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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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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恩筱離開江城去雙城做采訪時, 駱之辰以攝影師的身份空降到《傳奇記錄》節目組,林恩筱今天去電視臺才知道這件事。

節目組為下一個訪談開會,會議桌上駱之辰就坐在她對面, 不看她,也不刻意和她打招呼,就像不認識,會議結束,他也全當沒有看到她。

罷了, 不管他為什麽出現在這兒, 要幹些什麽, 林恩筱只得先找他。她不遠不近的跟著,趁沒人了才將他叫住。

駱之辰停步, 還假裝詫異,等演完了他自認為的必要步驟, 才總算好好的站到她面前。人高高的, 一身休閑打扮,和臺裏的攝影師們沒什麽區別,一臉明朗的笑,說和她真是有緣份, 竟然成同事了。

“我想跟你談談。”林恩筱直入主題, 不想和他廢話, 聽他這種沒有可信度的假話。

駱之辰一笑, “你想跟我談什麽,”他擡手看表, “怎麽辦,可是我現在還有事。改時間行嗎?”

“你為什麽在這兒?”

“我,在這兒工作啊。”

駱之辰對她的問題不以為然, 他又擡手看表,“我真有事,真不能耽擱了,以後都在一個單位工作,低頭不見擡頭見,有什麽話要說,機會多的是。”駱之辰朝她彎唇一笑,轉身就想走,林恩筱伸手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袖子。

“幾句話,幾分鐘。”林恩筱對著他的後腦勺說。駱之辰卻猝不及防的就轉了身,然後極其自然的擡了手就將她拉著他袖子的手扒了下來,然後握住,像領導慰問。

手上溫暖,林恩筱垂眼,他一雙手團團的包裹住她的手,握著上下一晃,“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請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林恩筱:“……”

等她想抽手,他已經放開,轉身便消失在了視線裏。

林恩筱原地站著,手上還殘留著溫暖的觸感,她側臉看窗外,小雨滴答,天空暗沈沈的。

“小駱人不錯哈,見誰都熱情。”

耳旁突然冒出個聲音,林恩筱側臉,“嗯,對。”她輕笑了一下,同事從會議室方向出來,手裏端著個玻璃杯。

林恩筱和人白話了兩句,回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桌上。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惹的她心上不順。這是她的職場,她嚴陣以待的職場,無論如何也不能摻雜上別的什麽!

下午,有人來通知晚上有聚餐,所有人都參加。林恩筱在辦公桌上看資料,看的心不在焉。直到下班,來了一通電話,駱之辰約她在這棟大樓的一處平臺上見面。

林恩筱只拿了手機,去赴約。不管這個人有什麽目的,她也不可能和他共事,她對自己的工作有所期待,絕不希望被擾亂,讓眼下一切都隨順的生活再節外生枝。

她和駱之辰從小認識,一直相處愉快,直到他知道她暗戀一個比他們大六歲的大人,他狠狠罵她荒唐,她給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她在書包裏發現一封信,他向她表白了,寫的很簡單,也寫的很簡短,然後就是幫她分析她對那個男人的愛慕是多麽的不切實際與不可實現,對此倒是洋洋灑灑的寫了很多。從此以後,她從未心平氣和的和他說過話。

“你知道今天晚上的聚餐怎麽會事嗎?”林恩筱一到,駱之辰便先開了口,卻不是她想要的走向。平臺外下著雨,雨滴砸在地面,濺上臺階,駱之辰伸了一只手來輕攬在她肩膀上,往墻邊帶,“過來點,鞋子別弄濕了。”

她移動腳步,駱之辰便收了手,一抹淺淺的清草香滑過鼻尖,這來自於跟前的。林恩筱擡眼,直視他,直入主題,“我有別的事要和你談。”

“這個稍後,你先告訴我知不知道聚餐背後的目的?”

林恩筱輕輕蹙起了眉頭,眸子裏沒有好顏色。難倒她是到這兒來和他聊天的?就像同事們之間聊些公家的八卦!“不知道!”她沒好氣的說。

“你的前夫想請你吃飯,你會去嗎?”

駱之辰嘴角一撇,倒有些遺憾的樣子。“我就猜到你不知道這件事,幸虧我來告訴你,不然你去了多尷尬。別謝我,我先過去了,我初來乍到,這種聚會我也得去,不想去也沒辦法。這種時候可以和同事們聯絡感情,你自己考慮一下要不要來。這兒冷,別待久了,明天見。”

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清草香拂來,駱之辰轉身便走。

林恩筱將思緒從前夫請她吃飯的思考中抽離出來,“駱之辰,”她想叫住他,別的不說,先解決這眼下的問題。

被叫的人明明聽到了,卻毫不停步,反倒更迅速的離開,故意的很明顯,他也一定知道她會說什麽。

林恩筱朝著駱之辰離開的背影,“不管你有什麽理由,你不能待在這兒,你不能幹擾我的工作,”趁他還沒有穿過平臺和進室內之間的那道門,“你別白費工夫!駱之辰你聽到沒有!”林恩筱將要說的話對他喊出來。

人消失在門口,那道玻璃門緩緩關上,雨水滴滴答答的。

駱之辰當然知道林恩筱要說的是什麽,也聽到了她叫他別白費工夫。

他和臺裏的人一起赴約,見到了那個男人,他認識他,他卻不認得他。

他坐在上位,高高在上,前呼後擁,他多希望這個男人真是個老男人,他多希望這個站上財富頂端的男人因工作而禿頂,因應酬而大腹便便,可是他還那樣的年輕,西裝挺筆身姿端正,一舉一動都英氣攝人,面孔還那樣的吸引女人,節目組的女同事都在偷偷拿他談笑,言裏言外盡是愛慕之意。

面對這樣的一個男人他沒有底氣,也沒有勇氣,他用酒將自己灌飽,看到他去了衛生間,才借著酒勁跟了進去。

衛生間裏,傅荀被抓著衣領,面前的醉鬼滿嘴酒氣的對著他說話,“你就不能離她遠遠的嗎。”還濕著眼睛,“不要糾纏了,除了錢你給過她什麽,你連陪伴都做不到,更別提幸福。你如果對她好,對她還有一絲的好意,你就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讓我好好照顧她。”

他雙手抓著他的衣領,架勢倒像是威脅,到頭卻更像是哀求,“她要是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時時刻刻陪著她,我會陪她聊天,陪她散步,陪她看電影,陪她逛商場,一切一個簡簡單單的女人喜歡做的事我都可以陪著她去做。”

駱之辰喋喋不休,傅荀倒來了耐心,因為這個人說了和他的女人有關的事,並且是如何討她歡欣。他站的端正,醉鬼現在簡直附著在了他的胸膛上,他也不惱怒,就聽他說,“我們在一起,我還可以為她做飯,幫她整理房間,她喜歡花兒,我就去種花,我會做一切能讓她感覺到幸福的事,我陪她挑衣服,我陪她見朋友,我陪她出現在任何需要兩個人出現的場合,我關心她的家人,我尊重她的夢想……”

傅荀長伸著脖子,盡量躲開朝他撲來的帶著濃濃酒味的氣息,“你確定做這些她會喜歡?”他斜俯著眼,一臉嫌棄,看依在他胸膛上的年輕男人。

“她會喜歡的,只要沒有你,她總有一天會接受我,我會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人總算從他胸膛上滑落,一頭栽倒在地。

傅荀身體總算輕松了,他偏頭看倒在地上的人,伸腳踢了踢,沒有一點動靜。年輕,長的不錯,就是喝幾口酒就成了個女人,傅荀不削的輕笑了一聲。

罷了,他側了身,對著鏡子整理被揉皺了的襯衫,拍平整了西裝,擡腿,直直的從醉鬼身上跨過。

他從衛生間出來,隨便拉了個人告之衛生間裏倒了個醉鬼。只可惜他不知道這個醉鬼不僅膽大包天的覬覦他的女人,還毀了他的計劃。否則,他一定找個人把他直接扔進海裏。

陳望的追回前妻三步曲:

1、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讓她再次熟悉你的存在;

2、讓她看到你的魅力,看到你閃閃發光的輝煌;

3、默默的送上關心,還不求回報,最後揭曉謎底,她就感動了。

他懷疑管不管用?奈何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實在不知道要如何追求一個女人,他沒做過這種事,他也從不需要討好女人。

傅荀從衛生間出來,腦袋還是疼的厲害,而駱之辰這個小插曲,遠遠不夠插在他的心上。只是一個追求者,還是個從來不被正眼看的追求者。

於他自己而言,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不少,這樣的程度掀不起風浪,不足為患。

只是醉鬼的話,好像也有些可取之處,他回到酒桌上,自斟自飲,暗暗琢磨了一番。

應酬結束,老何駕車向西行駛,全新的加長勞斯萊斯,車牌全是6,取順的意思,也為避開林恩筱的懷疑,刻意和以往的車牌做出大的區別。

雨已經停了,天空浩渺。

傅荀坐在後排閉著眼,繼續琢磨醉鬼說的他的女人會喜歡的東西,好像真是比陳望還會來事些。

而此時此刻,被他琢磨如何討好的林恩筱正駕駛著一輛白色的大眾轎車,遠遠的跟在林恩卓的路虎身後。

聚餐她當然沒有去。

從臺裏出來時間尚早,她便埋伏在了譽峰集團附近等林恩卓。林恩卓近來更是勤謹了,按規定上下班,因為具他自己所說,他有了一對兒子,責任更重了。

林恩筱跟了一路,林恩桌的車卻哪也沒去,只是直直的朝城南走,最後上了萬通山,回家。

跟蹤的時候林恩筱心臟砰砰直跳,就擔心哥哥會不會真的去見什麽女人。

見他直直回了家,林恩筱心情沈重的回了城西,海邊。

林恩筱的車駛入院子,傅荀正在這頭的房間陽臺上仔細瞧。

酒精上頭很難受,他單手撐在護欄上,一手捂在額頭上,腕上表盤印著一星光點。

他雙手抱著頭狠搓了幾下,刻意弄的發型也差不多搓毀了,從陽臺回了房間,又從房間出來,他盡量放輕聲音,避開所有人,尤其是陳望。

下樓,出門。

從側門進了院子,皮鞋踩過草坪,軟軟的,沒有一點聲音。

雨早停了,但草坪上的水氣還沒有瀝幹。

草坪中有一處小景,有幾個花壇子,腿軟的無力,酒精作用,他坐了一個看起來能坐的壇子。沒有穿外套,身上的條紋襯衫替他抵擋著海風。

心臟上是燒灼感,精神越發壓制不住的亢奮,酒精徹底將他控制。

他扯了扯身上的襯衫,一聲嘲笑,“隨和?我對你沒有照顧,也不至於不隨和?”他想起陳望說的話。他對著對面的房子自言自語,好像那幢黑壓壓的房子是一個能聽懂人語的人,也能聽到他離了這麽些距離的聲音。

“做飯?整理房間?還種花兒?”他看著那房子,全當它是一個人了,他做出一副疑惑的神情,“那些不是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一個大男人做這些就是關心?就是對你好?”

“什麽狗屁道理,呸!蠢貨!活該不正眼看你。”他呸了一聲,像個罵街的女人。這種舉動在清醒的時候絕不會出現在這個男人,這個英俊冷酷不茍言笑說一不二的男人身上。

他冷沈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裏絮絮叨叨,“知道我多想見你嗎?就想見見你怎麽啦!為什麽不來!就這麽的不願意看到我?”他擡手摸了摸頭發,頭發上硬硬的,只為了讓它們集體換個方向,發型師說這樣非常帥。“我還信他們,我還專門做了這麽蠢的發型,你為什麽就不來看一眼?”

他唰的從壇子上站起身來,匆匆走到一處只有柵欄將兩個區域分隔開的地方,這裏是和那邊最近的地方,沒有深深的灌木阻隔,來的第一天他就摸清了。

他對著房子,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著房子說話,像在訓話。

“我現在有時間了,你要是肯回來,對我態度好點兒,種個花兒又有什麽難處。”

他原地轉了一圈,“我把這兒全種花,我親自種,誰我也不用,我把他們全部趕走,我每天親自做飯,這種事又有什麽難的,啊!你喜歡吃什麽,我就學什麽,我請最好的大廚教,難道我,我傅荀還能學不會這種小兒科的東西?你有要求,你得說。你可以教我,你教教我怎麽對你好。又沒有人告訴我怎麽討你歡欣,我又不是流氓,整天研究女人,你教教我怎麽啦,你教教我,我就學會了,”

海浪拍著岸邊的巖石,海風狠狠刮來,透過單薄的衣衫,浸涼不清醒的人,他踉踉蹌蹌原地打轉,胡亂的自言自語,最後一跤跌在草坪上。草坪上有水,他卻沒有動,就那樣單膝跪著,單手落在草上,掌心下是冰涼的帶著水的草,水很快浸透了衣料,濕了膝蓋。

他耷拉著頭,喃喃自語,“我知道我沒有盡到一個丈夫應盡的照顧義務,我知道我不該忽略你的感受,我只是以為以後有時間可以彌補。你爸爸說了那些話,讓我簽字的時候我沒有臉說什麽,我沒臉賴著不簽,我甚至沒臉說半個不字,你要離婚的時候我也沒有臉賴著不離。”

他跪了許久,也不管草上的水氣浸透了他一大片褲腿。他忽然起了身,直直朝前,他終於走到了柵欄前,手指握住柵欄,扒著就往上躍,他要翻過去。

他曾經在無數個夜裏,走到這裏,他早想要從這裏翻越過去,任打任罵,他只想看看她,聽聽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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