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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街上,她娘家姓沈,和咱們家同宗”。

繡菊恍然大悟,啐了口,道:“她也配”。

二人就站在裏間門口說話,大概繡菊以為綰貞睡著。

外間說話,沈綰貞在裏間聽得一清二楚,不好就出去,等了一會,人都走了,綰貞才自己掀了軟簾出來,繡菊看她出來,倒是一楞,心虛地瞧著姑娘的臉,看沈綰貞面色如常,才放了心。

通房二房主屋的夾道上,六姨娘小孫氏由丫鬟扶著,一手扶著腰,身後跟著個丫鬟手裏提著包裹。

小孫氏是太太屋裏出來的,平常又慣會殷勤小意,門上的丫鬟見了她悄笑著道:“姨娘,太太吩咐讓在屋裏養著,怎麽出來了。”

小孫氏彎眉道:“孟夏姐,太太要出門,我做了點針線。”

孟夏往屋子裏飛一眼,示意太太在屋裏。

吳氏正交代陳嬤嬤府中的事,“頂要緊的就是六姨娘肚子裏的孩子,千萬看好了。”

朝四姨娘和五姨娘住的院子方向看一眼,“盯好了,別讓她們趁我不在家做手腳,老爺灌了迷魂湯,掌家有老太太,有事直接找老太太做主。”

陳家的鄭重答道:“太太放心,老奴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護得六姨娘母子平安。”

這正說著,門口丫鬟回:“六姨娘來了。”

二人就不說了。

小孫氏進門,蹲身要行禮,口中道:“給太太請安。”

吳氏忙道:“快扶起來,不是說一切都免了,好生安胎?”

“太太要上京,婢妾連日做點針線活,一點心思,太太莫嫌棄。”小孫氏讓身後丫頭把包裹放在太太跟前炕桌上,親手打開,裏面是兩件褂子。

陳家的趕著上前,低頭細看,笑說道:“太太屋裏就數六姨娘手巧,看這針腳。”

“有身子,多休息才是。”吳氏語氣寬和。

小孫氏賠笑道:“閑得慌,婢妾想天道熱,自家衫子細棉布做的,家常穿著涼快。”

吳氏滿意溫和地笑著,又囑咐些話。

這時,老太太房中的大丫頭杜鵑走來,“老太太說讓二太太把府中的事宜交割清楚,沈家內務老太太先替您管著。”

吳氏起立聽完,“讓老太太受累了”。

小孫氏看吳氏忙,就告退出來,一出上房院子,小孫氏斂了笑,微低頭,手指輕撫小腹,低嘆聲。

貼身丫鬟紅玉知道主子的心事,道:“若陳媽媽能搬到主子屋裏就好了”。

“那是最好不過,可這話怎麽和太太說,旁人會說一個姨娘懷孩子自己就嬌貴起來”小孫氏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小孫氏猛一擡頭,唬了一跳,見四姨娘張氏從樹後閃出身來,瞧著自己肚子。

☆、10 下個藥啥的

昨晚下了場雨,散去暑熱,打開明窗,雨後空氣清新,沈綰貞惦記去後花園看那些花。

對繡菊道:“我們去園子裏看看,回來時,花雕謝了。”

從東墻門進去,滿園滴翠,一片清爽,主仆行至聽雨軒,坐在軒中,看池塘水面魚戲蓮葉間。

突然,繡菊用手指遠處,“那不是六姨娘的丫鬟。”

綰貞順她手指看過去,那丫鬟腳步匆忙,由於走得急,也沒看見亭子裏有人,就一溜碎步往上房去。

綰貞想,離走沒多少日子,六姨娘別是出什麽事了。

半個時辰後,就有個管家媳婦領著一個背藥箱的男子匆匆從花園裏經過,往六姨娘屋裏去了。

綰貞更加狐疑,找大夫,看來事情不小。

“主子坐著,奴婢去打探打探。”繡菊看主子沒反對,出了亭子。

六姨娘的院子在花園的西南面,約莫一炷香功夫,就看二姨娘顧氏扶著丫鬟走來,看著像是往六姨娘屋裏去。

顧氏剛過去,繡菊就回來,神色慌張,“主子,六姨娘吃壞了肚子,”

綰貞也不吃驚,站起身道:“既然知道了,不能裝不知道,我們也去看看。”

和繡菊剛出花園東角門,就見吳氏扶著丫鬟婆子從東過去。

綰貞故意放慢腳步,讓過吳氏,搶在主母前面,平白惹人嫌厭。

六姨娘院子裏,大夫已走了。

一進院子,就聽小丫鬟悄聲議論,綰貞不消打聽,就知道事情經過,原來大夫查了六姨娘用過的東西,一碗血燕,說是老爺賞的,不知怎麽裏面竟有巴豆,不知是誰下的黑手。

丫鬟回:“三姑娘來了。”

綰貞就進去,四姑娘也在,互相點點頭。這時候也不拘禮。

吳氏坐在床頭,安撫六姨娘,小孫氏幾次預起身,都被吳氏按住,“肚子覺得怎麽樣?你身子虛,別動,我讓人給你燉了上好的補品,一會吃下去,睡上一覺”。

小孫氏低眉順眼小聲道:“吃過藥,好多了,也沒什麽,我不讓去驚動太太,是丫鬟們不懂事,小題大做。”

吳氏臉冷落落的“這怎麽是小題大做,你肚子裏有沈家骨肉,有人竟敢做手腳,這還了得。”

對身後的陳媽道:“給我查,讓我找出來,定不輕饒。”

正這時,外間小丫鬟道:“老爺來了。”

吳氏忙站起身,綰貞和綰雲未等迎出去,沈全德就進來,一進門黑著臉道:“這是怎麽回事?”

小孫氏一看老爺來了,惶恐地就支撐爬起身就要下地,被沈老爺一把按住,“你不用動,躺下”。

小孫氏眼神閃爍,有點不安。

吳氏就把前因後果說了,沈全德大怒,“是何人大膽,敢對我沈家骨肉動手,夫人一定好好查一查。”

鬧了一陣子,看無事,吳氏道:“老爺留下陪妹妹,妾身先告退。”。

屋裏眾人紛紛告退出去,留下沈老爺和小孫氏。

晚間歇下時,跟前無人,閆嬤嬤才開口問:“姑娘,白日人多,老奴沒細打聽,老奴聽說六姨娘被人下毒,可有這回事?”

綰貞穿著月白緙絲中衣,撒了發,坐在床榻上,道:“被人下了瀉肚的藥,不過沒事。”

閆嬤嬤額上的紋路更深了,自言自語道:“有時看似不可能偏就可能,有時看似可能偏是不可能”。

綰貞心裏想卻沒有說出來,此事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吳氏做的,一種是小孫氏自己,若是吳氏她是想把眾人目光引到四姨娘身上,四姨娘輕易不敢有所動作,若是小孫氏本人,也有道理,她為引起重視,多些保護。

綰貞忽地想起什麽“今兒太太去六姨娘的院子走的是甬道,若真擔心的話,何不抄近路走花園,連二姨娘都穿園子過去,何況最該急是太太”。

又憶起看見吳氏時,吳氏步子沈穩,沒一絲淩亂,她幾乎可以斷定吳氏脫不了幹系,這不是簡單的妻妾爭寵,吃醋拈酸了。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次上京,吳氏一定另有打算,具體是什麽到時才能知道,只怕知道時晚了。

撚指過了七八日,五姨娘丁氏是個精幹利落的,姑娘要帶的東西早已備好,母女在房中說話,丁氏細細囑咐,指著身旁一個穩重貼身大丫頭道:“我讓端雲跟你去,姨娘不在身旁,吳府規矩大,凡事先看吳府的姑娘怎樣行事。”

丁氏又朝廊下看看,丫鬟們都站在臺階下,丁氏悄聲道:“記住姨娘平常和你說的,吳府的人事規矩提早打聽明白,以免行事落人笑柄,姨娘給你帶足銀子錢,有銀子好辦事。”

沈綰玉與嘴上答應,卻是這耳朵出,那耳朵進,想姨娘太謹慎了,能有什麽,我沈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戶人家,就是吳家富貴,不過是個三品戶部侍郎。

“你若嫁得好,想法子替你外祖父伸冤,想當年我丁家何等富貴,如今卻七零八落,姨娘這輩子就守著你,是個盼頭。”丁氏滿懷希望地道。

沈綰玉眨眨眼,暗想:伸什麽冤?外祖父貪汙受賄,逼勒人命,若不是父親,姨娘早就充官府為奴。

但這話也不敢當著姨娘的面說,徒惹她傷心。

綰貞和閆嬤嬤也在商量出門的事,閆嬤嬤問:“姑娘打算帶那個丫鬟去?”

“帶繡菊和巧珊去。”綰貞也不用瞞她。

吳嬤嬤對姑娘帶繡菊是意料之中,可帶巧珊有點意外,“巧珊那丫頭機靈,卻是個毛躁的,姑娘要操點子心。”

“我去吳府人生地疏,巧珊是個自來熟,有的事,她也許能幫上忙,至於毛躁性子,巧珊是能看出高低之人。”

吳媽媽點點頭,“姑娘想得比老奴周全。”

她從前沒在三姑娘身邊,看她身子羸弱,卻心思細膩,人前不顯山漏水,拿捏分寸恰到好處。

閆嬤嬤不知沈綰貞這具身子是二十幾歲的人,從小父母離異,吃盡苦頭,經歷的事比同齡孩子多,前世已算是早熟。

春桃從園子裏回來,聽見聲,二人就打住話頭。

春桃進門,興興頭頭地“姑娘可知是誰害六姨娘的?”

綰貞倒是有興趣聽,道:“是誰?”

“六姨娘房中的粗使丫鬟叫小秋兒,被六姨娘打罵幾句,賭氣下藥,也沒敢下太重。”

春桃又道:“太太把那丫鬟打一頓,著人發賣了”。

這正說著,丹桂進來道:“姑娘,大廚房送飯來了”。

綰貞看一眼滴漏,可不是時候不早了。

春桃和丹桂都下去忙活,這功夫,閆嬤嬤低聲道:“秋兒丫頭原來是四姨娘房中粗使丫頭,也曾在五姨娘屋裏呆過。”

這內裏的關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太太把六姨娘院子加派了人手,陳嬤嬤正收拾準備太太走了就搬過去住,老爺這二日也沒去四姨娘屋裏。”閆嬤嬤一席話再明白不過。

☆、11 豁出這張臉

四姨娘張氏望眼欲穿等老爺來,可老爺又三五日沒露面,張氏心中嘀咕,拿出那張五姑娘寫好字的紙張,看了幾回,又小心收起來。

丫鬟金香進來道:“主子,奴婢打聽了,老爺這兩日都在上房呆著,也沒去別的屋裏”。

張氏聽老爺也沒去別的妾室屋裏,才高興起來,收拾一下,就帶著丫鬟金香往六姨娘院子裏去了。

想這狐貍精攪得家宅不寧,倒要看看她病成什麽樣,要是肚子裏胎落了,就最好了。

想著,金香在耳邊提醒道:“姨娘,六姨娘院子到了。”

張氏想看看六姨娘身形,人說肚子出尖生男,圓生女,就惦記看看,上次小孫氏鬼精靈穿了件大衣裳,也沒瞧出什麽。

走到門口,卻讓一個眼熟的婆子攔住,那婆子恭敬地道:“姨娘留步,太太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六姨娘的院子。”

這吳氏借著六姨娘吃壞了肚子的由頭,不放人進去,張姨娘憤然,還沒生,就邪乎得連院子都不讓人進了。

掉頭往回走,想堪堪太太就要走了,寶兒的事還沒定下來,她不免心急,老爺定準了,即便是太太現在不開祠堂,等太太回來在辦,可老爺不露面,太太這一去猴年馬月,只怕到那時六姨娘的孩子生出來了。

盤算著,怎麽能把沈老爺吸引過來,提寶兒的事。

對跟著的金香道:“走,去上房”。

大搖大擺往上房來,沈老爺和太太剛吃過午膳,對坐喝茶。

丫鬟看見她,往裏回道:“五姨娘求見老爺太太”。

吳氏聽聲,心裏膈應,嘴上卻道:“請五姨娘進來”。

金香打起簾子,張氏已調動好情緒,進門蹲身恭順地道:“婢妾見過老爺太太”。

吳氏看她一眼,心明鏡似的,打扮成這樣,定是來勾老爺的,心裏不免有氣,上正房勾男人,張氏越加張狂。

沈老爺聞到一股子幽香,嗅了嗅,像是來自張姨娘敞袖裏,這香氣誘人,沈老爺不由暗昧看了她一眼,張姨娘也正斜睨眼看他,張姨娘可謂是媚眼如絲,風情萬種。

沈老爺打著官腔道:“你來有事?”

張姨娘趁機撒了個嬌道:“老爺,寶兒下學回來,說有學問上的事,卑妾也不懂,還是老爺學問深,親自教導放好”。

說吧,眼波斜溜沈老爺,面帶春色。

沈老爺心神一晃,疊聲道:“好、好”。

吳氏在旁冷笑,不知老爺是說教導寶兒功課好還是美人好。

吳氏淡笑出言:“寶兒不是請了夫子,怎麽還要老爺教導”。

張氏笑盈盈道:“太太有所不知,寶兒夫子不能總跟著,若得他父親教導,受益匪淺”。

沈老爺當年書讀的好,並引以為傲,愛聽張姨娘這話,心裏有七八分高興,這幾日怕吳氏不喜,是以沒去妾室房中,此刻,早已按捺不住,道:“你先回去,告訴寶兒等我”。

張氏高興答應一聲,喜滋滋走了。

這廂,沈老爺敷衍吳氏幾句,借故也走了,留下吳氏生悶氣。

張氏回房把那張寫好的紙張拿出來,夾在書裏,桌案上鋪了幾張宣紙。

沈老爺腳步聲一進門,張氏以極高的熱情和灰常燦爛的笑容迎接老爺。

沈老爺心裏歡喜,一搭眼,看書案上鋪著紙張,問:“怎麽,你也想學學?”

張氏笑靨如花,道:“寶兒已上學,婢妾也想學幾個字,不然當他姨娘給寶兒丟臉”。

說吧,上前黏在沈老爺身上,撒嬌道:“老爺教卑妾可好?”

沈老爺那架得住她撒嬌撒癡,笑道:“好,我就教你幾個字”。

張姨娘裊娜行至桌前,沈老爺立在背後,雙臂環住她,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張姨娘心裏慨嘆,勾男人還是這老法子好。

張氏那裏是學寫字,扭腰擺臀,在沈老爺胸前亂蹭,夏日,穿得單薄,漏骨露肉的,一會,沈老爺身下就起了變化,硬硬的地頂在張姨娘婀娜柳腰上,張姨娘翹臀,緊貼著來回蹭動。

沈老爺手心都滾熱,那還握得住筆,汗津津的大手順著蠻腰向下滑去。

甚急,就連前奏也免了,直接褪了張姨娘裙子,扯下褲兒,露出白生生的渾圓滑溜雙瓣,沈老爺手不老實地滑向前庭摳弄。

張姨娘迎窗站立,下身光著,朝窗外看一眼,院子裏看得清楚,羞得滿面通紅,好在晌午頭,外面沒人,狠下心,卻也顧不得走光,抽出那張寫好的紙張,身子扭動下,柔媚入骨聲兒喚了聲:“老爺……”。

沈老爺手指正揉到她那塊嫩肉,張姨娘聲兒顫動幾下,強抑住心裏翻滾熱浪,顫聲道:“老爺在這上面按著手印,妾母子就安心了”。

沈老爺半瞇著眼,一掃,他為官多年,對這東西一眼既能看明白,胸口那團火熄了幾分,手頓了下,就又開始動作起來,這回卻是動作粗魯,張姨娘就有些受不住,哼出聲,身子軟下來,心裏想那張紙的事,可身子不聽使喚,渴望愛撫。

反手勾住沈老爺脖頸,沈老爺翻過她,向上一托,張姨娘就躺倒在書案上,光白的臀部正壓在那張寫字的紙上,沈老爺自上次和通房喜姐大白天行房,就覺得比黑丁下火做有趣味,添了重嗜好。

又加上沈老爺虎狼之年,就格外亢奮,大力分開張姨娘雙股,對準連根撅進去,張姨娘‘哎呦’一聲,忙住了口,生生把淫.聲堵在嘴裏,窗子半開,院子裏若有人走動,都能聽到聲兒。

沈老爺大尺度地快進快出,把張姨娘弄得爽利,索性不管,高一聲低一聲叫喚。

沈老爺直待興盡,才離開她身子,穿上衣衫,看也不看躺在桌子上的張姨娘,轉身走了。

這裏,張姨娘身子癱軟,手足不能動彈,看沈全德走了,全不似往日柔情蜜意,羞愧難當,青天白日不著寸縷躺在桌子上,怕下人進來看到,就慢慢爬下來,拾起地上衣裙,胡亂套上,這時,想起往桌上一看,那張紙畫了地圖,張姨娘又羞又愧,忙團團扔了。

沈全德一徑出來,他是何等人,豈容妾氏拿捏,是以今個就給她個教訓,讓她安分,至於寶兒記名的事,他說了算,就是吳氏也左右不了。

☆、12 前未婚夫婿

黃道吉日,易出行,仲夏,沈家雇了二條大船,沿運河北上。

河道寬,水流平緩,艷陽高照,天空瓦藍,徐徐的小風,船窗紗簾卷起,炎陽酷暑,在水上,卻舒爽涼快。

兩岸青山綠水,柳綠桃紅,繡菊指著遠處畫廊游船,道:“姑娘看那條船”,船上隱約有美人低回淺唱,絲竹細細,微風送過來。”

沈綰珠和沈綰玉也指指點點朝那廂看去,正好書院的學子撒學,二人一徑看得癡癡傻傻,沈綰貞心想:就是眼饞,你們二位能不能矜持點。

正看遠處風景,不妨,後面一艘官船,相距不過十幾米,兩船並行。

船頭立著個年輕公子,江風吹起袍角,灑脫玉面書生身上卻帶著股清傲做官的氣派,旁邊的大船,進去他的視線,那是官眷的船,朱紅欄桿,雕梁畫棟,一位姑娘坐在軒窗前,玉手搭在欄桿上,正凝望遠方江面,神態嫻雅,綠波映著雪白肌膚,不經意間流露出極美的笑容,江風輕拂,撩起烏發,飄渺脫俗。

方賢之頃刻氣息一窒,竟有些呆呆的,沈綰貞他是見過面的,不期病竟好了。

方賢之想起家中姿色平平的妻子,母親相中的,整日低眉順眼,對他只知照料衣食住行,大字不識的女人。

懊悔難當,怎麽當初就錯會了主意,以為沈家三姑娘不能好了的,就聽憑母親安排,雖母親定下,可自己若執意不退婚,這婚事還是要做數的。

繡菊在耳邊悄聲道:“姑娘,那不是方公子的船,好像也上京。”

沈綰卿早已看見,船頭旗子上大大的方字,那男子正朝這邊望,沈綰貞看繡菊的眼神,惚然明白那人是誰,卻佯作不見,倆人既已退婚,何必糾纏。

幸好,方府大船行的快,轉瞬便過去,方賢之仍朝她這廂回望,綰貞眼睛卻望向江岸上,不屑這人人品。

巧珊看出苗頭,擠眉弄眼道:“方禦史盯著姑娘看,只怕腸子都悔青了,好像沒帶家眷一個人上京,夫人定是不出色的,比不上我們姑娘。”

繡菊直給她使眼色,退婚有損姑娘清名,對任何閨閣少女都是不小的打擊。

綰貞卻笑罵道:“這小蹄子,懂人事了,趕明個給你找個夫婿,你這張嘴整日煩都煩死。”

繡菊看主子不惱,才放了心,自主子醒來,房中的人避免提這傷心事,怕姑娘受刺激。

繡菊瞪了她一眼,巧珊看見吐了吐舌頭,低頭道:“怪奴婢多嘴。”

綰貞不好在朝窗子外看,讓那人誤會,捧起本書來看,也不理會二人,一派閑閑的。

前世過了雙十,若不是減了幾歲,更成了沒人要老姑娘了,慶幸撿了便宜,反倒不覺得被退婚是走背字。

二人盯著姑娘看,綰貞看了幾頁書,手不自覺地拿起碟子裏杏脯嚼著,悠閑自在,渾忘了方才的事。

二人對看看,姑娘這心可夠大的,這要是擱在別人身上,傷心難過不定怎樣怨命。

一路順風順水,兩岸風光秀麗,景色宜人,運河水風靜浪小。

方賢之大船走遠,沒再遇上。

船不日到了北通州,通州是繁華之地,在船上就能看見岸上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吳氏派人傳過話來,說船在此靠岸。

沈綰珠和沈綰玉一聽,雀躍,忙忙回艙中,梳洗打扮換新衣裙。

繡菊和巧珊也高興道:“姑娘,總算到了”。剛開始上船覺得新鮮,時間久了,就膩歪了,二人幫姑娘更衣,準備停當,船往岸上靠去。

素蘭扶著吳氏先下了船,後面是沈綰雲,沈綰珠和沈綰玉也由丫鬟扶著,小心翼翼走到船頭,船身子一搖晃,沈綰珠嚇出一身汗,走在後面的沈綰玉撇嘴嗤笑。

船身又一搖晃,繡菊道:“姑娘註意腳下”。 自己都站立不穩,卻還顧著姑娘,沈綰貞卻走得穩穩的,並扯住八姑娘,前世她是做過船的。

提裙上岸,過江邊官道,就是繁華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店鋪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還有街頭小販,賣針頭線腦,雜貨生意。

吳氏前頭走,讓丫鬟傳話道:“別走散了,跟著點,街上人多,”

吳氏的嫡女沈綰雲卻不離她左右,沈綰珠和沈綰玉別看在府中頤指氣使,到了陌生地方,有點膽怯,也緊跟上去。

吳氏一行人過道,沈綰貞過道對面,回頭等八姑娘沈綰馨,八姑娘年幼,出步小,慢了落下了。

正這時,突然,官道上駛來十數匹快馬,沈綰馨尚在道中央,這數十匹高頭大馬正朝沈綰馨飛奔過來,沈綰馨年幼,一下傻了,不知躲閃,綰貞離她幾步,一個箭步沖過去,摟住她,就地滾了幾滾,跌倒在路邊溝裏,就這一剎那,數十匹帶著風聲,呼嘯著過去,沈綰貞爬起身,拉起八姑娘問:“妹妹沒事吧?”

沈綰馨撇撇嘴,委屈要哭的樣子,顯然嚇到了。

正當二人驚魂未定,那十數匹馬卻折回,綰貞緊摟著綰馨,馬立在二人跟前停住,一陣清越笑聲傳來,聽出開心,綰貞擡頭,笑聲出自正中一身披玄色縷金蟒緞鶴敞的貴公子,華美的衣飾與生俱來的霸氣彰顯出他高貴身份。

綰貞對上那紈絝子的臉,卻是一張俊朗五官,陽光下璀璨炫目,馬上之人對上清冽一雙眸子,卻一楞神,笑聲戛然而止,黑漆眸似一池寒潭水深不見底,轉瞬,就一副嬉笑浪蕩模樣,嘲謔地道:“原來是兩位美人,馬踩上還真可惜了。”

旁邊棗紅馬那少年一副輕佻,對方才差點撞上人絲毫未放在心上,調笑道:“三哥,這也算是美人,回頭我孝敬幾個,送府上去,開開眼,那才叫絕色。”

另一個穿著華麗的錦衣少年盯著她看,認真說了句:“這女子真膽大,竟盯著三哥看。”

那領頭的貴公子看了她一眼,這姑娘一襲鸚哥綠銀絲滕文薄紗裙,似夏荷一片清涼,空靈遠逸。

綰貞看他沒了方才浪蕩,深眸銳利中覆雜難懂,綰貞倒覺得這眼神更可怕一些。

身旁幾個人哄堂大笑,打馬在綰貞的怒視中離開。

只聽那貴公子提高聲兒道:“這美人有三分姿色,脾氣不馴,看著倒有幾分味道。”

風飄戲虐聲兒傳來後一句話:“…….何不納為姬妾……。”

綰貞胸中湧上一股氣,恨恨地看著離去的背影。綰馨卻嚇得夠嗆。

這時,吳氏的丫鬟在遠處喊:“三姑娘、八姑娘”。

二人緊走幾步過了官道,吳氏見二人皺眉道:“怎麽慢騰騰的”。

方才她背身也沒見道上發生的事,沈綰馨咬著唇,小聲道:“三姐姐是為等我,才耽誤了。”

吳氏也沒說什麽,對庶女她不上心。

☆、13 又遇紈絝子

街上略逛逛,吳氏道:“找間大點的酒樓,用了飯再趕路,船上每日那幾樣菜吃都吃膩了。”

於是就在鬧市找了個三層的酒樓,這在通州也該上數。

吳氏點了幾樣這家酒樓名菜,葷素擺了滿滿一桌子,。

主子吃完,下人們吃了,跑堂的活計端上茶水,又喝了會茶,歇得差不多了,吳氏看天已下晌,就著小廝出去顧轎子。

又想起道:“帶幾個肉包子”。

“我們太太說包幾大包肉包子帶回去。”下人忙招呼跑堂的吩咐道。

活計忙應著:“太太姑娘們稍等,馬上就得”。

拿油紙包了熱乎的,小廝提著,一行往出走。

才走出門首,就見幾個人朝酒樓過來,夥計見了忙棄了他們趕奔過去,高聲唱賀“幾位爺裏面請”。

綰貞瞄一眼,頓時心頭一緊,又是方才遇見騎馬的幾個紈絝子。

那少年見綰貞‘咦’了聲,綰貞走在五姑娘和六姑娘身後,開始穿玄色縷金蟒緞鶴敞那貴公子沒註意,聽少年聲,看過來,看見綰貞瞬間也一楞神。

這次卻沒說什麽不三不四的話,嫡母吳氏在,綰貞心提到嗓子眼,真怕他們在說出什麽不得體的話,平白讓吳氏責怪。

而那騎棗紅馬的公子卻盯著五姑娘看去,可五姑娘沈綰珠的眼神卻落在那穿玄色縷金蟒緞鶴敞的公子身上。

那人卻不以為意,只視線穿過她,瞥了眼沈綰貞,沈綰貞在他目光射來時,心又提到嗓子眼,那人只看她一眼,就收回目光,沈綰貞心又落回胸腔裏。

可五姑娘沈綰珠腳步停住,吳氏威嚴聲兒傳來“還不走,磨蹭什麽?”

吳氏對這庶女實在厭煩,跟張姨娘一樣,死死盯著男人看,那眼神慣會勾男人,自己男人大概也是這樣被勾去的。

沈綰珠聽吳氏喚,忙邁開腳步,可一邁步,卻身子一傾,向前跌倒,原來是後面的沈綰玉趕上去,故意踩住了她的裙幅,而沈綰珠看那公子出神,沒註意腳下裙子被踩,一下子趴在地上。

這‘噗通’一聲,剛要進門去的那貴公子回頭,一看,嘴角一揚,上挑,看似笑了。

沈綰珠一個大紅臉,丫鬟趕緊上前去扶,她惱怒甩開手,罵道:“沒用的東西,剛才幹什麽去了”。

那丫頭委屈沒敢出聲,心說,誰知道你瞅男人入迷,自己摔倒。

自己爬起來,怒視六姑娘沈綰玉,沈綰玉卻輕描淡寫道:“對不起五姐姐,我沒看見踩到你裙子”。

沈綰珠恨不得扇她兩巴掌,看吳氏回頭,就忍住,沒和沈綰玉廝打,況大街上,有失體統,吳氏定會罰的,這口氣就暫時咽下。

沈綰貞也沒上前扶她,知道她脾氣,怕遷怒自己,就躲得遠遠地。只扯著八姑娘,八姑娘平素受五姑娘的氣,不敢言語,父親寵她,今兒見她出醜,用帕子堵住嘴,想笑,強忍住,綰貞把臉扭向一旁抿嘴笑了。

他沒難為自己,厭惡的心減了幾分。

下船換轎,轎子行幾個時辰,穿過京城熱鬧的街市,在一高大府邸前停住,吳府大門頓開,下人們高聲往裏傳喊:“二姑太太和表姑娘們到了”。

一落轎,一衣飾華麗的年輕男子迎上前來,給吳氏單腿跪下,響亮聲兒道:“侄兒見過姑母”。

吳氏上前一把扶起,打量著,眼眶濕潤,“你是蘭兒”。

“正是侄兒,奉父母命迎候姑母大駕。”年輕男子一口京腔。

吳氏抽出帕子抹抹眼睛,“離京十幾年,你都長這麽大了”。

又歡喜地看著他,道:“媳婦也娶了,聽說侄孫女都有了”。

那男子笑道:“托姑母的福”。

沈綰貞就明白這是吳府那位偽表哥,叫吳景蘭的,吳氏朝後面道:“來見過你表兄”。

沈綰珠和沈綰玉都看得呆呆的,沈綰雲嫡親表哥,比別人親近些,忙上前蹲身一禮“見過表兄”。

沈綰貞也自然地蹲身行禮道:“見過表兄”。

沈綰珠和沈綰玉乍見陌生男子有點扭捏,也跟著行下禮去。

吳景蘭剎那驚艷,不由勾唇,這一笑,令幾人晃神,吳景蘭五官線條優美流暢,十足一美男。

身後的沈綰玉竟看呆了。

吳景蘭抱拳笑道:“聽說妹妹們要來,我府上的幾位妹妹早就等在老太太上房”。

說吧,對吳氏道:“請姑母上轎,祖母和父母都在堂上等著”。

吳夫人姜氏,和大奶奶甄氏帶著丫鬟婆子等在二門口,吳氏一下轎子,姜氏上前,扯著手,道:“妹妹可回來了”。

姑嫂有年頭未見,相對唏噓,姜氏看吳氏身後姑娘們,笑道:“這就是甥女們”。

綰雲幾個忙上前拜見,齊齊道:“見過舅母”。

姜氏獨拉著綰雲看,“甥女這次回來也該成親了”。

沈綰雲不好意思笑笑,低頭道:“看舅母說的”。

吳氏看嫂子身旁站立一年輕女子,骨肉亭勻,舉止嫻雅,“這就是蘭兒媳婦。

大少夫人甄氏忙上前見禮,微笑道:“老太太成日念叨,姑母這總算回來了”。

又回頭看看吳家幾個姑娘,笑道:“妹妹們來得正好,我們家姑娘正愁寂寞,這回可熱鬧了”。

“見過表嫂。”幾個人齊齊道。

說吧,甄氏特意朝沈綰雲親熱笑著“聽說四妹妹詩詞歌賦一流,有空見識見識”。

沈綰珠看她只提四姑娘,心裏老大不高興,想找尋個機會施展下才華,也讓吳家人看看。

甄氏刻意朝幾個人看看,笑道:“妹妹們到外家,就像自家一樣,別客氣”。

沈綰貞看出沈綰珠的不悅,這五姑娘不知斤兩,這幾個算是哪路的表姑娘。

一行直接去上房。

丫鬟們通報,就聽屋裏一個蒼老的聲兒“閔兒回來了?”

吳氏閨名喚作:吳淑閔。

吳氏進門,激動地快行數步,跪在堂中央老太太身前,哽咽道:“女兒不孝,不能在膝前侍奉”。

“妹子這次進京,留多住些日子,陪陪老太太。”說話的是吳氏長兄。

吳氏又見過兄長。

母女倆十幾年未見,老太太眼裏含著淚花,讓女兒坐在身旁,打量道:“那年離京之時,你還年輕,如今都老了”。

“孩子們都大了,女兒能不老嗎?”吳氏悲喜交加用帕子抹淚。

說罷,招呼幾個姑娘上前。

吳老太太精神矍鑠,是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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