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川先解釋道：“玉璃不知道我是鳳族的，看見我叫您母親，可能有點兒暈了。”

“那你怎麽也不提前告訴人家？”城主對玉璃說道，“玉璃公主，你別緊張，就當放假了隨便來鳳棲城玩一玩逛一逛。”

玉璃確實是這麽想的。

可是千禧盛會的時候和連川回了鳳棲城，這和人間春節的時候跟著對象回老家見家長的性質有什麽不一樣？

怎麽會這樣呢？怪不得她媽一聽說她要去鳳棲城，臉上又驚喜又熱情。

和城主吃過午飯之後，連川和玉璃去了鳳棲城的古城樓。

站在城樓上，可以把整個老城盡收眼底。整座老城植被覆蓋率很高，綠色一簇一簇的，多是茂盛的樹木，梧桐居多。老城的房屋古色古香，更遠一些的新城建築則是富有現代感的高樓。

“我們玉璃公主有話想對我說。”連川說道。

玉璃不想和他繞圈子，直接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鳳棲城是你家？”

“嘖嘖，我們玉璃公主真的很在意這件事，這很重要嗎？”

“在千禧盛會，和你一起回了你家，我難道不能有知情權嗎？”

“你來這兒是為了看鳳凰，和我是不是鳳凰沒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會去天上飛。而且，這並不是人間情侶間的見家長項目，你不用太在意。”

玉璃看了看他，“你也知道，”她頓了頓，“連川星君，現在這樣的關系就很好。”

連川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什麽關系？玉璃公主是也聽說了嗎，我和你是要談婚論嫁的關系。”

玉璃倒是很認真，“我從天帝那兒聽來的，不知道連川宮主是從哪兒聽來的？”

“巧了，我也是。”

“連川宮主不想和我結婚吧。”

“那可不一定。”

“怎麽就不一定了？”

連川漫不經心地看著城樓下的風景，“你有哪裏不好嗎？我為什麽不想和你結婚？”

玉璃覺得和他說話太累了。

“我也沒覺得你有哪裏不好，可是這樣就要想和一個人結婚嗎？”

連川轉過頭，對玉璃說：“那玉璃公主覺得，怎麽樣才能想和一個人結婚？”

“都當神仙了，當然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才能想和他結婚。”

“所以玉璃公主不喜歡我？”

玉璃沈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挺喜歡的，”又加了一句，“但不是最喜歡的。”

“所以玉璃公主現在的婚戀觀是，結婚一定要和最喜歡的人結。”

“沒錯。”

“巧了，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那你還說‘不一定’？”

連川看著她笑了一聲，“不然呢？你想聽見我對你說什麽？我想和你結婚？還是，你是我最喜歡的人？”

玉璃的聲音突然變小，“你在開玩笑嗎？”

“我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們玉璃公主心裏應該很清楚，”連川說完，拍了拍她的肩，“城樓風大，下去吧。”

“說完再走。”

“下去再說，我一定陪你說個夠，說到你滿意為止，可以嗎？”

這城樓上的風吹得他鳳凰毛都亂了。

下了城樓，兩個人進了一家咖啡館，點了兩杯清泉水。

“行了，玉璃公主，說吧。”

“鳳棲城的人大都跟城內的人結婚，可我並不是這裏的人。”

“鳳棲城不找城外人，是因為鳥類精怪向來高貴，看不上其他人。如果喜歡別人，當然可以結婚。”

玉璃翻了個白眼，“看出來了，連川宮主平時就自我感覺很良好。那高貴的鳥類接受不了他們的伴侶最喜歡的不是他們吧？”

連川喝了口水。

“玉璃公主真是把我問住了。我認真地想了一下，”他看著玉璃，“我這個鳥類好像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玉璃趴在了桌子上。

“才說了幾句，玉璃公主這就聊夠了？”

玉璃擡眼看他，“連川星君，你可真愛我。”

“玉璃公主過獎了。”

她氣得拍了一下桌子。

“為什麽可以接受呢？”她問道。

連川想了想，“大概，鳥類很確信他們的伴侶不會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麽在實際上，鳥類就是他們的伴侶最喜歡的人。”

“鳥類是對伴侶有信心還是對伴侶喜歡的人有信心？”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你這個情況，我對玄墨有信心。”

聽見“玄墨”兩個字，玉璃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連川。

連川還是吊兒郎當的，“玉璃公主別太驚訝，你自己說的，連川星君博學多識消息靈通。”

兩個人正說著，玉璃又聽到了一聲鳳鳴。她扭頭往窗外看去，一只冰藍色的小鳳凰從天空飛過，身後依舊是朵朵祥雲。

“好漂亮的顏色。” 玉璃說道。

“你要是喜歡的話，明天可以讓你摸摸他。”

“這是誰？”

“是我的外甥。”

玉璃又擡頭看了看，“可是他看著很小，比，城主，小了很多。”

連川點了點頭，“他才三百歲，前些日子他媽媽辛苦種的曇花要開了，結果還沒等到晚上，花盆就被他的尾巴掃到，摔碎了，他媽媽罰他今天出來表演節目呢。”

……怪不得這小鳳凰的叫聲聽著委委屈屈的，還帶著點兒哭音，和啾啾被罵了以後差不多。

“那你是什麽顏色？”玉璃問道。

連川挑了挑眉，“你要是跟我結婚的話，我會考慮給你看看。”

玉璃又拍了一下桌子。

“鳳凰是什麽顏色都有嗎？之前買的那支毛筆，筆頭是白鳳凰的羽毛，那有黑鳳凰嗎？”她繼續問。

“你能想到的顏色都有，白鳳凰也有，黑鳳凰，可能有。”

“什麽叫‘可能有’？”

“黑鳳凰在鳳族被認為是不詳之物，所以不會承認他們的存在。”

“所以還是有的？”

連川皮笑肉不笑的，“再說就是鳳族機密了，不能跟外人說。”

“不說就不說。”

“不過還是可以跟我們玉璃公主說一下，畢竟也算個知識點——只有墮了魔的鳳凰才會變成純黑色。”

玉璃想象了一下，覺得黑鳳凰有種異樣的華麗高貴。

“連川宮主連這個知識點都告訴我了，就順帶告訴我一個八卦吧，鳳族裏有人入了魔界嗎？”

連川看玉璃滿臉都寫著好奇心，說道：“你今天回到王宮以後，可以帶著你現在這副求知若渴的樣子，問問我媽。”

“看來也有連川宮主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看來我們玉璃公主唯愛魔界的人和事。”

玉璃小聲嘟囔著：“也沒有多喜歡……”

以後會越來越不喜歡的，她會努力的。

“行吧，今天晚上我問。”連川說道。

他正好要問。

連川和玉璃逛完鳳棲老城之後回到了王宮，在內殿的小客廳裏找到了鳳棲城主。

落蕎此時穿著睡衣躺在榻上，臉上敷著面膜，手裏翻著最新的時裝新品。

“母親。”

“落蕎阿姨好。”

“你們回來了，玩兒得怎麽樣？”

玉璃點點頭，“很有意思，老城很漂亮，還看到了一只藍鳳凰。”

“是夙冰那孩子吧，他皮著呢，”落蕎站了起來，“你們坐在那兒也是坐著，進來陪我說說話吧，我這護膚要做一個多小時呢。”

玉璃一進城主的化妝室，就看見屋子裏擺滿了化妝品，瓶瓶罐罐琳瑯滿目。

玉璃很佩服。

連川更佩服。

“母親，”連川說道，“天帝最近托我調查魔界的一件事，懷疑是和黑鳳凰有關。所以我想來問問您，您知不知道它的事 ？”

城主沈默了一會兒，手指在臉上慢慢按摩著，過了半晌，才問道：“是為了什麽事情？”

“天界有位神仙，渡劫轉世的時候命格疑似出現了紕漏，天帝讓我查查是哪裏出了錯。”

城主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倒也不是不能說，”她看向玉璃，“只是可能希望玉璃公主回避一下，這在我們鳳族裏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以還是不要讓玉璃公主知道的好。”

玉璃站了起來，“沒關系的，阿姨和連川星君慢慢聊，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玉璃走後，落蕎問道：“是誰的命格出現了紕漏？”

“就是玉璃的，她下凡渡劫的命格被人修改了，和之前的幾宗案件很類似。只不過那幾宗案件都是凡人命格被改，冥界掩了過去，兇手也一直沒有找到。到了玉璃這，天帝和天後為了這件事調查了幾百年，也一直沒有頭緒。前些日子，老君和天帝提了一句，這事和黑鳳凰有關系。天帝也知道黑鳳凰對於鳳棲城來說是個忌諱，城外的人不好插手，所以特意派我來調查。”

“玉璃是什麽時候渡的劫？”

“大概四百年前。”

城主搖了搖頭，“那就不是她了。”

“您說黑鳳凰？您認得它？”

城主嘆了口氣，一直按摩的手也停了下來。

“這些話，我只能講給你聽。至於怎麽向天帝匯報，你肯定有分寸。”

連川點了點頭。

“鳳族確實出過一只黑鳳凰，是我的親妹妹，你的小姨，叫落藻。大概三萬年前吧，她和一個魔界之人相愛了，想要結婚。那時候族裏不同意這門婚事，她為了這門婚事和家裏大吵了好幾次，之後就一個人嫁到魔界去了。

“結婚之後她還是很幸福的，經常跟我說她老公很好。但是後來她的老公下凡渡了個劫，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你也知道，鳳凰在對待伴侶這件事上本來就很認死理，認準了這個人就不會變心，也不會允許變心。我這妹妹更嚴重一些，她那時候已經偏執了，連渡劫的結婚也不允許，於是她私自下了界。

“他老公在人間娶了一妻一妾，生了三個孩子，她就去了閻王殿，把這兩個女人和三個孩子的命格全都改了，這五人一夜之間暴斃而亡。她私自篡改凡人命格，這件事除了那個男人和鳳族以外沒人知道，但是天譴她還是逃不過。後來她就墮了魔，我偷偷去魔界看過她一次，原身上一根紅色的羽毛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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