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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就是和連赤懷他們一群男子長大，在龍虎境打架鬥毆沒少幹，一點兒女子的柔和都沒有。
所以她身著男裝，不認真追究的話，很難看出她是女兒身。
乜野也只是匆匆一瞥，很快就收回目光，帶著他們往西邊的驛館走。
南曉曉站在蓮湖亭中，石桌上堆滿了宣紙。嘴裏叼著一只細細的毛筆，兩條小短腿叉著，呈蹲馬步的狀態，脹鼓著臉頰，神情雖然嚴肅。
但是她的樣子，怎麽看怎麽滑稽。
桑扈將手裏的托盤放在石凳上，“公主，您快把裙子放下來！”
“扈扈，我熱！”
南曉曉很熱，就算現在太陽已經落山，湖邊的有微風吹動，她還是覺得熱。
曰堯宮的冰塊兒用完了，皇後那邊沒分派下來，南曉曉只好到這裏來乘涼。
八月的天氣也是多變！
“公主，就算熱也不行，快放下來！讓人見了，該笑話您了，要是再到皇上跟前說閑話，您……”
“好啦！我知道了！這就放！”不情願的將別再腰間的裙擺放下，南曉曉嘟著嘴。
自從和桑扈交底後，桑扈越來越愛管她了。當然她是異世靈魂的事她沒說，只說自己那次落水，夢裏受了母親的指點，突然間開了竅。
只是她還小，若是不繼續裝瘋賣傻，皇後是容不小她的，所以桑扈一定要好好配合她才是。
桑扈是激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她哭了許久，一個勁兒的念著老天開恩，娘娘保佑。
南曉曉暗自吐吐舌頭，確實是老天開恩。
“嘿！九弟，最近你都很安靜啊！”
不是一向最愛戲弄南曉的嗎？怎麽最近沒動靜了。聽說南曉近來得了父皇的青睞，難道這南顯陽害怕了？
說話的是三皇子，南卓陽，語氣中的戲謔不要太明顯。
三皇子今年十四歲，是皇帝登基後剛納的媛妃所出，三皇子出生不久，媛妃說是月子沒坐好，身患惡疾，還沒等到三皇子百日便去世。
後來皇帝便將三皇子放在二皇子的母妃，賢妃身邊養，因那時賢妃也是剛生下二皇子，且二皇子剛過百日。
兩位皇子在一塊兒，也有利感情的培養。
三皇子和二皇子兩人相差不多，賢妃又將他們照料的很好，兩人身形也相仿，就連樣貌，兩位皇子都是像皇帝居多，所以乍看之下，兩人有些像雙胞胎。
兩人的關系也還不錯，只是二皇子最近幾年生了病，身子一直有些羸弱，動不動就咳嗽傷寒的，很少出自己的寢殿。
今天太子出去接北壤的殷太子，皇室學堂的老師們也得了特赦，放假，一直放到皇上壽宴過後。
也就是說，皇子們有十五天的休息時間！晚膳過後，見太陽下了山，整天呆在屋子裏也難受，幾位皇子便相邀到禦花園走走。
走完禦花園，不甚過癮，又走到蓮湖邊。離涼亭還有些距離，又被一棵大樹擋著，所以他們都沒看到涼亭中的南曉曉。
南顯陽自然明白三皇子說的是什麽意思！他不喜歡三皇子，尤其是被他看著的時候，他總覺得他的眼神像毒蛇一般。
“三哥，你在說笑嗎？我不是一直都挺安靜的嗎？”
涼亭中的南曉曉聽到了南顯陽的聲音，眼神不由閃過狠戾，擡頭對上桑扈的眼睛。
兩人同時點點頭！南曉曉將那張畫得不錯的牡丹齊放圖拿起，這是她前世見家中掛在墻上的那幅，按照自己的記憶畫下來的。
惋惜的搖搖頭，‘可惜了我畫得這麽認真！’
南曉曉可是在南柒杳每次過來和乜野討論作畫的時候，偷偷學的。
雖然表面上乜野教她寫字作畫的時候，她總是表現的笨拙，可是私下，她還是有好好練習。
今天他們都沒來，她才跑到這裏作畫練字，那一地的宣紙，有些字還行，有些字就難以言說。
桑扈將那幾張看上去挺好的字撿起，拿過南曉曉遞過來的那張牡丹齊放圖，毫不猶豫的扔進了湖裏，她看到三皇子他們過來了。
“公主，他們來了！”桑扈低聲說道。
繼續若無其事的畫著她的畫，南曉曉輕聲嗯了一聲，將剛才含在嘴裏的那只筆繼續拿起含在嘴裏。
臨近涼亭，三皇子看到亭中的南曉曉，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兩人，挑了一下眉。
回過頭，闊步上前：“喲！十一皇妹，這麽認真？在寫什麽？”
南曉曉擡眼看了一下來人，繼續埋著頭，拿下嘴裏的毛筆。
“三哥，你自己看啊！曉曉很忙！”
南卓陽眼中閃過不快，笑容有些僵，也只是一瞬。
旋即大笑，“哈哈，十一皇妹，你的嘴巴臟了！”
茫然的擡頭，南曉曉伸手抹了一把，看著手上的墨汁，看來是剛才咬筆的時候弄上去的。
她這一抹，更是將嘴邊的墨汁劃開。在亭中幾人看來就是，南曉曉嘴邊延伸了一條黑黑杠子，而且是兩邊都有，跟個小醜似的，十分滑稽好笑。
“哈哈……”南曉曉的動作剛落，就引來亭中幾人的哄笑。
南曉曉跟著露出一個傻笑，這一笑，將嘴裏熙攘的幾個空洞露了出來，更是惹來幾人的大笑，她換牙換得越來越多。
四皇子更是笑得人仰馬翻！“十一皇妹，你這是掉了幾顆牙？我看你快像樂嬤嬤一樣難看了！哈哈！”
四皇子捂著笑痛的肚子，“哎喲，不行了，笑死我了！”
曰堯宮的樂嬤嬤，一直不愛說話，因為她的牙掉光了，說話露風。
加上年齡大了，五官下垂。嘴巴因沒了牙，全皺在一起，樣子有些醜，所以幾位皇子經常拿樂嬤嬤玩笑。
與四皇子相比，三皇子和四皇子就矜持得多，最多捂著肚子悶笑！南曉曉腹誹，搞得你們沒掉過牙一樣。
也就只有九皇子，笑了幾聲，然後別過頭，他可記得旬餘的傷還沒好呢。
南曉曉扔下手中的毛筆，雙手叉在腰間：“哼，幾位哥哥都是壞人！我要告訴父皇！”
話音剛落，幾人笑容僵住！這南曉還會告狀了？
三皇子上前看了眼南曉曉前面的宣紙，“十一皇妹，你畫得這個老鼠挺好玩兒！有這麽大的老鼠嗎？”
“三哥，這是老虎！你怎麽這麽傻，老虎老鼠都分不清楚！羞羞！”說著豎起食指在臉頰邊劃了兩下。
“三哥，你快放下，這是曉曉送給父皇的禮物！”三皇子又拿起旁邊的那幅字，南曉曉立馬驚呼。
三皇子嘴角直抽，禮物？老虎？呵呵！要是被父皇看到這字兒，這畫，呵呵，還不氣得跺腳。
此時他已經忘記憑南曉的智力，能寫出幾個字已是不錯，皇帝可沒指望她寫多好，能看就行。
況且他拿起的那幅字，也是以南曉才學不久的智力來說，已經是勉強能看的。
南顯陽收斂了笑，厭惡的掃過她，走到涼亭邊上，他剛才看到桑扈往湖裏丟了什麽？
往下看去，好幾張宣紙，已經被水浸透，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桑扈，你大膽！竟然把十一皇妹的畫扔進湖裏！”南顯陽回過頭怒斥旁邊的桑扈。
桑扈頓時嚇得跪在地上，顫抖道：“奴婢知罪！”
“九哥，你在說什麽？是我讓桑扈扔的啊！”
南曉曉已經收起了三皇子拿的那幅字，聽到南顯陽斥責桑扈，歪著頭看他。
“十一皇妹幹嘛要將畫扔進湖裏？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怕我們看到嗎？可惜了那麽好的幾張紙！”
三皇子上前往湖裏看了一眼，有些惋惜的搖搖頭。
四皇子眼睛閃亮，說道：“是這丫頭扔下去的，讓她去撿起來吧！”
“不行！”南曉曉驚呼。
桑扈來了小日子，可不能沾涼水。
幾人同時好奇的看她。
“為什麽不行？十一皇妹，父皇可是最喜這蓮湖的荷花，要是被他看到這些宣紙玷汙了這湖，指不定多生氣，父皇生氣的話，桑扈可就小命難保啰！”三皇子陰測測的在南曉曉身後說道。
南曉曉只覺得背後有一陣寒風吹來一般，三皇子的話明明沒有說服力，但她就是覺得那人身上的氣質好難受，讓人有些壓抑。
換作是以前的南曉，自然會相信這套說辭。只是現在的已經是南曉曉，可不會相信。
這蓮湖有多深她可是知道的，裏面的汙染還少嗎？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屍體汙染過！皇帝最喜這蓮湖？騙鬼！
“真的嗎？三哥！”她有些害怕猶豫的問道。
眼神哀怨的看著桑扈，在幾人看來就是埋怨桑扈不提醒她，父皇討厭被人玷汙這蓮湖。
四皇子：“當然是真的！你們快去把宣紙撿起來！我們當做什麽都沒看到！不會告訴父皇的！”
南曉曉托著下巴思忖，擡頭看向亭中的幾人，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道：“三哥，四哥，九哥，你們等我啊，我一會兒就來！”
說完，看了眼桑扈，急急的跑出了涼亭。
“哎，十一……”四皇子還沒喊完，南曉曉已經不見了蹤影。
＊
三人同時望向還跪在地上的桑扈，陰著笑，四皇子開口問道：“桑扈，你家主子讓你扔下去的是什麽？”
桑扈擡了擡頭，往後縮了縮，畏懼的回道：“是十一公主畫的畫，她嫌不好看！”
“呵呵！她嫌不好看？這桌上這些，不好看的可多了去了！”三皇子走到石桌前，再次拿著一幅字畫，話說得冰冷。
“回三皇子！十一公主一向陰晴不定，她說好看就好看，她說不好看就不好看，奴婢只是下人，不敢妄言！”桑扈悄悄觀察著幾人。
九皇子挑眉，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挑起桑扈的下巴。
逼視著桑扈的眼：“是嗎？南曉她不是一向待人怯懦溫和嗎？怎麽聽你說來卻是有些蠻橫？”
“回九皇子，公主她在曰堯宮是說一不二的，奴婢們不敢違背！公主其實……其實還是很有脾氣的！”桑扈看著南顯陽的眼睛，說話間，眼裏閃著水花。
甩開桑扈，南顯陽起身，三人相視一眼，三皇子再次問道：“你是說，南曉其實是裝傻？”
桑扈忙搖頭，“不是，公主她不傻！她只是做事幼稚懵懂，像個幼童，什麽都不知道，還不聽勸！”這是委婉的說法。
“好了，我們知道了，以後我們召你問話，你也像今天這樣就行了！起來吧！嗯，你還是下去把那幾張紙撿起來，你的水性似乎不錯！”三皇子坐在石凳上面，似笑非笑的開口。
低著頭的桑扈眼中寒光閃過，正要起身。
“呀！你們快讓開！”遠遠的，南曉曉拿著一跟竹竿橫沖直撞的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
☆、公主要撈紙啦
三人驚訝的看著南曉曉，她手裏的竹竿有些長，橫拿在手裏，氣勢洶洶的過來，以為南曉要打人。
四皇子驚慌道：“十一皇妹，你這是要幹嘛？還不快把竹竿放下！”
四皇子一向膽子小，典型的欺軟怕硬，他甚至是有些怕九皇子南顯陽，因南顯陽發狠打過他一次。
唯一不怕的人，就是南曉！
“扈扈，你還楞著幹什麽？快來幫本公主！”
南曉曉卡住了，竹竿太長，她又是橫拿著，所以怎麽也進不去涼亭。
“哦哦！”桑扈楞楞的點點頭，站起快步過去。
三人扶額，他們是怎樣的心理才會覺得南曉在裝傻？
“十一皇妹，你這是幹什麽？”
在桑扈的幫忙下，南曉曉進了涼亭，竹竿太長，她拿的是中間，三皇子左躲右閃，生怕被她打到。
南曉曉聽三皇子的問話，轉過身望向他，竹竿也跟著轉動，差點打到邊上的四皇子。
四皇子心有餘悸，拍著胸脯喊道：“十一皇妹，你快把竹竿放下，打到人了！”
南曉曉還沒來的及說話，又轉向四皇子，這下，竹竿又是一圈轉動。
“南曉，叫你放下，你聽不懂嗎？”
南顯陽發飆了，他捂著被打到的頭，正要上前，南曉曉轉過身看他，手裏的竹竿仍舊緊緊的握著，眼看又要打到南顯陽。
他一把抓住竹竿的一頭，怒視南曉曉：“松手！放開！”
南曉曉大哭：“哇……九哥欺負人，明明是你們說父皇不喜歡湖裏有宣紙。我要把宣紙撈起來，你們還不讓！哇……九哥是壞蛋！嗚嗚……我要告訴父皇！我去認錯！母妃說過，知錯就改的是好孩子！我……嗚嗚……”
“閉嘴！”南顯陽覺得自己瘋了才過來的，就該離她遠些，看了眼三皇子和四皇子。
“你們陪她玩兒吧，我不奉陪了！”說完，甩開竹竿，轉身往外走。
動作和力度太大，加上南曉曉的故意，南曉曉拿著竹竿順勢又轉動，正好打在發楞的四皇子身上，疼得他齜牙。
三皇子反應快，躲了過去。
三皇子和四皇子相視一眼，躲開南曉曉手裏的竹竿，邊走邊道：“十一皇妹，你慢慢撈！我們先走了！”
“三哥，四哥，你們不陪曉曉玩兒了嗎？”對著兩人的背影，南曉曉高聲喊道。
扔掉手中的竹竿，南曉曉拍了拍手，瞇著眼望向他們遠走的方向。
看向桑扈，“他們沒為難你吧？”
“回公主！沒有！只是問了些關於您是不是裝傻的事！”桑扈將剛才亭中三位皇子和她的對話一一說來。
南曉曉若有所思，她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嗎？
“公主，那邊！”桑扈往湖邊草叢的方向指了指。
順著桑扈的手指看去，柳枝的腦袋往這邊張望，南曉曉邪魅一笑，往那邊招手大喊：“枝枝，你快來！”
柳枝是剛才在曰堯宮見南曉曉拿竹竿時，遠遠跟上來的。剛藏住身子，沒想到就被看到了，只好不甘心的快步上前。
“公主金安！”
南曉曉小跑過去，拉起她，往涼亭走。柳枝已經做好了南曉曉若是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的說辭，卻不想，南曉曉什麽都沒問，拉著她往涼亭走。
站定，南曉曉指著湖裏的宣紙，對柳枝說道：“枝枝，你快幫我把那些紙撿起來！三哥他們說，要是被父皇知道我讓扈扈扔宣紙進湖裏，扈扈會小命難保，我也會被罰！你快點把它們撿回來！”
柳枝瞪大雙眼，要她去撿？桑扈就在這裏，幹嘛不讓桑扈去？果然十一公主傻是傻，但還是知道偏心眼兒。
“公主，三皇子他們是在和您開玩笑！”
“你是說三哥騙人？”南曉曉盯著柳枝的眼睛。
明明清澈無波的眼神，柳枝卻是覺得像針一樣紮心。
不過一瞬的功夫，南曉曉小嘴一歪，嚎道：“枝枝，你是壞蛋，你就是想要父皇罰我對不對？你是壞蛋！嗚嗚……我要告訴母後，你欺負我！嗚嗚……”
躲在暗處的南卓陽搖搖頭，果然是傻得蠻橫，望望天，要下雨了，轉身往自己的寢殿走。
“公主，您別哭啊！真的不用撿，過不了多久，宣紙就會沈下去，看不到的！”柳枝極力的解釋。
“那是要過多久？”
“明天興許就看不到了！”見南曉曉不哭了，柳枝松了口氣。
“哼！那麽久，要是父皇等會兒過來看到了怎麽辦？你必須去給我撿起來，不撿我就去找母後打你屁股！哼！”說完，南曉曉拉著桑扈小跑著離開了涼亭，留柳枝站在原地發楞。
柳枝陰狠的看著南曉曉和桑扈的背影，暗自啐了一口，白癡！拿起亭中的竹竿，將湖裏的宣紙發洩一般的往水裏面戳，邊戳邊低聲咒罵。
“你膽子倒是不小，敢罵自己的主子！”
聞聲，柳枝驚掉了手裏的竹竿。猛地回頭，正好對上太子那雙平靜無波的眼。
“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金安！”
行完禮，柳枝便想要起來，剛動了動身，便聽南遠陽清冷的聲音道：“本宮讓你起了嗎？”
聞言，柳枝慌忙低頭跪在一邊，大氣不敢出，今天的太子不似以往，冷冽得嚇人。
輕撇了眼柳枝，南遠陽低頭看著石桌上的那些字畫，一張一張的整理好，越看越想笑。曉曉的字還是有進步的，不像小野說得那般糟糕。
他應付完殷太子就回了東宮處理事務，晚膳過後，有些煩躁。不知不覺走到了曰堯宮，就想著去看看南曉曉。
結果下人說她來了這裏，就過來了。不想沒見到南曉曉，卻是聽到這個丫鬟在嘀嘀咕咕的罵她。
‘那小丫頭太招人恨了吧！’
“別以為你是母後身邊派去的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就憑你剛剛那些話，本宮就能捏死你！”
南遠陽細細的整理南曉曉的那些字畫，拿起其中一張放進廣袖，將剩下的交給一旁垂頭的林木。
“給十一公主送去！”
“是！”
南遠陽盯著柳枝瑟縮的身子，上前用腳尖勾起柳枝的下巴，居高臨下俯視她，“就憑你這張臉，你以為就能得到青睞？剛才你罵曉曉什麽？”
柳枝再過幾個月就到了十八，可以出宮，可是她不甘心，她對自己的美貌還是有自信的，所以常常明裏暗裏的勾引南遠陽，但南遠陽視若無睹。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子，您看在娘娘的面下，饒了奴婢吧！”
柳枝這才知道害怕，每次見到太子都是笑得如鄰家哥哥般溫和。從未見過如此明明一如往常的溫和，卻是渾身讓人冷到骨子裏的太子！都是因為十一公主嗎？
難道太子不是皇後一條心，都是要置南曉於死地？
“你是不是在想為何本宮要幫曉曉？為何不和皇後一樣巴不得曉曉死？”南遠陽放下腳，坐在石凳上，俯身凝視著柳枝。
見她不說話，南遠陽又道：“因為啊，曉曉是本宮妹妹！父皇可是越來越看重她了呢！”
“奴婢……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太子饒命！”
面對柳枝的求饒，南遠陽有些厭煩。
“什麽都不知道？呵呵！上次在曉曉的湯裏下的是什麽藥？”
柳枝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看著南遠陽，太子他知道了？
剛從廚房出來，柳枝端著綠豆湯，看了看四周，沒人，“哎呀，忘記加糖了！”
嘀咕完，柳枝端著綠豆湯又折回了廚房，小心翼翼的將林嬤嬤給她的藥放進綠豆湯裏面，將紙屑丟盡竈裏，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端著綠豆湯出去。
“柳枝，你怎麽這麽慢？公主在催了！你快點！”桑扈的聲音在書房門口傳來。
柳枝假笑道：“來了！剛忘記放糖了，又折了回去，這才耽擱，你快給公主送去吧！我去趟茅房！”將托盤遞給桑扈，柳枝小跑著離開。
桑扈有些奇怪的看著她的背影，難得今天沒給她臉色，這是公主說的轉性了？
“公主，您的綠豆湯！”
南曉曉立馬丟手中的筆，跳到桑扈的面前，捧起綠豆湯，正要喝，“公主，您等等！”
拿出銀針試探了一下，沒毒？難道是她想錯了？
眨著大眼看向桑扈，南曉曉問道：“可以了嗎？”
“可以了！公主，您慢點兒！”公主不傻，公主這是本色扮演。
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扈扈，還有嗎？”
桑扈：“公主，您別喝了，一會兒該吃不下飯！”
“哦！”
墻外的柳枝松了口氣，看來是喝光了。
楞神間，南遠陽平靜的盯著她，明明炎熱的天，柳枝卻是不禁打了冷顫！回過神，磕著頭。
邊磕邊道:“太子殿下，那是林嬤嬤給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麽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南遠陽輕捏著手指，拿起桑扈剛才放在石凳上的茶杯，斟好了茶，往裏面放了一點白色的粉末，輕晃兩下，遞到柳枝跟前，“喝下去！”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殿……嗚……”
南遠陽向護衛林羽使了個眼色，林羽接過茶杯，鉗住柳枝的下巴，將茶灌進了她嘴裏。
“想好好的活著，以後就不要亂做事！”說完，南遠陽負著手離開。
柳枝頓時癱坐在地，打著幹嘔！渾身已是濕透，握緊著拳頭，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公主蠻橫啦
帶著桑扈在禦花園亂躥，南曉曉越走越覺得不對，回頭想叫桑扈，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暗道倒黴，又迷路了，天已經黑了，四周的燈籠搖曳著稀稀點點的火光。
南曉曉有些苦逼，這又是哪兒？為什麽建皇宮的人要將這禦花園建得那麽覆雜？為什麽要修那麽多岔路？修一兩條不好嗎？多省事。
在她邊尋著路，邊暗自吐槽的時候，她撞人了，準確的說是有人踩了她的裙子，然後害她撞進個冰冷的懷抱。
“十一公主，當心！”南曉曉的頭頂傳來乜野冷清的聲音。
從乜野懷裏起來，將她有些發楞的腦袋僵硬的轉過，南曉曉看向踩著她裙擺的人。
“你，踩臟了本公主的裙子，你賠！”尷了個大尬，她太矮，腦袋正好埋到乜野小腹，再往下就是……捂臉。
乜野訕訕，安靜的退居一旁，做個隱形人，公主還是那麽綿軟，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奶香，還挺好聞。
殷戈吾聽乜野喚她十一公主，心下了然，這就是他姑姑的那個傻女兒？
“呵呵，賠裙子？你是傻子嗎？”
聞言，不知為何，乜野神色有些不快。這殷太子也太無禮了些。
鼓著肉呼呼的臉蛋，漲得通紅，南曉曉眨眨眼，“你是笨蛋嗎？快把腳拿開！”
今天她的裙子確實拖得太長了些，回去叫桑扈給剪了一截。
殷戈吾腳尖擡起，南曉曉抽開裙擺，上面明晃晃的大腳印，讓她很是不爽。
“笨蛋，你是誰？見了本公主，為什麽不行禮？”歪著頭，南曉曉疑惑的問道。
今天桑扈在她的兩個小發揪上別了兩個小鈴鐺，隨著她腦袋偏動，鈴鐺也跟著作響，清脆好聽。
乜野上前低聲著：“十一公主，他是北壤太子！”
按照桑扈近來提供的信息，殷婉容是實打實的北壤靜雅公主，當今北壤國主殷橫的親妹妹，那這北壤太子就是她表哥。
殷戈吾整以暇待，等著看這個傻表妹的反應。這次他父皇讓他前來，一是為賀壽，二是為求娶，要求的就是這個傻表妹。
看她頂多六七歲的樣子，還是算了吧，別難為自己。
“太子？那也得賠我的裙子！”將右手握成拳，擊在左手手掌上。
乜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南曉曉，隨即偏過頭，他想笑，十一公主的樣子，很可愛。
人人都道十一公主癡傻，可近些日子和十一公主相處，他卻覺得十一公主很聰慧，懂得不著痕跡的進退。她能氣得七公主吐血，卻拿她無法。
皇上每次去曰堯宮，十一公主總能輕而易舉的將皇上哄得大笑，還能順便告狀。
這一個多月，欺負過十一公主的皇子，太監，嬤嬤，婢女可沒被各種事少罰。這樣的十一公主會是傻的嗎？等他回頭時，依舊還是他面癱的臉。
十一公主傻不傻，不關他的事！
殷戈吾銳利的雙眸盯了一會兒南曉曉，南曉曉不甘示弱的回瞪，“別這麽看我，就算你裝可憐，也一樣要賠我裙子！”
“好，本宮賠！”殷戈吾輕笑，變臉速度之快！“既然裙子不合身，為何還要穿？你果然是傻子！”
的確不合身，只不過是最近她沒有如之前那般傻吃憨脹，身子有些瘦了，皇後給她做的衣裙是按以前的身形做的，所以看上去有些松散，但也不是很明顯嘛！
“母後親自給本公主訂做的裙子，你敢說不合身，我要告訴母後，讓她打你屁股！”
將裙擺捧在手裏，南曉曉仰著臉，樣子有些故作倨傲。
“那你告吧！本宮先走了，告完了，記得知會本宮一聲，本宮……好躲起來！”
原本是去東宮找南遠陽，殷戈吾挺喜歡逗南遠陽玩兒，他想看看什麽時候南遠陽那張一層不變的笑臉能崩，能有別的表情？
所以他恨不得粘在南遠陽身上時刻盯著他，卻不想他凈個臉的工夫，南遠陽就跑了。
南遠陽跑，那他就追！先得了南慕縝的首肯，殷戈吾才去的東宮，結果沒找到南遠陽，倒是遇上了同樣找南遠陽的乜野，於是兩人結伴出宮。
這條路是出宮的路，再往前就能看到宮門，這時候候宮門已關，一般不會有人再出去。
但殷戈吾不一樣，他有腰牌，閑庭信步的走在前面。突然間看到一個胖嘟嘟的背影，左右張望。一身淺粉的宮裝有些松，裙擺拖得老長，起了戲弄的心思，他快步上前踩住了她的裙擺。
果然，小家夥往前撲去，眼看就要摔倒，乜野閃身上前接住了那個小家夥。
這才知道，這個小家夥就是他的小表妹！他來時調查過了，他姑姑殷婉容已經去世四五年，留下的女兒有些癡傻！他父皇還想讓他求娶，這個……
望向一旁的乜野，殷戈吾戲謔的問道：“乜小侯爺，還走嗎？”
乜野一怔，對著南曉曉抱拳：“十一公主，天色已暗，您還是早些回宮吧！”說完往殷戈吾那邊走去。
南曉曉歪著頭，看著乜野的背影，糯糯的說道：“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啊！”
“噗嗤！”殷戈吾忍俊不禁，“十一公主在自己家也能迷路，果然是奇才！你的婢女呢，該不會也是找不到路了吧！”
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南曉曉道：“ 不是啊！是她找不到我了！”說得有些得意。
轉而對乜野道：“乜野師傅，你不該送曉曉回去嗎？”
乜野青筋直跳，這不合規矩！
“十一公主，臣這就去找桑扈來，您呆在這兒別走！”走了兩步，對著殷戈吾拱手道：“殷太子，勞煩……看著十一公主！”她會亂跑。
“乜野師傅，你傻嗎？直接送我回曰堯宮就好了啊！找到桑扈，再過來，多麻煩！”南曉曉蹲在地上劃著圈圈。
乜野扶額，耐心道：“公主，外臣沒有旨意不能去內宮！”
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南曉曉又道：“那你送我到門口啊！”
“呵呵，乜小侯爺，本宮和你一起送她吧！”殷戈吾輕笑。
這小家夥兒似乎也還是挺好玩兒。
＊
南曉曉：“嘿！你為什麽總踩我裙子！”
殷戈吾：“擋路！”
南曉曉：“那你走前面！”
殷戈吾：“不識路！”
南曉曉：“乜野師傅，你幫曉曉打他吧！曉曉給你錢！”
乜野：……
殷戈吾：“呵呵，他不敢！”
這句話，多年後，殷戈吾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
鳳依宮燈火通明，婢女們進進出出，皇後喜悅的聲音從裏面傳來，“皇兒，你就該多來看看母後，自你當上太子，每天的早晚請安，你都鮮少來了，唉！”
“是啊，太子大哥，你都不知道，母後每天都盼著你來呢！”南柒杳在一旁附和。
南遠陽溫和的笑笑，淺酌了口手中的茶，緩緩道：“兒臣有空，定常來請安！母後，讓她們別忙了，兒臣不餓，剛用過膳！”
“那等會兒讓你身邊的侍衛帶回去，當宵夜！”
林鳳依揮退了婢女，看著小桌上，擺滿了南遠陽愛吃的點心，似乎覺得還不夠。
阻止林鳳依還要吩咐下人去做點心，南遠陽道：“母後，南曉的癡傻，與您無關吧！”
聞言，林鳳依笑容凝滯，帶著淺淺的怒意看向南遠陽：“皇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示意林嬤嬤摒退屋裏的人，只剩下南柒杳和南遠陽，林鳳依收斂了笑，直直的看著南遠陽。
南遠陽依舊笑如春風，“母後息怒，兒臣只是見有人給南曉下藥，南曉卻無性命之憂，想著她的癡傻之癥……”
“那你就懷疑你母後？”林鳳依拍了拍桌子，面色難看至極。
“下藥之人是母後派去的婢女！母後，若是別人發現了這事，對母後可不利，母後以後做事還望三思！南曉現在還不能動！”轉頭面向南柒杳，“七妹，可得好生照顧母後！”
明明南遠陽笑意不變，南柒杳卻是怕得縮了縮脖子！“太子大哥，小柒知曉！”
“母後，兒臣宮中還是事，先行告退！”起身給林鳳依行了禮，似乎想到什麽，“七妹，做事前，還是先想想後果！”
南柒杳心驚，暗自捏緊廣袖下的手，他知道她給南曉下毒的事了？是柳枝出賣了她。
“多謝太子大哥提點！”
林鳳依撐著額，揮著手，對南遠陽道：“好了，你回吧！”
“兒臣告退！”
南遠陽還沒跨出鳳依宮，裏面傳來摔杯子的響聲，他搖了搖頭。
他的母後有多善妒他自是清楚，殷婉容拖了四年才死，他母後功不可沒。也是殷婉容命大，中了毒還能生下南曉，南曉竟也絲毫未損。
那時候兩三歲的南曉白白嫩嫩，眼睛亮到發光，軟軟糯糯的聲音讓他一度很喜愛那個小妹。
可他母後不喜歡，那會兒母後總是不高興，動不動就發火，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能有點兒溫和的笑意。
但若是聽他說南曉之事的話，就會換來他母後濤天怒吼，甚至不允許他再去看南曉。
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去關註曰堯宮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畢竟比起自己的母親，那個妹妹也沒那麽重要。
直至殷婉容去世後，某次宮宴，重見南曉，還是那麽可愛！他帶著眾位弟弟妹妹在禦花園玩，一同的還有他邀請的幾位好友。
玩兒得正起興，南曉突然喊他大大哥，頓時讓他受了幾位好友嘲笑，少年的自尊怎可受侵犯，對著那個嬌小可愛的人大吼，見她害怕躲在老九身後，他才深覺自己有些過了，她還那麽小。
但要他道歉，那時的心高氣傲，他做不到。
三四年間，他能當上太子，絕不是只是因為他是嫡長子，期間的暗潮洶湧，只有他能體會。
如今他對南曉，也只有利益至上，兄妹情，在不傷及利益的情況下，還是有的。
畢竟現在想想，南曉單純的樣子，是挺可愛的。想著想著，南遠陽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南曉曉：乜野，你快打死他！
乜野：好的！
殷戈吾：你敢？
乜野：我敢！
今天更晚了！抱歉！
☆、公主畫老虎啦
曰堯宮門口，桑扈焦急的張望，她知道憑借公主的本事，是能平安的回來，但知道是一回事，不擔心卻是做不到。
柳枝也還沒回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剛才她去涼亭那邊時，柳枝已經不在那裏。
還在發呆間，南曉曉已經看到了她，小跑著過去抱住桑扈的腰。
“扈扈，那個人欺負我！”繼而低聲道：“他是北壤太子！”
怔楞一瞬，桑扈拍著南曉曉的背脊，安撫著她，不好意思的朝乜野他們笑笑，正要推開南曉曉行禮，殷戈吾罷罷手。
“快帶你家公主回去吧！”說完，轉身便走。
“公主，您怎麽樣？沒事吧？”
桑扈拉著南曉曉回房，上下看了一遍，松了口氣，還好，沒事。
見她欲言又止，南曉曉眨著眼，疑惑的看著桑扈。
“公主，奴婢跟著您走了一陣，在去往嬪儀苑的那條岔路，看到了白夕嬪，見她有事要跟奴婢說，所以知會了您一句，就跑過去了！都說讓您站那兒別走，您也應了，沒想到等奴婢回來，您就不見了！嚇死奴婢了！想到您可能是先曰堯宮來，匆匆回來，卻不見您，奴婢……”
打斷桑扈的解釋，她是不是還沒完全信任桑扈啊。
“白凝香說了什麽？”
南曉曉的毛病，一想事情就走神，走得還挺厲害，想來那會兒回應桑扈是下意思隨便應付，根本不知道她說了什麽。
她的記性很好，何況白凝香還是她來這裏這麽久，見的第一個美得耀眼的女子，所以她自然記得。
“公主，白夕嬪以前是貴妃娘娘身邊之人！”看了看南曉曉沒什麽反應，繼續說道：“白凝香是北壤前任國主派在娘娘身邊監視保護之人！”
“為什麽要監視？”
“唉！公主，這事兒，奴婢也是從樂嬤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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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身著男裝，不認真追究的話，很難看出她是女兒身。
乜野也只是匆匆一瞥，很快就收回目光，帶著他們往西邊的驛館走。
南曉曉站在蓮湖亭中，石桌上堆滿了宣紙。嘴裏叼著一只細細的毛筆，兩條小短腿叉著，呈蹲馬步的狀態，脹鼓著臉頰，神情雖然嚴肅。
但是她的樣子，怎麽看怎麽滑稽。
桑扈將手裏的托盤放在石凳上，“公主，您快把裙子放下來！”
“扈扈，我熱！”
南曉曉很熱，就算現在太陽已經落山，湖邊的有微風吹動，她還是覺得熱。
曰堯宮的冰塊兒用完了，皇後那邊沒分派下來，南曉曉只好到這裏來乘涼。
八月的天氣也是多變！
“公主，就算熱也不行，快放下來！讓人見了，該笑話您了，要是再到皇上跟前說閑話，您……”
“好啦！我知道了！這就放！”不情願的將別再腰間的裙擺放下，南曉曉嘟著嘴。
自從和桑扈交底後，桑扈越來越愛管她了。當然她是異世靈魂的事她沒說，只說自己那次落水，夢裏受了母親的指點，突然間開了竅。
只是她還小，若是不繼續裝瘋賣傻，皇後是容不小她的，所以桑扈一定要好好配合她才是。
桑扈是激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她哭了許久，一個勁兒的念著老天開恩，娘娘保佑。
南曉曉暗自吐吐舌頭，確實是老天開恩。
“嘿！九弟，最近你都很安靜啊！”
不是一向最愛戲弄南曉的嗎？怎麽最近沒動靜了。聽說南曉近來得了父皇的青睞，難道這南顯陽害怕了？
說話的是三皇子，南卓陽，語氣中的戲謔不要太明顯。
三皇子今年十四歲，是皇帝登基後剛納的媛妃所出，三皇子出生不久，媛妃說是月子沒坐好，身患惡疾，還沒等到三皇子百日便去世。
後來皇帝便將三皇子放在二皇子的母妃，賢妃身邊養，因那時賢妃也是剛生下二皇子，且二皇子剛過百日。
兩位皇子在一塊兒，也有利感情的培養。
三皇子和二皇子兩人相差不多，賢妃又將他們照料的很好，兩人身形也相仿，就連樣貌，兩位皇子都是像皇帝居多，所以乍看之下，兩人有些像雙胞胎。
兩人的關系也還不錯，只是二皇子最近幾年生了病，身子一直有些羸弱，動不動就咳嗽傷寒的，很少出自己的寢殿。
今天太子出去接北壤的殷太子，皇室學堂的老師們也得了特赦，放假，一直放到皇上壽宴過後。
也就是說，皇子們有十五天的休息時間！晚膳過後，見太陽下了山，整天呆在屋子裏也難受，幾位皇子便相邀到禦花園走走。
走完禦花園，不甚過癮，又走到蓮湖邊。離涼亭還有些距離，又被一棵大樹擋著，所以他們都沒看到涼亭中的南曉曉。
南顯陽自然明白三皇子說的是什麽意思！他不喜歡三皇子，尤其是被他看著的時候，他總覺得他的眼神像毒蛇一般。
“三哥，你在說笑嗎？我不是一直都挺安靜的嗎？”
涼亭中的南曉曉聽到了南顯陽的聲音，眼神不由閃過狠戾，擡頭對上桑扈的眼睛。
兩人同時點點頭！南曉曉將那張畫得不錯的牡丹齊放圖拿起，這是她前世見家中掛在墻上的那幅，按照自己的記憶畫下來的。
惋惜的搖搖頭，‘可惜了我畫得這麽認真！’
南曉曉可是在南柒杳每次過來和乜野討論作畫的時候，偷偷學的。
雖然表面上乜野教她寫字作畫的時候，她總是表現的笨拙，可是私下，她還是有好好練習。
今天他們都沒來，她才跑到這裏作畫練字，那一地的宣紙，有些字還行，有些字就難以言說。
桑扈將那幾張看上去挺好的字撿起，拿過南曉曉遞過來的那張牡丹齊放圖，毫不猶豫的扔進了湖裏，她看到三皇子他們過來了。
“公主，他們來了！”桑扈低聲說道。
繼續若無其事的畫著她的畫，南曉曉輕聲嗯了一聲，將剛才含在嘴裏的那只筆繼續拿起含在嘴裏。
臨近涼亭，三皇子看到亭中的南曉曉，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兩人，挑了一下眉。
回過頭，闊步上前：“喲！十一皇妹，這麽認真？在寫什麽？”
南曉曉擡眼看了一下來人，繼續埋著頭，拿下嘴裏的毛筆。
“三哥，你自己看啊！曉曉很忙！”
南卓陽眼中閃過不快，笑容有些僵，也只是一瞬。
旋即大笑，“哈哈，十一皇妹，你的嘴巴臟了！”
茫然的擡頭，南曉曉伸手抹了一把，看著手上的墨汁，看來是剛才咬筆的時候弄上去的。
她這一抹，更是將嘴邊的墨汁劃開。在亭中幾人看來就是，南曉曉嘴邊延伸了一條黑黑杠子，而且是兩邊都有，跟個小醜似的，十分滑稽好笑。
“哈哈……”南曉曉的動作剛落，就引來亭中幾人的哄笑。
南曉曉跟著露出一個傻笑，這一笑，將嘴裏熙攘的幾個空洞露了出來，更是惹來幾人的大笑，她換牙換得越來越多。
四皇子更是笑得人仰馬翻！“十一皇妹，你這是掉了幾顆牙？我看你快像樂嬤嬤一樣難看了！哈哈！”
四皇子捂著笑痛的肚子，“哎喲，不行了，笑死我了！”
曰堯宮的樂嬤嬤，一直不愛說話，因為她的牙掉光了，說話露風。
加上年齡大了，五官下垂。嘴巴因沒了牙，全皺在一起，樣子有些醜，所以幾位皇子經常拿樂嬤嬤玩笑。
與四皇子相比，三皇子和四皇子就矜持得多，最多捂著肚子悶笑！南曉曉腹誹，搞得你們沒掉過牙一樣。
也就只有九皇子，笑了幾聲，然後別過頭，他可記得旬餘的傷還沒好呢。
南曉曉扔下手中的毛筆，雙手叉在腰間：“哼，幾位哥哥都是壞人！我要告訴父皇！”
話音剛落，幾人笑容僵住！這南曉還會告狀了？
三皇子上前看了眼南曉曉前面的宣紙，“十一皇妹，你畫得這個老鼠挺好玩兒！有這麽大的老鼠嗎？”
“三哥，這是老虎！你怎麽這麽傻，老虎老鼠都分不清楚！羞羞！”說著豎起食指在臉頰邊劃了兩下。
“三哥，你快放下，這是曉曉送給父皇的禮物！”三皇子又拿起旁邊的那幅字，南曉曉立馬驚呼。
三皇子嘴角直抽，禮物？老虎？呵呵！要是被父皇看到這字兒，這畫，呵呵，還不氣得跺腳。
此時他已經忘記憑南曉的智力，能寫出幾個字已是不錯，皇帝可沒指望她寫多好，能看就行。
況且他拿起的那幅字，也是以南曉才學不久的智力來說，已經是勉強能看的。
南顯陽收斂了笑，厭惡的掃過她，走到涼亭邊上，他剛才看到桑扈往湖裏丟了什麽？
往下看去，好幾張宣紙，已經被水浸透，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桑扈，你大膽！竟然把十一皇妹的畫扔進湖裏！”南顯陽回過頭怒斥旁邊的桑扈。
桑扈頓時嚇得跪在地上，顫抖道：“奴婢知罪！”
“九哥，你在說什麽？是我讓桑扈扔的啊！”
南曉曉已經收起了三皇子拿的那幅字，聽到南顯陽斥責桑扈，歪著頭看他。
“十一皇妹幹嘛要將畫扔進湖裏？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怕我們看到嗎？可惜了那麽好的幾張紙！”
三皇子上前往湖裏看了一眼，有些惋惜的搖搖頭。
四皇子眼睛閃亮，說道：“是這丫頭扔下去的，讓她去撿起來吧！”
“不行！”南曉曉驚呼。
桑扈來了小日子，可不能沾涼水。
幾人同時好奇的看她。
“為什麽不行？十一皇妹，父皇可是最喜這蓮湖的荷花，要是被他看到這些宣紙玷汙了這湖，指不定多生氣，父皇生氣的話，桑扈可就小命難保啰！”三皇子陰測測的在南曉曉身後說道。
南曉曉只覺得背後有一陣寒風吹來一般，三皇子的話明明沒有說服力，但她就是覺得那人身上的氣質好難受，讓人有些壓抑。
換作是以前的南曉，自然會相信這套說辭。只是現在的已經是南曉曉，可不會相信。
這蓮湖有多深她可是知道的，裏面的汙染還少嗎？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屍體汙染過！皇帝最喜這蓮湖？騙鬼！
“真的嗎？三哥！”她有些害怕猶豫的問道。
眼神哀怨的看著桑扈，在幾人看來就是埋怨桑扈不提醒她，父皇討厭被人玷汙這蓮湖。
四皇子：“當然是真的！你們快去把宣紙撿起來！我們當做什麽都沒看到！不會告訴父皇的！”
南曉曉托著下巴思忖，擡頭看向亭中的幾人，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道：“三哥，四哥，九哥，你們等我啊，我一會兒就來！”
說完，看了眼桑扈，急急的跑出了涼亭。
“哎，十一……”四皇子還沒喊完，南曉曉已經不見了蹤影。
＊
三人同時望向還跪在地上的桑扈，陰著笑，四皇子開口問道：“桑扈，你家主子讓你扔下去的是什麽？”
桑扈擡了擡頭，往後縮了縮，畏懼的回道：“是十一公主畫的畫，她嫌不好看！”
“呵呵！她嫌不好看？這桌上這些，不好看的可多了去了！”三皇子走到石桌前，再次拿著一幅字畫，話說得冰冷。
“回三皇子！十一公主一向陰晴不定，她說好看就好看，她說不好看就不好看，奴婢只是下人，不敢妄言！”桑扈悄悄觀察著幾人。
九皇子挑眉，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挑起桑扈的下巴。
逼視著桑扈的眼：“是嗎？南曉她不是一向待人怯懦溫和嗎？怎麽聽你說來卻是有些蠻橫？”
“回九皇子，公主她在曰堯宮是說一不二的，奴婢們不敢違背！公主其實……其實還是很有脾氣的！”桑扈看著南顯陽的眼睛，說話間，眼裏閃著水花。
甩開桑扈，南顯陽起身，三人相視一眼，三皇子再次問道：“你是說，南曉其實是裝傻？”
桑扈忙搖頭，“不是，公主她不傻！她只是做事幼稚懵懂，像個幼童，什麽都不知道，還不聽勸！”這是委婉的說法。
“好了，我們知道了，以後我們召你問話，你也像今天這樣就行了！起來吧！嗯，你還是下去把那幾張紙撿起來，你的水性似乎不錯！”三皇子坐在石凳上面，似笑非笑的開口。
低著頭的桑扈眼中寒光閃過，正要起身。
“呀！你們快讓開！”遠遠的，南曉曉拿著一跟竹竿橫沖直撞的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
☆、公主要撈紙啦
三人驚訝的看著南曉曉，她手裏的竹竿有些長，橫拿在手裏，氣勢洶洶的過來，以為南曉要打人。
四皇子驚慌道：“十一皇妹，你這是要幹嘛？還不快把竹竿放下！”
四皇子一向膽子小，典型的欺軟怕硬，他甚至是有些怕九皇子南顯陽，因南顯陽發狠打過他一次。
唯一不怕的人，就是南曉！
“扈扈，你還楞著幹什麽？快來幫本公主！”
南曉曉卡住了，竹竿太長，她又是橫拿著，所以怎麽也進不去涼亭。
“哦哦！”桑扈楞楞的點點頭，站起快步過去。
三人扶額，他們是怎樣的心理才會覺得南曉在裝傻？
“十一皇妹，你這是幹什麽？”
在桑扈的幫忙下，南曉曉進了涼亭，竹竿太長，她拿的是中間，三皇子左躲右閃，生怕被她打到。
南曉曉聽三皇子的問話，轉過身望向他，竹竿也跟著轉動，差點打到邊上的四皇子。
四皇子心有餘悸，拍著胸脯喊道：“十一皇妹，你快把竹竿放下，打到人了！”
南曉曉還沒來的及說話，又轉向四皇子，這下，竹竿又是一圈轉動。
“南曉，叫你放下，你聽不懂嗎？”
南顯陽發飆了，他捂著被打到的頭，正要上前，南曉曉轉過身看他，手裏的竹竿仍舊緊緊的握著，眼看又要打到南顯陽。
他一把抓住竹竿的一頭，怒視南曉曉：“松手！放開！”
南曉曉大哭：“哇……九哥欺負人，明明是你們說父皇不喜歡湖裏有宣紙。我要把宣紙撈起來，你們還不讓！哇……九哥是壞蛋！嗚嗚……我要告訴父皇！我去認錯！母妃說過，知錯就改的是好孩子！我……嗚嗚……”
“閉嘴！”南顯陽覺得自己瘋了才過來的，就該離她遠些，看了眼三皇子和四皇子。
“你們陪她玩兒吧，我不奉陪了！”說完，甩開竹竿，轉身往外走。
動作和力度太大，加上南曉曉的故意，南曉曉拿著竹竿順勢又轉動，正好打在發楞的四皇子身上，疼得他齜牙。
三皇子反應快，躲了過去。
三皇子和四皇子相視一眼，躲開南曉曉手裏的竹竿，邊走邊道：“十一皇妹，你慢慢撈！我們先走了！”
“三哥，四哥，你們不陪曉曉玩兒了嗎？”對著兩人的背影，南曉曉高聲喊道。
扔掉手中的竹竿，南曉曉拍了拍手，瞇著眼望向他們遠走的方向。
看向桑扈，“他們沒為難你吧？”
“回公主！沒有！只是問了些關於您是不是裝傻的事！”桑扈將剛才亭中三位皇子和她的對話一一說來。
南曉曉若有所思，她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嗎？
“公主，那邊！”桑扈往湖邊草叢的方向指了指。
順著桑扈的手指看去，柳枝的腦袋往這邊張望，南曉曉邪魅一笑，往那邊招手大喊：“枝枝，你快來！”
柳枝是剛才在曰堯宮見南曉曉拿竹竿時，遠遠跟上來的。剛藏住身子，沒想到就被看到了，只好不甘心的快步上前。
“公主金安！”
南曉曉小跑過去，拉起她，往涼亭走。柳枝已經做好了南曉曉若是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的說辭，卻不想，南曉曉什麽都沒問，拉著她往涼亭走。
站定，南曉曉指著湖裏的宣紙，對柳枝說道：“枝枝，你快幫我把那些紙撿起來！三哥他們說，要是被父皇知道我讓扈扈扔宣紙進湖裏，扈扈會小命難保，我也會被罰！你快點把它們撿回來！”
柳枝瞪大雙眼，要她去撿？桑扈就在這裏，幹嘛不讓桑扈去？果然十一公主傻是傻，但還是知道偏心眼兒。
“公主，三皇子他們是在和您開玩笑！”
“你是說三哥騙人？”南曉曉盯著柳枝的眼睛。
明明清澈無波的眼神，柳枝卻是覺得像針一樣紮心。
不過一瞬的功夫，南曉曉小嘴一歪，嚎道：“枝枝，你是壞蛋，你就是想要父皇罰我對不對？你是壞蛋！嗚嗚……我要告訴母後，你欺負我！嗚嗚……”
躲在暗處的南卓陽搖搖頭，果然是傻得蠻橫，望望天，要下雨了，轉身往自己的寢殿走。
“公主，您別哭啊！真的不用撿，過不了多久，宣紙就會沈下去，看不到的！”柳枝極力的解釋。
“那是要過多久？”
“明天興許就看不到了！”見南曉曉不哭了，柳枝松了口氣。
“哼！那麽久，要是父皇等會兒過來看到了怎麽辦？你必須去給我撿起來，不撿我就去找母後打你屁股！哼！”說完，南曉曉拉著桑扈小跑著離開了涼亭，留柳枝站在原地發楞。
柳枝陰狠的看著南曉曉和桑扈的背影，暗自啐了一口，白癡！拿起亭中的竹竿，將湖裏的宣紙發洩一般的往水裏面戳，邊戳邊低聲咒罵。
“你膽子倒是不小，敢罵自己的主子！”
聞聲，柳枝驚掉了手裏的竹竿。猛地回頭，正好對上太子那雙平靜無波的眼。
“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金安！”
行完禮，柳枝便想要起來，剛動了動身，便聽南遠陽清冷的聲音道：“本宮讓你起了嗎？”
聞言，柳枝慌忙低頭跪在一邊，大氣不敢出，今天的太子不似以往，冷冽得嚇人。
輕撇了眼柳枝，南遠陽低頭看著石桌上的那些字畫，一張一張的整理好，越看越想笑。曉曉的字還是有進步的，不像小野說得那般糟糕。
他應付完殷太子就回了東宮處理事務，晚膳過後，有些煩躁。不知不覺走到了曰堯宮，就想著去看看南曉曉。
結果下人說她來了這裏，就過來了。不想沒見到南曉曉，卻是聽到這個丫鬟在嘀嘀咕咕的罵她。
‘那小丫頭太招人恨了吧！’
“別以為你是母後身邊派去的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就憑你剛剛那些話，本宮就能捏死你！”
南遠陽細細的整理南曉曉的那些字畫，拿起其中一張放進廣袖，將剩下的交給一旁垂頭的林木。
“給十一公主送去！”
“是！”
南遠陽盯著柳枝瑟縮的身子，上前用腳尖勾起柳枝的下巴，居高臨下俯視她，“就憑你這張臉，你以為就能得到青睞？剛才你罵曉曉什麽？”
柳枝再過幾個月就到了十八，可以出宮，可是她不甘心，她對自己的美貌還是有自信的，所以常常明裏暗裏的勾引南遠陽，但南遠陽視若無睹。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子，您看在娘娘的面下，饒了奴婢吧！”
柳枝這才知道害怕，每次見到太子都是笑得如鄰家哥哥般溫和。從未見過如此明明一如往常的溫和，卻是渾身讓人冷到骨子裏的太子！都是因為十一公主嗎？
難道太子不是皇後一條心，都是要置南曉於死地？
“你是不是在想為何本宮要幫曉曉？為何不和皇後一樣巴不得曉曉死？”南遠陽放下腳，坐在石凳上，俯身凝視著柳枝。
見她不說話，南遠陽又道：“因為啊，曉曉是本宮妹妹！父皇可是越來越看重她了呢！”
“奴婢……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太子饒命！”
面對柳枝的求饒，南遠陽有些厭煩。
“什麽都不知道？呵呵！上次在曉曉的湯裏下的是什麽藥？”
柳枝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看著南遠陽，太子他知道了？
剛從廚房出來，柳枝端著綠豆湯，看了看四周，沒人，“哎呀，忘記加糖了！”
嘀咕完，柳枝端著綠豆湯又折回了廚房，小心翼翼的將林嬤嬤給她的藥放進綠豆湯裏面，將紙屑丟盡竈裏，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端著綠豆湯出去。
“柳枝，你怎麽這麽慢？公主在催了！你快點！”桑扈的聲音在書房門口傳來。
柳枝假笑道：“來了！剛忘記放糖了，又折了回去，這才耽擱，你快給公主送去吧！我去趟茅房！”將托盤遞給桑扈，柳枝小跑著離開。
桑扈有些奇怪的看著她的背影，難得今天沒給她臉色，這是公主說的轉性了？
“公主，您的綠豆湯！”
南曉曉立馬丟手中的筆，跳到桑扈的面前，捧起綠豆湯，正要喝，“公主，您等等！”
拿出銀針試探了一下，沒毒？難道是她想錯了？
眨著大眼看向桑扈，南曉曉問道：“可以了嗎？”
“可以了！公主，您慢點兒！”公主不傻，公主這是本色扮演。
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扈扈，還有嗎？”
桑扈：“公主，您別喝了，一會兒該吃不下飯！”
“哦！”
墻外的柳枝松了口氣，看來是喝光了。
楞神間，南遠陽平靜的盯著她，明明炎熱的天，柳枝卻是不禁打了冷顫！回過神，磕著頭。
邊磕邊道:“太子殿下，那是林嬤嬤給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麽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南遠陽輕捏著手指，拿起桑扈剛才放在石凳上的茶杯，斟好了茶，往裏面放了一點白色的粉末，輕晃兩下，遞到柳枝跟前，“喝下去！”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殿……嗚……”
南遠陽向護衛林羽使了個眼色，林羽接過茶杯，鉗住柳枝的下巴，將茶灌進了她嘴裏。
“想好好的活著，以後就不要亂做事！”說完，南遠陽負著手離開。
柳枝頓時癱坐在地，打著幹嘔！渾身已是濕透，握緊著拳頭，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公主蠻橫啦
帶著桑扈在禦花園亂躥，南曉曉越走越覺得不對，回頭想叫桑扈，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暗道倒黴，又迷路了，天已經黑了，四周的燈籠搖曳著稀稀點點的火光。
南曉曉有些苦逼，這又是哪兒？為什麽建皇宮的人要將這禦花園建得那麽覆雜？為什麽要修那麽多岔路？修一兩條不好嗎？多省事。
在她邊尋著路，邊暗自吐槽的時候，她撞人了，準確的說是有人踩了她的裙子，然後害她撞進個冰冷的懷抱。
“十一公主，當心！”南曉曉的頭頂傳來乜野冷清的聲音。
從乜野懷裏起來，將她有些發楞的腦袋僵硬的轉過，南曉曉看向踩著她裙擺的人。
“你，踩臟了本公主的裙子，你賠！”尷了個大尬，她太矮，腦袋正好埋到乜野小腹，再往下就是……捂臉。
乜野訕訕，安靜的退居一旁，做個隱形人，公主還是那麽綿軟，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奶香，還挺好聞。
殷戈吾聽乜野喚她十一公主，心下了然，這就是他姑姑的那個傻女兒？
“呵呵，賠裙子？你是傻子嗎？”
聞言，不知為何，乜野神色有些不快。這殷太子也太無禮了些。
鼓著肉呼呼的臉蛋，漲得通紅，南曉曉眨眨眼，“你是笨蛋嗎？快把腳拿開！”
今天她的裙子確實拖得太長了些，回去叫桑扈給剪了一截。
殷戈吾腳尖擡起，南曉曉抽開裙擺，上面明晃晃的大腳印，讓她很是不爽。
“笨蛋，你是誰？見了本公主，為什麽不行禮？”歪著頭，南曉曉疑惑的問道。
今天桑扈在她的兩個小發揪上別了兩個小鈴鐺，隨著她腦袋偏動，鈴鐺也跟著作響，清脆好聽。
乜野上前低聲著：“十一公主，他是北壤太子！”
按照桑扈近來提供的信息，殷婉容是實打實的北壤靜雅公主，當今北壤國主殷橫的親妹妹，那這北壤太子就是她表哥。
殷戈吾整以暇待，等著看這個傻表妹的反應。這次他父皇讓他前來，一是為賀壽，二是為求娶，要求的就是這個傻表妹。
看她頂多六七歲的樣子，還是算了吧，別難為自己。
“太子？那也得賠我的裙子！”將右手握成拳，擊在左手手掌上。
乜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南曉曉，隨即偏過頭，他想笑，十一公主的樣子，很可愛。
人人都道十一公主癡傻，可近些日子和十一公主相處，他卻覺得十一公主很聰慧，懂得不著痕跡的進退。她能氣得七公主吐血，卻拿她無法。
皇上每次去曰堯宮，十一公主總能輕而易舉的將皇上哄得大笑，還能順便告狀。
這一個多月，欺負過十一公主的皇子，太監，嬤嬤，婢女可沒被各種事少罰。這樣的十一公主會是傻的嗎？等他回頭時，依舊還是他面癱的臉。
十一公主傻不傻，不關他的事！
殷戈吾銳利的雙眸盯了一會兒南曉曉，南曉曉不甘示弱的回瞪，“別這麽看我，就算你裝可憐，也一樣要賠我裙子！”
“好，本宮賠！”殷戈吾輕笑，變臉速度之快！“既然裙子不合身，為何還要穿？你果然是傻子！”
的確不合身，只不過是最近她沒有如之前那般傻吃憨脹，身子有些瘦了，皇後給她做的衣裙是按以前的身形做的，所以看上去有些松散，但也不是很明顯嘛！
“母後親自給本公主訂做的裙子，你敢說不合身，我要告訴母後，讓她打你屁股！”
將裙擺捧在手裏，南曉曉仰著臉，樣子有些故作倨傲。
“那你告吧！本宮先走了，告完了，記得知會本宮一聲，本宮……好躲起來！”
原本是去東宮找南遠陽，殷戈吾挺喜歡逗南遠陽玩兒，他想看看什麽時候南遠陽那張一層不變的笑臉能崩，能有別的表情？
所以他恨不得粘在南遠陽身上時刻盯著他，卻不想他凈個臉的工夫，南遠陽就跑了。
南遠陽跑，那他就追！先得了南慕縝的首肯，殷戈吾才去的東宮，結果沒找到南遠陽，倒是遇上了同樣找南遠陽的乜野，於是兩人結伴出宮。
這條路是出宮的路，再往前就能看到宮門，這時候候宮門已關，一般不會有人再出去。
但殷戈吾不一樣，他有腰牌，閑庭信步的走在前面。突然間看到一個胖嘟嘟的背影，左右張望。一身淺粉的宮裝有些松，裙擺拖得老長，起了戲弄的心思，他快步上前踩住了她的裙擺。
果然，小家夥往前撲去，眼看就要摔倒，乜野閃身上前接住了那個小家夥。
這才知道，這個小家夥就是他的小表妹！他來時調查過了，他姑姑殷婉容已經去世四五年，留下的女兒有些癡傻！他父皇還想讓他求娶，這個……
望向一旁的乜野，殷戈吾戲謔的問道：“乜小侯爺，還走嗎？”
乜野一怔，對著南曉曉抱拳：“十一公主，天色已暗，您還是早些回宮吧！”說完往殷戈吾那邊走去。
南曉曉歪著頭，看著乜野的背影，糯糯的說道：“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啊！”
“噗嗤！”殷戈吾忍俊不禁，“十一公主在自己家也能迷路，果然是奇才！你的婢女呢，該不會也是找不到路了吧！”
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南曉曉道：“ 不是啊！是她找不到我了！”說得有些得意。
轉而對乜野道：“乜野師傅，你不該送曉曉回去嗎？”
乜野青筋直跳，這不合規矩！
“十一公主，臣這就去找桑扈來，您呆在這兒別走！”走了兩步，對著殷戈吾拱手道：“殷太子，勞煩……看著十一公主！”她會亂跑。
“乜野師傅，你傻嗎？直接送我回曰堯宮就好了啊！找到桑扈，再過來，多麻煩！”南曉曉蹲在地上劃著圈圈。
乜野扶額，耐心道：“公主，外臣沒有旨意不能去內宮！”
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南曉曉又道：“那你送我到門口啊！”
“呵呵，乜小侯爺，本宮和你一起送她吧！”殷戈吾輕笑。
這小家夥兒似乎也還是挺好玩兒。
＊
南曉曉：“嘿！你為什麽總踩我裙子！”
殷戈吾：“擋路！”
南曉曉：“那你走前面！”
殷戈吾：“不識路！”
南曉曉：“乜野師傅，你幫曉曉打他吧！曉曉給你錢！”
乜野：……
殷戈吾：“呵呵，他不敢！”
這句話，多年後，殷戈吾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
鳳依宮燈火通明，婢女們進進出出，皇後喜悅的聲音從裏面傳來，“皇兒，你就該多來看看母後，自你當上太子，每天的早晚請安，你都鮮少來了，唉！”
“是啊，太子大哥，你都不知道，母後每天都盼著你來呢！”南柒杳在一旁附和。
南遠陽溫和的笑笑，淺酌了口手中的茶，緩緩道：“兒臣有空，定常來請安！母後，讓她們別忙了，兒臣不餓，剛用過膳！”
“那等會兒讓你身邊的侍衛帶回去，當宵夜！”
林鳳依揮退了婢女，看著小桌上，擺滿了南遠陽愛吃的點心，似乎覺得還不夠。
阻止林鳳依還要吩咐下人去做點心，南遠陽道：“母後，南曉的癡傻，與您無關吧！”
聞言，林鳳依笑容凝滯，帶著淺淺的怒意看向南遠陽：“皇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示意林嬤嬤摒退屋裏的人，只剩下南柒杳和南遠陽，林鳳依收斂了笑，直直的看著南遠陽。
南遠陽依舊笑如春風，“母後息怒，兒臣只是見有人給南曉下藥，南曉卻無性命之憂，想著她的癡傻之癥……”
“那你就懷疑你母後？”林鳳依拍了拍桌子，面色難看至極。
“下藥之人是母後派去的婢女！母後，若是別人發現了這事，對母後可不利，母後以後做事還望三思！南曉現在還不能動！”轉頭面向南柒杳，“七妹，可得好生照顧母後！”
明明南遠陽笑意不變，南柒杳卻是怕得縮了縮脖子！“太子大哥，小柒知曉！”
“母後，兒臣宮中還是事，先行告退！”起身給林鳳依行了禮，似乎想到什麽，“七妹，做事前，還是先想想後果！”
南柒杳心驚，暗自捏緊廣袖下的手，他知道她給南曉下毒的事了？是柳枝出賣了她。
“多謝太子大哥提點！”
林鳳依撐著額，揮著手，對南遠陽道：“好了，你回吧！”
“兒臣告退！”
南遠陽還沒跨出鳳依宮，裏面傳來摔杯子的響聲，他搖了搖頭。
他的母後有多善妒他自是清楚，殷婉容拖了四年才死，他母後功不可沒。也是殷婉容命大，中了毒還能生下南曉，南曉竟也絲毫未損。
那時候兩三歲的南曉白白嫩嫩，眼睛亮到發光，軟軟糯糯的聲音讓他一度很喜愛那個小妹。
可他母後不喜歡，那會兒母後總是不高興，動不動就發火，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能有點兒溫和的笑意。
但若是聽他說南曉之事的話，就會換來他母後濤天怒吼，甚至不允許他再去看南曉。
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去關註曰堯宮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畢竟比起自己的母親，那個妹妹也沒那麽重要。
直至殷婉容去世後，某次宮宴，重見南曉，還是那麽可愛！他帶著眾位弟弟妹妹在禦花園玩，一同的還有他邀請的幾位好友。
玩兒得正起興，南曉突然喊他大大哥，頓時讓他受了幾位好友嘲笑，少年的自尊怎可受侵犯，對著那個嬌小可愛的人大吼，見她害怕躲在老九身後，他才深覺自己有些過了，她還那麽小。
但要他道歉，那時的心高氣傲，他做不到。
三四年間，他能當上太子，絕不是只是因為他是嫡長子，期間的暗潮洶湧，只有他能體會。
如今他對南曉，也只有利益至上，兄妹情，在不傷及利益的情況下，還是有的。
畢竟現在想想，南曉單純的樣子，是挺可愛的。想著想著，南遠陽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南曉曉：乜野，你快打死他！
乜野：好的！
殷戈吾：你敢？
乜野：我敢！
今天更晚了！抱歉！
☆、公主畫老虎啦
曰堯宮門口，桑扈焦急的張望，她知道憑借公主的本事，是能平安的回來，但知道是一回事，不擔心卻是做不到。
柳枝也還沒回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剛才她去涼亭那邊時，柳枝已經不在那裏。
還在發呆間，南曉曉已經看到了她，小跑著過去抱住桑扈的腰。
“扈扈，那個人欺負我！”繼而低聲道：“他是北壤太子！”
怔楞一瞬，桑扈拍著南曉曉的背脊，安撫著她，不好意思的朝乜野他們笑笑，正要推開南曉曉行禮，殷戈吾罷罷手。
“快帶你家公主回去吧！”說完，轉身便走。
“公主，您怎麽樣？沒事吧？”
桑扈拉著南曉曉回房，上下看了一遍，松了口氣，還好，沒事。
見她欲言又止，南曉曉眨著眼，疑惑的看著桑扈。
“公主，奴婢跟著您走了一陣，在去往嬪儀苑的那條岔路，看到了白夕嬪，見她有事要跟奴婢說，所以知會了您一句，就跑過去了！都說讓您站那兒別走，您也應了，沒想到等奴婢回來，您就不見了！嚇死奴婢了！想到您可能是先曰堯宮來，匆匆回來，卻不見您，奴婢……”
打斷桑扈的解釋，她是不是還沒完全信任桑扈啊。
“白凝香說了什麽？”
南曉曉的毛病，一想事情就走神，走得還挺厲害，想來那會兒回應桑扈是下意思隨便應付，根本不知道她說了什麽。
她的記性很好，何況白凝香還是她來這裏這麽久，見的第一個美得耀眼的女子，所以她自然記得。
“公主，白夕嬪以前是貴妃娘娘身邊之人！”看了看南曉曉沒什麽反應，繼續說道：“白凝香是北壤前任國主派在娘娘身邊監視保護之人！”
“為什麽要監視？”
“唉！公主，這事兒，奴婢也是從樂嬤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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