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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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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釧終於意識到了馭風的力量有多強大,大到足以讓她脫胎換骨,成為一個新的自己。

她原本是精通金水兩系的天靈根,經過劍靈的強行拓展,隱藏的潛力也被誘導出來。

她攤開掌心,兩團混沌的氣浮在手上,金水兩股力量不停地旋轉,相生有情。比她從前的力量強悍多了。

劍靈說:“怎麽樣,還滿意嗎?”

林釧還沈浸在震驚當中,良久才說:“滿意,太滿意了。”

劍靈玩味地看著她,對這個結果也很意外。他說:“你確實是個萬裏挑一的好苗子,強行把天靈根提升成了超品雙靈根,身體還沒報廢……真有意思。”

他這話說的,好像這麽一番亂來根本沒考慮過結果。如果失敗了,大不了就是死個契約對象,跟他也沒什麽關系。

這種邪靈做事都隨心所欲,沒有人類的感情,跟他做交易本來就是一場豪賭。林釧為了自己心理平衡,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還活著,就不跟他一般計較了。

馭風說:“你以前磕過藥?”

林釧沒吃過丹藥,一直踏實練氣。她身上的能量有一大半都是前世帶來的,不過說這些不免給自己惹麻煩,她便沈默著沒有回答。

劍靈找不出她天賦異稟的緣故,便暫且擱置了。他漂浮在空中,說:“別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你既然拿了我的好處,就得做到答應我的事。”

林釧說:“我明白,我不會違背跟你的約定的。”

她的身體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自我修覆。這一會兒功夫,她渾身的酸疼感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一陣夜風吹來,帶來幾片綠葉。她驟然拔出劍,想試試自己的能力。

唰唰數聲,雪亮劍光過處,樹葉被削成碎片。她能看的見樹葉在空中飛散的軌跡,嗅得到葉子被斬斷瞬間散發的清香,思維如電光火石一般串聯,動作卻追不上感官的速度。

林釧把劍甩回鞘裏。看來馭風雖然給她拓寬了發展的上限,卻沒提高她現有的能力。不過這樣也好,本領還是要靠自己一點點練起來才有成就感。

她說:“你還有什麽能力嗎?”

馭風大方地說:“如果你能把劍取來,靈劍合一,我的力量會更強大。”

劍現在還在藏兵閣裏,蘇正清說等過幾年再給她。林釧的幾十遍家訓還沒抄完,暫時不想再去挑戰老爺子的權威了。

她說:“那還是算了吧,放在石塔裏也挺好的,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

她擡起手臂,露出一個金臂釧,說:“劍不在我身邊,你暫時就住在這個金釧子裏吧。沒事咱們說說話,還能解個悶。”

這時就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青鸞披著衣裳站在門口,奇怪地看著林釧跟一團黑色的霧說話。她走過來,說:“這是什麽?”

林釧沒打算瞞著她,說:“這是我新收服的劍靈,叫馭風。”

修仙者收服法器做守護靈是很常見的事,很多人都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器物魂來幫助自己修行。青鸞喔了一聲,歪著頭看他,想從這一團黑漆馬虎中看出個究竟來。

馭風覺得這丫頭這麽打量自己很失禮,霍然擴張身體,變成了一個碩大的黑洞,想要嚇一嚇她。

青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尖叫,也沒露出害怕的神色。林釧笑了,說:“這丫頭膽子大得很,你要是想嚇唬她,可是挑錯了人。”

黑洞繼續擴張,籠罩了青鸞和林釧的頭頂,仿佛隨時要把她倆吞沒進去。青鸞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朱砂,往空中一撒。紅色的粉末投在黑洞中,發出嘶的一聲,黑洞頓時扭曲起來。

馭風慘叫道:“啊啊啊,燙死我了,你幹什麽!”

青鸞便笑了,說:“原來書裏說的不錯,邪物都是怕朱砂的。”

林釧擔心他被燙傷了,說:“你沒事吧?”

那一團黑霧當中,幾點朱砂如同火星一般,漸漸熄滅了。黑洞縮成一個黑色的光團,如貓狗抖毛一般甩了幾下,恢覆了正常。

他說:“小丫頭,你身上帶著朱砂幹什麽?”

青鸞摘下荷包,遞給林釧道:“小姐昨天晚上撞了鬼,我便買了點朱砂放在荷包裏,想送給她辟邪用。”

林釧拿過荷包,燙手一般地扔了,囑咐道:“馭風是我的人了,以後不準拿這些東西傷他。”

馭風倒是不怎麽領情,嗤之以鼻道:“我現在剛破了封印,靈力還沒完全恢覆。等我覆原了,這種小玩意兒根本奈何不了我。”

雖然認識沒多久,但林釧已經發現了,這家夥挺好面子的,而且嘴特別硬,輕易不肯示弱。

她怕在這裏說話讓別人起疑,說:“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馭風化成一個黑點,嗖地鉆進了金釧子裏。林釧隔著衣裳摸了摸自己的臂環,不管怎麽樣,總算距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馭風知道她在想什麽,說:“丫頭,你現在離目標差的還太遠了,好好努力吧。”

以他的性子,能這麽敦促自己已經是莫大的關愛了。她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我會讓自己的實力配得上你的。”

數日後,林釧抄完了家訓。蘇皓天叫人送了幅字過來,給她掛在了客廳正中央。林釧擡頭看著那行字,微微皺起眉頭。

“平生多感激,忠義非外獎。”

蘇家父子是讓自己天天看著這幅字,好給自己洗腦。林釧吃的用的都自己買,來的時候帶的厚禮足夠抵三年的住宿費。因為不欠誰的,所以腰桿子特別硬。

她雖然表面一副溫良聽話的模樣,內裏卻很有自己的主意。這一點老太爺也看出來了,卻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接下來的日子,她每日就是跟蘇檐一起學武、練氣。蘇家的劍法並沒有什麽可觀之處,林釧應付著學一學。每天都被蘇檐拿來當做參照物,對比出了他的穎悟絕倫,令小少爺生出了無限的優越感。

林釧白天打魚曬網,苦功夫都用在晚上。她花了兩年的時間,暗地裏重新修煉太乙飛仙訣。有了上輩子的經驗,她修煉的速度一日千裏,很快就達到了結丹的水平。

當然在其他人的面前,她還是那個資質平庸的雙靈根,對任何人都不構成威脅。

三更時分,宅子裏的人已經陷入了沈睡。林釧悄悄來到院子裏,開始練劍。

她的劍法純熟,寒光映著月色,一柄長劍舞得風飄玉屑、雪撒瓊花。

院子裏生著一棵高大的海棠樹,點點飛花隨著夜風飄落,沾著她的劍氣,嗡地一聲被震得飛散開去。

她的額頭出了一層薄汗,這才收了手。青鸞稱讚道:“小姐的劍法越來越好了。”

馭風也道:“作為一個劍修,勉強合格了。”

他向來不怎麽誇人,誇起來也沒有多好聽。林釧領情地說:“多謝你誇我。”

她收了劍,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今晚的月色很美,值得多欣賞一會兒。

安靜了片刻,她開口道:“青鸞,咱們要離開這裏了。你開不開心?”

她之前沒提過這事,不過做主子的,要做什麽也不必征求丫頭的同意。青鸞一怔,說:“去哪裏?”

林釧說:“蜀山問道盟。”

青鸞的神色驚訝,說:“去那兒幹什麽?”

問道盟是當今最頂尖的修真門派,資源十分豐富。以林釧的心性,不會一直屈居於蘇家,遲早要去更適合發展的地方。但是這麽快就離開,也著實出人意料。

馭風飄在半空中,黑乎乎的一團,像個煤球。今天聽著她們說話,居然沒有插嘴。

青鸞忍不住捉弄他,說:“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馭風淡淡道:“人往高處走,她挺有志氣的。問道盟確實是個很好的地方。”

聽他的口吻,好像對問道盟挺了解。林釧說:“你也知道那兒?”

馭風說:“天下第一修真門派,誰不知道?我年紀比你大的多,我聽過見過的東西,可比你知道的多的多了。”

他擺出一副老資格的模樣,有些意思。

說起問道盟的歷史,年齡大的人確實更清楚些。問道盟坐落在蜀山,成立於一百年前。它不但是修真界的頂尖門派,也是最權威的裁決之所。

它建立的初衷,不是為了修真,而是為了維護秩序。

修真界向來弱肉強食,六界有靈者都能修真。人類自居萬物之靈,殘忍地剝削其他修真者。花木、動物成了精,總是被人類當做煉丹的藥引子。鬼魅若是成了精,更是被人類抓去當做雙修的鼎爐,甚至被屠戮掠奪內丹,並不被當做平等的修真者來看待。

這種行為愈演愈烈,終於釀成了大禍。

其他種族的修真者不堪忍受,鬼魅和妖物結成了同盟,瘋狂地攻擊中原的各大修仙門派,對他們進行報覆。

人類被打了個猝不及防,隨即采取了更加猛烈的反擊。接下來人類與鬼怪的戰爭斷斷續續,長達數年,雙方都損失慘重,疲憊不堪,漸漸生出了休戰之意。

這時人類中有一位修真者站了出來,要求罷戰。

這位長者名叫程淮,修行已有百餘年,德高望重。他邀請雙方代表來蜀中逍遙峰會面。會上他提出所有的修真者應該平等,人類不得肆意傷害其他種族的修真者。為了掠奪法器、丹元而殺害同道更是大罪。

他提議建立一個組織,由六界各族選出代表作為長□□同主持修真界的正義。

組織中設立明鑒司,專門審理不平之事。一旦查明,立即將罪人送上正道臺。根據其犯下的罪孽剝奪修為,甚至摧毀其丹元氣海,令作惡者永遠不能修行。

眾人覺得這個法子不錯,有組織監督執行,各個種族都有發言權,十分公正。便簽訂了盟約,史稱六界之盟。

此後各族罷戰,長者在蜀中逍遙峰上建立了問道盟,他便是創始人天樞長老。

除了他之外,蜀山還有三位人類的長老和三位鬼怪族的長老。這七位長□□同執掌問道盟,維持著修真界的秩序。

青鸞說:“小姐,你總想著去蜀山,咱們滄海閣怎麽辦?”

林釧知道她擔心自己一心求仙,把家族利益拋在腦後。卻不知道自己此去,正是要為滄海閣謀求一個新的立場。

作為滄海閣的繼承人,若是在蜀山幾位長老的教導下修行,自然與正道更加親近。其他人就算覬覦覬覦太乙飛仙訣,也難以汙蔑下手。

她說:“問道盟的長老們修行已逾百年,能力都十分強大。何況蜀山靈氣充沛,自古就是修仙勝地。等我修行有成,才能更好地保護族人們。”

馭風能感到她莫名的執念,說:“為什麽一直執著於保護滄海閣,你的憂患意識也太強了吧?”

林釧上輩子親眼看著自己的家園覆滅。無數人在她面前慘死,她卻無能為力,那種愧疚感一直折磨著她。

她不想讓身邊的人再受到傷害,為此她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即使因此要背負起沈重的責任,她也在所不惜。

這些話跟任何人說,都不會被理解。她淡淡道:“這是我作為下任尊主的責任。”

馭風在空中浮動了一下,仿佛有些困惑。他能感到這丫頭的心裏藏著不少東西,神神秘秘的,卻總是無法看破。

金陵蘇家作為修真名門,歷來是問道盟甄選弟子的考場之一。

七長老之一的天權長老是個老和尚,法號苦竹大師。三月初十,他帶著幾名弟子來到鳳鳴臺選拔新生。因為有靈性而被推舉來的少男少女已經聚集在了鳳鳴臺,等待考試。

人群熙熙攘攘的,看穿著打扮有富家少爺,也有寒門子弟。富人想求長生,窮人想改變命運,每個人都懷著迫切的願望。

苦竹大師已經有一百多歲了,須發花白,因為修煉有方,體魄十分壯實,看起來跟四十出頭的男子沒有差別。他穿著一身灰色的僧袍,將一面八卦鏡交給隨行的弟子,讓他去測試考生的資質。

一名少年走過去,緊張地把手放在鏡子上。銅鏡微微一亮,離與兌卦同時浮起,隨之出現的是火苗獵獵燃燒和金戈交鳴的聲音。弟子揚聲道:“中品,金火雙靈根,通過。”

另一名弟子提筆謄寫了他的名字,便算是通過初試了。那少年興奮得熱淚盈眶,立刻鞠躬道:“多謝師兄。”

弟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套近乎,冷淡地說:“下一個。”

靈根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種,每種又分上中下三品,罕見的情況下還會出現超品。問道盟只收中品以上,不多於雙靈根的弟子。入門之後,經過一年的學習,還要再淘汰一批,最後留下來的,才是真正的蜀山弟子。

接下來的是個女孩。她把手放在鏡子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仍然不能催動鏡子發生反應。她急的快哭了,說:“讓我再試一試。”

弟子冷淡地說:“不用試了,三年後再來吧,下一個。”

女孩兒哭著走了,接下來的幾十個人都沒能通過測試。輪到了蘇檐,他自信地走過去,把手放在八卦鏡上。鏡子的震卦亮了起來,空中傳來雷鳴之聲,而且聲勢浩大,看得出他的靈力十分強盛。

苦竹大師的眼中流露出讚賞,點頭道:“上品木靈根,天賦優異,恭喜蘇老先生了。”

蘇正清見孫兒這麽優秀,也十分欣慰。他撫著胡須,謙虛道:“還差得遠,要諸位師長多多雕琢。”

蘇家子弟已經爆發出一陣喝彩,為他們家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小少爺而激動。

蘇檐驕傲的不可一世。他經過林釧面前時,露出得意的笑,說:“姐姐,你別太緊張。要是怕丟醜,那就找個借口別考了。”

林釧權當沒聽見,一臉冷淡地看著前方。蘇檐討了個沒趣,嘁了一聲,轉身跟他母親邀寵去了。

這時候一個女孩兒走上前,她穿著一身紮染的藍衣裳,頭上叮叮當當地戴著個銀色的頭冠,頸上還掛著一個長命鎖,是個苗族人。

眾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過去,想看看這個小姑娘的本領怎麽樣。

她把手放在鏡子上,便見鏡子的光芒一閃,坎卦帶著強烈的水氣撲面而來。那水的勢頭十分旺盛,勝過了之前大部分候選者,甚至蓋過了蘇檐的風頭。

這八卦鏡能夠感應人的能力,不但能測試靈根,還能根據受試者的潛力大小來展現出相應五行的力量。

她引發的大水來勢洶洶,猶如東海倒灌,是難得的上品水靈根。

苦竹大師露出微笑,說:“小姑娘的能力很不錯。叫湛如水是麽,果然人如其名,很好。”

接下來到了林釧,她走上前去,深吸了口氣。

其他人都是擔心不能正常發揮而緊張,林釧卻是怕藏不住兩世修來的力量,讓人起疑。

她的手心滲出了汗水,緩緩地把手放在鏡子上,謹慎地控制著力量,釋放出金水兩道靈力。

八卦鏡相應地亮起了坎卦與兌卦,光芒不強不弱,比中品好一點。林釧松了口氣,通過就夠了,她不想惹人註目。

然而就在剎那間,鏡子感應到她的體內藏著一股邪氣,鏡面上金光一現,向她發起了攻擊。

八卦鏡本來是辟邪之物,捕捉到邪氣會自主發起攻擊。

林釧今天來考試,不至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馭風帶來。但她跟劍靈待的久了,身上多少沾染了邪氣,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被辨識了出來。

一切驟然間失控。她的氣海受到了八卦鏡的攻擊,自發反擊回去,一道強烈的力量順著她的經脈奔騰咆哮而出。

八卦鏡受到了沖擊,頓時嗡的一聲響,開始劇烈地顫抖。

繼兌卦與坎卦之後,代表著陽金的乾卦也亮了起來。乾金剛健的力量與兌中蘊藏的酉金融合,如同刀斧遇見了秀氣的長劍,充滿了殺伐之氣。

一時間,空中金戈交擊,海水奔騰,朔風肅殺。這一切夾雜在一起,變成了一場大暴雪。

八個卦象裏出現了三個卦,堪稱奇景。眾人看得呆了,一時間竟沒人敢出一聲,更沒有人敢動一動。

難道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天才?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可能相信!

這不是一般的雜靈根,而是極為精純的超品雙靈根。八卦鏡展示出來的並非是她目前實在的能力,而是根據她的潛力預測出來的幻象,縱使如此,也足以讓人震驚了。

鵝毛般的大雪飄了一陣,漸漸消失了。大家都懷疑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覺,良久才有人道:“這鏡子……壞了吧?”

林釧訕訕地收回手,頂著眾人震驚的目光,一臉面癱地想:“完蛋,玩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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