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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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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欲速則不達,欲速則不達,你要是現在過去了, 咱們的全盤棋就輸了!”陳望像是掐著時間出現,將不清醒的人及時的從柵欄上拽了下來。

“滾,別管老子。”

“對,老子, 你是我老子。爺呀,咱們回去, 你現在這樣過去, 以太太目前對你的態度, 你只會得到一個耳光外加一句流氓。”

“你放開我!”

陳望與傅荀兩個人在習習的海風中糾纏, 陳望哪是他的對手,最後老何來了,魁梧的身板將他往肩上一扛, 帶回了屋裏, 花園裏重新安靜下來。

海水不知疲倦的從遠處卷來,撞擊著海岸線。

這是大海的聲音,讓林恩筱覺得安心的聲音。

書房裏,她正在看一個人的博客,馬可,男,40歲,臺灣人, 過去的十二年時間他只身一人在南方一處偏遠山區一所小學裏義務支教。

博客裏上百萬的文字,只言教育。

此人沒有接受過采訪,但上過幾次新聞, 他處在深山之中著書立說,他曾經飽受爭議,被抨擊為另辟蹊徑的嘩眾取寵,對此他卻從未做過任何解釋,他仍然在博客中寫一些空洞、過於理想化的理論。

十年如一日,他沒有工資,不出深山,靠著臺灣的遺產過著簡樸的生活。

而在去年,他有了一項大動作,他的書受到了諸多的認可,他研究的對象不僅僅是孩子,不僅僅是教育,他研究人,研究教育對一個人的長遠影響。

下一期要記錄的對象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林恩筱端正的坐在書桌前,電腦旁放著一杯咖啡,提神醒腦。她想盡快將馬可傅客上的文字看完,再看看他的書,這樣她不得不利用起晚上安靜的時間。

她將全部的思緒都埋進了電腦裏,至餘一些事一些人,紛紛雜雜的,她不想起,她的世界裏就可以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人和這些事。

上一次對石老師的采訪,正在緊鑼密鼓的剪輯送審以及一系列繁覆的準備當中,而這個過程不需要她的參與,有事她便去一趟電視臺,沒事她便獨自一人在海邊看資料,為即將出發的下一次采訪做準備。

除了劉女士的甜品快遞,沒有人會來打擾她。

夜幕下,林恩筱從家政阿姨手裏接過甜品,“我方便問一下,劉女士她白天工作嗎?”

“她有時候工作,有時候不用工作。這兩天感冒了在家休息,不過今天好了。”家政阿姨笑了笑。

“啊,那就好。替我謝謝劉女士。”她看了看手上的禮物。

很想將梁薇的疑惑問一下,有沒有孩子,有沒有丈夫,不過罷了。

關起門來,林恩筱將籃子打開,這回卻是中式糕點,做的非常的精致的中式糕點。

附卡片一張:“看了你們節目的預告,很不錯,預祝成功!”

林恩筱拾起卡片,字寫的方方正正,不帶個人色彩。她認真的看,這張卡片就像她這個人帶給她的感受,無法捕捉個人色彩,也無法在心中描繪出她大至的形象。

已經收了這麽多,她也不好現在突然拒收,並且也確實被這些精致的東西饞著了。

隔天,林恩筱只得趁著放松眼睛的時間也自制了一些以前學過的甜點,待家政阿姨再次上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都省了她親自送過去。

這倒像是兩個小孩兒,自己的東西吃膩了,要交換著吃。

她也附卡一張:“謝謝祝福,也祝你生活幸福!天氣涼了,註意保暖。”

隔天又來了一籃子蘇式糕點,並附卡一張:“一個人生活,註意勞逸結合。”

這禮尚往來!

真是!

林恩筱看著卡片忍不住的笑。

一個人生活!她也是被人同情了嗎?

客廳裏,林恩筱坐在沙發上,茶幾下有個小抽屜,拖開,裏面同樣的卡片有好幾張,白色底,角落有一束淡雅的小花。現在又多了一張。

十月末,往大山裏走,聽著真是不錯,而到了地方,一切的美麗幻想都被現實掩蓋。當然沒有旅游區的層林盡染,落英繽紛。

樸素的大山,不太寬闊的鄉村小道,坡坡坎坎的土路,同事們都在打趣,他們的節目應該換個名稱,叫:“深入鄉村。”

坐了大半天的車,像是極度抑郁後的亢奮,大家都在說說笑笑,說些該的不該的在打趣,林恩筱很少發言,因為駱之辰!

他的存在,讓她十分的不自在。雖然他真就只是和別的同事一樣,與她只有正常的交流。

罷了。

馬可就住在學校裏,一間窄小的房子就是他的家。

與第一次采訪不一同,林恩筱有了些實戰經驗,而受訪者又願意配合。

“聽說您原來從不接受任何采訪,為什麽現在願意了。”林恩筱微笑著問,聲音清甜,笑容溫暖,有一種特殊的賞心悅目的親和力。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認識到教育對一個人的長遠影響。”40歲的男人,瘦高個,說話溫言細語,某些字還略帶點臺灣腔。不過他對她的親和力似乎毫不在乎。

他不太認真的看她,不是因為陌生、男女不便,更像是因為不重要,便不用重視。這種微妙,讓林恩筱有些受打擊。

馬可的身邊隨時都跟著一群小學生,學生們都不怕他,在他身旁纏來纏去,不像通常的學生有尊師重道的規矩。

他們拍攝馬可為學生上課,學校背後就有一片深深的松樹林,他的課堂不是每每都在教室進行,而時常會帶著學生進樹林。

實際上他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了十多年,但因為貧窮,最後從他手上走出去的學生,沒有一個人是收獲了讓人側目的成就的,至今也有人以此對他進行抨擊。

“您對此是怎麽回應的?”

“我沒有回應過這些。”馬可在回答,眼睛卻看著身旁的一個孩子,孩子將他手心掰開,仍了一只死掉的蟲子在他手上,幾個孩子哈哈大笑著在周圍鬧。

采訪的氛圍並不安靜,簡直吵吵嚷嚷,總是有孩子躥出來,對馬可搗亂,林恩筱甚至想對這些孩子說些嚴厲的話。

馬可卻笑了,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如果讓他們和我們一樣規矩,童年就沒有什麽可歌訟的了。”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起了他們的節目名稱來,說一開始因為這個名稱而不太想接受這次采訪,因為害怕以後會招來更多的非難。“但有人說你們電視臺影響力很大。”

他說希望這次的采訪能引起更多普通人的關註,雖然這種影響也不會很大,幾乎不會有人因此而對自己的教育常態作出調整,但至少會有更多人知道有這樣的一種說話存在,也許以後與他有相同想法的人會更多,這就是他的目的。

現在的社會缺少耐心,能認真看書的人越來越少,電視節目更為直接也更為有效。

他無奈的說。

拍攝進行了兩天,學校裏有80%以上的孩子住校,山區來回路遠,住校是最好的選擇。他們的鏡頭不僅拍馬可,也拍孩子,在拍到孩子們的住宿環境時,林恩筱有些震驚,於她這個從小幾乎過著公主般生活長大的人。

校舍本身不錯,也挺幹凈,但孩子們的個人物品被褥、衣物,床底下的鞋子真是林恩筱從未見過的破舊。

當他們將它們穿在身上時,這樣的破舊會因他們的好動、調皮而被掩蓋,而它們此刻靜靜的破舊在一處,讓人看了心情沈重。

馬可大概註意到了她表情裏的微妙,“有很多東西不是會答題就能改變的。具備未來面對生活的勇氣和才能我覺得更實在。”

林恩筱轉頭,馬可溫和的看著她。她想這或許就是她問他沒能教出什麽名人的答案罷。

兩天時間的采訪很順利,拍攝馬可的工作,拍攝他的生活,談他的理想和他理想中的教育。平時他除了愛看書,沒有什麽喜好,閑暇時間全混在孩子中間,一下課,總是一大群孩子跟在他身後。

中午放學太陽很大,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連拖著拽的將馬可拖下山,扯的他身上單薄的T恤衫幾乎就要散架,卻沒有人認為不妥,所有人都在笑。

山下有條淺淺的溪水,他們都將鞋襪脫了下水。

攝像機跟著他們走。

一個孩子跟人玩鬧,沒站穩一屁股坐進了水裏,站起來跳腳罵,罵完了帶著一屁股的水繼續玩耍,他們在只有淺淺一層水的地方搬開石頭找螃蟹,林恩筱問他不怕感冒嗎?

“感冒了會好啊。”她被很嫌棄的看了一眼。

林恩筱被懟的啞口無言。

在這兒沒有孩子拉著她要拍照,也沒有人盯著她看說認識她,甚至孩子們對她們這一大群人都不太好奇。因為他們真是有更為有趣的事可做。

一屁股水的那孩子膚色黝黑,有種異樣的成熟,他光腳在水裏走的很嫻熟。他走開,林恩筱轉頭,看到駱之辰的攝像機對著她,紅燈亮著,她覺得應該對此說點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對著鏡子笑了笑。

她再轉回頭去,開始脫鞋脫襪,盡管她的行禮箱中並沒有足夠換洗的衣物。

腳踩下水,十月末,溪水冰涼,就算頭頂是大大的太陽,還是有些刺骨。她潔白如蔥段的腳趾蜷縮起來。

已經下水,無路可退,她攥緊著雙手,腳踩著硌肉的石頭,往水中走,沒有顧慮,冰涼刺激心臟,刺激的神經興奮,她踩過溪水,到了水最淺的地方,伸手下水,像他們一樣搬開石頭,不是每一個石頭下都有螃蟹,然而她第一次就中了,那螃蟹沒有藏身之處,迅速轉移。

“這邊這邊,她搬到了。”一個孩子在耳邊叫,一把將螃蟹抓了起來。

“我看看我看看,這麽大!”

“她運氣好好哦。”

她算是真正融入了他們的世界。不過采訪也徹底結束了。

這次並沒有受到像上次一樣的熱烈歡送。

從反光鏡裏,林恩筱能看到馬可高高的個子站在學校門口,孩子們在他身周打鬧,有個孩子跳上了他的背,他佝僂著順從著背上孩子的胡鬧。

離開前林恩筱承諾,會為學校裏的每個孩子寄新衣物過來,卻被馬可一口拒絕了,拒絕的她臉色霎時泛白。

她幾乎瞬間讀懂了馬可的意思,因為他們並不需要一件衣服,一雙鞋子,除非她能每個月都寄,除非她有能力徹底的改變這裏的每一個孩子,以及每一個孩子身後的家庭,否則那就是毫無意義的幹擾。

林恩筱收回視線,她坐在副駕駛,心情沈重,因為無能為力。即便是節目播出,可以吸引大量的人捐款捐物,最後輸入這廣大的山區也只是杯水車薪,於實質無用,也是一種毫無意義的幹擾。

這趟行程太過沈重。

越走越遠,道路兩旁的風景在極速後退,心上的沈重也在消退。

林恩筱將視線收回車裏,車內後視鏡有雙眼睛在看她,對視一瞬,他迅速轉開。駱之辰就坐在她的身後。

她抿了下唇,俯下眼睛,側過臉來看編導,“咱們這會兒是直接回去了嗎?”

時間已經是下午,回江城至少得五個小時,到家得夜深人靜了。

編導正在鼓搗手機,他擡起頭來,“哦,先前你不在,咱今天回不去了。讓小駱跟你講一下情況,我這兒有點事,”他朝她揚了下手機。

下一刻後排的人突然就貼在了她的椅背上,一股帶著溫熱青草香的氣流直朝她撞來,她迅速直起身,離開了椅背。她側臉,駱之辰的臉就在椅背邊。

他朝她彎了一下唇,明朗的笑,“當地領導知道我們這兒拍攝,說是要請我們吃飯,反正今天也太晚了,得住一晚再回去。”

駱之辰說完,“嗯。知道了。”林恩筱忙回答,她坐的別扭,他卻仍然靠在哪兒。“我說我知道了!”她眼睛裏帶著不客氣看著駱之辰,他卻反對她笑了一下,有幾分故意作弄的意味,只是下一刻也順了她的意思縮了回去。

想著他就坐在她的身後,也許在打量她,也許又在後視鏡裏看她。

林恩筱幹脆閉了眼睛,她覺得頭痛,拿這個人非常的頭痛!

後排,駱之辰舒服的靠著椅背,如林恩筱猜想的一般,他靜靜的看著鏡子裏的那一角面孔。

一個半小時,離開了那座深山,車跟著導航去了一個鄉村旅游小鎮。

車上的旅途使人困頓,到了地方,林恩筱困的精神不振,大家被領著去赴宴,林恩筱走在隊伍的最後,他們進了一處門口花團錦簇看似農家院的民俗客棧。

一進門,別有洞天,偌大的院子,假山,石橋,青石鋪路,古色古香的大院子,土酒壇,紅燈籠,一派喜氣洋洋。有幾個男人從那頭迎出來,說話帶著濃濃的鄉音,穿的卻頗講究,說話的神態也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勢。

“歡迎歡迎,”

“記者同志們遠道而來,辛苦了辛苦了,你看你們這一到這天都晴了,前些天是天天的下雨,”男人笑著,看了眼天空。

他們的領頭羊,編導同志打頭,熱情的握住了對方朝他伸來的手,也隨著對方的官腔假客套了好一陣。

“請請請,我們吳書記在裏面等著諸位呢,今天還有一位特別的客人也在,江城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經濟文化都是全國各地的先鋒……”

走在人群後,林恩筱擡起頭來看前邊,一方頗有特色的建築外人頭攢動,都穿的西裝皮鞋。在江城,這樣的派場不足為奇,但在這較為落後的貧困山區,這樣的陣勢就有些嚴肅,困意霎時消退。

接近大廳,來接他們的人先前還高聲寒暄,立刻就收了聲音,所以那位特別的客人一定比他們有來頭多了。大廳門口兩邊站了好些男人,個個皮鞋擦的錚亮,林恩筱擡眸,跟著進去。

滿室的人語聲,是極寬闊的一處大廳。迎面,廳堂中央是一張寬度適中但極長的長方桌,長方桌的那頭是一方舞臺,舞臺之上正在表演當地的民俗歌舞。

而長方桌上整整齊齊坐了很多人,或胖或瘦,或年輕或年老,他們亦個個正裝,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而那桌子的最中央,端坐著一個人,他深藏色西裝,與西裝同色的條紋襯衫,額前略長的頭發講究的向後梳起,露出的額頭英挺,發際線明朗漂亮。他側著臉,鬢角整齊凜冽,與身旁一位同樣西裝整潔的中年男人看著舞臺,中年男人對他說了句什麽,他略略點了頭。

他們這方被客氣的邀請入席,坐在了長方桌的這一邊,有人介紹,坐主位的人也總算發現他們的到來。

視線驀地對接,傅荀那雙冷沈的眼睛直視向她,林恩筱心上緊了一下,眉心微蹙,斂下眼眸。手臂卻被身旁的人碰了一下,“別看他就行,這種情況就假裝不認識。”

林恩筱擡臉,駱之辰站在她的身旁,對她小聲說話,離的近,溫熱的氣息拂著額前的頭發。

像是自己人。

林恩筱:“……”

她狠眼看人,擡手,憤憤的斂了下額頭的頭發,漂亮的發際線幹幹凈凈的,她側了身,在一屋子熱熱鬧鬧的喧嘩聲中一屁股落坐,誰她也不管誰她也不看。

長桌那邊,先前與傅荀談話的中年男人以主人之身份歡迎了他們的到來,寒暄了幾句,恭維了一番。

“吳書記謬讚了!”編導十分恭敬又慚愧的接受讚揚與歡迎。

長桌上擺滿了瓜果小吃,坐了幾十人之眾,有人讓上菜,二十來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女人上來將東西撤了,陸續上了正餐。

盡地主之宜的人站起身來,取了酒杯發言,感謝了大家的到來,眾人一起舉杯,觥籌交錯後,他又感謝起了明仁集團對當地的幫扶,讓他們縣近年來有了大變化,今年的旅游產業也在蒸蒸日上的發展,各項收入解決了地方上的諸多困難,增大了人員就業機會。

話題談到扶貧,菜上了桌,卻沒人動筷子,十幾米長的桌子,除了攝制組的人,個個西裝深沈,林恩筱察覺他們是不是誤入了某種嚴肅的會議。

而這個話題一下闖進了林恩筱的心上。孩子們破舊的被褥,破舊的衣物闖進了視線。

她擡眼看那個被感謝的男人,而他沒再看過她。

吳書記在他身旁落坐,話題卻還在嚴肅的問題上,他談今年全年的幫扶資金的使用計劃,談今年上半年,各鄉村地方都幹了什麽,經統計半年人均收入水平在往年的基礎上的增長額。

傅荀雙手架在桌上,十字交握,認真的聽,面色沈重下來。這長桌上的所有人也都認真的看著談話者。

吳書記的話說完,在場的目光便都轉移到了傅荀的身上,他松開手指,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隨著說話輔以手勢,“我們明仁集團的這個對口扶幫工作陸陸續續也搞了十來年了,近幾年來幫扶的形勢也是變了又變,試了多種多樣的方式進行。但是這麽多年的經驗下來,各地區,以往的這個普遍情況,都是就人均收入而言是提高了,但是‘普惠’!這個普惠還是沒能實現!”

“我們幫是幫了,扶是扶了,而貧苦戶的減少完全達不到預想,減少還不到20%!這樣的幫助,”他手指落在桌面敲了敲,“實際的意義就小的可以忽略,是完全沒有起到口號中的實質性的作用。”

“這,個別人,個別小範圍地區人均收入是提上去了,這點是成績,但是最後還是剩下了大量的貧苦戶,六萬人,五萬多人還處在貧困當中,那這樣的幫護也就沒有什麽實際上的意義了。也就失去了我們對口幫扶的初衷,所以咱們這以後的扶貧計劃重點必須是想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真正落實普惠的問題!”

說到這兒,他略停了停,擡眼掃了位於他右側的地方人員,“否則我們每年註入的資金就不要白費勁了。搞旅游、搞養殖、搞種植,搞這麽多覆雜的工作卻沒有達到效果,那還不如幹脆就直接把錢分給貧困戶,還省事了。要長效性的良性循環,可持續的發展,但更重要的重點還是要實現普惠!……”

沈重的話題,傅荀繼續說,林恩筱眼睛直直的看著他,話裏話外,他是在指責扶貧只扶了一部份人,而沒有惠及到那些極度貧困的廣大群眾。

她心底從山上下來的那股沈重化了開。她想馬可沒辦法為孩子改變的事,她無能為力的事有人在解決了!

這場宴會成了半個會議,慈善企業與當地扶貧工作的會議。最後菜都涼了,話題才得以結束,舞臺上歌舞唱跳起來,長桌上繼續觥籌交錯,也總算有人想起他們來。

先前接待他們的男人,詢問他們的采訪情況,又說看了他們上一期的節目預告,非常期待節目開播,還談起了能不能在這一期的節目中留一點他們這裏的地方特別印象,也算是對這個地方的經濟發展做出了做貢獻,為貧困的老百姓做了好事。

這種事編導一人便應付了,而他們也確實在節目中攝下了這個地方大量的好山好水鏡頭。

“咱們貧困的帽子帶了多年,否則馬可老師也不會到我們這個地方來支教,我也看了他的書,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學校今年翻新了,你們有發現。這還多虧了明仁基金的教育資金,今年我們全縣有一半的小學都做了翻新,而且重點是山區小學。”

“你們的到來我們是十分的感激,來我敬你一杯,也敬我們這位優秀的主持人一杯,希望通過貴臺在全國影響力也希望通過小林老師你個人的影響力讓我們這片大山被更多人認識。”

“言重了言重了。”編導舉杯,林恩筱被這個大男人,或許還是個不算小的領導的這聲老師喊的頭皮發緊。

舞臺上正表演的是土家族的擺手舞,一個尖利的吆喝聲,引得眾人都朝舞臺上看去,實際上這樣的形式並沒有對舞臺上的人尊重。

林恩筱早註意到了這種對人不尊重的安排。

舞臺上帶著民族特色的唱腔,總算引起一片掌聲,舞蹈演員也表演的更加熱情了。

攝制組還有同事覺得這個舞蹈畫面感很好,可以攝取一段加入片子當中,拿了攝像機拍到舞畢。

演員退場,音樂聲止,表演得到了讚揚,氣氛早沒了先前討論扶貧問題的嚴肅。有個男人站了起來,滿臉通紅,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倒還知道謙虛,說他們的表演都是沒有上過舞臺的,鄉下人的演出,他先是自嘲了一番,卻突然將話題拋到了林恩筱身上,“咱們主持人通常都是能說會唱的,我提議,不如請咱們這位大主持人賞光,來給咱們表演表演上乘的藝術如何,”

酒過三巡,有好些人起哄。

林恩筱:“……”

“您這麽漂亮,身材這麽好一定會舞蹈,舞蹈不行,喝首歌也行。你們這些貴人遠道而來,今天一起聚到咱們這個山美水美的地方真是一場緣分,錯過了今天,像您這樣兒的大主持人,我們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了。來來,大家給林小姐鼓掌。”

這次起哄聲更響了。

林恩筱被起哄聲吵的尷尬至極,她咽了咽喉嚨上的食物。有駱之辰在她已經夠不自在的了,現在離她不足五米遠的地方傅荀就坐在哪兒,陳望他們哪個不認識她,這也罷了,唱歌跳舞於她並不難,但是像這種宴席間不具備尊重的表演,叫她如何答應。

她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臉上發熱,她知道自己臉紅了。因為起哄聲,也因為這帶有嘲弄的氛圍,她心裏氣憤。

她站起身,看了一圈,起哄的人多是當地的人,攝制組的人安靜,連明仁集團的那些人也安靜,他們當然安靜,是否覺得離了婚的她如果上臺了,也是丟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的臉。

林恩筱故作鎮靜,略擡了下巴,認真的看那個刁難她的人,正準備開口為自己解圍,餘光裏身旁的駱之辰在起身,而一道冷沈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不如,”她知道是誰的聲音,因為那長長久久的迷戀,這個聲音,化成灰她也沒辦法忘記。

林恩筱尋聲看去。

所有人也如林恩筱一般朝聲音的主人看去。

傅荀從他最尊貴的上位站了起來,西裝筆直,矜貴,英氣,“我來為大家唱一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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