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憶坐到位置上的時候，對面黎白的座位空蕩蕩的。平時黎白都是很早來到圖書館上班，在早上還沒有多少學生來借書或者學習的時候，她會坐在位置上面，在桌面上攤一本小說，滋滋有味地看著。而現在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她還沒有來過來，程憶心裏有些擔心，猶豫著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問問。

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她打電話給黎白，正巧聽見黎白的手機鈴聲在不遠處的樓道裏響起，接著她便看見她氣喘籲籲地走了進來，一下子坐在了位置上面，大口喘著氣。她顫顫地指著程憶的位置，對來她這裏借書的學生們說：“去她那裏借書，讓我先休息一下。”

程憶掃描完學生借的書的條形碼，把書遞給他們，看著他們走出門口，才轉向頭看向黎白，說：“今天怎麽來的比我還要遲，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正打電話給你呢！”

黎白喝了口水，喘了幾口氣，說：“睡過頭了。昨天想事情想的失眠了，所以今天好幾個鬧鐘都鬧不醒我。想我一直都是早起上班的好員工，今天竟然會遲到，太黑我形象了！”

“偶爾一次也沒什麽關系，反正領導們都不知道。”程憶一本一本地理著後面小車上面的書，說。

“唉，你先理著書，讓我休息一下，我可是使勁拼命跑上來的。真是太長時間不鍛煉，跑幾層樓就不行了。”黎白靠在椅背上，看著對面的程憶仔細按著順序排列組合著。

等到她推著小車把上面的書一本本放回到原來的書架上擺好，又推著空車回來的時候，黎白搬著一把椅子坐到程憶的旁邊，問：“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在想什麽事情嗎？”

程憶坐下來，一手翻過一張早報看著，過了一會兒才說：“什麽事？”

“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辭職。”

“什麽？”程憶的視線從報紙上移到黎白的臉上，驚訝地問，“你怎麽突然想到要辭職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你別這麽驚訝啊！”黎白拉著椅子坐近她，繼續說著，“本來這份工作就是我爸幫我安排的。原本他們的意思是想要我出國繼續讀書進修，但那時候我舍不得離開家裏，不是很想出去，所以就來圖書館工作了。不過現在我倒想出去走走看看，順便學點東西。”

“你是一定要辭職了？前幾天還沒聽你說起過，這麽突然就決定了。”程憶心裏有些傷感，她的朋友本來就不怎麽多，能稱得上閨蜜的朋友更加少之又少。現在黎白又要辭職出國去了，她嘆了口氣。

“別搞得生離死別一樣，我只是出國讀書，又不是定居在那裏不回來了。”

“總感覺你突然想辭職出國有點奇怪。”程憶一臉古怪地看著她說。

黎白聽了她的話，眼睛左轉轉右轉轉就是不去看她。

“算了，其實你不想說也沒關系。以後自己一個人在國外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在這裏為你擔心。”程憶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去看桌上攤著的報紙。

黎白悶悶地低頭應了一聲。

“好了，快回去座位上吧，馬上就會有學生來借書了。”

黎白又把椅子搬回到原來的地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認真地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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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的時候，程憶接到了韓律的電話。剛接通聽到他的聲音時，她還有些疑惑，會不會是打錯電話，直到他自報家門，她才想起有這麽一個人。

“嫂子，你在嗎？”

“我在，我在。”程憶心裏在弱弱地喊著，我的年紀比你要小，其實不用客氣地這麽叫我的。

“今天是一個朋友的生日，晚上的時候嫂子你來捧捧場唄！莫凜也會去的。”韓律笑著說。

程憶遲疑了會兒，還是拒絕了他：“還是不好吧，除了你我也不認識其他人，去了怪奇怪的。”

“哪有奇怪的，你是莫凜的家屬，去的話是應該的。再說，你現在不認識他們，以後也會認識的。”

程憶沈默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委婉地拒絕他。

但那頭的韓律只當她已經同意，連連說：“那就這樣說定了，晚上你和莫凜一起來，一定要來的啊！”說完，立刻掛掉了電話，連給程憶說個再見的時間都不給。

程憶默默地嘆了口氣，無力地夾著筷子把盤子裏的肥肉挑到另一個碗裏。

“怎麽了？”黎白問。

“晚上要去莫凜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可是我連人都不認識……”

“別擔心了，不是還有你家莫凜嗎？”

程憶點點頭，把挑出來的肥肉又重新倒回到菜盤子裏：“我就當去認識新朋友去了。吃完了，我們走吧。”然後拿起托盤，和黎白一起走向倒菜區域。

下午兩人依舊處理著以前的那些工作，到了下班的時間，來替他們兩人班的同事已經到了圖書館裏。程憶讓黎白先離開，而她坐在位置上等著莫凜的電話，和剛來的同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過了十幾分鐘之後，接到莫凜的電話，她和同事打了個招呼就拿著包匆匆地下了樓。

快步走出校園，坐進了車子前座，剛系好安全帶，聽見莫凜的聲音伴隨著啟動車子傳到她的耳邊：“韓律已經和你說過了吧。”

“嗯，他中午打電話跟我說的。”程憶點點說。

“來的都是關系比較好的朋友，他們對你比較好奇，所以韓律才會要拖你過去。有我在，你不用擔心。”莫凜淡淡地說著，其中還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程憶點點頭，問他：“那我們要不要準備禮物給壽星？”

莫凜聞言，突然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不用，我已經提前把他的禮物給他了。”

程憶繼續點著頭，心裏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了，只好無聊地轉過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莫凜偏頭看了她一眼之後，也沒再說話。

車子駛到了“夜色”，莫凜把車鑰匙交給了泊車小哥以後，帶著程憶走進去。七拐八拐之後，兩人才到了一個包廂門前，裏面鬼哭狼嚎的歌聲緩緩地傳來，莫凜笑了笑，便推開門，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程憶跟在他的身後，並沒有看清楚裏面的具體情況，只聽見其中有人喊著莫凜的名字以及不停地問著：“嫂子呢？你帶嫂子來了沒？”

她跟著莫凜來到一大堆人跟前，擡頭便看見韓律拉著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說：“你打賭輸了，我就說嫂子一定會跟阿凜來的，快掏錢包！快！”

那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子對轉過頭對程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點點頭說：“嫂子你來了。”

程憶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只好同樣報以微笑，隨著莫凜一起坐在沙發上。

她看得出來，投射在她身上好奇的眼神，她被那些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求助地看了看身邊的莫凜，拉了拉他的衣袖。

莫凜看出她的不自在，對著幾個圍在他們身邊的人說：“能有幾個正常點的人嗎？”隨後轉過頭對程憶說，“呶，那個就是今天的壽星喬衍。”說著，對韓律旁邊的那個男人努了努嘴，“戴眼鏡的那個就是唐子彥，是甜甜的哥哥。”

程憶看了看唐子彥，渾身散發出的那股氣質就和嬌蠻無理的唐恬恬完全兩個模樣，除了眉眼有些相似之外，她就沒看出來唐子彥和唐恬恬是兄妹。

唐子彥對她點頭致意，略有些抱歉地說：“昨天晚上，甜甜對你的態度一定很差吧，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千萬不要和她計較。”

“沒關系。”程憶說。

“還有那個張屹，你可能知道他，他就和一個大學。”莫凜把幾個好友一一說給程憶聽。其實程憶有些對不上他說的那幾個名字和那幾張臉，只是點頭微笑，沒有多說什麽話。

程憶在這個地方看見athena還是有些意外，但是令她更加意外的是athena在看見她的時候還對她笑了笑，接著便走了過來，坐在她旁邊。

不是說這位設計新星很冷傲嗎？怎麽現在看來倒是親切得很。她疑惑地看著她，看見她喝了口酒，說：“我知道那天在走廊上的其實是你。”

程憶已經差不多快把這些破事給忘了，現在又被她提起來，心裏不覺有些煩悶，語氣也有些不耐煩：“那又怎麽樣？”

athena晃了晃腦袋，笑著說：“不怎麽樣啊，我就是單純和你說一聲，其實我也比較討厭你的那個姐姐，她可真頤指氣使！我店裏的人她也敢隨便指使。”

“你店裏的人？”

“就是‘beautiful’，話說，上次她穿的禮服也是我店裏的吧！我當時就該從她身上扒下來。”

程憶驚異地看著她，冷傲的人不是應該話比她還要少的嗎？！而且看起來怎麽這麽彪悍。

“這不是韓律的店？”

只見她“哼”了一聲，朝韓律不屑地看了一眼，說：“他？beautiful是我姐創立的，當然該是我姐的，他只是個投資的。”

程憶心裏有點迷糊，但還是故作了然地點了點頭。

“那幾個人裏面，也只有你家莫凜看起來比較好。只是他已經是有婦之夫了。”她說著還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程憶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莫凜，她似乎從來沒看見過他會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愜意的笑容。她只覺得現在的她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她感覺他好像有很多面，她看的到只是其中的一面而已，她永遠也無法看清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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