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驚嚇，消耗了眾人的精力，上午的時間，劉家都是靜悄悄的。

賀遠以為今天就會這麽過去。可是，快到中午的時候，仆役來通報，有人找他。

來到門房一看，來者是盧有成盧牌頭。

看到賀遠出來，盧有成開口招呼：“賀師傅今天有空嗎？”

得到肯定回答之後，連忙拉著賀遠“走走，咱們今天到我家裏去，我已經告了假。”

反正沒什麽事，就跟著去看看。

在路上，兩個人一直聊家常事。

盧有成的媳婦是本地的一個楊秀才的女兒。楊秀才三次應舉不中，索性開館授徒養家糊口。

盧有成的媳婦，給他生了幾個孩子，幾個孩子按照南北西東起名。他的老泰山，一直以讀書人為榮，很想把兩個外孫也培養成讀書人。

在他的嘴裏，兩個兒子性格截然相反，一個隨他，另一個隨了媳婦。

盧有成是個謹慎人，二人一路走，賀遠看得出他有話想問，可是卻是忍住了。

以賀遠的想象，盧有成做了多年的巡街役長，生活應該不錯。可是到了盧有成的家才發現。從房子來看，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一個兩進的院子。說是兩進，其實後院是個相當於雜物間。

盧有成熱情的給賀遠介紹了自己家裏人。他把岳父接來同住。看得出來這倒是一個孝順人。盧氏雖是中年人，從面相來看，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漂亮女人。

來到堂屋坐下，盧有成叫來了兩個兒子，盧傳北、盧傳東。

楊老秀才是個老學究。知道女婿給外孫請了師傅，過來一起聊天。他倒是沒有瞧不起江湖人，說起了如何拜師的拜師禮。

盧有成請賀遠先看看孩子的資質怎麽樣。

“兩人學過什麽功夫嗎？”

許是陌生的原因，二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盧有成解釋：“我們的功夫不行，不敢隨便教，只是教他們一些公門的東西，您給看看。”

當下讓這兩個少年在庭院裏演練起來。兩人用的拳法都是散手，應該是公門中人摸索出來的拿人打人的辦法，甚至還有幾招是用一條凳作為武器的。

“賀師傅，您看兩個孩子還行嗎？”

賀遠點了點頭：“不錯。筋骨與資質都是上佳人選。”

盧有成當下大喜：“那好，咱們擇個吉日，磕頭拜師。”

賀遠沒說什麽，向盧有成使了個眼色。盧有成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意思，正好他也有事要問。兩人來到後院存放雜物的地方。

“賀師傅可是有顧慮？”左右無人，盧有成開門見山。

“前面我碰到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有了師徒的名分，難免牽連到你們，對方可是狠毒的爛人。依著我的意思，不必正式拜師，記個名分即可。不耽誤教拳法。”

盧有成說：“賀師傅不必顧慮，個人有個人的門道，咱家在京兆府也有幾代人了。自然有我們的辦法。不過，您這麽說了，那就依著您的意思，先讓他們學，若是學的不好，您就別理這事了，您看如何？”

賀遠正有這個意思，當下答應。

盧有成又有些猶豫的開口了：“賀師傅，有個事想問問您？”

“什麽事？”

“聽街面上傳聞說劉大人家裏詐屍了？要是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盧有成問完又解釋了一句。

“這事情傳的這麽快？”賀遠知道這事情瞞不住人。

“事情是真的？”盧有成有些驚訝。

賀遠點頭，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盧有成聽了直抽涼氣，看賀遠的眼神也變了。心下慶幸，讓兩個孩子拜師學藝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賀遠之所以不隱瞞，是有其他原因的。“盧大哥，你在公門許多年，知道類似的事情嗎？”

盧有成深吸一口氣：“不瞞兄弟，我還真聽說過一些，什麽山中怪物擄走人丁，什麽僵屍、鬼怪的事情。大部分是假的，有些可疑的事情也不會去查，衙門的卷宗裏是沒有的。”

“為什麽？”

“因為察不明白，更不敢往上報，即使真的懷疑，為了自保，公門中人通常會糊弄過去。”說起這些話題，盧有成明顯有些不舒服，估計是有一些不好的記憶。

中午在盧家擺開了一桌酒宴。賀遠以下午還要教兩個孩子為由，沒有喝酒。

賀遠吃飯是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盧有成這兩個兒子，老二傳北長得人高馬大，一副憨厚臉。老四傳東，面目清秀，神似他的母親。這兩個人的性格和外表截然相反。傳北長相，說話圓滑。傳東長的清秀文靜，話少而且厚道，甚至有些木訥。

賀遠看的嘖嘖稱奇。

下午，在盧家的後院兒裏擺開了架勢。

賀遠沒有上來就教。從那廢物堆裏撿起一塊兒榆木疙瘩。這疙瘩巴掌大小。賀遠十指張開擰住疙瘩，兩手用力一絞，“喀哧--“疙瘩硬生生被擰成了兩半。這木紋崩裂時，彈出了不少的木屑。

雙手一合，用力把木疙瘩的碎料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擠碎。手分開，一些木纖維和碎沫簌簌落地。兩個少年看得目瞪口呆。

賀遠笑了笑，我最擅長的是硬功。可惜，練這功夫可是要吃苦的，要吃大苦頭才能練成。

“我們可不怕吃苦。”兩個少年氣血上湧。

賀遠笑了笑：“那就好。

我這一門武功是佛門禪宗武學。講究的是降魔衛道，普度眾生。

入門有長短十二式。兩套護法的拳掌架子。諸般兵器法門若幹。咱們今天先從入門架開始。”

所謂長短架，其實就是嵩山佛門長拳的簡化版。這是在羅漢拳之前的入門功夫，讓弟子活動開筋骨以及紮好步伐與架勢。

這兩個孩子練得極為認真，即使是那個面目憨厚性格有些油滑的盧傳北也是十分刻苦。

賀遠從弓箭步、高探馬開始，到如何呼吸，一樣一樣的教。

他自己沒有經歷入門過程，但是觀音圖初次啟動時，得到了許多僧人的記憶與經驗。只是，後來就再沒有出現過這種作用。後來，賀遠動手的人，有不少都被他擊斃，卻再也沒有能夠查閱那些人的記憶。

賀遠猜測，或許是，當時幾位僧人的性命，是讓觀音圖開啟的重要元素。之後，觀音圖沒有這樣的需求，自然也沒有這樣的作用了。

兩個弟子紮架子一直到身上開始發抖。他們初次學，不敢讓他們站的太久，免得傷了筋骨。

讓他們停下之後，賀遠教他們如何活動筋骨，疏通經血。開出了，一劑強筋壯骨的方子。這方子是僧人用來洗練筋骨，防備練功時傷到骨骼肌肉的藥方。

傳北高高興興的收下，去交給了自己的父親。

休息的空檔，賀遠問起了他們兩個人想做什麽？傳北嬉皮笑臉的說想接父親的班兒。賀遠覺得傳北這性格倒是合適。

“傳東，你呢？”

“沒想好。”

傳北幫著解釋：“四弟跟外祖父讀書多，腦子裏面想的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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