還扇了一個巴掌。
這麽一來，都敏俊對江父的觀感就更差了：“是麽？所以，你為什麽會找到我？”
江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從懷裏掏出錢夾，抽出一張空白的支票，放在了桌上，輕輕往都敏俊的方向一推。
“這是什麽意思？”看到江父的舉動，都敏俊只覺得荒謬之極。
“你和我女兒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江父靠在了沙發上，打量著都敏俊的眼神，像是打量著一件死物，“素妍她年紀小，還不明白這世上的道理，也容易被男人的表象所欺騙……等她以後懂事了，也就明白，什麽外貌才華，都是些不管吃也不管穿的東西。你大概覺得自己哈佛畢業，又年紀輕輕當了大學講師，很了不起是吧？可這年頭，教書能頂什麽用？書生總是窮酸的，或許你覺得自己條件不錯，可我告訴你，你這點成就，根本就配不上素妍！”
“呵。”都敏俊好笑的抱著手臂，看著江父款款而談。
“你跟素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滿足不了她的未來。”江父對都敏俊的反應不以為意，年輕人嘛，總是有這些不知所謂的傲氣，“與其等她認清現實，對你膩味了，倒不如趁著現在，你還能開出一個好價錢。”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稱斤論兩的賣女兒的。”都敏俊真的很難想象，這居然會是江素妍的父親，“做你的女兒，可真是可憐。”
話不投機半句多，都敏俊雖不知，江父是怎麽知道素妍在自己這兒的，可他也不想和這種人糾纏下去。
只是他剛一起身，江父就一拍桌子，威脅道：“我可以告你綁架！”
都敏俊止住腳步，卻沒有轉過頭來。
“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怎樣從我家，將素妍給帶走的。”江父自以為鎮住了都敏俊，說話又開始慢條斯理起來，“不過我的女兒突然不見了，我自然是要著急的，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報了失蹤，在警局立了案。現在她人在你那兒，我完全可以控告你綁架——以我的能量，這種事情，還是不難做到的。”
都敏俊背對著他，又輕笑了一聲：“那就請您，找我的律師談吧。”
說著，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只是他離開了一段距離，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心下總覺得有些蹊蹺。
他懶得和這種人理論，所以並沒有解釋。這可不代表，他對江父的誤解不感到奇怪。回想起昨天的閃光燈，倒不像是江父自己發現的——只是這樣，他似乎沒必要拍照。
難道是其他人，拍下了他和素妍相處的情景，然後才捅到了江父那裏？可那個人的意圖，到底是什麽呢？
想著想著，都敏俊猛地一怔。
——江素妍現在是一個人！
他敢留下素妍一個人在公寓，不過是因為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可如果……素妍的藏身之地，已經掌握在了其他人手中呢？！
此時此刻，離他出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都敏俊隨便鉆進街邊的一家店，一個瞬移回到了公寓。
一踏入客廳，地板上新鮮的血跡，緊緊的攥住了他的心！
第三十七個記錄
那一灘血跡並不多，然而滴在白色的瓷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兩級臺階之下，一只結實的不銹鋼水壺正橫在沙發腳，錚亮的表面同樣沾著鮮血。不遠處的地毯上，還倒扣著一只古董花瓶，而它原先擺放的地方，則是沙發椅旁邊的矮櫃。
血跡有拖動的痕跡，一直延伸向衣帽間的方向。
“都敏俊……xi……？”素妍的聲音，突然小心翼翼的響起，“那個……對不起，我把你家地板弄臟……了……”
素妍的話音還沒落，都敏俊忽然一把拉過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那種擁抱，力度大得讓她腦子一懵，鼻尖抵在他的胸膛處，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原本拿在手上的拖把，也因為都敏俊的動作，從素妍手上脫落，歪倒在了地上。
素妍覺得自己的身體都開始戰栗了……可後來才發現，是都敏俊在發抖……
——好冷。
感覺到都敏俊渾身發冷，素妍有些艱難的從他懷裏抽出手，反抱住他的背後，安撫著：“我沒事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都敏俊才放松了力道，相擁的兩人重新分開。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個時候，都敏俊才來得及打量江素妍，發現她的袖子上正染著血，“你的手受傷了麽？！”
“哎呀，我沒有受傷啦……”硬是被都敏俊抓著手，擼在了袖管，素妍有些不好意思的掙紮著，“真的沒事，我一點都沒受傷……”
“那這些血……？”都敏俊環顧四周，“還有地上的東西……”
“呃呃呃，我等下再跟你解釋，你先過來幫我看一下……”素妍像是想到了什麽，也顧不上去撿拖把，反而拖著都敏俊往衣帽間走，有些憂慮的樣子。
都敏俊不明所以的被拉到衣帽間門口，往裏面一看，簡直懷疑自己開錯了門！
——這才是真·綁架吧？！
衣帽間中央狹小的一帶，被一張椅子堵著，更顯得空間局促。
而椅子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靠在椅背，腦袋無力的向後仰著，額發間還滲著鮮血，糊了他半張臉。
上回從素妍家帶走她時，都敏俊已經見過這個男人，也知道那人的身份和名字——s&c集團繼承人，李載京。
現在的他看起來狼狽極了，不僅被人打破腦袋，昏迷不醒，而且身上還綁著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繩子，密密麻麻的纏了一圈又一圈，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素妍咬著唇，有些不安的探了探李載京的鼻息，稍松了口氣，又忐忑的詢問著：“都敏俊xi，你幫我看一下，他這樣……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啊……”
“沒什麽生命危險。”都敏俊才不想理會這人死活呢，不過醫生的經驗放在那兒，隨意瞟一眼就能看出來。
“啊……那就好。”素妍長籲一口氣，她雖然將李載京給砸暈了，但也有些擔心會弄出人命。她知道都敏俊做過醫師，所以聽他這麽說，心裏的大石一下就放了下來，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都敏俊的三觀卻仍在震蕩中：“這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出現在這裏倒也不吃驚，畢竟是都敏俊已經猜到的事情；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李載京為什麽會是這個模樣，出現在自家的衣帽間裏！
“……”素妍想了想，整理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們先出去說吧，解釋起來有點覆雜。”
兩個人回到了客廳，素妍往倒扣的花瓶處看了一眼，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臉色緋紅起來。她本來和都敏俊站在一塊，彼此距離不到一厘米，此時卻生生拉開了一臂的距離，整個人都羞澀得不行。
——這又是怎麽了？！都敏俊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素妍挪著步子，站到了花瓶側邊，指著古董花瓶介紹道：“這位是s&c集團前繼承人、李家已故的長子、李載京的哥哥——李韓京。”
素妍手掌轉了一個方向，又對著古董花瓶，鄭重其事的介紹著都敏俊：“這一位叫做都敏俊，是這間公寓的主人，自然也是你現在寄居的花瓶的主人。”
素妍的小臉一直紅紅的。她剛剛和都敏俊抱了那麽久，居然忘記了韓京哥哥還在這裏，簡直丟人丟大發了！
花瓶的上空，只有素妍看得見的地方，模糊的白霧拼湊出李韓京的模樣，以及他嘴角溫柔的笑意：“素妍也長大了呢……”
素妍已經熟得像龍蝦一樣了，對著花瓶的方向咬唇：“哥哥不要再笑話我了！”
看不見也聽不見的都敏俊：“……”
此時的都敏俊，只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完完全全被眼前的一人一空氣給忽視了。從素妍剛剛的介紹，他可以很容易的判斷出，花瓶所在的地方，正“站”著一個他看不見的“人”。
——雖然以前，素妍只說過她能感覺到奇怪的東西。只不過，這回奇怪的東西，變成了一只阿飄，倒也不算特別令人訝異。
都敏俊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心裏卻煩躁得很。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都敏俊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
也是第一次，他發現江素妍在他心裏的位置，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得多。
看到血跡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落入了冰窖中，冷意徹骨，腦海裏卻似著了火。那個時候他想，如果素妍真有什麽好歹，他拼了命，也要讓那個罪魁禍首償命——無論自己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然而下一秒，她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敏俊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他大腦一片空白，卻記得將她攬進懷裏，感受著那種真實的溫度和觸感。
可偏偏是這種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心，卻多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霸占了素妍的註意力——換做以往，只要自己還素妍的面前，她哪裏會將註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呢？！
素妍跟那團空氣說了幾句話，又當起了傳話筒：“都敏俊xi，韓京哥哥說，他很抱歉，占用了你的花瓶。”
——占用了一個瓶子而已，這也算事麽？！
占去了素妍的目光，這才是真正的問題好麽？！
這些話，都敏俊也不可能說出口，只能一個人生著悶氣：“……沒關系。”
——這種你看得見我看不見的東西，最礙眼了……
第三十八個記錄
素妍費了好大一會兒，才講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
當時，都敏俊才離開沒多久，素妍正收拾著餐桌，心臟突然刺痛了一下。
與她而言，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
——李載京來來回回，刷了那麽多次存在感。對於這股熟悉的惡意，素妍都快鍛煉成雷達了！
幾乎在第一時間，素妍就鉆進了下層的櫥櫃裏，將自己封閉在黑暗中，心跳得猶如擂鼓。
那團黑霧能夠穿過墻，這一點，她之前已經見識到了。雖然李載京還沒進入公寓，可如果那團黑霧在公寓裏隨意亂飄，也是極有可能發現她的。
“嘎嘎嘎……這屋子好晦氣！”黑霧囂張的抱怨著，好像生怕素妍沒聽見它的聲音一樣。
“你也會嫌別人晦氣？”李載京輕笑一聲。
“說了你也不懂，愚蠢的人類。”黑霧輕哼一聲，繼而表示，“我先去那邊看看。”
烏漆墨黑的狹小空間內，素妍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她緊張得都快窒息了。
好在那股刺痛的減輕，讓素妍意識到，那團黑霧搜查的方向，與她的所在是相反的。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都敏俊的公寓雖然大，但也並非是什麽捉迷藏的好地方，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這一人一鬼給找到！
素妍只覺得大腦都僵硬了，偏手腳靈活得要命，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
她既輕悄又敏捷的爬出櫥櫃，不帶出一丁點兒的動靜。而後抄起一旁看上去就很結實的不銹鋼水壺，揣在懷裏，小心翼翼的向門邊靠去。
當素妍飛快探出頭時，她感覺自己手心裏全是冷汗。
好在命運終究還是眷顧著她的，這種時候，李載京剛好背對著她，看向黑霧離開的方向，只露出一個黑色的後腦勺。
——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咣！”李載京倒在了地上，鮮血順著額頭流下，染紅了白色的地磚。
而素妍抱著沾了血的水壺，看著地上的李載京，後怕的一步步推到客廳裏，渾身都在顫抖。她踩到身後的臺階時，差點兒就摔了一跤，幸而踉蹌了幾下，終於還是扶住了沙發。
只是原本抱著的水壺，一不小心滾到了地上，碰撞出一連串的聲音。
連素妍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會爆發出這樣的魄力。
好像根本沒來得及思索，而在回過神時，李載京已經倒在了地上。
只是原本溜達去了陽臺的黑霧，似乎被屋子裏的動靜給驚動了。
看到李載京的狀況，它似乎也懵了一下，不過很快清醒了過來，朝著素妍撲過去。
這種充滿濃烈怨憎的東西，素妍根本不敢讓它碰到，就怕會出現什麽難以挽回的後果。一時之間，她也忘記了這團黑霧是能穿透物體的，隨手舉起一旁的花瓶，試圖攔截住它的攻勢。
她害怕得連眼睛都閉上了，直到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快把花瓶扣在地上！”
花瓶不停的顛簸著，被罩住的黑霧似乎正在劇烈的掙紮著。
這種六神無主的時候，素妍完全是聽什麽是什麽。
然後這個有點兒熟悉、又有點兒陌生的聲音，繼續急促的發令：“摘下載京的戒指！”
——戒指？！
“快！”那個聲音又催促道。
素妍也顧不得思考，連滾帶爬的跑到李載京旁邊，一擼下那枚暗金色的釘子戒指，就連忙甩到了地上。而花瓶裏的動靜，也在這一瞬間，沈寂了下來。
一直無孔無入、引得她心臟一陣陣刺痛的巨大惡意，突兀的消失了，就好像它從沒存在過一樣。
一時之間，公寓裏安靜得有些嚇人。
而安然倒扣在地上的花瓶，朝著上空的花瓶底，冒出一絲裊裊的白氣來。
素妍頓時又緊張起來，只是白色的霧氣不斷釋放著善意，讓她的神經放松了許多，這才沒做出太大的反應。
她都不敢眨眼，就這麽盯著花瓶的上空，看著一縷縷白色的霧氣，拼出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來：“……韓……韓京哥哥？”
他他他他他……他不是死了麽？！
三年前，自己還參加過李韓京的葬禮，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李韓京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輕易就能安撫對方的情緒：“素妍，好久不見。”
果然是這個聲音……
素妍有點兒恍惚的想著，當初在游輪上，她聽見的那聲“小心”，便是韓京哥哥喊出來的。
難怪她會覺得在哪兒聽過，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聲音……
一個死去了三年的人，竟然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李韓京溫柔而沈默的佇立在花瓶上方，等待著素妍自己反應過來。
過了許久，素妍才找回自己的言語，表情混雜著驚喜與難過：“韓京哥哥，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而且，還一直呆在李載京身邊……”
“三年前，我並不是因為意外而身亡的。”李韓京這樣說著，眼神卻流露出一絲黯淡與悲傷，“……而是一場謀殺。”
素妍屏住呼吸，她已經猜到了那個謀殺者是誰……
“那場事故後，當我再次有了意識，就發現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當時，載京正伏在我的棺木前痛哭，而他的身上，則不斷散發出只有我才看得見的黑氣。我能夠感覺得到，這股黑氣正在蠶食著我的靈魂，我本能的開始反抗，一直和它糾纏在一起……”李韓京平和的敘述著一切，略去了當時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最後誤打誤撞的，我從載京的身體裏揪出那只魔鬼，自己變成了鎖鏈，牢牢的捆縛住它，不讓它再上載京的身……”
“可是……”素妍神情覆雜的看了一眼李載京，“即使沒被附身，他也……”
……他也這麽的喪心病狂。
“是啊……”李韓京苦笑一聲，“但至少，不會讓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占了載京的身體。最起碼，作為李載京的他，和作為魔鬼的他比起來，不會對父母親和輝京下手……現在的我，也只能慶幸這一點了。”
“沒有辦法阻止的麽……”素妍一邊替他難過，一邊感到憤怒，“被他害死的親哥哥，就這麽一直在旁邊看著，他連畏懼和害怕都不會有的麽？！”
“……他看不見我。”李韓京低沈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力的痛苦，“無論我怎麽呼喊他的名字，怎麽勸阻著他的行為……他都只能聽到那只魔鬼的聲音，卻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我除了能克制住那只魔鬼過激的行為，幾乎什麽都做不到……”
“韓京哥哥……”素妍看了看李韓京，又看了看地上的載京，似是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韓京哥哥，我一定會想辦法阻止他的！”
——首先，得把李載京綁起來，以防止他反撲！
第三十九個記錄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我們家衣帽間？”都敏俊終於明白了來龍去脈，“是你綁起來的？”
——綁架能綁成一只粽子，也算是一種天分了吧？
“呃……我只想弄得結實一點兒，所以多纏了幾根繩子……”素妍大約也想起了自己的“傑作”，兩根手指繞在了一起，很是拿不出手的樣子……
思維縝密的都敏俊，又提出了一點疑慮：“不過，照你的說法，那只小鬼是能夠穿透實體，又怎麽會被花瓶給攔住呢？”
“呃！”素妍求助的看向李韓京，她這種一知半解、純靠瞎蒙的人，肯定沒有做了三年幽靈的清楚。
她仔細的聽李韓京解釋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對都敏俊覆述道：“韓京哥哥說，是因為屬性不相容的關系。沒有作惡的靈體和具有靈性的古董，都帶有一種正屬性的能量，而那只魔鬼則完全是由負面能量構成的。所以它想穿過花瓶的時候，就會被正面的能量所阻隔，而韓京哥哥卻因為可以和花瓶本身的能量相互交融，因而很容易就滲透過來了……”
所以那團黑霧一開始進門時，才會覺得都敏俊的公寓晦氣。
——到處都是障礙物，都是能克制它的東西，能不晦氣麽？
“選擇透過性？”素妍解說了半天，被都敏俊一句話給概括了過去。
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地上原本就不多的血跡，此時已經幹涸黯淡了下來。
看著凝固在地上的黑褐色，都敏俊皺了皺眉，從地上撿起拖把。他不想讓素妍再沾到血，便將其他的任務分派給她：“你先將花瓶安置好吧……地板和水瓶讓我來清理就行了。”
素妍有點兒猶豫的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李韓京，還是決定先照顧好花瓶。
按理說，這只裝飾用的古董花瓶，原先是放在沙發邊的木質案幾上的。素妍小心翼翼的將花瓶翻過來，歸還到遠處的時候，卻看著狹小的案幾有些憂心忡忡：“摔碎了怎麽辦呢？”
一旁拖地的都敏俊：真想裝作一不小心推下去……
李韓京被她這副表情給逗樂了，輕笑了一下：“沒關系的，這又不是真的是我的身體，無非是暫時寄住的地方。就像是房子如果塌了，再換一棟就好……比如這個。”
李韓京隨手指向一旁的紫砂壺。
素妍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那只紫砂壺的造型，似是想到了什麽，撲哧一笑：“那不成了阿拉丁神燈？”
“茶壺和油燈……是有點兒像呢……”李韓京的思路也被她帶跑了。
“李韓京神壺？”素妍故作嚴肅的建議道。
都敏俊：鬼壺還差不多！
他第一次郁悶起，自己為什麽要攢這麽多的古董……難道他的收藏品這麽多，都是拿來給那只幽靈當房間住的麽？
都敏俊將血跡給清理幹凈了，又覷見落在了沙發下的戒指，便伸長了手，將那枚暗金色的釘子撈出來。他將這東西拿在手上，除了覺得造型有些奇特，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難道外星人的體質，對魂體來說是絕緣體？
“快放下！”李韓京剛好正對著都敏俊，也是最先看見黑氣又開始溢出的。
都敏俊卻是聽不見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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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劉碩去了解情況的時候，他從其他警官的八卦中得知，陪著江素妍的父親一起來報案的，還有那個赫赫有名的……s&c集團繼承人，李載京。
又是……李載京麽？
第三十五個記錄
金城公寓，第二十三層的樓道裏，報紙和餐盒一類的垃圾堆在地上，原本擁堵在千頌伊門口的記者卻早已離開。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白天的報道，素妍已經看過了。那封傳說中的遺書，是韓宥拉夾在一本書裏，被她的家人給找到的。而且經過筆跡專家的鑒定，已經確認這封遺書是韓宥拉本人親筆，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偽造痕跡。
單從直覺上而言，素妍依然認為，李載京才是殺害韓宥拉的兇手。
然而問題在於，她所有的推斷，只是基於一只誰也看不見的鬼怪。因為感覺到那團黑霧所隱藏的惡意，她才下意識的認定韓宥拉的失蹤和死亡，都是由李載京造成的。
在這樣確鑿的證物面前，素妍的證詞一下子變得虛弱無力起來。甚至於，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韓宥拉的死因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她唯一能確定的，只有李載京絕不可能是一個好人而已。
放下報紙，素妍剛打算出門買些日用品，才發現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她昨天晚上來得倉促，根本沒來得及帶上衣服和日用品，連信用卡和現金也都在包裏，更別提被父親大人收走的手機了。
和衣勉強湊合了一晚，對素妍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她實在沒法忍受好幾天都不換衣服。
“都敏俊xi……”素妍嚴格的遵守著規矩，站在樓梯下不越雷池一步，“你聽得見麽？”
她的聲音不大，也存了點兒試驗的心思。事實證明，都敏俊的聽力確實挺好，沒一會兒就從臥室裏出來了，從樓上俯視著她：“什麽事？”
“呃，那個……我能不能問你借點錢……你知道的，我出來得太倉促了……我想去一趟超市，買點日用品……”素妍有些羞赧的問出來，她家境一向優越，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需要借錢的窘境。
都敏俊問也沒問多少，直接走下樓：“正好，廚房的醬油用完了，我也一起。”
——傳說中的打醬油？
素妍偷偷的抿了抿唇邊的笑意，不去拆穿他的借口。她又不是沒用過都敏俊家的廚房，雖說擺在外面的快見底了，可冰箱裏還有沒拆封的備用呢！
離金城公寓不遠，就有一家綜合性的大型超市，從家居用品到服裝配飾再到食材調料，一應俱全。兩個人是直接步行過去的，路上會經過陽臺那一側的街道，一轉頭，素妍就看見對面大樓的巨型gg牌，已經是一片空白。
——分明在昨晚，還掛著千頌伊的形象……
前幾天還是人人追捧的國民女神，現在卻已經成了無人問津的過氣明星，天堂到地獄的差別，也不外如是吧？
素妍的心情也不由得低落起來，逛超市的時候也只是草草略過了，還好她出門前都會列清單，也不會因為心不在焉遺漏什麽東西。
回到金城公寓樓下，正打算跨入公寓的時候，都敏俊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環顧著四周，眉心微微皺起，引得素妍也緊張起來：“怎麽了？”
“……我好像看見了閃光燈。”
素妍倒是覺得還算正常，只是對那些狗仔的影響也十分不好：“頌伊姐住在這一帶，這也不算很意外吧？雖然她現在受了韓宥拉案件的影響，人氣低迷，可曾經國民女神的稱號，也算是一個招牌，更何況……”
素妍不太高興的分析出一個結論：“有些找不到爆點的媒體，或許想拍些頌伊姐落魄的樣子，靠這種東西博一下版面呢……”
“是麽？”韓國的娛樂業雖然發達，奈何都敏俊是個老古董，向來不關註這些事情。聽了素妍的說法，覺得倒也合理，只心中仍存了一絲疑慮。
素妍出電梯的時候，剛好遇見了將要出門的千頌伊。
“頌伊姐，你這是去哪兒啊？”看見千頌伊精神雖然不算特別好，但裝扮也算光鮮，素妍稍稍放心了一些。
“怎麽，以為姐沒有工作的麽？”千頌伊扶了扶墨鏡，裝出一個輕松的笑意，“前幾天被那群烏泱泱的記者堵著門，我的通告和拍攝都延期了。好不容易解脫出來，自然要去公司全都補上了咯——我還擔任著女主角呢！”
“那就好。”對於千頌伊這種明星而言，只要還有曝光度，等到醜聞被公眾淡忘，總會有再爬起來的時候，“加油啊，頌伊姐。”
“那當然。”千頌伊自信道，“我可是收視率的保障呢。”
一直潛伏在金城公寓的李申，看到千頌伊的離開，便給他的老板打了個電話：“千頌伊已經離開了。”
辦公室裏，李載京表情陰冷的下達著命令：“韓宥拉的東西落在她那裏了，你去公寓裏翻一下，看千頌伊到底放在了哪裏。”
“是，老板……”李申又想起剛剛拍到的照片，想起李載京對江家那個失蹤的女兒的介意，“還有一個意外的發現，江家失蹤的大小姐江素妍，也出現在了這裏。而且，似乎和一個年輕男子舉止親密。”
“嗯？”李載京停止了轉椅，不由得坐起身來，“有照片麽？”
“已經拍下來了。”李申一邊報告著，一邊將方才的幾張照片發送給李載京，“老板，該怎麽處理？”
李載京盯著電腦上的畫面，仔細思索了一下：“……將這些東西，匿名發給江素妍的父親。不用提供具體的位置，江家雖然有些沒落了，卻還不至於有了照片，還找不到地方。”
“可是這樣，警察局那邊不也會得到消息麽？”李申有些不解，李載京分明表示過，如果找到了江素妍，一定要先瞞住警方那邊。
“我自有分寸。”李載京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是魔鬼露出了它的獠牙。
江家掌權人到底打著怎樣的主意，李載京再清楚不過了，只不過自己沒那個意思，所以就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罷了。
江父心心念念著將江素妍嫁給自己，又怎麽會允許，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小子斷了他的念想？而且，這種事情，江父必然是不願意讓李載京知道的，就更不可能到警察局銷案了……
想著想著，李載京又靠在了座椅上，轉動了一下食指的戒指。
第三十六個記錄
晚上的時候，都敏俊接到了一個電話。
在他接電話的整個過程中，素妍一直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看得都敏俊很是不自在，隨意就將電話應付完了。
等他掛斷了電話，素妍一臉驚奇的開口：“你居然有手機？！”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都敏俊別扭的偏過頭。
都敏俊原先只覺得沒有必要，所以一直沒有配備這種東西。後來怕素妍沒法及時聯系到他，所以才去挑了手機。再後來手機有了，想聯系素妍的時候，她的手機卻已經被沒收了……
“這還不奇怪麽？”素妍神情古怪的打量著他，“而且，居然還有人打你電話……是我上回見到的伯父麽？”
都敏俊搖了搖頭：“教務處打過來的，讓我明天去一趟學校。”
說道這裏，都敏俊不免有些郁氣。想聯系的人，已經沒必要用手機，就坐在自己面前了。而學校那邊，他只是隨手改了聯系方式，結果第二天就用上了。
“明天不是沒課麽？”對於都敏俊的課程安排，素妍只怕比他自己都要清楚。
“說是有學生家長投訴，好像情況特別嚴重，需要我當面去處理。”都敏俊擰著眉心，顯然對這種事情沒什麽耐心。
“長成這樣還有人投訴啊……”素妍掩嘴偷笑，“不會是怪你引動學生芳心吧？”
都敏俊又是好氣又是無奈的掃了她一眼：“……”
和教務處約的面談時間是早上八點，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中午前肯定能回得來。他沒有捎上素妍的意思，畢竟不是工作時間，她沒有必要去學校，兩個人也不是連體嬰兒。而且被人看見兩人“出雙入對”，影響也不太好。
“萬一要出門的話，記得叫上隔壁的千頌伊。”臨出門的時候，都敏俊不放心的叮囑了一聲。
而等他到了學校，教務處的人又尷尬的告訴他，那位家長根本沒來，只通知說臨時改了地點，請都敏俊去首爾最高檔的咖啡廳。
這樣大牌的家長，都敏俊還是頭一回見到。
且一開始不約好，臨時改換了地點，感覺像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教務處的人陪著笑說了好久，都敏俊也不想總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投訴糾纏，倒也沒有憤而不去，只記下了地址和座位號。
——這地方，離仁川大學還有些距離，像是故意要惡心人，折騰自己到處跑一般。
咖啡廳環境不錯，光線明亮，是靠窗的一處卡座，與其他客人也互不驚擾。
都敏俊自認準時，可那位家長顯然來得更早。
坐在那兒的，是一位養尊處優的中年男士，一看到都敏俊落座，那個中年人毫不掩飾的皺起了眉頭。
都敏俊不以為意，只淡淡詢問道：“你好，怎麽稱呼？”
中年人慢悠悠的端起杯子，用小勺攪動著咖啡，半餉啜飲了一口，覆又放下，才終於輕慢的開口：“我……是江素妍的父親。”
江素妍……的父親？
他記得素妍說過，她的父親將她關在家裏，還扇了一個巴掌。
這麽一來，都敏俊對江父的觀感就更差了：“是麽？所以，你為什麽會找到我？”
江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從懷裏掏出錢夾，抽出一張空白的支票，放在了桌上，輕輕往都敏俊的方向一推。
“這是什麽意思？”看到江父的舉動，都敏俊只覺得荒謬之極。
“你和我女兒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江父靠在了沙發上，打量著都敏俊的眼神，像是打量著一件死物，“素妍她年紀小，還不明白這世上的道理，也容易被男人的表象所欺騙……等她以後懂事了，也就明白，什麽外貌才華，都是些不管吃也不管穿的東西。你大概覺得自己哈佛畢業，又年紀輕輕當了大學講師，很了不起是吧？可這年頭，教書能頂什麽用？書生總是窮酸的，或許你覺得自己條件不錯，可我告訴你，你這點成就，根本就配不上素妍！”
“呵。”都敏俊好笑的抱著手臂，看著江父款款而談。
“你跟素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滿足不了她的未來。”江父對都敏俊的反應不以為意，年輕人嘛，總是有這些不知所謂的傲氣，“與其等她認清現實，對你膩味了，倒不如趁著現在，你還能開出一個好價錢。”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稱斤論兩的賣女兒的。”都敏俊真的很難想象，這居然會是江素妍的父親，“做你的女兒，可真是可憐。”
話不投機半句多，都敏俊雖不知，江父是怎麽知道素妍在自己這兒的，可他也不想和這種人糾纏下去。
只是他剛一起身，江父就一拍桌子，威脅道：“我可以告你綁架！”
都敏俊止住腳步，卻沒有轉過頭來。
“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怎樣從我家，將素妍給帶走的。”江父自以為鎮住了都敏俊，說話又開始慢條斯理起來，“不過我的女兒突然不見了，我自然是要著急的，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報了失蹤，在警局立了案。現在她人在你那兒，我完全可以控告你綁架——以我的能量，這種事情，還是不難做到的。”
都敏俊背對著他，又輕笑了一聲：“那就請您，找我的律師談吧。”
說著，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只是他離開了一段距離，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心下總覺得有些蹊蹺。
他懶得和這種人理論，所以並沒有解釋。這可不代表，他對江父的誤解不感到奇怪。回想起昨天的閃光燈，倒不像是江父自己發現的——只是這樣，他似乎沒必要拍照。
難道是其他人，拍下了他和素妍相處的情景，然後才捅到了江父那裏？可那個人的意圖，到底是什麽呢？
想著想著，都敏俊猛地一怔。
——江素妍現在是一個人！
他敢留下素妍一個人在公寓，不過是因為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可如果……素妍的藏身之地，已經掌握在了其他人手中呢？！
此時此刻，離他出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都敏俊隨便鉆進街邊的一家店，一個瞬移回到了公寓。
一踏入客廳，地板上新鮮的血跡，緊緊的攥住了他的心！
第三十七個記錄
那一灘血跡並不多，然而滴在白色的瓷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兩級臺階之下，一只結實的不銹鋼水壺正橫在沙發腳，錚亮的表面同樣沾著鮮血。不遠處的地毯上，還倒扣著一只古董花瓶，而它原先擺放的地方，則是沙發椅旁邊的矮櫃。
血跡有拖動的痕跡，一直延伸向衣帽間的方向。
“都敏俊……xi……？”素妍的聲音，突然小心翼翼的響起，“那個……對不起，我把你家地板弄臟……了……”
素妍的話音還沒落，都敏俊忽然一把拉過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那種擁抱，力度大得讓她腦子一懵，鼻尖抵在他的胸膛處，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原本拿在手上的拖把，也因為都敏俊的動作，從素妍手上脫落，歪倒在了地上。
素妍覺得自己的身體都開始戰栗了……可後來才發現，是都敏俊在發抖……
——好冷。
感覺到都敏俊渾身發冷，素妍有些艱難的從他懷裏抽出手，反抱住他的背後，安撫著：“我沒事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都敏俊才放松了力道，相擁的兩人重新分開。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個時候，都敏俊才來得及打量江素妍，發現她的袖子上正染著血，“你的手受傷了麽？！”
“哎呀，我沒有受傷啦……”硬是被都敏俊抓著手，擼在了袖管，素妍有些不好意思的掙紮著，“真的沒事，我一點都沒受傷……”
“那這些血……？”都敏俊環顧四周，“還有地上的東西……”
“呃呃呃，我等下再跟你解釋，你先過來幫我看一下……”素妍像是想到了什麽，也顧不上去撿拖把，反而拖著都敏俊往衣帽間走，有些憂慮的樣子。
都敏俊不明所以的被拉到衣帽間門口，往裏面一看，簡直懷疑自己開錯了門！
——這才是真·綁架吧？！
衣帽間中央狹小的一帶，被一張椅子堵著，更顯得空間局促。
而椅子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靠在椅背，腦袋無力的向後仰著，額發間還滲著鮮血，糊了他半張臉。
上回從素妍家帶走她時，都敏俊已經見過這個男人，也知道那人的身份和名字——s&c集團繼承人，李載京。
現在的他看起來狼狽極了，不僅被人打破腦袋，昏迷不醒，而且身上還綁著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繩子，密密麻麻的纏了一圈又一圈，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素妍咬著唇，有些不安的探了探李載京的鼻息，稍松了口氣，又忐忑的詢問著：“都敏俊xi，你幫我看一下，他這樣……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啊……”
“沒什麽生命危險。”都敏俊才不想理會這人死活呢，不過醫生的經驗放在那兒，隨意瞟一眼就能看出來。
“啊……那就好。”素妍長籲一口氣，她雖然將李載京給砸暈了，但也有些擔心會弄出人命。她知道都敏俊做過醫師，所以聽他這麽說，心裏的大石一下就放了下來，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都敏俊的三觀卻仍在震蕩中：“這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出現在這裏倒也不吃驚，畢竟是都敏俊已經猜到的事情；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李載京為什麽會是這個模樣，出現在自家的衣帽間裏！
“……”素妍想了想，整理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們先出去說吧，解釋起來有點覆雜。”
兩個人回到了客廳，素妍往倒扣的花瓶處看了一眼，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臉色緋紅起來。她本來和都敏俊站在一塊，彼此距離不到一厘米，此時卻生生拉開了一臂的距離，整個人都羞澀得不行。
——這又是怎麽了？！都敏俊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素妍挪著步子，站到了花瓶側邊，指著古董花瓶介紹道：“這位是s&c集團前繼承人、李家已故的長子、李載京的哥哥——李韓京。”
素妍手掌轉了一個方向，又對著古董花瓶，鄭重其事的介紹著都敏俊：“這一位叫做都敏俊，是這間公寓的主人，自然也是你現在寄居的花瓶的主人。”
素妍的小臉一直紅紅的。她剛剛和都敏俊抱了那麽久，居然忘記了韓京哥哥還在這裏，簡直丟人丟大發了！
花瓶的上空，只有素妍看得見的地方，模糊的白霧拼湊出李韓京的模樣，以及他嘴角溫柔的笑意：“素妍也長大了呢……”
素妍已經熟得像龍蝦一樣了，對著花瓶的方向咬唇：“哥哥不要再笑話我了！”
看不見也聽不見的都敏俊：“……”
此時的都敏俊，只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完完全全被眼前的一人一空氣給忽視了。從素妍剛剛的介紹，他可以很容易的判斷出，花瓶所在的地方，正“站”著一個他看不見的“人”。
——雖然以前，素妍只說過她能感覺到奇怪的東西。只不過，這回奇怪的東西，變成了一只阿飄，倒也不算特別令人訝異。
都敏俊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心裏卻煩躁得很。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都敏俊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
也是第一次，他發現江素妍在他心裏的位置，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得多。
看到血跡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落入了冰窖中，冷意徹骨，腦海裏卻似著了火。那個時候他想，如果素妍真有什麽好歹，他拼了命，也要讓那個罪魁禍首償命——無論自己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然而下一秒，她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敏俊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他大腦一片空白，卻記得將她攬進懷裏，感受著那種真實的溫度和觸感。
可偏偏是這種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心，卻多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霸占了素妍的註意力——換做以往，只要自己還素妍的面前，她哪裏會將註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呢？！
素妍跟那團空氣說了幾句話，又當起了傳話筒：“都敏俊xi，韓京哥哥說，他很抱歉，占用了你的花瓶。”
——占用了一個瓶子而已，這也算事麽？！
占去了素妍的目光，這才是真正的問題好麽？！
這些話，都敏俊也不可能說出口，只能一個人生著悶氣：“……沒關系。”
——這種你看得見我看不見的東西，最礙眼了……
第三十八個記錄
素妍費了好大一會兒，才講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
當時，都敏俊才離開沒多久，素妍正收拾著餐桌，心臟突然刺痛了一下。
與她而言，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
——李載京來來回回，刷了那麽多次存在感。對於這股熟悉的惡意，素妍都快鍛煉成雷達了！
幾乎在第一時間，素妍就鉆進了下層的櫥櫃裏，將自己封閉在黑暗中，心跳得猶如擂鼓。
那團黑霧能夠穿過墻，這一點，她之前已經見識到了。雖然李載京還沒進入公寓，可如果那團黑霧在公寓裏隨意亂飄，也是極有可能發現她的。
“嘎嘎嘎……這屋子好晦氣！”黑霧囂張的抱怨著，好像生怕素妍沒聽見它的聲音一樣。
“你也會嫌別人晦氣？”李載京輕笑一聲。
“說了你也不懂，愚蠢的人類。”黑霧輕哼一聲，繼而表示，“我先去那邊看看。”
烏漆墨黑的狹小空間內，素妍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她緊張得都快窒息了。
好在那股刺痛的減輕，讓素妍意識到，那團黑霧搜查的方向，與她的所在是相反的。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都敏俊的公寓雖然大，但也並非是什麽捉迷藏的好地方，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這一人一鬼給找到！
素妍只覺得大腦都僵硬了，偏手腳靈活得要命，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
她既輕悄又敏捷的爬出櫥櫃，不帶出一丁點兒的動靜。而後抄起一旁看上去就很結實的不銹鋼水壺，揣在懷裏，小心翼翼的向門邊靠去。
當素妍飛快探出頭時，她感覺自己手心裏全是冷汗。
好在命運終究還是眷顧著她的，這種時候，李載京剛好背對著她，看向黑霧離開的方向，只露出一個黑色的後腦勺。
——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咣！”李載京倒在了地上，鮮血順著額頭流下，染紅了白色的地磚。
而素妍抱著沾了血的水壺，看著地上的李載京，後怕的一步步推到客廳裏，渾身都在顫抖。她踩到身後的臺階時，差點兒就摔了一跤，幸而踉蹌了幾下，終於還是扶住了沙發。
只是原本抱著的水壺，一不小心滾到了地上，碰撞出一連串的聲音。
連素妍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會爆發出這樣的魄力。
好像根本沒來得及思索，而在回過神時，李載京已經倒在了地上。
只是原本溜達去了陽臺的黑霧，似乎被屋子裏的動靜給驚動了。
看到李載京的狀況，它似乎也懵了一下，不過很快清醒了過來，朝著素妍撲過去。
這種充滿濃烈怨憎的東西，素妍根本不敢讓它碰到，就怕會出現什麽難以挽回的後果。一時之間，她也忘記了這團黑霧是能穿透物體的，隨手舉起一旁的花瓶，試圖攔截住它的攻勢。
她害怕得連眼睛都閉上了，直到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快把花瓶扣在地上！”
花瓶不停的顛簸著，被罩住的黑霧似乎正在劇烈的掙紮著。
這種六神無主的時候，素妍完全是聽什麽是什麽。
然後這個有點兒熟悉、又有點兒陌生的聲音，繼續急促的發令：“摘下載京的戒指！”
——戒指？！
“快！”那個聲音又催促道。
素妍也顧不得思考，連滾帶爬的跑到李載京旁邊，一擼下那枚暗金色的釘子戒指，就連忙甩到了地上。而花瓶裏的動靜，也在這一瞬間，沈寂了下來。
一直無孔無入、引得她心臟一陣陣刺痛的巨大惡意，突兀的消失了，就好像它從沒存在過一樣。
一時之間，公寓裏安靜得有些嚇人。
而安然倒扣在地上的花瓶，朝著上空的花瓶底，冒出一絲裊裊的白氣來。
素妍頓時又緊張起來，只是白色的霧氣不斷釋放著善意，讓她的神經放松了許多，這才沒做出太大的反應。
她都不敢眨眼，就這麽盯著花瓶的上空，看著一縷縷白色的霧氣，拼出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來：“……韓……韓京哥哥？”
他他他他他……他不是死了麽？！
三年前，自己還參加過李韓京的葬禮，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李韓京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輕易就能安撫對方的情緒：“素妍，好久不見。”
果然是這個聲音……
素妍有點兒恍惚的想著，當初在游輪上，她聽見的那聲“小心”，便是韓京哥哥喊出來的。
難怪她會覺得在哪兒聽過，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聲音……
一個死去了三年的人，竟然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李韓京溫柔而沈默的佇立在花瓶上方，等待著素妍自己反應過來。
過了許久，素妍才找回自己的言語，表情混雜著驚喜與難過：“韓京哥哥，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而且，還一直呆在李載京身邊……”
“三年前，我並不是因為意外而身亡的。”李韓京這樣說著，眼神卻流露出一絲黯淡與悲傷，“……而是一場謀殺。”
素妍屏住呼吸，她已經猜到了那個謀殺者是誰……
“那場事故後，當我再次有了意識，就發現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當時，載京正伏在我的棺木前痛哭，而他的身上，則不斷散發出只有我才看得見的黑氣。我能夠感覺得到，這股黑氣正在蠶食著我的靈魂，我本能的開始反抗，一直和它糾纏在一起……”李韓京平和的敘述著一切，略去了當時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最後誤打誤撞的，我從載京的身體裏揪出那只魔鬼，自己變成了鎖鏈，牢牢的捆縛住它，不讓它再上載京的身……”
“可是……”素妍神情覆雜的看了一眼李載京，“即使沒被附身，他也……”
……他也這麽的喪心病狂。
“是啊……”李韓京苦笑一聲，“但至少，不會讓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占了載京的身體。最起碼，作為李載京的他，和作為魔鬼的他比起來，不會對父母親和輝京下手……現在的我，也只能慶幸這一點了。”
“沒有辦法阻止的麽……”素妍一邊替他難過，一邊感到憤怒，“被他害死的親哥哥，就這麽一直在旁邊看著，他連畏懼和害怕都不會有的麽？！”
“……他看不見我。”李韓京低沈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力的痛苦，“無論我怎麽呼喊他的名字，怎麽勸阻著他的行為……他都只能聽到那只魔鬼的聲音，卻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我除了能克制住那只魔鬼過激的行為，幾乎什麽都做不到……”
“韓京哥哥……”素妍看了看李韓京，又看了看地上的載京，似是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韓京哥哥，我一定會想辦法阻止他的！”
——首先，得把李載京綁起來，以防止他反撲！
第三十九個記錄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我們家衣帽間？”都敏俊終於明白了來龍去脈，“是你綁起來的？”
——綁架能綁成一只粽子，也算是一種天分了吧？
“呃……我只想弄得結實一點兒，所以多纏了幾根繩子……”素妍大約也想起了自己的“傑作”，兩根手指繞在了一起，很是拿不出手的樣子……
思維縝密的都敏俊，又提出了一點疑慮：“不過，照你的說法，那只小鬼是能夠穿透實體，又怎麽會被花瓶給攔住呢？”
“呃！”素妍求助的看向李韓京，她這種一知半解、純靠瞎蒙的人，肯定沒有做了三年幽靈的清楚。
她仔細的聽李韓京解釋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對都敏俊覆述道：“韓京哥哥說，是因為屬性不相容的關系。沒有作惡的靈體和具有靈性的古董，都帶有一種正屬性的能量，而那只魔鬼則完全是由負面能量構成的。所以它想穿過花瓶的時候，就會被正面的能量所阻隔，而韓京哥哥卻因為可以和花瓶本身的能量相互交融，因而很容易就滲透過來了……”
所以那團黑霧一開始進門時，才會覺得都敏俊的公寓晦氣。
——到處都是障礙物，都是能克制它的東西，能不晦氣麽？
“選擇透過性？”素妍解說了半天，被都敏俊一句話給概括了過去。
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地上原本就不多的血跡，此時已經幹涸黯淡了下來。
看著凝固在地上的黑褐色，都敏俊皺了皺眉，從地上撿起拖把。他不想讓素妍再沾到血，便將其他的任務分派給她：“你先將花瓶安置好吧……地板和水瓶讓我來清理就行了。”
素妍有點兒猶豫的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李韓京，還是決定先照顧好花瓶。
按理說，這只裝飾用的古董花瓶，原先是放在沙發邊的木質案幾上的。素妍小心翼翼的將花瓶翻過來，歸還到遠處的時候，卻看著狹小的案幾有些憂心忡忡：“摔碎了怎麽辦呢？”
一旁拖地的都敏俊：真想裝作一不小心推下去……
李韓京被她這副表情給逗樂了，輕笑了一下：“沒關系的，這又不是真的是我的身體，無非是暫時寄住的地方。就像是房子如果塌了，再換一棟就好……比如這個。”
李韓京隨手指向一旁的紫砂壺。
素妍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那只紫砂壺的造型，似是想到了什麽，撲哧一笑：“那不成了阿拉丁神燈？”
“茶壺和油燈……是有點兒像呢……”李韓京的思路也被她帶跑了。
“李韓京神壺？”素妍故作嚴肅的建議道。
都敏俊：鬼壺還差不多！
他第一次郁悶起，自己為什麽要攢這麽多的古董……難道他的收藏品這麽多，都是拿來給那只幽靈當房間住的麽？
都敏俊將血跡給清理幹凈了，又覷見落在了沙發下的戒指，便伸長了手，將那枚暗金色的釘子撈出來。他將這東西拿在手上，除了覺得造型有些奇特，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難道外星人的體質，對魂體來說是絕緣體？
“快放下！”李韓京剛好正對著都敏俊，也是最先看見黑氣又開始溢出的。
都敏俊卻是聽不見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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