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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同樣很快再次將戒扔在了地上。
他剛剛還在疑惑的時候，突然看見接觸到戒指的皮膚，延伸出一絲黑色的、半透明的觸角，似乎企圖探入他的皮膚。
雖然身體沒有什麽不適，都敏俊還是謹慎起見，扔開了它。
等素妍聽見李韓京的提示，再回過頭來時，剛好看見這一幕，心跳都漏了一拍：“都敏俊xi！你沒事吧？！”
有了之前的經驗，素妍迅速的拿起手邊的茶杯，將戒指給罩在了地上。
都敏俊的神情有點兒恍惚，不過聽見素妍的聲音，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沒事……我只是，好像看見它了……”
之前聽素妍講起的時候，他只能通過描述才揣測那團黑霧的模樣，看見的卻都是透明的空氣。可不知道怎麽的，一接觸到那枚戒指，他似乎就能夠看見黑氣的形態……只是寄居在花瓶裏的李韓京，依然和空氣沒什麽兩樣，看不見也聽不見……
“它跟一般產生靈性的物品……或者韓京哥哥這樣生前就能夠思考的靈體不一樣……”素妍小心翼翼的使用工具，將戒指挑起來，放進了茶杯裏，“這枚戒指好像就是它的本體，但只有和人類有接觸的時候，它才能夠發揮出作用，或是附在人類身上，或是作為黑霧而存在……只是單獨放著的話，就會陷入沈睡的樣子……”
隔著茶杯，素妍的指尖，只感覺到了幽幽的茶香，而感覺不到杯裏承載的惡念。
“這枚戒指，應該怎麽處置呢？”都敏俊突然發問。
素妍看著這枚戒指，腦子裏的主意不停翻滾著，她也在苦惱著這個問題呢……
火堆燒了？鐵爐融了？開水煮了？王水化了？
這種東西，最有發言權的自然是李韓京了。然而素妍扭過頭，卻發現李韓京的樣子有點兒奇怪，周身白色的霧氣都凝固了：“……韓京哥哥？”
——咦？韓京哥哥怎麽沒反應了？
好一會兒，素妍才終於意會過來，她有點兒奇怪的問都敏俊：“家裏又沒什麽人，你把時間凍住幹嘛？”
“有些事情，我不想讓他知道。”都敏俊一本正經的解釋著，“畢竟，裏面那個人，是他的弟弟吧？”
都敏俊的表情雖然看不出什麽來，心裏卻有點兒憋悶：李韓京不是外人麽？哦……不，那是鬼……
可就算是鬼，江素妍的態度也很有問題啊，難道她就沒有一點兒提防的意思麽？！
——素妍確實沒覺得，李韓京的在場，有什麽問題。
韓京哥哥還在世的時候，江家還沒有現在這麽敗落，兩家的合作也更和諧親密。而且她也不像討厭李載京那樣討厭李韓京，反而對於這個溫柔的大哥哥，一向是很有好感的。
再說了，韓京哥哥畢竟是李載京害死的，就算是親弟弟，也不會站到她們的對立面去了吧？
等一分鐘結束後，素妍正打算詢問李韓京的時候，衣帽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第四十個記錄
——李載京醒了麽？！
素妍和都敏俊對視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多了一絲謹慎。
都敏俊所站的位置，離衣帽間要更近一些。他將拖把靠在一邊，打頭陣往那邊走去。
素雅剛打算跟過去，眼角餘光又掃到了李韓京，與他小聲交流了幾句，便端起花瓶，帶韓京哥哥去圍觀一下。
她只將花瓶放在了門邊，既平穩，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綁架我？！”李載京的語氣隱忍又憤怒，掙紮的時候帶出一連串“乒乒乓乓”的聲響來。
空間並不大，都敏俊站在了前面，便遮住了素妍的視線。她走近了才發現，李載京現在，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剛才的動靜，只怕就是由此而來。
因為姿勢的原因，李載京只能扭著脖子，無比費力的看著站立著的人。
大約是“綁架”他的人過來了，所以他掙紮的幅度收斂了許多，只在背後不容易被看見的地方，仍然在小幅度的想要將手從捆綁裏掙出來。
李載京的表情，竟然流露出了一絲慌張。他似乎極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卻又沒辦法裝出完全冷靜的模樣來。
素妍在一旁看著，心裏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
下一秒，李載京有些緊張的發問：“你們抓我來是為了什麽？贖金？還是對s&c集團不滿？我……我只是次子，才剛進入家族企業工作，集團內部的事務，我基本插不上手，權利都在我大哥的手上……如果你們只是想要錢的話，我們家可以給你們，無論是聯系會長，還是聯系我大哥都可以的……他們為了保住我，一定會給你們的……”
事關性命，李載京知道不能激怒“綁匪”，也知道怎麽才能剛好的保障自己的安全……無論家裏的答覆如何，他首先得穩住這些人才好，所以態度也挺積極配合的。
都敏俊對他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李載京是s&c集團的繼承人，絕不可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插不上手。
素妍對李家就更熟悉了，一聽這話，頓時感覺到問題的棘手。
她偷偷拉了拉都敏俊背後的衣服，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都敏俊默契的定格住時間，將如此高大上的異能，用來彈出私聊小窗口：“他好像有些不對勁？”
凝固在單蠢表情的李載京，此刻淪為了背景皮膚，呆呆的睜著眼睛，也不知道看的是哪裏。
素妍旁若無人的和都敏俊討論起來：“李載京剛剛好像又說，他才剛進入s&c工作……我雖然對他沒什麽印象，可是三年前韓京哥哥去世的時候，李載京分明已經進入了管理層。他話裏的意思也很奇怪，居然讓我們去找李韓京，可對一般人才說，李韓京早就已經不在了啊……”
“你是說……”
“李載京……該不會是失憶了吧？！”江素妍心頭一跳，李載京的可是被血糊了半張臉呢！該不會是自己砸出來的吧？！
都敏俊擰著眉頭，打量了李載京半餉：“但也不能排除，他裝失憶的可能。——你能夠判斷出來麽？”
“我和他接觸得不多。”素妍搖了搖頭，“不過，韓京哥哥或許能看出來。而且，不管是真是假，除非能夠證明給別人看，不然可能會有些麻煩……”
都敏俊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綁架！”
雖然李載京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什麽廢棄的工廠、拆遷的居民樓之類荒無人煙的地方，素妍的捆綁技能也沒點滿，可就目前他的狀態而言，這就是一場綁架！
“失憶”的李載京不知道前因後果，無論都敏俊和江素妍說什麽都沒用，看他的第一反應，只怕早就認定了他們倆的是綁匪——就算不是，那也得是！
在李載京自己承認，或是他們找到確切證據前，這就是薛定諤的失憶……
李載京都表現出了這種態度，素妍他們肯定不能一直綁著他。不僅如此，還得親自送他去醫院檢查，也不能阻止他跟警方報案——就算江家和李家有過交情，可這麽大的事情，李家那邊根本不會輕易罷休，而江父和素妍的關系還處在冰點。
“我可以聯系一下張律師。”都敏俊琢磨著對策，“他可以說我們綁架，但你也可以控訴他非法入室。電梯內有監控錄像，起碼可以證明，李載京過來的時候，還是有自主行為的能力，而不是被我們打暈了帶過來的。他既然失憶了，自然也不可能解釋自己來的動機。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冠以正當防衛的名義——何況，這也是事實。”
素妍心下稍定：“那李載京的失憶，只能讓韓京哥哥來鑒定了。”
兩個人商量好了，等“私聊小窗口”一關閉，李載京又企圖開口說著什麽的時候……素妍和都敏俊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自顧自的走了出去，帶上房門。
等張律師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看了一眼李載京的模樣，關上門後，就像只鬥雞一樣睜大著眼睛，看著都敏俊和江素妍：“你們這又是在做什麽？！”
張律師古怪的看向素妍：“江素妍小姐，好像我每回見到你的時候，你都在犯罪……”
“先別提這個了。”都敏俊將他們的想法解釋了一遍，“這樣給案件定性，具有可操作性麽？”
“可以倒是可以……”張律師一邊說著，一邊猶豫的看了一眼江素妍。
素妍識相的回避到一旁，任張律師將都敏俊拉到角落裏，小聲的責問著都敏俊：“就算您馬上要離開了，也不能這麽玩呀？您怎麽……怎麽會攪進這種事情裏來呢？”
都敏俊：=口=
張律師這可真是神補刀。這一上午，都敏俊的心情一波三折，接受了太大的信息量，以至於差點兒忘記了這件事……
現在被張律師一提，都敏俊原本融化的心，又不由得想要封鎖起來……只是這一回，他發現，已經打開的心房，似乎已經很難合上了。
而無論是張律師，還是都敏俊，都沒有註意到腳邊的花瓶。
李韓京漂浮在半空中，神情有一絲疑惑：快要離開了……這是什麽意思？
第四十一個記錄
不管怎麽樣，他們不可能再將李載京綁著了。
都敏俊開著車，將人送到了最近的醫院，順帶做了些基本的檢查和治療。李載京的ct和核磁共振圖都很正常，並沒有什麽淤血和腫塊，只有一點兒輕微的腦震蕩罷了。
腦袋上纏著繃帶，半坐在病床上的李載京，眼神裏難言詫異：“你……你是江素妍？”
李載京並非不認識素妍，只不過他印象中的人，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跟現在的江素妍比起來，五官依稀有些熟悉，可畢竟年齡跨度太大。
素妍坐在病床邊，倒是很有耐心的跟他解釋。
一來，摘下了戒指後，李載京身上曾讓她無比難受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二來，既然他不記得了，她也沒有必要急著表現敵意，倒不如先試探一下，他的失憶到底是真是假，記憶到底回到了哪一年。
不過，李載京的話也不是那麽好套的。
他見到素妍的時候，已經被綁了個結實，自然對她存有一定的警惕。對於素妍的問話，他並不急著回答，只反問道：“我當時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又為什麽會被你們綁起來？”
“這一點，倒是我想要問你的。”素妍倒也坦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公寓的密碼的，當時我一個人在公寓裏，看見有人偷摸進來，也只當是小偷或者強盜，便將你敲暈了。如果不是你失憶的話，我倒想拷問一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間公寓。”
“是麽……”李載京一邊面露懷疑，一邊擺出努力回憶的樣子。
然而他好像只要一回想，頭就會疼得厲害，捂著太陽穴說不出話，最後只能放棄思考，搖了搖頭：“我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沒一會兒，李載京的父母親就過來了。
“載京啊！載京！你到底怎麽了！”李載京的母親撲到床前，握住李載京的手，擠得素妍不得不站起來給她讓位。
他的父親李凡中，畢竟是當過會長的人，顯得鎮定許多，只是表情也不好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江素妍xi，你怎麽會在這個地方？”
被這麽一吵，李載京的頭又有點疼了。他時不時的看向父母親的身後，好像期待著什麽一樣：“爸，媽，敏珠麽？她怎麽沒來？”
聽到這個名字，李載京的父母親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頓時就住了口。一時之間，病房裏陷入一種詭異的尷尬。
最後，還是他的母親最先打破了沈寂，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載京啊……你怎麽，突然提起那個女人了……”
那個女人……
這種稱呼，不自覺都洩露了李母的厭惡，李載京的表情頓時微妙起來：“我……這幾年的事情都記不清了。敏珠她……到底怎麽了？”
“不要再提那個女人了！”李凡中有些粗暴的打斷他，“既然忘了，就當那個人從來沒存在過吧！”
“這個……載京啊，你都受傷了，就不要想那麽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李母有些難過的安撫著他，“我們先去問問醫生，看他對你這病情有什麽說法……”
既然李載京的父母都離開了病房，素妍自然不好再賴在裏面。
關上了房門，李凡中打量著素妍和都敏俊，神情不滿：“載京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是你和這位先生將他送來的？——而且，他好像不止腦袋受了傷，手上和身上也有樂痕？！你們可不要告訴我，這是摔出來的。”
早就套好了詞，素妍自然還是那個說法。
可李凡中可不管那麽多，他不管素妍是不是正當防衛，只知道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兒子。李凡中冷笑一聲：“江素妍小姐，我聽說，江家最近的生意，可不算怎麽好。”
素妍臉色一變，這完全就是威脅！
都敏俊皺了皺眉，將素妍攬在了身後，跟李凡中對峙起來：“李先生，這完全是兩碼事情。請你不要搞錯了，這次是李載京有錯在先，素妍最多只能算是防衛過當。”
“我兒子失憶了，自然由得你們說！”李凡中可不相信這一套說辭，“他什麽也不記得了，不代表我就任由著你們栽贓。你倒是說說，他什麽東西沒有，偏還要闖你的公寓？你們最好祈禱他沒事，不然，我們只能法庭上見真章了。”
“是非自有定論，如果您硬要堅持的話，我們也樂意奉陪。”都敏俊拉起素妍的手，“走吧，沒必要和這種人胡攪蠻纏。”
“……在擔心你父親？”回去的路上，都敏俊註意到素妍的情緒很低落。
素妍低聲“嗯”了一下：“這一回，確實是我給他惹了麻煩。而且，都敏俊xi，你本來也不應該卷進來的。我……是不是太沖動了點？”
“不要想太多了。”都敏俊想揉揉她的腦袋，又覺得有點兒突兀了，“你沒做錯什麽。那個時候，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更何況，他進到我的公寓時，我已經被卷進來了。”
說起來，他還應該慶幸才是。
若當時素妍反應不及，自己又沒來得及趕回來，又會是什麽情況呢？
都敏俊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有些後怕。
至於江父那邊的事情……他對商業上的運作不太熟悉，但也知道，大多和資金運作的關系比較大。如果到時候，s&c集團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故意對付江家，找人註資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難關……
回到公寓的時候，素妍振作起精神，又把花瓶擺回了客廳，對李韓京轉述起了李載京的現狀。
“這麽說起來，載京現在的記憶，應該是停留在七八年前，他剛畢業，進入公司的時候……”李韓京似乎想起了什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概也是那個時候，他開始帶起那個戒指的……”
“所以，韓京哥哥是覺得，李載京的失憶，是源於那枚戒指？”
李韓京面露猶豫：“我是這麽想的……不過我也不太清楚……”
素妍註視了他一會兒，突然發問：“韓京哥哥，你覺得，李載京之所以會犯罪，完全是因為那枚戒指麽？”
李韓京沒有說話。一方面，他真的很難接受，自己的親弟弟居然會謀殺自己；但另一方面，李載京所犯下的事情，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尤其在李韓京控制住了那團黑霧後，李載京的行為並沒有收斂起來。
雖然有黑霧蠱惑勸說的緣故，可決定，還是李載京做下的。
“我不那麽覺得呢。”素妍表情平靜的說道，“李載京犯下的錯誤，可不會隨著他的失憶而消失。”
第四十二個記錄
李韓京沈默半餉，突然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帶著一絲嘆息：“即便如此，你又能怎麽樣呢？”
素妍微微一怔。
“我所求的，不過是載京改邪歸正，我的父母、我的弟弟，都可以過得安穩平靜。”李韓京無比冷靜的分析著，“如果他真的不再記得一切，對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我已經死了，輝京的性格也太跳脫。父親已經老了，又只有我們三個兒子，除了載京，沒有人更適合做這個繼承人了。更何況，再也沒有一個我，阻攔在他的道路上。一切都重新開始，他不必再使用那些激烈的手段，也可以慢慢的成長為一個真正可靠的人……”
“即使你的死，是李載京造成的，你也並不打算追究麽？”素妍以為，犯下了罪孽的人，總該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可事實上，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並沒有這樣的黑白分明，更多的時候，大家都在衡量利弊、計較得失。
至少，在李韓京的心裏，家族遠比一個已經逝去的人來得更重要——即使那個人是自己。
“s&c集團已經失去了一個繼承人，不能再失去另一個。”李韓京反問道，“我已經不想再追究了，你又為什麽要繼續下去呢？”
素妍被問得一楞。確實，她之所以會對李載京緊咬不放，很大程度是，是因為李載京不會放過自己。後來，又是為韓京哥哥鳴不平，想要替哥哥阻止李載京喪心病狂的行為……
可當這兩個理由，都不再成立的時候……
“素妍，你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了。”這一回，李韓京卻是在替她權衡起來，“不管怎麽說，查案子，到底是警察局的事情。我並沒有讓你撒謊或者隱瞞的意思，可李載京犯下的事情，即使要曝光，也不應該是由你揭露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正因為聽懂了，素妍才覺得越發難受起來。
她知道李韓京所建議的，是對她最有利的選擇。
只要她停手，已經失去記憶的李載京，不可能再平白無故的對付她。而繼續和李載京杠上，且不說找到真相和證據，要花費多大的心力……單是s&c集團和李家，就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被卷進去的，也就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江家的產業。
說到底，那些無辜慘死的冤魂，於她並無任何利害關系。這世上，會有多少人正義感爆棚，會為著不認識的人勞心勞力呢？大多數，不過是庸庸碌碌的做個路人，冷眼旁觀、明哲保身，噓唏幾聲，灑兩滴淚，已算是有良心的了。
更何況，素妍也明白，她對付李載京最有力的武器，其實是李韓京：“所以，韓京哥哥……打算瞞下所有的秘密？”
“知道得太多，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相信我，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警方吧。不要再多事了。”李韓京如是說。
這一晚上，難以入眠的，並不只有素妍。
樓上的臥室裏，都敏俊同樣輾轉反側。過去的四百年裏，他從不曾為任何人動心，也不覺得愛情這種愚昧的東西，到底有什麽意義。
——直到，他遇見了江素妍。
開始的時候，他只以為她是個過客。可真正留意到的時候，她已經悄無聲息的在心裏紮下了根，結出了可憐又可愛的花骨朵兒，盈盈的好似即將盛放。
然而他，註定是無法等待綻放的。
以前的時候，他從不覺得時間有什麽珍貴，一天或者一年，十年或者百年，都似流水一樣過去，不留下任何痕跡。
可自從她出現以後，腦海裏的記憶都染上了鮮活的色彩，一分一秒都覺得寶貴起來。偏偏，他等待了四百年的航班即將抵達，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個月了。
都敏俊有些心緒不寧的下樓倒水，卻發現素妍一直安安靜靜的靠坐在沙發上，下巴枕在膝蓋上，眼睛是睜著的。
素妍並沒有註意到他，直到都敏俊自己輕咳了兩聲：“還沒睡麽？”
“都敏俊xi，不是也沒有睡麽？”素妍心裏迷茫得很，急需有個人幫忙排解一下，“我在想，我原本打算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堅持下去的意義。”
都敏俊很快會意過來：“是……李載京？”
“嗯。韓京哥哥勸我放棄，說這件事情對我一點兒好處都沒有……”素妍苦悶的傾訴著，“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到底是意難平。”
都敏俊面向著冰箱，背對著沙發，水流嘩啦啦的淌進杯子裏，幾乎要掩蓋住他的回應：“那就……放棄吧。”
“……啊？”素妍雖然想向他尋求意見，可沒想到，都敏俊會這樣幹脆利落的答覆自己。
都敏俊靜靜的站在那兒，端著水杯，一動不動：“查下去的話，很危險的吧？我總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
“我……”素妍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我給您添的麻煩……太多了麽？”
之前都敏俊的回護，讓素妍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安全感，以為不管自己做什麽，他都是會保護著她的。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出事的時候，表現得是那麽的在意……以至於，她甚至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
可現在……他話裏的意思是那樣的明顯，容不得自己忽視。
——不止是覺得麻煩吧，這也是，在拒絕自己呢。
自己真是很自作多情呢，而且還很貪心依賴……明明別人只提供了一個庇護的地方，她卻奢侈的想要索取他的保護……
“……我明白了。”素妍捂住心口，衣服內側的口袋裏，是剛來時寫下的“同居協議”。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最後的一條，也會像遵從前十九條規矩一樣，遵守這最後一個要求的。
都敏俊轉過身來，有些痛苦的看著她的背影。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自己能夠一直保護著這個女孩……希望她無論做出怎麽樣的決定，都不會有任何的後顧之憂——因為自己會一直站在她身後。
可現實，永遠是這麽的殘忍。
他沒辦法一直保護她，便只能期盼她走的路盡可能的安全而安穩……這樣的自己，又是多麽的無力而無能……
又變成小透明，被所有人忽視的李韓京，隱約察覺出一點不對來。想起之前聽到的話，他懷疑都敏俊是否有什麽隱情……可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他也並非很清楚，貿然插嘴，十分不妥。
李韓京看了一眼都敏俊，不由得嘆息一聲。
——如果能夠繞開素妍，單獨和都敏俊談談就好了。
第四十三個記錄
危機既然已經解除，也到了她該告辭的時候了。
只是仍有兩件事情，解決起來頗為棘手。一是戒指的處理方法，二……卻是李韓京的歸屬。
古董花瓶，倒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雖然自己被嫌棄惹了麻煩，但素妍很清楚，都敏俊絕不是什麽小氣的人，看樣子，也不會吝嗇一個兩個古董……等李韓京的魂體離開後，總是會還回來的，更何況，都敏俊只怕也不會想擺著這只花瓶，讓看不見的幽靈一直在公寓逗留。
——可問題是……李韓京該怎麽離開呢？
素妍沒遇見過其他的鬼魂，所以也不清楚，像李韓京這個樣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就她看過的那些資料，一般來說，人死之後，四十九天內就會投胎轉世。這種說法最為普遍，所以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只不過，書籍到底都是人類寫的，具體是什麽情況，活著的人又怎麽知道？
李韓京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是前人的說法錯了，還是那團黑霧造成的影響。
“韓京哥哥，李載京的事情徹底解決後，你該怎麽辦呢？”素妍替他感到擔心，“你這種形態，也不知道能存在多久……就算不會消散，可難道就一直這樣麽？現在只有我看得見你，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又該找誰說話呢？說到底……還是投胎轉世才是正道吧……不過，真有什麽投胎轉世麽？韓京哥哥，你變成這樣以後，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李韓京搖了搖頭：“我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在和那團黑霧抗爭，也沒什麽特殊的感應。”
“這可就有點兒麻煩了呢……”素妍這樣說著，就借用都敏俊的電腦，死馬當活馬醫的搜索起來……
什麽有名的寺廟和高僧、行走江湖的天師道士、有通靈之能的靈媒巫師……
素妍徹底的發揮了一把封建迷信，搜集著各種靈異人士的信息，從上到下，不管好賴，一條條的記錄到小本子上。
她打算一個個地方都跑一遍，自己審核一下可信度，再決定要不要將古董花瓶連帶韓京哥哥一起帶過去。畢竟這種事情，總歸是騙子比能人要多得多。若是直接將韓京哥哥帶過去，保不準有人看出古董的價值，昧著良心想要誆她的花瓶。
如果看著靠譜的話，倒可以將那枚戒指先做了小白鼠。若有人可以處置了那玩意，想來幫韓京哥哥超度，也不會是什麽大問題——即便術業有專攻，那人銷毀得了戒指上的鬼怪，卻沒辦法幫助滯留人間的亡魂，可這種家夥總會有不少途徑，能夠介紹給她需要的人選。
“首爾市西大門區滄川洞50-6b1……”抄著抄著，素妍突然覺得這個地址看著有些怪，“陰間駐人界辦事處……常駐工作人員，胖無常，瘦無常？”
這只哪只猴子派來的逗比？這條信息的出現頻率還挺高，搜索排行也靠前，地址寫得言之鑿鑿，辦事處和工作人員的名字卻這麽搞怪……什麽胖瘦無常啊，難道不是黑白無常麽？
不知道為什麽，江素妍越看這個地址越覺得眼熟。
她將地址覆制下來，粘貼到搜索欄上，一回車……
——首爾市西大門區滄川洞50-6b1，花香滿溢漫畫屋。
這個……這地方她去過的呀？！當初頌伊姐住院，素妍替她去借漫畫書的時候，不就是在這一家麽？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家漫畫屋的主人，似乎還是頌伊姐的同學呢……好像是叫福子什麽的吧……
素妍有點兒哭笑不得。
開什麽玩笑呢？就這地方，什麽時候變成陰間的辦事處了？這完全是惡作劇吧？
來了這麽一出，素妍總算是知道，網絡上的訊息有多大水分了。搜索排行第一頁的尚且如此，後面的……虛假比例多高，簡直無法想象。
素妍看了眼滿滿的紙條，先圈出幾家寺廟，又在幾家很有名氣的靈媒地址那兒做了記號，最後的那家漫畫屋……雖然無語得很，不過反正距離也不遠，哪天順路的話，去隨便看一眼也無妨……
素妍既然決定離開，行動倒也不慢。
家裏的話，她這回又犯到了李載京頭上，父親估計又要大發雷霆了，暫且避開的好。
想了想，素妍聯系到了朱敏娜，決定先去她家避一下風頭。
素妍本就來得倉促，公寓裏她的東西也不多。倒是李韓京寄住的這只花瓶，算是最大的物件了。朱敏娜到時候會開車過來，也不用擔心搬運的問題。
她找了個木箱子，塞滿了泡沫、報紙一類的緩沖物，小心翼翼的將古董花瓶安置了進去。戒指倒不一定要用古董裝，只要隔絕開，不讓它直接碰到人類就可以了，所以又找頌伊姐借了只戒指盒……居然還被揶揄是不是打算求婚……
不過頌伊姐的氣色好像不太好，最近也沒怎麽聽到她的消息……對於她這個層次的明星來說，這段日子只怕很不好過吧？
然而千頌伊並不喜歡被人可憐，素妍也就沒有多問……她和千頌伊雖然熟悉，卻也沒到至交的程度，這種時候，頌伊姐想要傾訴的人，也不會是素妍。
“都敏俊xi……你在麽？”畢竟是要搬走了，素妍本想打聲招呼的，可她好像已經一上午都沒見到人了。
“不用喊了。”幽靈並不需要睡覺，所以李韓京知道得很清楚，“他好像約了人，一大早就出門了。那個時候，你還沒醒，所以不知道。”
“……是這樣麽？”這個時候，敏娜差不多已經等在下面了。素妍想了想，便給都敏俊留了一張紙條，貼在了冰箱門上。
“走吧。”她抱起裝載著花瓶的木箱，有些留戀的看了一眼公寓。
來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更接近了他一點……可，那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把別人的同情，當作了在乎……都敏俊，是發現自己開始依賴他，所以才拒絕了自己的吧……
第四十四個記錄
“都教授就住在這裏的麽？”朱敏娜坐在駕駛座上，對著素妍擠眉弄眼，“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麽重色輕友的家夥！跟家裏人鬧翻了，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不是我……哼哼哼……”
素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豬嘴：“天天忙著約會的人，也好意思說我呢……”
“哪有呢！”朱敏娜撒嬌的往人肩上一歪，眨巴著大眼睛，“最近都約不到小帥哥，人家好寂寞的，喵~”
居然還學喵……素妍伸出一根指頭，戳著朱敏娜的額頭，讓她好好坐直了：“你這又是看上了哪家的高嶺之花？居然還有人會拒絕你麽？”
朱敏娜笑得像偷腥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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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同樣很快再次將戒扔在了地上。
他剛剛還在疑惑的時候，突然看見接觸到戒指的皮膚，延伸出一絲黑色的、半透明的觸角，似乎企圖探入他的皮膚。
雖然身體沒有什麽不適，都敏俊還是謹慎起見，扔開了它。
等素妍聽見李韓京的提示，再回過頭來時，剛好看見這一幕，心跳都漏了一拍：“都敏俊xi！你沒事吧？！”
有了之前的經驗，素妍迅速的拿起手邊的茶杯，將戒指給罩在了地上。
都敏俊的神情有點兒恍惚，不過聽見素妍的聲音，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沒事……我只是，好像看見它了……”
之前聽素妍講起的時候，他只能通過描述才揣測那團黑霧的模樣，看見的卻都是透明的空氣。可不知道怎麽的，一接觸到那枚戒指，他似乎就能夠看見黑氣的形態……只是寄居在花瓶裏的李韓京，依然和空氣沒什麽兩樣，看不見也聽不見……
“它跟一般產生靈性的物品……或者韓京哥哥這樣生前就能夠思考的靈體不一樣……”素妍小心翼翼的使用工具，將戒指挑起來，放進了茶杯裏，“這枚戒指好像就是它的本體，但只有和人類有接觸的時候，它才能夠發揮出作用，或是附在人類身上，或是作為黑霧而存在……只是單獨放著的話，就會陷入沈睡的樣子……”
隔著茶杯，素妍的指尖，只感覺到了幽幽的茶香，而感覺不到杯裏承載的惡念。
“這枚戒指，應該怎麽處置呢？”都敏俊突然發問。
素妍看著這枚戒指，腦子裏的主意不停翻滾著，她也在苦惱著這個問題呢……
火堆燒了？鐵爐融了？開水煮了？王水化了？
這種東西，最有發言權的自然是李韓京了。然而素妍扭過頭，卻發現李韓京的樣子有點兒奇怪，周身白色的霧氣都凝固了：“……韓京哥哥？”
——咦？韓京哥哥怎麽沒反應了？
好一會兒，素妍才終於意會過來，她有點兒奇怪的問都敏俊：“家裏又沒什麽人，你把時間凍住幹嘛？”
“有些事情，我不想讓他知道。”都敏俊一本正經的解釋著，“畢竟，裏面那個人，是他的弟弟吧？”
都敏俊的表情雖然看不出什麽來，心裏卻有點兒憋悶：李韓京不是外人麽？哦……不，那是鬼……
可就算是鬼，江素妍的態度也很有問題啊，難道她就沒有一點兒提防的意思麽？！
——素妍確實沒覺得，李韓京的在場，有什麽問題。
韓京哥哥還在世的時候，江家還沒有現在這麽敗落，兩家的合作也更和諧親密。而且她也不像討厭李載京那樣討厭李韓京，反而對於這個溫柔的大哥哥，一向是很有好感的。
再說了，韓京哥哥畢竟是李載京害死的，就算是親弟弟，也不會站到她們的對立面去了吧？
等一分鐘結束後，素妍正打算詢問李韓京的時候，衣帽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第四十個記錄
——李載京醒了麽？！
素妍和都敏俊對視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多了一絲謹慎。
都敏俊所站的位置，離衣帽間要更近一些。他將拖把靠在一邊，打頭陣往那邊走去。
素雅剛打算跟過去，眼角餘光又掃到了李韓京，與他小聲交流了幾句，便端起花瓶，帶韓京哥哥去圍觀一下。
她只將花瓶放在了門邊，既平穩，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綁架我？！”李載京的語氣隱忍又憤怒，掙紮的時候帶出一連串“乒乒乓乓”的聲響來。
空間並不大，都敏俊站在了前面，便遮住了素妍的視線。她走近了才發現，李載京現在，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剛才的動靜，只怕就是由此而來。
因為姿勢的原因，李載京只能扭著脖子，無比費力的看著站立著的人。
大約是“綁架”他的人過來了，所以他掙紮的幅度收斂了許多，只在背後不容易被看見的地方，仍然在小幅度的想要將手從捆綁裏掙出來。
李載京的表情，竟然流露出了一絲慌張。他似乎極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卻又沒辦法裝出完全冷靜的模樣來。
素妍在一旁看著，心裏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
下一秒，李載京有些緊張的發問：“你們抓我來是為了什麽？贖金？還是對s&c集團不滿？我……我只是次子，才剛進入家族企業工作，集團內部的事務，我基本插不上手，權利都在我大哥的手上……如果你們只是想要錢的話，我們家可以給你們，無論是聯系會長，還是聯系我大哥都可以的……他們為了保住我，一定會給你們的……”
事關性命，李載京知道不能激怒“綁匪”，也知道怎麽才能剛好的保障自己的安全……無論家裏的答覆如何，他首先得穩住這些人才好，所以態度也挺積極配合的。
都敏俊對他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李載京是s&c集團的繼承人，絕不可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插不上手。
素妍對李家就更熟悉了，一聽這話，頓時感覺到問題的棘手。
她偷偷拉了拉都敏俊背後的衣服，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都敏俊默契的定格住時間，將如此高大上的異能，用來彈出私聊小窗口：“他好像有些不對勁？”
凝固在單蠢表情的李載京，此刻淪為了背景皮膚，呆呆的睜著眼睛，也不知道看的是哪裏。
素妍旁若無人的和都敏俊討論起來：“李載京剛剛好像又說，他才剛進入s&c工作……我雖然對他沒什麽印象，可是三年前韓京哥哥去世的時候，李載京分明已經進入了管理層。他話裏的意思也很奇怪，居然讓我們去找李韓京，可對一般人才說，李韓京早就已經不在了啊……”
“你是說……”
“李載京……該不會是失憶了吧？！”江素妍心頭一跳，李載京的可是被血糊了半張臉呢！該不會是自己砸出來的吧？！
都敏俊擰著眉頭，打量了李載京半餉：“但也不能排除，他裝失憶的可能。——你能夠判斷出來麽？”
“我和他接觸得不多。”素妍搖了搖頭，“不過，韓京哥哥或許能看出來。而且，不管是真是假，除非能夠證明給別人看，不然可能會有些麻煩……”
都敏俊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綁架！”
雖然李載京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什麽廢棄的工廠、拆遷的居民樓之類荒無人煙的地方，素妍的捆綁技能也沒點滿，可就目前他的狀態而言，這就是一場綁架！
“失憶”的李載京不知道前因後果，無論都敏俊和江素妍說什麽都沒用，看他的第一反應，只怕早就認定了他們倆的是綁匪——就算不是，那也得是！
在李載京自己承認，或是他們找到確切證據前，這就是薛定諤的失憶……
李載京都表現出了這種態度，素妍他們肯定不能一直綁著他。不僅如此，還得親自送他去醫院檢查，也不能阻止他跟警方報案——就算江家和李家有過交情，可這麽大的事情，李家那邊根本不會輕易罷休，而江父和素妍的關系還處在冰點。
“我可以聯系一下張律師。”都敏俊琢磨著對策，“他可以說我們綁架，但你也可以控訴他非法入室。電梯內有監控錄像，起碼可以證明，李載京過來的時候，還是有自主行為的能力，而不是被我們打暈了帶過來的。他既然失憶了，自然也不可能解釋自己來的動機。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冠以正當防衛的名義——何況，這也是事實。”
素妍心下稍定：“那李載京的失憶，只能讓韓京哥哥來鑒定了。”
兩個人商量好了，等“私聊小窗口”一關閉，李載京又企圖開口說著什麽的時候……素妍和都敏俊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自顧自的走了出去，帶上房門。
等張律師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看了一眼李載京的模樣，關上門後，就像只鬥雞一樣睜大著眼睛，看著都敏俊和江素妍：“你們這又是在做什麽？！”
張律師古怪的看向素妍：“江素妍小姐，好像我每回見到你的時候，你都在犯罪……”
“先別提這個了。”都敏俊將他們的想法解釋了一遍，“這樣給案件定性，具有可操作性麽？”
“可以倒是可以……”張律師一邊說著，一邊猶豫的看了一眼江素妍。
素妍識相的回避到一旁，任張律師將都敏俊拉到角落裏，小聲的責問著都敏俊：“就算您馬上要離開了，也不能這麽玩呀？您怎麽……怎麽會攪進這種事情裏來呢？”
都敏俊：=口=
張律師這可真是神補刀。這一上午，都敏俊的心情一波三折，接受了太大的信息量，以至於差點兒忘記了這件事……
現在被張律師一提，都敏俊原本融化的心，又不由得想要封鎖起來……只是這一回，他發現，已經打開的心房，似乎已經很難合上了。
而無論是張律師，還是都敏俊，都沒有註意到腳邊的花瓶。
李韓京漂浮在半空中，神情有一絲疑惑：快要離開了……這是什麽意思？
第四十一個記錄
不管怎麽樣，他們不可能再將李載京綁著了。
都敏俊開著車，將人送到了最近的醫院，順帶做了些基本的檢查和治療。李載京的ct和核磁共振圖都很正常，並沒有什麽淤血和腫塊，只有一點兒輕微的腦震蕩罷了。
腦袋上纏著繃帶，半坐在病床上的李載京，眼神裏難言詫異：“你……你是江素妍？”
李載京並非不認識素妍，只不過他印象中的人，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跟現在的江素妍比起來，五官依稀有些熟悉，可畢竟年齡跨度太大。
素妍坐在病床邊，倒是很有耐心的跟他解釋。
一來，摘下了戒指後，李載京身上曾讓她無比難受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二來，既然他不記得了，她也沒有必要急著表現敵意，倒不如先試探一下，他的失憶到底是真是假，記憶到底回到了哪一年。
不過，李載京的話也不是那麽好套的。
他見到素妍的時候，已經被綁了個結實，自然對她存有一定的警惕。對於素妍的問話，他並不急著回答，只反問道：“我當時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又為什麽會被你們綁起來？”
“這一點，倒是我想要問你的。”素妍倒也坦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公寓的密碼的，當時我一個人在公寓裏，看見有人偷摸進來，也只當是小偷或者強盜，便將你敲暈了。如果不是你失憶的話，我倒想拷問一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間公寓。”
“是麽……”李載京一邊面露懷疑，一邊擺出努力回憶的樣子。
然而他好像只要一回想，頭就會疼得厲害，捂著太陽穴說不出話，最後只能放棄思考，搖了搖頭：“我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沒一會兒，李載京的父母親就過來了。
“載京啊！載京！你到底怎麽了！”李載京的母親撲到床前，握住李載京的手，擠得素妍不得不站起來給她讓位。
他的父親李凡中，畢竟是當過會長的人，顯得鎮定許多，只是表情也不好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江素妍xi，你怎麽會在這個地方？”
被這麽一吵，李載京的頭又有點疼了。他時不時的看向父母親的身後，好像期待著什麽一樣：“爸，媽，敏珠麽？她怎麽沒來？”
聽到這個名字，李載京的父母親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頓時就住了口。一時之間，病房裏陷入一種詭異的尷尬。
最後，還是他的母親最先打破了沈寂，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載京啊……你怎麽，突然提起那個女人了……”
那個女人……
這種稱呼，不自覺都洩露了李母的厭惡，李載京的表情頓時微妙起來：“我……這幾年的事情都記不清了。敏珠她……到底怎麽了？”
“不要再提那個女人了！”李凡中有些粗暴的打斷他，“既然忘了，就當那個人從來沒存在過吧！”
“這個……載京啊，你都受傷了，就不要想那麽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李母有些難過的安撫著他，“我們先去問問醫生，看他對你這病情有什麽說法……”
既然李載京的父母都離開了病房，素妍自然不好再賴在裏面。
關上了房門，李凡中打量著素妍和都敏俊，神情不滿：“載京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是你和這位先生將他送來的？——而且，他好像不止腦袋受了傷，手上和身上也有樂痕？！你們可不要告訴我，這是摔出來的。”
早就套好了詞，素妍自然還是那個說法。
可李凡中可不管那麽多，他不管素妍是不是正當防衛，只知道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兒子。李凡中冷笑一聲：“江素妍小姐，我聽說，江家最近的生意，可不算怎麽好。”
素妍臉色一變，這完全就是威脅！
都敏俊皺了皺眉，將素妍攬在了身後，跟李凡中對峙起來：“李先生，這完全是兩碼事情。請你不要搞錯了，這次是李載京有錯在先，素妍最多只能算是防衛過當。”
“我兒子失憶了，自然由得你們說！”李凡中可不相信這一套說辭，“他什麽也不記得了，不代表我就任由著你們栽贓。你倒是說說，他什麽東西沒有，偏還要闖你的公寓？你們最好祈禱他沒事，不然，我們只能法庭上見真章了。”
“是非自有定論，如果您硬要堅持的話，我們也樂意奉陪。”都敏俊拉起素妍的手，“走吧，沒必要和這種人胡攪蠻纏。”
“……在擔心你父親？”回去的路上，都敏俊註意到素妍的情緒很低落。
素妍低聲“嗯”了一下：“這一回，確實是我給他惹了麻煩。而且，都敏俊xi，你本來也不應該卷進來的。我……是不是太沖動了點？”
“不要想太多了。”都敏俊想揉揉她的腦袋，又覺得有點兒突兀了，“你沒做錯什麽。那個時候，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更何況，他進到我的公寓時，我已經被卷進來了。”
說起來，他還應該慶幸才是。
若當時素妍反應不及，自己又沒來得及趕回來，又會是什麽情況呢？
都敏俊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有些後怕。
至於江父那邊的事情……他對商業上的運作不太熟悉，但也知道，大多和資金運作的關系比較大。如果到時候，s&c集團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故意對付江家，找人註資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難關……
回到公寓的時候，素妍振作起精神，又把花瓶擺回了客廳，對李韓京轉述起了李載京的現狀。
“這麽說起來，載京現在的記憶，應該是停留在七八年前，他剛畢業，進入公司的時候……”李韓京似乎想起了什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概也是那個時候，他開始帶起那個戒指的……”
“所以，韓京哥哥是覺得，李載京的失憶，是源於那枚戒指？”
李韓京面露猶豫：“我是這麽想的……不過我也不太清楚……”
素妍註視了他一會兒，突然發問：“韓京哥哥，你覺得，李載京之所以會犯罪，完全是因為那枚戒指麽？”
李韓京沒有說話。一方面，他真的很難接受，自己的親弟弟居然會謀殺自己；但另一方面，李載京所犯下的事情，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尤其在李韓京控制住了那團黑霧後，李載京的行為並沒有收斂起來。
雖然有黑霧蠱惑勸說的緣故，可決定，還是李載京做下的。
“我不那麽覺得呢。”素妍表情平靜的說道，“李載京犯下的錯誤，可不會隨著他的失憶而消失。”
第四十二個記錄
李韓京沈默半餉，突然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帶著一絲嘆息：“即便如此，你又能怎麽樣呢？”
素妍微微一怔。
“我所求的，不過是載京改邪歸正，我的父母、我的弟弟，都可以過得安穩平靜。”李韓京無比冷靜的分析著，“如果他真的不再記得一切，對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我已經死了，輝京的性格也太跳脫。父親已經老了，又只有我們三個兒子，除了載京，沒有人更適合做這個繼承人了。更何況，再也沒有一個我，阻攔在他的道路上。一切都重新開始，他不必再使用那些激烈的手段，也可以慢慢的成長為一個真正可靠的人……”
“即使你的死，是李載京造成的，你也並不打算追究麽？”素妍以為，犯下了罪孽的人，總該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可事實上，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並沒有這樣的黑白分明，更多的時候，大家都在衡量利弊、計較得失。
至少，在李韓京的心裏，家族遠比一個已經逝去的人來得更重要——即使那個人是自己。
“s&c集團已經失去了一個繼承人，不能再失去另一個。”李韓京反問道，“我已經不想再追究了，你又為什麽要繼續下去呢？”
素妍被問得一楞。確實，她之所以會對李載京緊咬不放，很大程度是，是因為李載京不會放過自己。後來，又是為韓京哥哥鳴不平，想要替哥哥阻止李載京喪心病狂的行為……
可當這兩個理由，都不再成立的時候……
“素妍，你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了。”這一回，李韓京卻是在替她權衡起來，“不管怎麽說，查案子，到底是警察局的事情。我並沒有讓你撒謊或者隱瞞的意思，可李載京犯下的事情，即使要曝光，也不應該是由你揭露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正因為聽懂了，素妍才覺得越發難受起來。
她知道李韓京所建議的，是對她最有利的選擇。
只要她停手，已經失去記憶的李載京，不可能再平白無故的對付她。而繼續和李載京杠上，且不說找到真相和證據，要花費多大的心力……單是s&c集團和李家，就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被卷進去的，也就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江家的產業。
說到底，那些無辜慘死的冤魂，於她並無任何利害關系。這世上，會有多少人正義感爆棚，會為著不認識的人勞心勞力呢？大多數，不過是庸庸碌碌的做個路人，冷眼旁觀、明哲保身，噓唏幾聲，灑兩滴淚，已算是有良心的了。
更何況，素妍也明白，她對付李載京最有力的武器，其實是李韓京：“所以，韓京哥哥……打算瞞下所有的秘密？”
“知道得太多，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相信我，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警方吧。不要再多事了。”李韓京如是說。
這一晚上，難以入眠的，並不只有素妍。
樓上的臥室裏，都敏俊同樣輾轉反側。過去的四百年裏，他從不曾為任何人動心，也不覺得愛情這種愚昧的東西，到底有什麽意義。
——直到，他遇見了江素妍。
開始的時候，他只以為她是個過客。可真正留意到的時候，她已經悄無聲息的在心裏紮下了根，結出了可憐又可愛的花骨朵兒，盈盈的好似即將盛放。
然而他，註定是無法等待綻放的。
以前的時候，他從不覺得時間有什麽珍貴，一天或者一年，十年或者百年，都似流水一樣過去，不留下任何痕跡。
可自從她出現以後，腦海裏的記憶都染上了鮮活的色彩，一分一秒都覺得寶貴起來。偏偏，他等待了四百年的航班即將抵達，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個月了。
都敏俊有些心緒不寧的下樓倒水，卻發現素妍一直安安靜靜的靠坐在沙發上，下巴枕在膝蓋上，眼睛是睜著的。
素妍並沒有註意到他，直到都敏俊自己輕咳了兩聲：“還沒睡麽？”
“都敏俊xi，不是也沒有睡麽？”素妍心裏迷茫得很，急需有個人幫忙排解一下，“我在想，我原本打算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堅持下去的意義。”
都敏俊很快會意過來：“是……李載京？”
“嗯。韓京哥哥勸我放棄，說這件事情對我一點兒好處都沒有……”素妍苦悶的傾訴著，“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到底是意難平。”
都敏俊面向著冰箱，背對著沙發，水流嘩啦啦的淌進杯子裏，幾乎要掩蓋住他的回應：“那就……放棄吧。”
“……啊？”素妍雖然想向他尋求意見，可沒想到，都敏俊會這樣幹脆利落的答覆自己。
都敏俊靜靜的站在那兒，端著水杯，一動不動：“查下去的話，很危險的吧？我總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
“我……”素妍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我給您添的麻煩……太多了麽？”
之前都敏俊的回護，讓素妍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安全感，以為不管自己做什麽，他都是會保護著她的。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出事的時候，表現得是那麽的在意……以至於，她甚至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
可現在……他話裏的意思是那樣的明顯，容不得自己忽視。
——不止是覺得麻煩吧，這也是，在拒絕自己呢。
自己真是很自作多情呢，而且還很貪心依賴……明明別人只提供了一個庇護的地方，她卻奢侈的想要索取他的保護……
“……我明白了。”素妍捂住心口，衣服內側的口袋裏，是剛來時寫下的“同居協議”。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最後的一條，也會像遵從前十九條規矩一樣，遵守這最後一個要求的。
都敏俊轉過身來，有些痛苦的看著她的背影。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自己能夠一直保護著這個女孩……希望她無論做出怎麽樣的決定，都不會有任何的後顧之憂——因為自己會一直站在她身後。
可現實，永遠是這麽的殘忍。
他沒辦法一直保護她，便只能期盼她走的路盡可能的安全而安穩……這樣的自己，又是多麽的無力而無能……
又變成小透明，被所有人忽視的李韓京，隱約察覺出一點不對來。想起之前聽到的話，他懷疑都敏俊是否有什麽隱情……可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他也並非很清楚，貿然插嘴，十分不妥。
李韓京看了一眼都敏俊，不由得嘆息一聲。
——如果能夠繞開素妍，單獨和都敏俊談談就好了。
第四十三個記錄
危機既然已經解除，也到了她該告辭的時候了。
只是仍有兩件事情，解決起來頗為棘手。一是戒指的處理方法，二……卻是李韓京的歸屬。
古董花瓶，倒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雖然自己被嫌棄惹了麻煩，但素妍很清楚，都敏俊絕不是什麽小氣的人，看樣子，也不會吝嗇一個兩個古董……等李韓京的魂體離開後，總是會還回來的，更何況，都敏俊只怕也不會想擺著這只花瓶，讓看不見的幽靈一直在公寓逗留。
——可問題是……李韓京該怎麽離開呢？
素妍沒遇見過其他的鬼魂，所以也不清楚，像李韓京這個樣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就她看過的那些資料，一般來說，人死之後，四十九天內就會投胎轉世。這種說法最為普遍，所以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只不過，書籍到底都是人類寫的，具體是什麽情況，活著的人又怎麽知道？
李韓京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是前人的說法錯了，還是那團黑霧造成的影響。
“韓京哥哥，李載京的事情徹底解決後，你該怎麽辦呢？”素妍替他感到擔心，“你這種形態，也不知道能存在多久……就算不會消散，可難道就一直這樣麽？現在只有我看得見你，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又該找誰說話呢？說到底……還是投胎轉世才是正道吧……不過，真有什麽投胎轉世麽？韓京哥哥，你變成這樣以後，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李韓京搖了搖頭：“我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在和那團黑霧抗爭，也沒什麽特殊的感應。”
“這可就有點兒麻煩了呢……”素妍這樣說著，就借用都敏俊的電腦，死馬當活馬醫的搜索起來……
什麽有名的寺廟和高僧、行走江湖的天師道士、有通靈之能的靈媒巫師……
素妍徹底的發揮了一把封建迷信，搜集著各種靈異人士的信息，從上到下，不管好賴，一條條的記錄到小本子上。
她打算一個個地方都跑一遍，自己審核一下可信度，再決定要不要將古董花瓶連帶韓京哥哥一起帶過去。畢竟這種事情，總歸是騙子比能人要多得多。若是直接將韓京哥哥帶過去，保不準有人看出古董的價值，昧著良心想要誆她的花瓶。
如果看著靠譜的話，倒可以將那枚戒指先做了小白鼠。若有人可以處置了那玩意，想來幫韓京哥哥超度，也不會是什麽大問題——即便術業有專攻，那人銷毀得了戒指上的鬼怪，卻沒辦法幫助滯留人間的亡魂，可這種家夥總會有不少途徑，能夠介紹給她需要的人選。
“首爾市西大門區滄川洞50-6b1……”抄著抄著，素妍突然覺得這個地址看著有些怪，“陰間駐人界辦事處……常駐工作人員，胖無常，瘦無常？”
這只哪只猴子派來的逗比？這條信息的出現頻率還挺高，搜索排行也靠前，地址寫得言之鑿鑿，辦事處和工作人員的名字卻這麽搞怪……什麽胖瘦無常啊，難道不是黑白無常麽？
不知道為什麽，江素妍越看這個地址越覺得眼熟。
她將地址覆制下來，粘貼到搜索欄上，一回車……
——首爾市西大門區滄川洞50-6b1，花香滿溢漫畫屋。
這個……這地方她去過的呀？！當初頌伊姐住院，素妍替她去借漫畫書的時候，不就是在這一家麽？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家漫畫屋的主人，似乎還是頌伊姐的同學呢……好像是叫福子什麽的吧……
素妍有點兒哭笑不得。
開什麽玩笑呢？就這地方，什麽時候變成陰間的辦事處了？這完全是惡作劇吧？
來了這麽一出，素妍總算是知道，網絡上的訊息有多大水分了。搜索排行第一頁的尚且如此，後面的……虛假比例多高，簡直無法想象。
素妍看了眼滿滿的紙條，先圈出幾家寺廟，又在幾家很有名氣的靈媒地址那兒做了記號，最後的那家漫畫屋……雖然無語得很，不過反正距離也不遠，哪天順路的話，去隨便看一眼也無妨……
素妍既然決定離開，行動倒也不慢。
家裏的話，她這回又犯到了李載京頭上，父親估計又要大發雷霆了，暫且避開的好。
想了想，素妍聯系到了朱敏娜，決定先去她家避一下風頭。
素妍本就來得倉促，公寓裏她的東西也不多。倒是李韓京寄住的這只花瓶，算是最大的物件了。朱敏娜到時候會開車過來，也不用擔心搬運的問題。
她找了個木箱子，塞滿了泡沫、報紙一類的緩沖物，小心翼翼的將古董花瓶安置了進去。戒指倒不一定要用古董裝，只要隔絕開，不讓它直接碰到人類就可以了，所以又找頌伊姐借了只戒指盒……居然還被揶揄是不是打算求婚……
不過頌伊姐的氣色好像不太好，最近也沒怎麽聽到她的消息……對於她這個層次的明星來說，這段日子只怕很不好過吧？
然而千頌伊並不喜歡被人可憐，素妍也就沒有多問……她和千頌伊雖然熟悉，卻也沒到至交的程度，這種時候，頌伊姐想要傾訴的人，也不會是素妍。
“都敏俊xi……你在麽？”畢竟是要搬走了，素妍本想打聲招呼的，可她好像已經一上午都沒見到人了。
“不用喊了。”幽靈並不需要睡覺，所以李韓京知道得很清楚，“他好像約了人，一大早就出門了。那個時候，你還沒醒，所以不知道。”
“……是這樣麽？”這個時候，敏娜差不多已經等在下面了。素妍想了想，便給都敏俊留了一張紙條，貼在了冰箱門上。
“走吧。”她抱起裝載著花瓶的木箱，有些留戀的看了一眼公寓。
來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更接近了他一點……可，那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把別人的同情，當作了在乎……都敏俊，是發現自己開始依賴他，所以才拒絕了自己的吧……
第四十四個記錄
“都教授就住在這裏的麽？”朱敏娜坐在駕駛座上，對著素妍擠眉弄眼，“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麽重色輕友的家夥！跟家裏人鬧翻了，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不是我……哼哼哼……”
素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豬嘴：“天天忙著約會的人，也好意思說我呢……”
“哪有呢！”朱敏娜撒嬌的往人肩上一歪，眨巴著大眼睛，“最近都約不到小帥哥，人家好寂寞的，喵~”
居然還學喵……素妍伸出一根指頭，戳著朱敏娜的額頭，讓她好好坐直了：“你這又是看上了哪家的高嶺之花？居然還有人會拒絕你麽？”
朱敏娜笑得像偷腥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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