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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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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他是她終身依靠,這男人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給她溫暖,並願意把一切都給她,和她共度一生。

沈綰貞眼中晶亮水盈,眾人一片嘖嘖聲。

下大定後,沈老爺覺得起先對這樁婚事估計不足,與他想法大有偏差,對自己女兒在王爺心中的位置有了重新認知,多了幾份信心。

沈老爺當下和太太吳氏預備把嫁妝單子重擬一份,吳氏隔著炕桌瞅著老爺,把手裏原先嫁妝單子往老爺跟前推過去,扯了扯嘴角,“老爺,皇家金銀無數,不在乎這點嫁妝,多少也不會介意,老爺的意思……”

沈老爺看看原先的嫁妝單子,極不滿意,搖搖頭,“此話差矣,與皇家聯姻,這嫁妝能少嗎?嫁妝薄了,你心裏還有太後、皇上嗎?”

“那老爺的意思是?”

沈老爺慷慨大方一錘定音,“王府送來的禮金都作三丫頭的陪嫁,帶過去,另外在加上娘家置辦的豐厚嫁妝,府中眾人填妝,這京城除了太後、皇後還有誰比三丫鬟富有,三丫頭得臉,沈家也跟著臉上有光。”

吳氏半句也沒敢說個不字,即便說了只會遭到老爺一頓申斥。

吳氏暗自一盤算,嫁個庶女,整個沈家半副家當,吳氏怎麽算都虧了,老爺升官一級,薪俸能有多少,缺口補不上,沈家花銷又大,還有兩個庶女未婚配,又是挺大一筆開銷,自己精打細算,八方斂財,老爺這一句話,家當就被庶女倒騰空了。

吳氏這一番心思,還不敢讓老爺瞅出來,老爺這些日子正興頭上,恨不得把整個沈府都送了三丫頭。

這時,張姨娘帶著寶兒進來,朝著沈老爺綻開諂媚的笑,腰肢軟軟地蹲身,“婢妾給老爺太太請安。”

“老爺、太太,寶兒說有日子沒見父母,要來給父母請安。”

張姨娘也是來探虛實,沈府得了這麽一大宗聘禮錢,老爺又沒別的妾生子,就都是寶兒的,張姨娘要千方百計謀算,為了拉近寶兒和他父親的感情,她帶了寶兒來。

張姨娘直起身,背後推了推寶兒,寶兒已七生日,長得白白胖胖,像是個發起的白面團,眼睛骨碌亂轉,上前端端正正行禮,“兒子見過父親母親。”

沈老爺正自合不攏嘴,看見寶兒笑容更深,慈愛地看著寶兒,和藹地道:“怎麽今兒沒去上課。”

“先生家裏有事,放一日假。”張姨娘怕老爺誤會寶兒不正經學課業,忙替他解釋。

吳氏心裏反感,面上不得不做出嫡母樣子,招呼寶兒到身旁,為他扯了扯身上棉衣的,慈愛地目光看著寶兒,“臨年下,這幾日天冷,沒事呆在屋裏,別出去玩,看凍著。”

寶兒嘟起嘴,哼哼唧唧地像是不很願意。

“寶兒下學在屋裏做功課,不出門的。”張姨娘趕緊替寶兒說話,怕老爺看兒子的樣子不喜,老爺打小讀書刻苦,最看不得子孫於書本上不下工夫。

“你們先下去吧,我和你太太還有事商議。”沈老爺現在是三姑娘出嫁的事最大。

張姨娘就拉著寶兒出去。

張姨娘這一攪合,吳氏分心,暗想,自己這般年紀,生不出嫡子,親生骨血只有四姑娘,私房錢給她留著,女兒有大筆陪嫁,即使婆家分家另過,可安身立命,吃穿不愁。

又轉念,自己無子,沈府家當早晚是庶子的,對他再好,隔層肚皮隔著心,比不得自己生養的,沒的白操這份閑心,把著這份家業,早晚是別人的,倒便宜了生養他的姨娘,心一橫,也不管了,老爺愛給多少憑他的意,也討得老爺歡心。

主意已定,就把王府送來的聘禮單子推到沈老爺眼前,“妾凡事都聽老爺的。”

沈老爺看著夫人,很滿意,“賢夫人識大體,為夫才有今日前程。”

夫妻臉上都笑著,各懷心思。

沈老爺走了,吳氏把那張嫁妝單子捏在手裏,上面每個字都窩心。

老爺一出屋,吳氏不用在裝下去,瞬間臉色就變了。

陳升家的看太太臉色不善,陰得像要落雨,就拿話開解,“太太,奉承好三姑娘,日後若娘家有難處,三姑娘也不會坐視不管,太太不是她親生母親,可老爺是親爹,這樁婚事,對沈家大有益處。”

吳氏冷哼一聲,把手上的嫁妝單子重重地撂在桌子上,“對沈家有好處,我呢?也有好處?幸虧三丫頭的姨娘早早沒了,若還在,沈府還有我立足之地。”

陳升家的倒是沒想到這層,把太太的話一琢磨,也是,生養的姑娘都做了王妃,娘親還是妾,這不是打臉嗎,於是道:“好在是三姑娘得臉,太太還可安心。”

心道,若喚作是五姑娘又或者六姑娘上去了,那張姨娘和丁姨娘本來就不是省事的,還不掀翻了沈府的天,太太一直打壓姨娘,從庶女身上開刀,母女連心,女兒嫁得不好,對生養她的姨娘打擊是毀滅性的,看如今的丁姨娘就知道,爭強好勝,如今還有幾分心思,若她女兒得勢,她早跟太太分庭抗禮。

陳升家的想到這,小聲道:“三姑娘做了安陽王嫡妻,對五姑娘打擊不小,連帶張姨娘也灰頭土臉的,心裏不自在。”

心裏話,太太無子,主母地位不穩,若不是太太施手段,沈家早就沒有她一席之地。

又過二日,宮裏來人,宮裏太後和皇後又下來賞賜,給沈綰貞添妝,沈綰貞叩頭謝恩,東西悉數直接送到沈綰貞房中,嫡母吳氏無權染指。

關起門,桌案上擺好幾個鎏金清水梅紋飾的烏木匣子,一一打開,匣子裏俱是頭面稀有珍寶,沈綰貞屋裏的人圍住扒眼看,都咋舌,嘖嘖出聲,連閆嬤嬤向來沈得住氣的,都感嘆道:“皇家富貴,老奴活了一把年紀,今兒算見識了。”

沈綰貞拿起一支純金鳳釵,沈得墜手,釵正中鑲嵌一顆碩大的祖母綠。

她舉起沖著亮處看,綠色帶藍,清澈明亮、晶瑩通透,像是雨後的潤綠,十分誘人。

她小心放下,又拿起一只龍鳳金鐲細觀,鐲子上面鑲著一顆貓眼石,蜜黃色,透明,油脂潤,光澤度好。

一匣子首飾中,沈綰貞挑出一個和田玉雕成的玉墜,刀工精細,紋飾精美,手感溫潤油性很重。

閆嬤嬤早年間一直侍候太太,不由感嘆,道:“這些首飾在宮中俱是上品,都不多見,就是太太能有一兩樣,都算幸運。”

“繡菊姐、繡菊姐。”外間一個丫鬟聲兒,聲聲喚著繡菊,大概看堂屋門關著,沒敢冒失進來。

繡菊走去開了門,手扶著門框,沒打算讓那丫鬟進來,問:“啥事,叫魂似的。”

“詹伯府的少夫人過府要見三姑娘,太太讓來問問三姑娘見不見,太太說三姑娘若不想見,就打發她們回去。”

“帶她們去花廳等我。”沈綰貞在裏面聽見,接話茬吩咐道。

這廂,把匣子闔上,一樣樣搬到箱子裏,鎖好,鑰匙沈綰貞別著。

沈綰貞就匆匆往花廳走去,一路尋思,安陽王娶親,這麽大動靜,伯府不會不知道,既然知道就該躲著不見,見面徒增尷尬,但是伯府大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與自己還算相得,不見不好,就走去聽聽她們此來何意?

沈綰貞身影在花廳門口一出現,大少夫人趙氏和三少夫人曹氏便站起身,恭敬地行禮,“參見王妃。”

沈綰貞不易察覺皺下眉,換上笑臉,“我等表親,不用客氣。”

沈綰貞瞬間猶豫,作何稱呼,既然姻緣斷了,還是論姨表親,在大嫂弟妹地叫,裹挾不清,雙方尷尬。

丫鬟重新奉茶,把趙氏和曹氏手裏殘茶換上新的,趙氏接過,手捂住杯子,先含笑開口,“恭喜表妹,聽說表妹不久成婚,我二人特來賀喜。”

曹氏趕忙也道;“我和大嫂一聽這信,就想來,又怕表姐府上忙亂,就等了幾日,想婚事籌備差不多了,今兒就來看表姐。”曹氏腦子不靈光,也知道今時不比從前伯府裏喚二嫂,就算稱呼表姐,都有高攀之嫌。

“謝表嫂和表弟妹還惦記綰貞。”

趙氏想起此來的目的,礙於開口,公爹婆母交代的事,又不能不說。

回頭朝身後跟著丫頭使了個眼色,那丫鬟懷裏抱著個匣子,放在沈綰貞跟前的桌子上,打開。

“表妹,這是公爹和婆母吩咐送來,給表妹添妝的。”

沈綰貞往匣子裏一望,是一張銀票,票面額度是一千兩。

沈綰貞瞅一眼,就把目光收回來,不在看那匣子裏的銀票,淡淡一笑,“姨夫和姨母的好意,綰貞受之有愧,請表嫂拿回去。”

沈綰貞話音一落,繡菊就捧著匣子放回趙氏身旁桌子上,拒絕得幹脆,不拖泥帶水。

趙氏尷尬地笑笑,“表嫂知道表妹今非昔比,這點銀子錢也不放在眼裏,表嫂只求表妹看在素日姊妹情分上,高擡貴手,放過詹府。”

沈綰貞詫異,不解地道:“表嫂這是何意?你我兩家是兩姨親戚,何出這話?”

曹氏此時忍不住,抱怨道:“難道表妹不知道,皇上朝堂之上,當著眾位大臣的面,鎮斥公公,說伯府家教不嚴,縱子胡鬧,有傷大雅。”

皇上說得就是曹氏的丈夫,在外面包養戲子的事,這就是給他伯府一個信號,說到底,都是太後不喜,兒媳曾和伯府有關系,有傷皇家臉面,顧皇上借著這個事發作昌邑伯,他若識趣,就知道該怎麽做。

太後的做法,沈綰貞大略能想到,皇家尊嚴,不容侵犯,可這事真不是她能左右了的,她就是不計前仇,也幫不了伯府。

於是看著趙氏歉意地道:“朝廷大事,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管得了的。”

趙氏明知今兒是白來,沈綰貞怎會傻到為前夫家裏求情,看她態度,急於撇清關系。

趙氏也是想不出好法子,畢竟伯位是由她丈夫承襲,若伯府爵位沒了,就全完了。

曹氏還想在求求沈綰貞,趙氏給她使了個眼色,心裏清楚,為今之計,只有公公上書皇上,主動辭官,皇上或可念及他知進退,賞他伯府一口飯吃。

二人垂頭喪氣告辭回去覆命。

詹伯爺和夫人聽到沈氏冊妃的消息,大為吃驚,庵堂失火,伯府曾派人查看,說二少夫人葬身火海,詹伯爺不由不想,這是金蟬脫殼,沈氏謀算很深,一早就有打算。

詹夫人憤然,“我早就看出她守不住,當初立意,死活不留在伯府。”詹夫人抹眼淚,哭兒子,兒子屍骨未寒,媳婦堂而皇之改嫁,留下兩個有孕通房,無人待見,在府裏成了笑話。

巧慧產下一子,生母出身低下,詹夫人無法,只好抱到自己屋裏養,可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巧慧搬去詹夫人上房,只留下英姨娘一人住在偏僻的小院裏,詹夫人怕她狠心把孩子作掉,派人日夜守著,又警告她,如不安分,孩子若沒了,就把她嫁給一個又老又醜又瘸的家下人,英姨娘怕了,不敢作鬧,苦巴巴地,寂寞地過著寡居的日子。

二房無人主事,樹倒猢猻散,詹夫人鎮日心裏把沈綰貞罵了幾個來回。

詹伯爺卻不像夫人見識短,長嘆一聲;“我伯府好日子到頭了。”

詹夫人心裏堵得慌,一聽老爺這話,楞眉楞眼,難過也忘了,“老爺此話怎講?”

詹伯爺咳了聲,“老爺怎麽無端嘆氣?”詹夫人移開眼角的帕子,瞅著詹伯爺問。

“夫人,你想啊,二媳婦如今是皇家兒媳,皇家要臉面,我們若留在京城,時刻在眼前晃,不是掃了皇家的顏面,少不得弄出京城,消無聲息的,省得礙眼,惹人非議。”

詹夫人也不傻,一下明白過來,瞬時驚得目瞪口呆,抖著聲兒問: “這可怎麽是好?”

詹伯爺思來想去,如今只好死馬當活馬醫,派兩個媳婦去跟沈氏求情,她若念舊情,網開一面,伯府或有一線生機。

詹伯爺和夫人滿面愁容,等著兩個兒媳去求見沈氏,看能不能帶來好消息。

出嫁前日

安陽王派人送來一封信箋,沈綰貞放在鼻子底下聞聞,似有清淡香氣,聞著神清氣爽。

沈綰貞小心打開,金邊花箋只有一行字,“娶親日,我帶花轎上門親迎你。”

沈綰貞眼圈頓時通紅,這問題真是個難題,古代不成文的慣例,在蘸女子不能坐花轎,沈綰貞不用花轎擡進王府,會成為話柄,讓王府中人小覷,日後難以服眾。

王爺親迎,本朝沒有先例,皇族迎娶大臣之女,不能親迎,安陽王當坐在王府裏等花轎上門。

趙世幀為她打破規矩,還特意告訴她一聲,讓她安心,這般體貼,她怎能不感動。

幾個下人看主子眼圈通紅,又彎起唇角,手捏著花箋,又哭又笑,都奇怪,問主子也不說,只說到時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八回

趙氏和曹氏剛走,吳氏的丫頭就來喊她,“太太讓主子過去。”

沈綰貞走去上房,一進門便看見,堂屋地上站著兩個姑娘,看著眼生,好像不是沈府中的下人。

她在門口一出現,吳氏就親昵地喚道:“三姑娘,快過來,看看母親替你買的兩個丫鬟,可中意?”

沈綰貞行禮,挨著吳氏下首坐下,“女兒陪嫁已有兩個丫頭,兩房家人,人數不少,母親何必破費。”沈綰貞初次陪嫁的兩房家人裏冉家的告假,如今又回到沈府,還是跟著她,沈綰貞願意要舊人,脾氣秉性了解。

“這是嫁去王府,就兩個丫鬟怎麽夠使,這是你父親交代的。”吳氏心裏嘀咕,若不是你父親嫌陪嫁的人少,我又何必多事,為買這兩個丫頭又多花出一筆銀子。

人都買了,沈綰貞也不好拒絕,定睛細看,這兩個丫鬟年紀一長一幼,年紀大點約莫十七八歲,神情有點緊張,卻不似很害怕,年紀稍小點的,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年長的姑娘,長相秀麗,渾身撒發一股書卷氣,而那年小的一個,瑟縮膽小,緊張得頭都不敢擡。

那年長的姑娘不敢正視主子,卻神色自然大方,自有一股子淑女風範。

沈綰貞看著年長的姑娘,眼睛在她身上停留好半天,好奇地問:“你是哪裏人?多大了?”

“老家山東府,今年十九歲。”

“你父親是做什麽的?”沈綰貞觀她氣質不俗,絕非窮苦人家賣兒賣女。

那姑娘垂頭,聲兒弱了。“奴婢父親是慶平縣知縣,犯事,牢獄之災,闔家被抄。”

“這兩個丫頭是我精挑細選給姑娘準備的,模樣好,又不像鄉下姑娘,不懂規矩。”吳氏看沈綰貞盯著她問,忙就解釋。

沈綰貞探身,“讓母親操心。”

對那個小一點的丫鬟也沒多大興趣,就告訴繡菊領著二人下去。

吳氏又拉著她去東偏廳,把沈府置辦的嫁妝一一指給她看。

吳氏這次是借個膽子,也不敢克扣,沈老爺對她不放心,親自督辦,這讓吳氏心中不快,她對庶女的做法,老爺多少有察覺,別的庶女也就罷了,犯不上因此跟嫡妻翻臉,可三姑娘的親事,沈老爺就不能由著婦人的性子來。

吳氏看著滿堂嫁妝,心尖疼,這是從她身上割肉,三姑娘的陪嫁,沈府耗費足萬兩銀子,吳氏暗地裏盤算,三姑娘出嫁後,沈府開銷也要縮減,不能坐吃山空,可恨老爺全然不想她的難處,只知一味地巴結王府,就是嫡女沈綰雲出嫁也沒陪送這麽多,老爺嘴裏還直埋怨,嫁女太過奢侈。

願不願意的,銀子錢都出了,吳氏咬碎銀牙,硬是擠出幾分討好的笑容,“還望姑娘日後多關照娘家,你父親可是出了血本,為你置辦這副嫁妝,家底都空了,就是你四妹妹,都沒有你一半多,更別說你兩個庶妹,不及你十分之一,為這你五妹妹和六妹妹的兩個姨娘,怨懟老爺偏心,說同樣的女兒,老爺心裏就只認三姑娘。”

吳氏大大訴了一番苦,沈綰貞知道她是心疼錢,也就配合她,臉上現出愧色,“父母養育之恩未報,又賴父母破費,父母跟前,兒又不能膝前盡孝,實在有愧於心,女兒實在是舍不得父母親……”

說吧,眼圈紅了,拿起手中繡帕,點點眼角,吳氏拉著她的手,抽出帕子蒙臉,帕下一滴淚也無,“你這幾個姊妹當中,當屬你最為懂事,母親最舍你不得,可看你有個好歸宿,母親也放心了,就是將來見你姨娘那天,我也好說話。”

提起穆姨娘,吳氏又佯作傷心之態,沈綰貞風言風語聽跟著穆姨娘的人說,父親起先是喜歡她姨娘的,太太就故意在人前擡舉她姨娘,激起張姨娘和丁姨娘嫉妒心,張姨娘和丁姨娘暗地裏使絆子,作踐她姨娘,她姨娘心眼窄,又看不開,日子長了,自怨自艾,落下一身的病,拋下她身子的原主早早去了。

母女並肩坐在炕上,吳氏還拉著她的手不放,“你當初守寡去了尼姑庵,我日夜懸心,看到王爺對你情深意重,你嫁去王府,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吳氏的戲份做足,好一副慈母心腸,在場下人有幾個撩起衣襟抹眼睛,沈綰貞曾瞬間想過要撲在她懷裏,母女抱頭痛哭,忍住,當真那麽做,戲就演過頭了。

吳氏似百般不舍,千叮嚀,萬囑咐,“對王爺夫君要恭敬,順從,對婆母、太後她老人家,盡孝,對府中眾姬妾以禮相待,對下人多恩少罰……”

沈綰貞聽著,一一答應,做個乖巧懂事的嬌嬌女。

晚間,沈老爺自衙門裏回來,過上房,問吳氏道:“和三丫頭都說了?”

“都說了,該囑咐的都囑咐了。”吳氏親自侍候老爺寬衣,邊道。

“別的我倒不擔心,我就是擔心五丫頭,論相貌、才學,她姊妹中數她最為出眾,王妃是她姐姐,又一向都不如她,她心裏能服氣?”沈老爺是知道內宅中事的,擔心不無道理。

吳氏正站在沈老爺側後,幫著他撫平衣裳,聽了,暗自撇撇嘴,“五丫頭若真這麽想,那是她不知禮,三丫頭是王妃,又是她姐姐,怎麽論,她都該恭敬才對。”

吳氏巴不得沈綰珠不知趣,惹出事,張姨娘就沒心思後宅爭寵。

喜日

沈府張丁結彩,忙亂喧囂,沈綰貞天不亮就被人叫醒,開臉,上妝,閆嬤嬤又端來湯水給她吃,怕她一整天,肚子餓。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奔跑聲兒,高聲喊:“花轎到門,王爺親迎。”

沈老爺為了穩妥起見,早早就派出府裏不少下人,有的就等在王爺府門口,等王府一有動靜,立刻回來報主子得知。

沈老爺一聽,一時楞住,吳氏忙招呼人,“快給老爺換上朝服,迎接王爺。”

沈老爺瞬間醒悟,忙忙換上衣裳和夫人緊趕著出門,沈老爺一到大門口,鑼鼓喧天。

沈府門大紅氈子鋪整條街,王爺娶親,太後娶兒媳,滿京城大街小巷,擠滿看熱鬧的人群,禦林軍沿途攔著,不讓人沖撞了新人。

沈老爺率領全府上下在大門口跪迎,迎親隊伍,有朝廷官員、太監、侍衛,儀仗,迎親使者高聲宣詔,沈綰貞身穿大紅喜袍,鳳冠霞帔,跪受金冊、金印。

沈老爺激動得叩頭謝恩,山呼萬歲,又叩拜安陽王,王爺花轎親迎,這是多大的臉面。

花轎停在沈府門前,大紅轎幃用金線繡著“禧”字、火紅鳳凰。

趙世幀一身紅袍,騎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挺拔高貴,英俊耀眼,傾絕之美。

一長龍迎親隊伍,八擡花轎,迤儷而行,沈氏女大婚,十裏紅妝,綿延數裏。

向晚,王府張燈結彩,喜筵大開,洞房,懸著玫瑰紅百子帳,琉璃宮燈照得寢殿亮如白晝。

夫妻向北相對而坐,一侍女端著銀質托盤,上面擺著一雙耳羊脂白玉壺,裏面盛著龍鳳合歡酒,另一侍女斟滿青玉合巹杯,捧給趙世幀,他抿一口,交給沈綰貞,她一飲而盡。侍女又斟一杯酒,交給沈綰貞,沈綰貞抿一口,還給趙世幀,他一口喝幹,交杯酒就算喝完。

侍女退下,把門關上,趙世幀看房中無人,走去五鬥櫥中取出早已備好的一碟子點心,放在沈綰貞跟前桌子上,往她跟前又推了推,“餓了吧,快吃吧。”

沈綰貞就早起墊點,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早已餓了,一直有賓客,沒有新娘子當著人吃東西的。

她舒袖中伸出青蔥指,瞅了他一眼,眼睛就盯在那碟子上,快速地拿起一塊梅花式樣的點心,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又接二連三地幾大口把一塊點心吃下肚,舔舔嘴,又拿起一塊。

他瞅著她吃,看她吃得極快,喉嚨動一下,像是要噎住,忙遞給她一盅茶水,她接過咕嘟嘟喝下,又吃了一塊,咽下最後一口點心,才長舒了一口氣,飽了。

他看她唇角沾著一塊點心渣子,忍不住探身笑著撩起袍袖,就要為她擦拭,她偏頭避開,怕弄臟了他的喜袍,抽出帕子抹抹唇角,就又不好意思,垂下頭。

寢殿燃著大紅孩兒臂粗的喜燭,火光跳動,他目光如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你累了吧?”聲兒有點黯啞。

這暗昧問話,她不敢答,累了就是要寬衣,然後就是…..她目光閃爍,偷眼瞅他,正好他在瞅她,她嚇得忙躲開眼,

他心裏緊張,兩手直搓,她也緊張得兩手捏住衣角,汗都出來了,正這時,殿外喜娘一聲:“王爺和王妃早早歇下吧。”

王爺的洞房也無人敢來鬧,他借機站起身,伸出手,她低頭看他伸過來的手,猶豫著把手伸過去,他牽著她,走向塌邊,她只好隨著,倆人並肩坐在榻上,離得很近,幾乎挨在一起。

他側頭看她,寢殿高燒銀燭,她低垂粉頸,臉兒已是緋紅,如塗了胭脂一般,他嗓子幹澀,呼吸有點急促,親自走去外間,殿上無人侍候,都躲出去,他掩上房門。

她在他掩門的一瞬,心砰砰亂跳,垂眸不敢看,盯著自己腳尖,她低垂眼簾,看他腳步朝她走來,到了跟前,停住,她緊張得呼吸都快停頓,心跳加快,身子微顫。

他站在她面前,氣息不勻,掌心潮潤,緊張得軀體緊繃。

洞房紅燭晝夜燃著,是不熄滅的,她的心不由亂亂的。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她一下子對上那雙明亮似星辰一樣黑眸,他目光灼灼,熱血上湧,終於把持不住,欺身上來,把她壓倒在塌上。

他手忙腳亂地要為她褪去身上繁覆的喜服,她看他由於緊張激動,大手笨拙,忙活許久也沒能如願,急迫得臉孔都漲紅,心裏頗為心疼,她忍住羞澀,動手解衣,裏外幾重,到最後,身上只剩下一層輕薄的裏衣,通亮的燭火,照得她雪白的胴體隱約可見,她停下手,實在羞於在繼續下去,他早已等不得,動手三兩下扯去那層淡煙似的薄紗,頓時,滿室生春,他再也無法自制,去衣,回身伸手一把合上帳幔。

外面趴著窗根底聽房的人,只聽帳子裏,王妃嘴似被什麽堵住,發出含混不清嗚嗚聲,憋了許久,一時吃疼,一聲嬌呼,不經意溜出口,只半聲就咽了回去,洞房中隱約聽見,男子呼呼粗喘,女子壓抑呻.吟聲。

又過了許久,帳子裏,嗚咽聲,她委屈落淚,他一下子慌亂,翻身下去,捧起她的臉,輕輕吻去她掛在腮邊淚珠,溫柔聲道:“怎麽哭了?”

她又嗚咽兩聲,他更加著慌,陪著小心哄她,“是我不好,太心急了,別哭。”

她含糊喃聲,“疼。”

他拉開帳幔,燭火照進,他驚見,榻上竟斑斑點點的鮮紅,他驚呆了,好半天,他目光雪亮,唇角徐徐揚起,“你,是頭一次…..。”

她小小鼻翼滲出細汗,嘟著嘴,委屈地小聲道:“那你還不輕點。”

他心疼地俯下身,一下下吻幹她臉上每一滴淚珠,滿是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以為,你…..”

“我什麽?”沈綰貞嬌嗔。

他埋頭吻遍她每一寸肌膚,“我要沐浴。”她卻突然冒出一句。

他停住,又戀戀地親了親她的薄唇,翻身下地,突然,他攔腰抱起她,她驚呼,離開臥榻一瞬間,她趕緊抓住一個單子蒙住光身子,驚悸地問:“去那裏?”

他低頭貼貼她的驚慌的苦巴巴的小臉,含笑戲虐道:“我的王妃這般美妙玉體,抱出去炫耀一下,讓那些聽房的人幹眼饞。”

“什麽?”她驚呼,就要掙脫他懷抱,用粉拳捶他的胸,“放手。”

他笑容更深,看她急得小臉都紅了,輕聲道:“你不是要沐浴,我服侍你。”

她羞澀在他懷裏扭動身子,“不要,我自己來。”

他緊緊抱著她,也不放開,像是怕誰搶了去,碧紗櫥裏放著早已備好大大的木桶,裏面盛著香湯,上面浮起一層淡如薄煙般水霧,他甩掉她身上的單子,抱著她邁進木桶。

這種坦誠相對,她羞臊得眼睛都不敢睜開,任由他服侍清洗,他寬大的手掌,放輕柔,劃過她嬌嫩的肌膚,她心裏一陣癢麻,身子慢慢熱起來。

她閉目,敏感地覺察出他身子起了變化,他掌心滾燙,覆在她妙處,摩挲撫弄,稍頓,他食指輕輕一挑,她嚶嚀一聲,羞紅臉,頭埋在他胸前,心肝突突地跳,他輕聲急促在耳畔道:“還疼嗎?”

她重重點點頭,他停住,慢慢離開她身子,站起身,大步邁出桶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棉帛,伸手把她從水裏撈出來,用棉帛裹緊,抱著她,走回暖閣,輕輕把她放在榻上。

她沐浴這功夫,侍女悄悄進來,換上幹凈單子,她闔眼,身上棉帛散落,她趕緊伸手抓住,裹緊身子,她聽見他喘息聲重,睜眼一瞧,唬了一跳,見他站在塌前,直盯著她,深眸裏燃著一小簇火,唇角緊抿,臉憋得紫漲。

他極力克制,她知道他忍得難受,促急,於是不忍,把裹住身子的棉帛放開,小聲說,“我不疼了,你……。”

說吧,又臉紅,為自己的主動不好意思,他舔了一下發幹的唇,強壓下那念頭,披著寬松袍子,推門出去。

她心裏不是滋味,咬唇暗怨自己該忍著才是,她一直細聽殿外動靜,殿外悄無聲息,她擔心,夜裏清寒,他穿得單薄,她一直盯著門口,終於,門‘吱呀’一聲,她從紅氈簾子底下看見他腳步往裏間屋來。

她輕聲問:“冷嗎?”她已穿上中衣。

他走近,大手放在她小臉上,她一把抓住,冰涼,用力扯他上來,拉過一鋪被子給他捂住身子,她雙手隔著被子環住他,雙臂短了一截子,合不攏,她卻吃力地擁著他,試圖溫暖他。

月光灑入帳中,二人相擁而坐,也不睡,看窗外一輪明月。

她依偎著他,喃喃細語,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你終於成為我的王妃。”

“王爺。”

“不許叫王爺。”

“夫君。”

“叫王爺我就…..”

“咯咯咯。”

天快明時,她和他才迷迷糊糊睡了,她緊緊貼著他。

她醒來,睜開眼,看身旁榻上空空的,掀起帳子一角,屋子裏通亮,靜靜的,側耳聽外間,沒有侍女走動聲,她有點慌亂,新婚第一日就起晚了,還要進宮給太後、太妃、皇上、皇後請安,她焦急,眼睛四處尋找衣裳。

這時,他走進來,神情頭很足,帶著一股清晨的新鮮味道,晨曦打在他臉上,他緞子般光潔肌膚,幹凈明亮,他輕輕貼她臉頰,她要起來,他按住她,逗她道:“睡一會,來得及,我派人和母後說了,晚些時候進宮,就說我昨晚累了。”

她驚呼,羞得臉似紅布,“王爺?”

他看她信以為真,開心笑了,“是母後派人來說,冬天寒冷,別空著肚子進宮,吃過早膳在去不遲。

她想起身,朝他瞄一眼,小聲道:“王爺先出去,我要換衣裳。”

她一起,中衣滑落,露出光潤潔白的削肩,他唇貼上,她嚇得趕緊把中衣往上拉了拉,他促狹笑了,“我侍候你更衣。”

她使勁晃頭,這大白天的,他萬一安奈不住,用強,她只能順從。

他彎腰,湊近她臉頰嗅了嗅,看她緊張躲閃,他直起腰,呵呵笑著,才走出去,招呼下人進來侍候。

正殿上,二人對坐吃早膳,她早起,面色滋潤,粉嘟嘟,鮮嬌水嫩,像能捏出汁水的蜜桃,她悶頭吃,想起昨晚肌膚相親,有點羞澀不敢看他。

他面前擺著一碗粥,手握著湯勺在碗裏來回攪動,半天也不吃,眼睛卻盯著她,看她小小紅唇一張一合,有擒住她的小嘴,砸一口的沖動,她猛地擡頭,看他盯著她看,眼睛直直的,再看兩旁侍女,都別過臉,抿嘴笑,她嗔怪白了他一眼,他才醒過神,憨憨地笑了。

吃過早飯,她進裏間換上正裝,她出來時,他早已穿好大衣裳,耐心好性地等她,她往出走時,他盯著她雙腿,把她看得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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