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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四章︰探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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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四章︰探病 (3)

日來見自己真正的戲肉來了,忙道︰”幫忙不敢當,大姑奶奶有什麽事,只管吩咐即可,婢妾一定竭盡全力為大姑奶奶分憂。“

只是說竭盡全力,並不是說一定能為她分憂……君璃勾了勾唇,倒也並不為此生氣,這原是人之常情,暖香能做到現下這樣已經不錯了,她不能要求人家什麽都聽她的,全無一點自己的私心,因點頭道︰”有姨娘這句話,我便可以放心了。對了,方才我過來前,先去正院見了那一位,她這裏,“一指臉頰,”是怎麽一回事?我想來想去,這府裏敢對她動手的,只有一個人,不會真是?“

雖知道屋裏已沒有第三個人在,暖香聽罷君璃的話,依然下意識四下裏看了一圈,才壓低了聲音道︰”夫人臉上的傷,的確是老爺動的手。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端午節第二日的事,據說當時老爺一回府便怒氣沖沖的徑自去了夫人的屋子,然後將滿屋子服侍的都攆了,與夫人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屋裏便傳來了一陣‘ 裏啪啦’的聲音,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老爺才離開,當晚便歇在了外院。次日夫人便稱病不出了,不過府裏消息略靈通一點的人,都知道夫人不是病了,而是被老爺打了,沒臉出門見人,所以才說病了,憑誰也不見的。“

端午節第二日的事?君璃微微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此事與她和君玨被害之事兩者之間,有沒有幹系?能惹得君老頭兒大動肝火,連最基本體面也不顧的,到底會是什麽事?

念頭閃過,君璃忙又問暖香︰”那姨娘知道老爺與夫人是因何而吵起來的嗎?連上次得知了夫人謀害自己子嗣這樣的大事,老爺都不曾對夫人動手,此番卻動了手,可見必定是夫人犯了更大的錯,若是咱們能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指不定再過一陣子,我便可以喚姨娘一聲‘母親’了亦未可知道,四弟將來的前程也會更遠大不是?“

被大姑奶奶喚一聲‘母親’……暖香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一顆心便禁不住”砰砰“直跳,雖然她心裏也明白以她的身份,就算生了兒子,也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被扶正那一日的,但這樣的好事,就算只能想想也是好的不是嗎?以致她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大姑奶奶說、說什麽呢,婢妾這樣卑微的身份,如今敢有那樣的非分之想?婢妾只、只要四少爺能、能有個好前程,這輩子便再無所求了……“

心亂如麻之間,又後知後覺的想到,大姑奶奶方才不是說有事要請她幫忙嗎,怎麽說了半天都沒說要讓她幫什麽忙,反而說到這些上頭來了?

君璃並不回答她的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才正色道︰”我方才不是說有事要請姨娘幫忙嗎?還請姨娘聽好了,是這麽一回事……“便把端午當夜發生的事及事後她和容湛君玨的懷疑刪刪減減說了一遍,末了道︰”如今看來,此事脫不了就是那一位姐妹兩人的手筆了,只我那邊一直沒什麽進展,找不到有用的線索,說不得只能請姨娘幫忙,幫我在府裏打聽打聽,看這陣子府裏有什麽異樣,那一位院裏又有什麽異樣了。這可是攸關我們姐弟兩個生死的大事,還請姨娘千萬要放在心上才是,不然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們姐弟若沒此番這般幸運真丟了命,下一個該輪到誰,不用我多說,想來姨娘心裏也該明白是不是?“

一席話,說得暖香滿腔的想入非非霎時都飛到了爪哇國去,大驚失色道︰”竟還有這樣的事?那大姑奶奶與大少爺可有受傷?想不到夫人竟這般歹毒,天子腳下,竟也敢做這樣不法之事!大姑奶奶放心,婢妾一定會盡婢妾所能,為大姑奶奶找到有用的線索,好叫大姑奶奶為自己和大少爺討回一個公道的!“

語氣不自覺間已比方才說自己會竭盡所能為君璃分憂時堅決了許多,顯然被君璃最後那句話給唬住了,若君璃與君玨真被楊氏除去了,楊氏最恨的人不必說就變成他們母子了,到時候他們母子還指望能落到什麽好下場?

君璃點點頭,”姨娘向來妥帖,既這麽說了,想來必定不會讓我失望的,我就靜候姨娘的佳音了。“

當下二人又說了一回閑話,見時辰已經不早了,君璃也該回去了,便提出告辭,被暖香送至院門外,再由晴雪鎖兒等人簇擁著,徑自往二門方向行去。

至於先前榮媽媽說的備好了席面便讓人過來請君璃的話,君璃直接扔到了腦後去,她與榮媽媽都知道,那話不過是托詞罷了,實情卻是她既不會真留下來吃那一頓飯,榮媽媽也不會真命人去準備;而讓君珊和君璇來給她請安的話,君璃就更只是聽過就算了,君珊她如今只當其是路人甲,君璇則直接是仇人的女兒,她不想見她們,想來她們也未必就願意見她,何必非要惡心彼此呢?

主仆一行正要穿過花園,不妨在經過假山前時,卻從斜裏插出了一個人影來,一見君璃便急聲道︰”大小姐,奴婢有要緊事與您說,不知道大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

------題外話------

我在慢慢的找感覺,哎,天氣真的是好冷啊,冷得我想抱著兒子一起冬眠……

第一百六九回

來人著一件米色素面緞對襟褂子,頭發胡亂挽做一個圓髻,插一支素銀簪子,臉色蠟黃,眼瞼下是一圈深深的青影,一副憔悴至極的樣子,不是別個,正是君璃自出嫁以來,便再不曾見過的周姨娘。

不過才短短幾個月沒見,周姨娘卻老了十歲都不止,鬢角竟已隱隱看得見白發了,顯然日子過得很不如意,一見君璃便壓抑的低聲哭道︰“大小姐,當日都是奴婢豬油蒙了心,奴婢已經知道錯了,況奴婢身份低微,當日也實在是有心無力,求大小姐大人大量,就不要與奴婢一般見識了可好?奴婢給您磕頭了……”說著,便“噗通”一聲給君璃跪下了。

見此狀,君璃還來不及有所反應,晴雪已先擋到了君璃前面,居高臨下看著淚眼朦朧的周姨娘冷笑道︰“周姨娘,瞧您這話兒說得,什麽當日不當日的,我怎麽不記得有這一回事?想來姨娘應當聽說過一句話叫‘好狗不擋道’,我們大爺還在家等著我們奶奶回去用午膳呢,您若再擋著我們奶奶的路,可就別怪我即刻使人去稟告夫人,請夫人派人來請姨娘離開了!”

晴雪自來便不甚喜歡周姨娘與君珊母女,更何況之後又出了周姨娘忘恩負義,對君璃姐弟見死不救之事,自是越發憎惡她們,現如今只是罵了周姨娘一句‘好狗不擋道’,已算是夠客氣的了。

周姨娘顯然也知道晴雪不待見她,便不理會晴雪,而是跪行著繞過她,再次跪到了君璃面前,哀哀哭道︰“大小姐,奴婢在府裏是個什麽處境,闔府上下有誰不知道?奴婢知道您心裏還在為上次之事惱奴婢,可奴婢真個是有心無力啊,求大小姐看在奴婢曾服侍過已故夫人一場的份兒上,就大人大量,原諒奴婢這一次罷,奴婢保證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求大小姐就原諒奴婢這一次……”

君璃並不發話,只是面無表情的聽著周姨娘翻來覆去的哭訴那幾句車 轆話,一直到周姨娘見她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反應,漸漸哭不下去直至徹底沒了聲息後,方淡聲開了口︰“姨娘,雖說這幾日夫人病了足不出戶,可夫人到底是主持府裏中饋的人,這府裏怕還沒有什麽事是能瞞得過她耳目的,姨娘若是想做夫人現成的出氣筒,就只管繼續哭下去,我還有事,急著要家去,就不奉陪了!”說完,繞過周姨娘便要離去。

——雖說與周姨娘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卻並不妨礙君璃認清後者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說得好聽一點,周姨娘只是一個為了自己和女兒在夾縫裏求生的可憐人。但可憐之人往往都有其可恨之處,周姨娘的可恨之處就在於實在太過自私太過現實了一些,她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女兒君珊,站在君珊的角度來說,能有這樣一個生母可謂是人生大幸,可站在那些被周姨娘算計傷害過的人的角度,譬如君璃的角度來說,那就真是太倒黴了,倒黴到君璃再不願與之打哪怕一次交道,以免不知道哪一日又再被惡心一次。

所以,不管周姨娘今日半道攔住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又打算拿出什麽東西來作為交換條件,君璃都不耐煩再聽,她只想立刻離開君府這個自己從來都沒有喜歡過的地方。

不料腿卻被周姨娘自身後一把給抱住了,君璃一連掙了好幾下都未能掙開,索性也不掙了,任由周姨娘抱著,居高臨下怒極反笑道︰“看來姨娘今兒個鐵了心要將我留下了?既是如此,我少不得要使個人去問夫人一聲,到底是誰給的姨娘這麽大的臉面,可以幫著夫人留客了!”

喝命一旁早已氣得滿臉通紅的鎖兒︰“你即刻去夫人那裏一趟,把事情回明了夫人,看夫人怎麽說!”

“是,奶奶。”鎖兒大聲應了,轉身便要往楊氏的上院跑。

周姨娘本還想著君璃向來大方好性,自己哭訴一通,就算不能將關系修覆得與以前一樣,多少也能挽回幾分,況自己手裏還有籌碼呢,卻不想君璃根本不想聽她多說,且不是裝的不想,而是真的不想,不由有些慌了,也顧不得再哭,忙起身幾步上前攔住了鎖兒的去路,方含淚向君璃道︰“大小姐,我知道您是不肯再原諒我了,可我是真的有要緊事要與您說,您不妨先聽聽我要說的到底是什麽,再決定要不要使人去回夫人可好?”

君璃卻是一臉的意興闌珊,“我說了我還有事急著家去,實在沒空聽姨娘的‘要緊事’,還請姨娘讓路!”心卻不自覺提到了半空中,暗想周姨娘所謂的“要緊事”,也不知道與端午那夜之事可有關聯?

見君璃還是不耐煩聽自己多說,周姨娘越發慌張,只得咬牙下了狠藥︰“奴婢要說的事,其實與端午夜有關,不知道這樣大小姐還願意不願意聽奴婢一說?”

周姨娘果然知道端午夜之事!

君璃心下猛地一“咯 ”,面上則做出一副越發意興闌珊的樣子,淡淡向周姨娘道︰“橫豎我這會子閑著也是閑著,姨娘若是願意說,我自然願意一聽。”當然她若是要提出什麽交換條件,那她也懶得再聽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此事既然周姨娘能知道,旁人自然也能知道,她就不信沒有周姨娘,她就真查不出來了!

聽在周姨娘耳裏,卻以為她是在欲擒故縱故意拿喬,心裏有了幾分底,原本慌亂的表情也從容了幾分,道︰“畢竟是攸關大小姐和大少爺生死的大事,想來大小姐必定極願意一聽,只是……”頓了一頓,“只是奴婢在說之前,有一個小小的條件,萬望大小姐答應……”

“哦,什麽小小的條件?你說說看,我若能辦到,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君璃淡聲說道,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但寬大衣袖下的手卻攥得緊緊的。

周姨娘自然不知道君璃已經動了怒,聽她說‘可以考慮考慮’,只當她已答應了自己的條件,忙不疊道︰“大小姐神通廣大,一定能辦到的,若大小姐都辦不到了,這府裏也沒誰能辦到了。是這樣的,您二妹妹……二小姐再過幾個月就十八,翻了年就十九歲了,若再不說親,只怕就真的遲了,只能一輩子留在家中了,若是讓旁人知道大小姐您有一個嫁不出去的妹妹,您也面上無光不是?所以奴婢想求大小姐盡快為二小姐說一門親事,奴婢與二小姐也沒別的要求,只要年貌相當,人品好知道上進,當然若是家裏人口能簡單些,一進門便能當家做主就最好了,還求大小姐垂憐,奴婢與二小姐一定永世不忘大小姐的大恩大德,以後只要大小姐有吩咐,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君璃臉上仍是看不出喜怒︰“前陣子不是聽說夫人已經在張羅二妹妹的親事了嗎,難道夫人只在做做樣子?還是夫人挑的人選,姨娘和二妹妹都不滿意?”

周姨娘聞言,眼裏瞬間滿是怨毒之色,恨恨道︰“夫人可不只是在做樣子?瞧她給二小姐挑的都是些什麽人,奴婢說句僭越的話,難道四小姐將來的親事,她也盡挑這些個不入流的人不成?也不怕傳了出去,旁人說她刻薄庶出子女,總不能三小姐嫁得不好,府裏其他小姐也都別想嫁得好罷?”

自前次因見死不救之事惹得君璃憎惡以後,周姨娘便知道君珊的親事不能再寄希望於君璃身上了,只能轉而將希望都寄托到了楊氏身上去,想著楊氏就算再刻薄,總不能真給君珊找個麻的跛的罷?只要男方人品尚可,就算人醜一些家裏窮一些也沒關系,君珊有君璃給的那三千兩銀子,公中再不給,也得給置辦個一二千兩的嫁妝,到時候有這些銀子,再設法將男人攏住,將來的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誰曾想楊氏倒是真沒給君珊找麻的跛的,甚至在旁人看來,楊氏給挑的那幾門親事還挺不錯,一家是嫁過去做長子媳婦,進門便當家,一家是嫁受寵的小兒子,還有一家是獨子,只是是商家,家財萬貫,所以聘禮什麽的,都好商量。

周姨娘自然不相信楊氏會待君珊那麽好心,下去後便使心腹婆子設法去細細打聽了一下楊氏給挑的這三門親事,這一打聽差點兒沒把她的肚子給氣破︰第一家的確是嫁過去做長子長媳,卻是續弦的續弦,男方娶過兩次親的,嫡庶子女合起來差點兒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且還有一個小叔子兩個小姑子沒婚娶,做這樣的長子長媳,怕是累死了也別想落下半個好字;第二家的確是受寵的小兒子,可對方卻是個斷袖,根本不近女色,嫁過去就等著守活寡罷;第三家也的確是獨子,也的確家財萬貫,然那男人卻酗酒,一醉了酒便誰也不認,且上頭還有兩重婆婆,都是年少守寡的,有這樣兩個婆婆在,君珊以後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到了此時,周姨娘方意識到上次君璃托金夫人給挑的那個舉人條件有多好,她得罪了君璃又是多麽的不明智,若是換了君璃,怎麽可能會給自己的妹妹挑這樣一群歪瓜裂棗?周姨娘幾乎不曾連腸子都悔青,自此便日夜盼望著君璃能盡快歸省,同時還吩咐了心腹婆子,多多留意著寧平侯府的動靜,只要君璃一出門,便即刻回來稟抱她,看她能不能找機會盡快見君璃一面。

不想這一留意,就讓她知道了端午夜君璃與君玨差點兒丟了性命之事,之後她又因緣巧合的聽到了幾句君伯恭與楊氏爭吵時說的話,當下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方有了方才她半道截住君璃這一出。

周姨娘罵了楊氏一陣,又禁不住哭道︰“奴婢也知道,前次之事奴婢做得實在不地道,奴婢已經知道錯了,可二小姐卻是無辜的,當時都是奴婢硬拘了她不讓她出頭的,之後她因為羞愧,還曾逼著奴婢要奴婢將那三千兩銀子還給大小姐……還求大小姐看在二小姐身上好歹與您流著一樣血的份兒上,就拉拔她一把罷,不然她就真個要被夫人推入火坑,毀掉終生了……”

奈何話沒說完,已被君璃冷冷打斷︰“也就是說,我若不先給二妹妹尋一門讓姨娘和二妹妹滿意的親事,姨娘便不會告訴我自己所知道的了?姨娘這是在威脅我嗎?”

君璃的聲音冷,眼神更冷,如淬了冰一般,凍得周姨娘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聲音也不自覺結巴起來︰“沒、沒有,奴婢怎麽敢威、威脅大小姐,奴婢只是、只是……”‘只是’了半日,都沒只是出個所以然來,心裏猶不明白,方才看大小姐的樣子,明明就已快答應她的條件了,怎麽會忽然之間說翻臉就翻臉了呢?若大小姐真翻了臉,不肯為二小姐尋親事,自己母女接下來又要怎麽辦,難道真任夫人將二小姐嫁到那三家裏任一一家不成?

“姨娘嘴上說不敢威脅我,心裏一定覺得離了姨娘,我便不能成事了對不對?”君璃嗤之以鼻,“那姨娘只管等著瞧,看離了姨娘這個張屠夫,我是不是就只能吃帶毛豬了,反正那害我之人能害得了我一次,未必就能害我二次,倒是二妹妹,再托個一年兩年的,我倒要瞧瞧,她還能嫁到什麽好人家去!”說完,再不看周姨娘一眼,繞過她便被晴雪鎖兒等人簇擁著,揚長而去了。

餘下周姨娘呆呆的看著她主仆一行的背影越走越遠,直至徹底看不見蹤影後,方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下一刻便如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一般,頹然的癱倒在了地上,良久爬不起來。

還是留在不遠處望風的她的心腹聽得久久沒有動靜,怕出什麽事,壯著膽子過來瞧了一眼,見她癱在地上,方急急忙忙上前將她扶起來,悄悄兒扶回了她的院裏去。

就見一身雪青色繡竹葉梅花褙子配淺色撒花羅裙,頭上只戴了一朵攢心珠花,看起來也頗為憔悴的君珊早已等在屋裏了,一瞧得周姨娘主仆進來,便忙起身迎了上前,急聲問道︰“怎麽樣姨娘,您把您知道都已告訴大姐姐了罷?大姐姐她可相信您的話?”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君璃若是相信就最好了,若是不信,她也沒辦法,誰叫之前她們母女做得太不地道,如今只能寥寥盡下自己的心,好讓自己心安了。

周姨娘並不回答君珊的話,只是有氣無力的命心腹婆子︰“去斟一碗滾滾的茶來我吃,等茶斟來後,你便去門外守著,不得讓任何人靠近屋子半步。”

婆子忙應了,先將她扶至靠窗的榻上坐了,又忙動手斟了一碗熱茶來奉上,方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周姨娘吃了幾口茶,覺得心裏稍稍好受了些,方有氣無力的向君珊道︰“我不是讓二小姐先回自己屋裏去,等事情有了結果,我自會使人去告訴二小姐的嗎,您這樣一直待在我屋裏,若是讓人知道了,又是一場麻煩。”

君珊這才註意到周姨娘臉色慘白,一副頹然的樣子,忙道︰“姨娘這是怎麽了,敢是哪裏不舒服不成?要不姨娘躺到床上去,我給姨娘揉揉?”

見女兒這般孝順,周姨娘臉色好看了些,擺手道︰“我沒事兒,只是一時間氣急攻心,所以有些心口痛罷了,這會子已好多了,二小姐不必擔心。”說著,又忍不住後悔,“早知道方才我不該把話說得那麽滿,我就該一開始便把我知道的告訴大小姐,再與大小姐談條件的,如今可好,大小姐以為我是在威脅她,比先時更不待見我了,以後再要求她為二小姐的親事奔走,可就更難了……”

一語未了,君珊已失聲道︰“姨娘莫不是又拿我的親事作為交換條件,來威脅大姐姐了?姨娘怎麽能這樣,先前您不是答應得好好兒的,見了大姐姐只把您知道的說與她知道,旁的一個字都不多說的嗎?我們已經對不起大姐姐一次了,如今又要對不起她第二次不成?若真是這樣,我情願一輩子不嫁人,反正我將來若是在夫家受了什麽委屈,老爺和夫人都是不會為我出頭的,我又沒個親兄弟,連唯一待我好一些的大姐姐如今也這般不待見我,我將來若是受了委屈,才真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不如一開始便不嫁,在家裏當一輩子老姑娘的好呢!”

說著說著,想起君璃以前待自己的好和出嫁前待自己的冷若冰霜,禁不住哭了起來。

周姨娘被說得訕訕的,“我這不是想著大小姐如今不待見我們母女兩個,若只是一味的求她,怕她根本不買賬,所以才提出了交換條件嗎?誰能想到大小姐軟硬都不吃……我這會子已經快悔青腸子了,二小姐就別生我氣了好不好?以後也千萬別說不嫁人的話,這女子怎麽能不嫁人呢,且不說嫁人後的日子怎麽也比現在強,只說以老爺的狠心和夫人的刻薄,也是絕不會容忍小姐在家裏當一輩子老姑娘白吃飯的,天無絕人之路,咱們總能想到法子的……”

君珊不待她把話說完,已哽聲打斷了她︰“親事不親事的且先不說了,當務之急,是要設法將姨娘知道的,都讓大姐姐知道,好叫大姐姐盡早提防,這次是老天保佑,她和大哥哥才能逃過一劫,誰知道下次還能不能有這樣好的運氣?待大姐姐知道後,她要給我說親事是她的情分,她若不給我說,那也是情有可原,姨娘不得再去麻煩她,她當初給了我那三千兩,已是仁至義盡,我們若再想其他有的沒的,就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姨娘若再去麻煩她,我便絞了頭發做姑子去,也好過如今這樣日夜煎熬,我說得出做得到,姨娘若是不相信,大可一試!”

一席話,唬得周姨娘才好轉了幾分的臉色霎時又變了,卻見君珊一臉的認真,知道不是嚇她的,只得顫聲應道︰“我答應二小姐便是,二小姐可不要做傻事,您還這麽年輕,好日子且還在後頭呢,我答應您,就這兩日便找機會使任媽媽去見大小姐便是,您可千萬不要做傻事……”

任媽媽便是周姨娘那個心腹婆子,跟了她十幾年的,絕對信得過。

君珊聽了周姨娘的話,面色方緩和了幾分,道︰“那我就等著任媽媽的好消息了,姨娘可不要讓我失望。”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說到做到,二小姐只管放心。”周姨娘保證再三,好說歹說送走了君珊,方歪到榻上,一時後悔,一時嘆息的,暫不多說。

再說君璃被晴雪鎖兒等人簇擁著上了馬車,離了君府後,臉色依然有些不好看,晴雪見狀,禁不住罵周姨娘道︰“竟敢威脅起小姐來,還好意思搬出已故夫人的名頭,忘恩負義的東西,活該二小姐被那一位胡亂許到不入流的人家去!”

鎖兒也恨恨道︰“真當她不說,咱們便查不出來了?我且等著瞧二小姐將來落得什麽下場,最好比寇家和三姑爺還要惡心一百倍!”

相較於二婢的不忿,君璃倒是很快平靜下來,道︰“二小姐的年齡擺在那裏,已經是萬萬不能再拖了,所以我估摸著,就這幾日周姨娘還會設法遞話給我,不然她今日豈非枉做小人,若是讓那一位知道了,事情成了討不了好去,事情不成一樣討不了好,她鐵定是要將事情促成的,咱們只管等著即可。”

只是周姨娘即便把知道的都說了,幫不幫她們母女,也得看她的心情,得來得太容易的東西,往往都是引不起人足夠珍惜的,譬如暖香,當初要不是被楊氏逼得走投無路了,能記她的恩記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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