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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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大周各地陸續出現“鬼鬼祟祟的外國人”，被玩家集體扭送長安。
論壇炸了，陰謀論盛行。
滾滾又不知跑哪兒去了，明空一人決策。紫宸殿內有幾分冷清，其他NPC都被外派或忙各自職務。
聽見“叮”一聲，某個陰魂不散的玩家出現在面前，明空感到放松。
“陛下，我們已經‘捕獲’四十多個外國人了。大家都很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服三國站在大周這邊的任務自動失敗了，衡鶴州不意外，他原本就沒打算和談。
和談不是這個游戲的風格。
“朕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明空不悅，想到玩家們多嘴她的婚嫁之事，進而想到從前沈迷政務，無暇顧心後宮男寵，死前一個美男子都沒摟過……心情變差。
衡鶴州撩衣坐在明空旁邊，察覺她像要炸毛了，故意問：“陛下好歹是皇帝，後宮應當有男寵吧。”
明空：“……與你何幹？”
“我查過史料，陛下英年早逝，既沒有皇後也沒有貴妃，後宮男寵寥寥數個，他們出過回憶陛下的書，陛下可知道？書中說陛下沒有碰過他們，太過沈迷政務了。”
什麽叫沈迷政務？那是朝廷太亂，她即位時年紀小，不服她的人能從紫宸殿排到朱雀門，不多花點心思怎麽坐穩龍椅。
“所以？”明空瞇了瞇眼。
“不少玩家都知道外敵來朝之事，如果他們真心想與大周結盟，又何必派來這麽多‘使者’呢？陛下，你邢哥一米八說要是攻打外國，一定把他們的皇子擄回來給你當男寵。”
明空蹭地坐起來，膽子可真大，都敢說這種不著邊的話！
“朕不感興趣。”明空陰沈沈。
“這樣啊。”衡鶴州歪了歪頭，手肘撐著龍椅，姿態放松，仿佛聊天時無意一問，“那我呢？”
明空不說話，皺眉看著他。
滾滾從天而降，掉進明空手掌心。衡鶴州看不見他，只能看到明空忽然起身離開。
“人類的心思實在太難猜了，陛下，那三個中立國全變成敵對了。”滾滾愁眉苦臉，他才離開一會兒，怎麽就天下大亂啦，一看原來是玩家們不明所以，中立國不講武德，一個說綁就綁，一個說潛就潛，兩方擦出了敵意的火花。
論壇上玩家氣勢高昂，平時做任務沒見他們聰明機智，這時個個福爾摩斯附體。他們問一句，外國人“哼”一句，都能推斷出這是敵人。
“陛下，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了，四個敵對國已經聯盟起來，很快就打到邊境了，下任務吧。”滾滾說。
明空已走出紫宸殿，視野霍然開闊，入目是她陌生而熟悉的長安城。
玩家們不願意辛辛苦苦搭造的長安被毀，她何嘗希望家園不再呢……
“好。”明空做決定。
滾滾松了一口氣，一塊大石落下。
這才對，系統不可能一直保護這個國度。拯救人類的任務，也將接近尾聲了。
·
衡鶴州走出全息房間，想到明空的表情。雖然像素格看不出什麽，他感覺到一瞬間的翻騰。
她動搖了？
衡雨薇發來短訊，“鶴州，立刻來研究所。”
全球性災難頻發，短短一個月，比從前激增三倍。
聯盟公民憂心忡忡，有散播末日謠言的，說第二次兩極戰爭要來了。
衡鶴州乘坐升降梯，抵達地下一千層。梯門打開，一架大的看不見首尾的飛船映入眼簾。
如果嚴飛在這裏，會發現是他花費了好幾個星期畫的設計。
衡雨薇站在控制臺前，遠程監管飛船建造。
最快十天後就能完工了，這架傾盡人類所有資源建造的飛船，要趕在地球災難升級、星系邊緣危險抵達之前，飛上太空，飛往新的家園。
“所長。”衡鶴州說。
“這是‘陌生人’發來的最新信息，一個星球的坐標，我認為他是想讓我們去這裏。”衡雨薇打開立體星系圖，坐標定位在一億萬光年外的某星球。
即便使用光速飛船，也需要約4167年才能抵達。到時他們要在飛船上繁衍生息，這一代人根本不可能抵達。
考慮上宇宙膨脹，或許人類永遠不可能抵達。燃料耗盡，中途無合適星球降落；遭遇危險，白矮星、恒星，甚至是小小的隕石……
“除非我們有空間跳躍技術。”看衡雨薇氣定神閑的樣子，衡鶴州猜測她已經得到了，無奈地說，“奶奶，不要賣關子了。”
“哈哈哈，早說出來不就沒意思了嘛。”老太太朝他得意地眨眨眼，滑動立體圖，出現一塊空間跳躍技術核心。
幽藍色的六邊形核心，流光溢彩。
衡鶴州忍不住觸碰，手指穿過立體圖，這只是假的，真的不知該多美麗：“這是？”
“也是那個‘陌生人’給我們的，用核心取代飛船燃料，不能能持續吸能，還能折疊跳躍。只要10年，我們就能抵達新的家園。”
“陌生人到底是誰？”
“他自稱陌生人，我們試圖交流，但對方拒絕了。科學從來不缺乏假設，說不定科幻小說成真了呢？”衡雨薇笑瞇瞇地說。
控制室門被打開，胡萌萌進來報告最新進展。忽然腳下一崴，連忙扶住旁邊的椅子。
起初以為是新買的高跟鞋不合腳，重心不穩摔倒了。等站好了還是晃，連帶著椅子也晃。
胡萌萌終於發現不是鞋作祟，是地震了。
整座研究所被紅燈籠罩，浸在血裏，緊張和恐懼蔓延開。衡鶴州手疾眼快，扶住差點摔倒的奶奶，看向控制臺。
他心想這是普通的地震嗎，顯然不是。因為控制臺提示他們，這是一波“地球災難”，意味著地震引來海嘯。
“上一次是五個小時前，間隔越來越短了。”衡雨薇心情凝重。
衡鶴州正想說話，眼前黑了一秒。研究所緊急電源啟動，僅有藍色光提供照明。
幽靜和混亂中，龐大的飛船像已經步入太空。靜靜等待末日到來。
·
所有玩家都收到了女皇陛下親自發布的新任務。
守衛長安！
長安要和周邊國家開戰了，那些玩家綁到長安的四國人確實心懷不軌。
這是個史詩級任務，與論壇熱帖說的無差別。和只有部分玩家參與的澆滅賊匪副本、可選擇參加與否的打擊走私副本都不同，沒有一個玩家能拒絕。
拒絕即叛guo，賬號永遠註銷，不得登入游戲。
嚴飛、邢東林和李泉三個人剛剛回宿舍，通過班群知道了有個史詩級任務發布，讓他們快點上線。
“上什麽線啊，停電了都。”邢東林說，最近學校經常停電，好像和地震有關。
今年□□增多了，為避免民眾恐慌，聯盟新聞沒全部報道。他們新時代沖浪好青年咋會不知道。
他爸也察覺到不對勁，商務合作減少了，打電話吩咐他要多註意安全。
“我有儲電裝置。”李泉說。
“233，放最新新聞。”嚴飛說。
機器人電量快見底了，動了動笨拙的身體，播報今日新聞：“緊急新聞，請所有居民待在家裏不要隨意走動。10級海嘯即將襲來，若突發地震，請不要恐慌，待在室內……”
采用K3-4建造的房屋抵抗災害的能力比地下工事還強。
“10級海嘯！好久沒見過了。”邢東林真有點害怕，“藍星不會要毀滅了吧？”
“緊張什麽，兩極咱們都扛過來了，還怕海嘯？”嚴飛搖搖頭。
打開光腦，他發現有一份昨天發過來的長訊沒有回覆。內容很詳細，是王晨風發給他的。問他設計圖紙的細節。
嚴飛坐下來，認真地一一回覆了。越寫越覺得不對勁，為什麽問的這麽詳細？就好像這架飛船已經造出來了。
因為被小克寄生過，嚴飛腦海深處隱約留著些不屬於人類的記憶。他設計的飛船外形看著和其他人的差不多，裏面卻有很多人類無法想象的技術。
這些設想竟意外和“陌生人”給予的核心契合。
李泉打開觸電裝置，連接三人的頭盔。
邢東林先登入游戲，他要去種種菜，壓壓驚。
長安城人聲鼎沸，東大洲居民有300萬人，目前玩家就有120萬了，還在不斷增加。
每個玩家都收到了史詩任務的資料，四大國加起來有200萬居民，但兵力只有50萬。
怕什麽，碾壓他們。
游戲提醒他，邊境需要支援，南陳和西秦的軍隊已經出發了，後續有更多兵力。
邢東林還有田裏的菜沒種沒收，他又不像嚴飛，有一只會灑水的小克。李泉也有，一只小蝙蝠，會幫他提桶。
他慢悠悠地種菜，公共頻道已經集結了不少玩家隊伍，趕赴支援了。
長安城裏留下來的玩家都是現實中老一輩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應聯盟召集下載游戲，實際不喜歡打怪，就喜歡建房子種田、發展商業。
這些人不是主力軍，和NPC一樣，隸屬“老弱病殘”。
好不容易弄完了家裏的地，邢東林發現他屋子裏的裝飾太少了，有點寒酸，又動起了裝修房子的想法，帶著錢奔西市采購去了。
一邊搞裝修，一邊看公共頻道，前線傳來捷報，外敵節節後退，有人還說去敵國給女皇陛下擄幾個男寵回來。
邢東林不動聲色地點了個讚，本想說幾個異國沒人也很好，登時想到剛剛確定關系的於玥，連忙念了幾聲呸呸呸。
從大一第一次見到就心心念念的女神陸瑤瑤，沒追到。反而和一直跟自己各種互嗆、掐架還彼此撒錢的於玥好上了。
果然愛情就是種玄妙的東西呀。
說曹操曹操到，於玥上線了，找到邢東林家，也上手幫他鋪墻磚。
邢東林有點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期末考試，忙得兩腳不沾地，還有去醫院看望嚴飛，樁樁件件，他連於玥小手都沒牽過，光在游戲裏逛街看風景了。
邢東林說話磕磕巴巴：“小玥，等這次地震過去了，你想去哪裏玩不？”
“去哪裏都行啊，不過我聽我姐說這次地震沒那麽簡單，是連續□□。”於玥明白他的想法，大大方方說，“我覺得長安的風景就挺好的，去草原刷怪也很有意思。”
邢東林心說那也太沒情趣了，誰跟妹子約會是去打怪啊。
“對了，大家都去做史詩任務了，你怎麽沒去？”於玥問。
“那麽多人都去了，不著急。而且總不會一下子就被抵擋住了吧，前兩次大型任務那麽麻煩。”
裝修大概花了一個半小時，邢東林還去西市買了一只小貓回來。沒有寵物，他養一只家寵總行了吧。
他和於玥約好，接下來去邊境做史詩任務。公共頻道有玩家說，對方的兵力還挺強勁的，武器比他們的先進一丟丟。
不就一任務，能難倒不死之身的玩家？
邢東林和於玥走出坊，往城門走去，換一匹去邊城的馬。
忽然眼前一黑。
邢東林再睜開眼時，眼前還是黑的，頭沈甸甸，周圍在劇烈晃動。
他摘下頭盔，確實是床在晃。窗外狂風吹折裝飾用的樹，整片天黑沈沈。
233反覆說著一句話：“請民眾盡快傳送往地下防禦工事。請民眾……”
K3-4建築物能抵擋最多8級災害，嚴重到需要躲到地下防禦工事，意味著災害已經上升至10級了。
邢東林爬下床，用力搖醒李泉，後者斷線比他晚了一分鐘，現在才反應過來。
嚴飛差點從床上摔下來，邢東林伸手扶住他：“老嚴，出大事了！”
嚴飛沒有進游戲，他剛才和王晨風連線，詢問對方為什麽要問這麽詳細。
難道他設計的飛船已經在建造了？
這怎麽可能！
王晨風本不想說，收到了衡鶴州的短訊後才告訴嚴飛，所謂的大學飛船設計賽，其實是面向全聯盟的。
和他一起競爭的不僅僅有其他學生，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工程師。
可是沒有一個人能達到他的程度，寄生物帶給他的知識遠遠超過人類想象。
而且他們時間也不多了，聯盟傾盡一切建造能離開星系的飛船。離不開“陌生人”的幫助，它重新修改了飛船，使聯盟效率增長千倍，沒有走任何彎路，順利造出飛船。
這已經不是需要人類手動制造的時代了，幾十萬只機器人，只要技術夠高，他們甚至能再造一個東大洲。
——可這不是大洲危機，這是全人類危機。
嚴飛哆嗦：“所以……我設計的飛船真的要造出來了？”
不是在這個領域鉆研了幾十年的工程師，是他，一個聯盟大學一年級新生？
王晨風打擊他：“正確來說，是你的寄生物和你一起研究出來的。嚴飛同學，寄生你的可不是一般的東西。”
嚴飛想到小克說的話，“舊日支配者”。
“災害等級忽然增加，整個東大洲都很危險，你們快點到7區來吧。”
強制斷線，光腦提示嚴飛，有人在叫他。
“怎麽了？”嚴飛頭還暈暈的。
邢東林揪住他耳朵，大喊：“逃難啦！”
·
玩家全部掉線。
這一切發生在不到十秒內，看著那龐大的玩家數量，斷崖式下跌，明空驚愕。
因為玩家銳減，邊境被兩國軍隊攻破，地圖顯示他們的援兵源源不斷，此時連下兩州。
失去州縣不算什麽，還可以重來，可若是長安被攻陷……
明空覺得這之中，顯然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正在悄悄發生。
因玩家銳減，NPC不得已頂上，但城內的NPC數量遠遠少於玩家，大多數NPC是只學習了知識的智能，不具備攻擊能力。
不像玩家，NPC死就直接回了總部，伴隨NPC減少，不可控的四國軍隊一部部逼近長安。
明空呼喚滾滾，但他不知道哪裏去了。
她先下令封閉城門，城內所有的NPC都拿起武器，能擋多久是多久。
·
聯盟大學的地下工事裏，學生們擠在一起，聽見頭頂上時不時傳來的轟隆聲，嚇得握住彼此的雙手，報團取暖。
校長把老師和輔導員叫過去：“清點一下每個班的人數。”
王晨風過來檢查班上的人是否齊了，數到最後還差三個人，恰好是408宿舍。
徐二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聯系不上嚴飛三人。
王晨風神情凝重：“我去找他們，可能是傳送門被破壞了，他們只能從樓梯走。”
聯盟大學的樓梯，那是相當危險的地方。
從大學到地下工事，本來用的是粒子傳送。整個聯盟建在東大洲的上層，到地下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曾經的兩極戰場。
同事攔住他：“不行，太危險了，你要怎麽去，現在已經不能傳送到上層了。”
這時，徐二元大聲地喊：“王老師，我聯系上他們了！”
幾個人湊到他身邊，徐二元打開擴音，光腦傳來一陣呼呼的風聲，還有喘氣聲。
嚴飛三人一層一層地往下走。
樓梯是六百年前建的，鈦合金制作樓梯，四面包裹高密度透明物質。經過狂風侵蝕，有一面搖搖欲墜，每每靠近就會被從縫隙裏鉆進來的風凍得瑟瑟發抖。
為防止失散，嚴飛用系帶把三人的腰和手系在一起。
“老邢，你沒事吧。”嚴飛問了句，“我拿吧。”
他們之所以脫離大部隊，是為了帶走233，這個陪伴他們快一年的機器人。
要是有人在這裏，一定要罵他們不清醒，不就是機器人嗎，沒了就沒了，誰在乎。
“不用，我還有力氣。”嚴飛抱著233的腦袋，帶走整個身體不科學，只抱著有它芯片的上半身，垂下兩只機械臂。
233語言系統混亂，大概意思是“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嘣！
“啊！”走在最前面的李泉慘叫一聲，拽住扶手，驚魂未定地看向腳下斷了的樓梯。
“你們看，那是什麽？”邢東林眼角餘光，看見漸漸消散的濃霧下，是一片海水。
原來最下面已經被海水淹了。
“好安靜啊……”邢東林打了個冷顫。
地震停了，海嘯停了，淹沒了聯盟最下層的海洋，安靜得像停止了流動。
嚴飛握住李泉的手，繼續往下走。終於進入了最後50層，從這裏開始，海水從其他三面湧過來，包圍了三人，縫隙滴瀝瀝滲著水，往外看去只有一片深得看不清遠處的海。
嚴飛隱約覺得那海裏有什麽東西，小聲說：“咱們腳步輕一點。”
“為什麽？”邢東林問。
“不要驚醒海裏的東西。”
一句話把邢東林嚇得汗毛倒立。
走到15層時，探路的李泉又踩到了一條老化的樓梯，發出重重一聲，萬幸沒有掉下去。
嚴飛緊緊拽住他，第一反應不是看李泉怎樣，而是扭頭望向透明外殼外。
一只觸手啪嘰拍到了外殼上，留下一攤滑膩膩的汁液。仔細看，這汁液透著七彩色，看久了頭暈目眩。
嚴飛意識裏仿佛有一個警笛，不管不顧的響起來了。
他咽了口唾沫：“我數一二三，跑，往樓下跑，千萬不要猶豫。”
邢東林這個好奇寶寶還是想問為什麽，忽然他發現海裏有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像一千瓦的大燈泡。透著飛蛾撲火才有的貪婪。
“一，二，三……跑！”
嚴飛用力推了一把李泉，手拽住李泉的胳膊，幾乎騰空起來了，不是往下跑，是往下掉。
那雙眼睛也動了，撞向透明外殼。
它每撞一下，足足有六千多階的樓梯劇烈地顫動起來，從三人頭頂上掉下一條條老化生銹的樓梯桿。
“是彩虹色的！”邢東林驚訝大喊。
嚴飛只看了一眼，頭皮發麻，那是一只烏賊，變異成了他們根本認不出的樣子。無法形容，看一眼，滿腦子便是“扭曲”“多彩”，再看兩眼腦仁兒就疼。
終於看到了通往地下工事的門，是個生銹的閥門，需要用力擰開。
三個男大學生的臂力不足以擰開年久失修的閥門。
越來越多讓人腦仁兒疼的海洋生物聚了過來，無一例外，外貌非常“可人”。
嚴飛抵抗性比較高，只是覺得不舒服，邢東林和李泉已經有點失智了。
“老嚴，我感覺腦瓜子嗡嗡的……”邢東林胃裏難受。
李泉不說話，眼睛發紅。
嘣！
外殼出現一條裂縫。
嘣！
樓梯逐階崩塌。
嚴飛的手因為用勁而發紅，嘴唇卻因為緊張而發白。
這時，被邢東林放在地上的233動了起來，兩只機械臂掛在閥門上，順利的擰開了。
它打開閥門，用力地推了推李泉和邢東林。
邢東林有點清醒了，回頭看向233，發出悲痛的聲音：“233——”
一般來說，這時候機器人都會犧牲自己，成全大家。
“進去！”嚴飛踹了他一腳，握住233的機械臂，拽著他一起進了甬道。
他還需要借助233的機械臂關上閥門。
剛擰到最後一圈，閥門“嘣”的一聲，仿佛被巨力沖開，嚇得三人往後退了一步。
無事發生，只有用力拍打聲。
233緩緩搖動機械頭，用它僅存的語言，感嘆道：“當代，大學生，缺乏，運動。”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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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各地陸續出現“鬼鬼祟祟的外國人”，被玩家集體扭送長安。
論壇炸了，陰謀論盛行。
滾滾又不知跑哪兒去了，明空一人決策。紫宸殿內有幾分冷清，其他NPC都被外派或忙各自職務。
聽見“叮”一聲，某個陰魂不散的玩家出現在面前，明空感到放松。
“陛下，我們已經‘捕獲’四十多個外國人了。大家都很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服三國站在大周這邊的任務自動失敗了，衡鶴州不意外，他原本就沒打算和談。
和談不是這個游戲的風格。
“朕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明空不悅，想到玩家們多嘴她的婚嫁之事，進而想到從前沈迷政務，無暇顧心後宮男寵，死前一個美男子都沒摟過……心情變差。
衡鶴州撩衣坐在明空旁邊，察覺她像要炸毛了，故意問：“陛下好歹是皇帝，後宮應當有男寵吧。”
明空：“……與你何幹？”
“我查過史料，陛下英年早逝，既沒有皇後也沒有貴妃，後宮男寵寥寥數個，他們出過回憶陛下的書，陛下可知道？書中說陛下沒有碰過他們，太過沈迷政務了。”
什麽叫沈迷政務？那是朝廷太亂，她即位時年紀小，不服她的人能從紫宸殿排到朱雀門，不多花點心思怎麽坐穩龍椅。
“所以？”明空瞇了瞇眼。
“不少玩家都知道外敵來朝之事，如果他們真心想與大周結盟，又何必派來這麽多‘使者’呢？陛下，你邢哥一米八說要是攻打外國，一定把他們的皇子擄回來給你當男寵。”
明空蹭地坐起來，膽子可真大，都敢說這種不著邊的話！
“朕不感興趣。”明空陰沈沈。
“這樣啊。”衡鶴州歪了歪頭，手肘撐著龍椅，姿態放松，仿佛聊天時無意一問，“那我呢？”
明空不說話，皺眉看著他。
滾滾從天而降，掉進明空手掌心。衡鶴州看不見他，只能看到明空忽然起身離開。
“人類的心思實在太難猜了，陛下，那三個中立國全變成敵對了。”滾滾愁眉苦臉，他才離開一會兒，怎麽就天下大亂啦，一看原來是玩家們不明所以，中立國不講武德，一個說綁就綁，一個說潛就潛，兩方擦出了敵意的火花。
論壇上玩家氣勢高昂，平時做任務沒見他們聰明機智，這時個個福爾摩斯附體。他們問一句，外國人“哼”一句，都能推斷出這是敵人。
“陛下，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了，四個敵對國已經聯盟起來，很快就打到邊境了，下任務吧。”滾滾說。
明空已走出紫宸殿，視野霍然開闊，入目是她陌生而熟悉的長安城。
玩家們不願意辛辛苦苦搭造的長安被毀，她何嘗希望家園不再呢……
“好。”明空做決定。
滾滾松了一口氣，一塊大石落下。
這才對，系統不可能一直保護這個國度。拯救人類的任務，也將接近尾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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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鶴州走出全息房間，想到明空的表情。雖然像素格看不出什麽，他感覺到一瞬間的翻騰。
她動搖了？
衡雨薇發來短訊，“鶴州，立刻來研究所。”
全球性災難頻發，短短一個月，比從前激增三倍。
聯盟公民憂心忡忡，有散播末日謠言的，說第二次兩極戰爭要來了。
衡鶴州乘坐升降梯，抵達地下一千層。梯門打開，一架大的看不見首尾的飛船映入眼簾。
如果嚴飛在這裏，會發現是他花費了好幾個星期畫的設計。
衡雨薇站在控制臺前，遠程監管飛船建造。
最快十天後就能完工了，這架傾盡人類所有資源建造的飛船，要趕在地球災難升級、星系邊緣危險抵達之前，飛上太空，飛往新的家園。
“所長。”衡鶴州說。
“這是‘陌生人’發來的最新信息，一個星球的坐標，我認為他是想讓我們去這裏。”衡雨薇打開立體星系圖，坐標定位在一億萬光年外的某星球。
即便使用光速飛船，也需要約4167年才能抵達。到時他們要在飛船上繁衍生息，這一代人根本不可能抵達。
考慮上宇宙膨脹，或許人類永遠不可能抵達。燃料耗盡，中途無合適星球降落；遭遇危險，白矮星、恒星，甚至是小小的隕石……
“除非我們有空間跳躍技術。”看衡雨薇氣定神閑的樣子，衡鶴州猜測她已經得到了，無奈地說，“奶奶，不要賣關子了。”
“哈哈哈，早說出來不就沒意思了嘛。”老太太朝他得意地眨眨眼，滑動立體圖，出現一塊空間跳躍技術核心。
幽藍色的六邊形核心，流光溢彩。
衡鶴州忍不住觸碰，手指穿過立體圖，這只是假的，真的不知該多美麗：“這是？”
“也是那個‘陌生人’給我們的，用核心取代飛船燃料，不能能持續吸能，還能折疊跳躍。只要10年，我們就能抵達新的家園。”
“陌生人到底是誰？”
“他自稱陌生人，我們試圖交流，但對方拒絕了。科學從來不缺乏假設，說不定科幻小說成真了呢？”衡雨薇笑瞇瞇地說。
控制室門被打開，胡萌萌進來報告最新進展。忽然腳下一崴，連忙扶住旁邊的椅子。
起初以為是新買的高跟鞋不合腳，重心不穩摔倒了。等站好了還是晃，連帶著椅子也晃。
胡萌萌終於發現不是鞋作祟，是地震了。
整座研究所被紅燈籠罩，浸在血裏，緊張和恐懼蔓延開。衡鶴州手疾眼快，扶住差點摔倒的奶奶，看向控制臺。
他心想這是普通的地震嗎，顯然不是。因為控制臺提示他們，這是一波“地球災難”，意味著地震引來海嘯。
“上一次是五個小時前，間隔越來越短了。”衡雨薇心情凝重。
衡鶴州正想說話，眼前黑了一秒。研究所緊急電源啟動，僅有藍色光提供照明。
幽靜和混亂中，龐大的飛船像已經步入太空。靜靜等待末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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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玩家都收到了女皇陛下親自發布的新任務。
守衛長安！
長安要和周邊國家開戰了，那些玩家綁到長安的四國人確實心懷不軌。
這是個史詩級任務，與論壇熱帖說的無差別。和只有部分玩家參與的澆滅賊匪副本、可選擇參加與否的打擊走私副本都不同，沒有一個玩家能拒絕。
拒絕即叛guo，賬號永遠註銷，不得登入游戲。
嚴飛、邢東林和李泉三個人剛剛回宿舍，通過班群知道了有個史詩級任務發布，讓他們快點上線。
“上什麽線啊，停電了都。”邢東林說，最近學校經常停電，好像和地震有關。
今年□□增多了，為避免民眾恐慌，聯盟新聞沒全部報道。他們新時代沖浪好青年咋會不知道。
他爸也察覺到不對勁，商務合作減少了，打電話吩咐他要多註意安全。
“我有儲電裝置。”李泉說。
“233，放最新新聞。”嚴飛說。
機器人電量快見底了，動了動笨拙的身體，播報今日新聞：“緊急新聞，請所有居民待在家裏不要隨意走動。10級海嘯即將襲來，若突發地震，請不要恐慌，待在室內……”
采用K3-4建造的房屋抵抗災害的能力比地下工事還強。
“10級海嘯！好久沒見過了。”邢東林真有點害怕，“藍星不會要毀滅了吧？”
“緊張什麽，兩極咱們都扛過來了，還怕海嘯？”嚴飛搖搖頭。
打開光腦，他發現有一份昨天發過來的長訊沒有回覆。內容很詳細，是王晨風發給他的。問他設計圖紙的細節。
嚴飛坐下來，認真地一一回覆了。越寫越覺得不對勁，為什麽問的這麽詳細？就好像這架飛船已經造出來了。
因為被小克寄生過，嚴飛腦海深處隱約留著些不屬於人類的記憶。他設計的飛船外形看著和其他人的差不多，裏面卻有很多人類無法想象的技術。
這些設想竟意外和“陌生人”給予的核心契合。
李泉打開觸電裝置，連接三人的頭盔。
邢東林先登入游戲，他要去種種菜，壓壓驚。
長安城人聲鼎沸，東大洲居民有300萬人，目前玩家就有120萬了，還在不斷增加。
每個玩家都收到了史詩任務的資料，四大國加起來有200萬居民，但兵力只有50萬。
怕什麽，碾壓他們。
游戲提醒他，邊境需要支援，南陳和西秦的軍隊已經出發了，後續有更多兵力。
邢東林還有田裏的菜沒種沒收，他又不像嚴飛，有一只會灑水的小克。李泉也有，一只小蝙蝠，會幫他提桶。
他慢悠悠地種菜，公共頻道已經集結了不少玩家隊伍，趕赴支援了。
長安城裏留下來的玩家都是現實中老一輩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應聯盟召集下載游戲，實際不喜歡打怪，就喜歡建房子種田、發展商業。
這些人不是主力軍，和NPC一樣，隸屬“老弱病殘”。
好不容易弄完了家裏的地，邢東林發現他屋子裏的裝飾太少了，有點寒酸，又動起了裝修房子的想法，帶著錢奔西市采購去了。
一邊搞裝修，一邊看公共頻道，前線傳來捷報，外敵節節後退，有人還說去敵國給女皇陛下擄幾個男寵回來。
邢東林不動聲色地點了個讚，本想說幾個異國沒人也很好，登時想到剛剛確定關系的於玥，連忙念了幾聲呸呸呸。
從大一第一次見到就心心念念的女神陸瑤瑤，沒追到。反而和一直跟自己各種互嗆、掐架還彼此撒錢的於玥好上了。
果然愛情就是種玄妙的東西呀。
說曹操曹操到，於玥上線了，找到邢東林家，也上手幫他鋪墻磚。
邢東林有點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期末考試，忙得兩腳不沾地，還有去醫院看望嚴飛，樁樁件件，他連於玥小手都沒牽過，光在游戲裏逛街看風景了。
邢東林說話磕磕巴巴：“小玥，等這次地震過去了，你想去哪裏玩不？”
“去哪裏都行啊，不過我聽我姐說這次地震沒那麽簡單，是連續□□。”於玥明白他的想法，大大方方說，“我覺得長安的風景就挺好的，去草原刷怪也很有意思。”
邢東林心說那也太沒情趣了，誰跟妹子約會是去打怪啊。
“對了，大家都去做史詩任務了，你怎麽沒去？”於玥問。
“那麽多人都去了，不著急。而且總不會一下子就被抵擋住了吧，前兩次大型任務那麽麻煩。”
裝修大概花了一個半小時，邢東林還去西市買了一只小貓回來。沒有寵物，他養一只家寵總行了吧。
他和於玥約好，接下來去邊境做史詩任務。公共頻道有玩家說，對方的兵力還挺強勁的，武器比他們的先進一丟丟。
不就一任務，能難倒不死之身的玩家？
邢東林和於玥走出坊，往城門走去，換一匹去邊城的馬。
忽然眼前一黑。
邢東林再睜開眼時，眼前還是黑的，頭沈甸甸，周圍在劇烈晃動。
他摘下頭盔，確實是床在晃。窗外狂風吹折裝飾用的樹，整片天黑沈沈。
233反覆說著一句話：“請民眾盡快傳送往地下防禦工事。請民眾……”
K3-4建築物能抵擋最多8級災害，嚴重到需要躲到地下防禦工事，意味著災害已經上升至10級了。
邢東林爬下床，用力搖醒李泉，後者斷線比他晚了一分鐘，現在才反應過來。
嚴飛差點從床上摔下來，邢東林伸手扶住他：“老嚴，出大事了！”
嚴飛沒有進游戲，他剛才和王晨風連線，詢問對方為什麽要問這麽詳細。
難道他設計的飛船已經在建造了？
這怎麽可能！
王晨風本不想說，收到了衡鶴州的短訊後才告訴嚴飛，所謂的大學飛船設計賽，其實是面向全聯盟的。
和他一起競爭的不僅僅有其他學生，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工程師。
可是沒有一個人能達到他的程度，寄生物帶給他的知識遠遠超過人類想象。
而且他們時間也不多了，聯盟傾盡一切建造能離開星系的飛船。離不開“陌生人”的幫助，它重新修改了飛船，使聯盟效率增長千倍，沒有走任何彎路，順利造出飛船。
這已經不是需要人類手動制造的時代了，幾十萬只機器人，只要技術夠高，他們甚至能再造一個東大洲。
——可這不是大洲危機，這是全人類危機。
嚴飛哆嗦：“所以……我設計的飛船真的要造出來了？”
不是在這個領域鉆研了幾十年的工程師，是他，一個聯盟大學一年級新生？
王晨風打擊他：“正確來說，是你的寄生物和你一起研究出來的。嚴飛同學，寄生你的可不是一般的東西。”
嚴飛想到小克說的話，“舊日支配者”。
“災害等級忽然增加，整個東大洲都很危險，你們快點到7區來吧。”
強制斷線，光腦提示嚴飛，有人在叫他。
“怎麽了？”嚴飛頭還暈暈的。
邢東林揪住他耳朵，大喊：“逃難啦！”
·
玩家全部掉線。
這一切發生在不到十秒內，看著那龐大的玩家數量，斷崖式下跌，明空驚愕。
因為玩家銳減，邊境被兩國軍隊攻破，地圖顯示他們的援兵源源不斷，此時連下兩州。
失去州縣不算什麽，還可以重來，可若是長安被攻陷……
明空覺得這之中，顯然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正在悄悄發生。
因玩家銳減，NPC不得已頂上，但城內的NPC數量遠遠少於玩家，大多數NPC是只學習了知識的智能，不具備攻擊能力。
不像玩家，NPC死就直接回了總部，伴隨NPC減少，不可控的四國軍隊一部部逼近長安。
明空呼喚滾滾，但他不知道哪裏去了。
她先下令封閉城門，城內所有的NPC都拿起武器，能擋多久是多久。
·
聯盟大學的地下工事裏，學生們擠在一起，聽見頭頂上時不時傳來的轟隆聲，嚇得握住彼此的雙手，報團取暖。
校長把老師和輔導員叫過去：“清點一下每個班的人數。”
王晨風過來檢查班上的人是否齊了，數到最後還差三個人，恰好是408宿舍。
徐二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聯系不上嚴飛三人。
王晨風神情凝重：“我去找他們，可能是傳送門被破壞了，他們只能從樓梯走。”
聯盟大學的樓梯，那是相當危險的地方。
從大學到地下工事，本來用的是粒子傳送。整個聯盟建在東大洲的上層，到地下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曾經的兩極戰場。
同事攔住他：“不行，太危險了，你要怎麽去，現在已經不能傳送到上層了。”
這時，徐二元大聲地喊：“王老師，我聯系上他們了！”
幾個人湊到他身邊，徐二元打開擴音，光腦傳來一陣呼呼的風聲，還有喘氣聲。
嚴飛三人一層一層地往下走。
樓梯是六百年前建的，鈦合金制作樓梯，四面包裹高密度透明物質。經過狂風侵蝕，有一面搖搖欲墜，每每靠近就會被從縫隙裏鉆進來的風凍得瑟瑟發抖。
為防止失散，嚴飛用系帶把三人的腰和手系在一起。
“老邢，你沒事吧。”嚴飛問了句，“我拿吧。”
他們之所以脫離大部隊，是為了帶走233，這個陪伴他們快一年的機器人。
要是有人在這裏，一定要罵他們不清醒，不就是機器人嗎，沒了就沒了，誰在乎。
“不用，我還有力氣。”嚴飛抱著233的腦袋，帶走整個身體不科學，只抱著有它芯片的上半身，垂下兩只機械臂。
233語言系統混亂，大概意思是“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嘣！
“啊！”走在最前面的李泉慘叫一聲，拽住扶手，驚魂未定地看向腳下斷了的樓梯。
“你們看，那是什麽？”邢東林眼角餘光，看見漸漸消散的濃霧下，是一片海水。
原來最下面已經被海水淹了。
“好安靜啊……”邢東林打了個冷顫。
地震停了，海嘯停了，淹沒了聯盟最下層的海洋，安靜得像停止了流動。
嚴飛握住李泉的手，繼續往下走。終於進入了最後50層，從這裏開始，海水從其他三面湧過來，包圍了三人，縫隙滴瀝瀝滲著水，往外看去只有一片深得看不清遠處的海。
嚴飛隱約覺得那海裏有什麽東西，小聲說：“咱們腳步輕一點。”
“為什麽？”邢東林問。
“不要驚醒海裏的東西。”
一句話把邢東林嚇得汗毛倒立。
走到15層時，探路的李泉又踩到了一條老化的樓梯，發出重重一聲，萬幸沒有掉下去。
嚴飛緊緊拽住他，第一反應不是看李泉怎樣，而是扭頭望向透明外殼外。
一只觸手啪嘰拍到了外殼上，留下一攤滑膩膩的汁液。仔細看，這汁液透著七彩色，看久了頭暈目眩。
嚴飛意識裏仿佛有一個警笛，不管不顧的響起來了。
他咽了口唾沫：“我數一二三，跑，往樓下跑，千萬不要猶豫。”
邢東林這個好奇寶寶還是想問為什麽，忽然他發現海裏有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像一千瓦的大燈泡。透著飛蛾撲火才有的貪婪。
“一，二，三……跑！”
嚴飛用力推了一把李泉，手拽住李泉的胳膊，幾乎騰空起來了，不是往下跑，是往下掉。
那雙眼睛也動了，撞向透明外殼。
它每撞一下，足足有六千多階的樓梯劇烈地顫動起來，從三人頭頂上掉下一條條老化生銹的樓梯桿。
“是彩虹色的！”邢東林驚訝大喊。
嚴飛只看了一眼，頭皮發麻，那是一只烏賊，變異成了他們根本認不出的樣子。無法形容，看一眼，滿腦子便是“扭曲”“多彩”，再看兩眼腦仁兒就疼。
終於看到了通往地下工事的門，是個生銹的閥門，需要用力擰開。
三個男大學生的臂力不足以擰開年久失修的閥門。
越來越多讓人腦仁兒疼的海洋生物聚了過來，無一例外，外貌非常“可人”。
嚴飛抵抗性比較高，只是覺得不舒服，邢東林和李泉已經有點失智了。
“老嚴，我感覺腦瓜子嗡嗡的……”邢東林胃裏難受。
李泉不說話，眼睛發紅。
嘣！
外殼出現一條裂縫。
嘣！
樓梯逐階崩塌。
嚴飛的手因為用勁而發紅，嘴唇卻因為緊張而發白。
這時，被邢東林放在地上的233動了起來，兩只機械臂掛在閥門上，順利的擰開了。
它打開閥門，用力地推了推李泉和邢東林。
邢東林有點清醒了，回頭看向233，發出悲痛的聲音：“233——”
一般來說，這時候機器人都會犧牲自己，成全大家。
“進去！”嚴飛踹了他一腳，握住233的機械臂，拽著他一起進了甬道。
他還需要借助233的機械臂關上閥門。
剛擰到最後一圈，閥門“嘣”的一聲，仿佛被巨力沖開，嚇得三人往後退了一步。
無事發生，只有用力拍打聲。
233緩緩搖動機械頭，用它僅存的語言，感嘆道：“當代，大學生，缺乏，運動。”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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