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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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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被送到了孟母跟前,說了前後經過,又拿了藥作證。

孟母被氣得不行,自己盼了許久的孫子差點就被這人害死。問她背後主使,她死也不肯說。但大家都明白,她跟二房的關系親密,自然脫不出二房指使。

林釧若是平安生下孩子,孟寄卿繼承家業就無望了,他自然得想辦法阻礙。

隔了這麽久,藥渣子早就倒了,她不承認也沒辦法。小叔兩口子又被叫過來,得知了這事,駭得不輕。小嬸子哭天搶地的直喊冤枉,說自己做不出這麽歹毒心腸的事。孟母和林釧冷冷地看她做戲,又不能拿她怎麽樣,著實氣人。

林釧現在才開始後怕,自己差一點就死在這些人的手裏。這宅子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卻暗藏著這麽多的算計。她要在這裏生存下去,居然比混跡江湖還要困難。

這一場鬧劇又折騰了大半天。孟母發話把那婆子攆了出去,一並連二房奶娘的月例也減了。奶娘也沒敢叫屈,畢竟自己的妹妹差點就鬧出人命來,沒報官就已經很仁慈了。

過了半個月,宅子裏漸漸消停下來。孟母管著家,林釧也不必做什麽,就是調養身體,照看孩子。

這天傍晚,丫頭們說園子裏的梅花開了。林釧想起從前,孟懷昔也曾經折梅花送給自己。她有些懷念,想親自去看看,便和青鸞去了花園。

孟家院子裏種的是白梅,一簇簇開著,像雪一樣。林釧就著月光挑了幾枝花。梅花散發出淡淡的幽香,把兩人的衣裙都染上了香氣。

青鸞捧著花深深嗅了一下,說:“屋裏有個青玉的大方花樽,插在裏頭一定好看。”

兩人走回院門前,忽然見一個黑影從上空一掠而過。青鸞失聲道:“有賊?”

林釧已經一躍而起,朝那人追去。夜色濃重,黑色的影子融在黑暗裏,一會兒功夫就把人甩下了。林釧剛生產完,身體還有些虛弱,沒辦法一個人追太遠。

追不上那人,她便折返回來,心裏還在想:“那是什麽人,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麽?”

青鸞進了屋,查看有沒有丟失東西。值錢的東西還在,但往小廂房裏一拐,就見奶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再一看,搖籃裏空了半邊,兩個孩子少了一個!

青鸞頓時慌了,翻起被子找不到,又怕孩子自己爬了出去。她到處尋找,然而孩子就像蒸發了一樣,確確實實地不見了。

這時候林釧回來了,她進屋便道:“沒追上,家裏丟東西了沒有?”

青鸞一時間不知所措,帶著哭腔說:“小姐,孩子少了一個。”

林釧的臉色頓時變了,她大步來到搖籃跟前,見男孩還在,女孩兒已經不見了。

奶媽還在昏迷,林釧俯身掐她人中,道:“醒醒。”

奶媽倒出一口氣,睜開了眼。林釧厲聲道:“孩子呢?”

奶媽怔了片刻,漸漸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她顫聲說:“我不知道,我就在這兒餵奶,忽然感覺脖子後頭一疼,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的衣襟還沒系上,確實是餵奶到一半被人襲擊了。林釧想起剛才那個黑影,意識到孩子是被那人劫走的。她心裏極其懊悔,要是知道孩子被他搶了去,無論如何也要把他追回來。

可如今後悔也晚了,不知那人搶孩子去想幹什麽,要是想要錢還好,要是要命——

林釧不敢再想下去,眼裏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搖籃裏的男孩兒醒了,開始啼哭。

青鸞急的不行,道:“小姐,怎麽辦?”

林釧也沒了辦法,道:“你看好孩子,我再出去找找。”

青鸞從外頭叫了幾個小廝過來看院,生怕再出什麽意外。

林釧出去尋找,一無所獲,到了深夜才回來。剛到門前,便見一人從連廊裏走出來,卻是二叔的媳婦。

“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這是上哪兒去了?”

林釧丟了孩子,沒心思跟她多說,低著頭往屋裏走。

小嬸子的丫鬟跟過來,道:“婦道人家,半夜三更越墻而出,還在守孝期間,你去幹什麽了?”

林釧的眼神空洞,道:“你們看見我孩子沒有?”

小嬸子只聽眼線說少夫人半夜一個人出去了,說不定是跟哪個相好的私會去了。本想抓她個正著,給她按個不貞的罪名。卻沒料到發生的事,比她能想到的更離奇。

小嬸子下意識道:“什麽孩子?”

林釧沒再理她,低著頭往屋裏走,飄飄蕩蕩的像個游魂。小嬸子跟著她進了屋,見青鸞抱著個孩子,在屋裏轉來轉去,焦急地長籲短嘆。

青鸞怕刺激到她,也不敢問找沒找到。但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一無所獲。小嬸子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對奶媽道:“還有一個孩子呢?”

奶媽不敢說,轉頭看青鸞。青鸞也沈默了。林釧坐在一旁,撲簌簌地落下眼淚來。

孟懷昔已經不在了,這兩個孩子是他的血脈,她卻把孩子弄丟了。她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能力這麽有限,孩子丟了都找不回來。

小嬸子明白過來了,也不再問,轉頭就往外走,要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嫂。青鸞想攔,礙於身份又不能攔。小嬸子快步走了,青鸞道:“小姐,她去告狀了。”

林釧靜靜地坐著,良久道:“瞞不住,早晚會被人知道。”

這兩個孩子都是婆婆的心肝寶貝,丟了一個,青鸞不敢想象婆婆會怎麽責罰她們。

林釧坐在屋裏,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如果能換,她寧願拿自己的命去換孩子的命。那麽小的一個嬰孩,怎麽會有人忍心把她從母親的身邊奪走?

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先想一想,這麽做對誰最有好處。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孟寄卿,畢竟孩子丟了,對他們最有利。可若是為了爭奪家業,怎麽不偷男孩,卻偷走了女孩兒?

她仔細回想,小嬸子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反應也很震驚,那種驚訝是裝不出來的。

那會不會是自己最近得罪了她身邊的人,那些人氣不過,特意來跟自己為難的呢?

尋常人很難從她的追擊下逃脫,而那黑衣人不但能逃走,而且游刃有餘。有這樣身手的人,是一般人能雇得到的麽?

不管怎麽樣,只能先派人盯住二房和跟他們有關的人,說不定還能找到一點線索。

她這麽想著,外頭忽然來了人。劉管家提著燈籠,帶著好幾個人過來,神色凝重道:“少夫人,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早晚都要面對,林釧只能過去領受狂風暴雨。她和青鸞過去了,婆婆的臉色很不好,怒氣沖沖地看著她。

林釧一進門就跪下了,垂首道:“娘,有人把孩子偷走了。”

婆婆氣得不行,想要站起來,卻又頭疼的厲害。她扶著頭說:“什麽時候的事?”

林釧道:“一個時辰以前,我從花園回來,見一個黑影從院子裏竄出去。我出去找了兩趟,都沒找到那個人的行蹤。”

孟母道:“往哪個方向去了?”

林釧說:“往東,不知道出沒出城。”

孟母道:“趕緊去報官,等到明天就更難找了。”

管家應道:“是,我這就去。”

就在這時候,外頭有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到門前被門檻絆了個跟頭,一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呵斥道:“慌什麽,出什麽事了,這樣大呼小叫的。”

那小廝渾身是泥,臉色青的像鬼一樣,哭喊道:“不好了,少爺的墳——少爺的墳被人刨了!”

在場的人都怔住了,婆婆更是如遭晴天霹靂。她顫聲道:“你說什麽,懷昔的墳被……被……”

小廝道:“我親眼看見的,有個人來刨墳,拳頭有那麽大,指甲像鷹爪一樣,簡直就像個怪物!”

那小廝外號張大膽,向來天不怕地不怕,能把他嚇成這樣確實不簡單。他因為膽子大,受雇在孟家祖墳看墓地。他天黑時巡視了一圈,見沒有異樣,便回屋歇著了。

將近半夜時,他聽見外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有人在翻地。他還聽見了嬰孩的哭聲,哇……哇哇,半夜三更傳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張大膽打著燈籠出去一看,頓時嚇壞了。一個黑影彎腰在孟懷昔的墳前,赤手空拳地刨開了深深的泥土,繼而一拳打碎了他的棺材。轟然一聲,金絲楠木的棺材被打了個大洞,裏頭的屍體露了出來。

那情形太詭異,饒是他的膽子比一般人都大,也被嚇的屁滾尿流。

林釧慌了,道:“那人把屍體怎麽樣了?”

張大膽道:“我……我當時嚇壞了,轉頭就跑。跑了幾步就感覺背後有一股風,脖子後頭一疼,就昏過去了。”

這情形跟奶媽說的一樣。林釧忽然意識到,這個挖墳掘墓的人,跟偷孩子的很可能是同一個人。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搶完了人家的遺孤,還要去挖墳掘墓。

眾人都感到一陣後背發涼,覺得這人實在太狠了。

林釧道:“那人長什麽模樣,你看清了嗎?”

小廝說:“我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面目模糊,但指甲很長,身上好像還有鱗片,不像是人,倒像是個怪物。”

眾人都陷入了沈默。如果是人幹的還好,若是妖魔鬼怪作祟,那上哪裏找去。孩子更可能已經遇難了。

小嬸子在旁邊冷冷道:“咱們孟家一直行善積德,怎麽會招惹上這樣的怪物呢。懷昔死後都不得安寧。也不知道是誰在外頭積了舊怨,報在了孩子和丈夫身上,可真是災星。”

照她的意思,災星自然是眼前的侄媳婦了。林釧沒心思跟她吵架,對管家說:“趕緊去祖墳看看。”

婆婆也道:“對,趕緊去看看,不能讓我兒的屍首暴露在外頭!”

她說著站起來,也要一起去。她剛走了兩步,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孟母倒在地上,眾人頓時慌了。管家道:“不得了,夫人昏過去了!快,叫大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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