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凜突然轉過頭來，對上程憶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笑意和溫柔，莫凜專註地看著她，讓她不禁疑心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她眨了眨眼之後，看見他又轉回身與那幾個朋友說話。

athena推了推她，笑著說：“回神了，你看得呆了？”

程憶赧顏地一笑，嘴裏直說著，沒有沒有。

athena也懶得和她辯駁，靠在皮質沙發上悠閑地喝了口啤酒，嘴裏喃喃自語：“男人啊，其實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程憶看見她的眼神已經帶了些醉意，口中不知道振振有詞地在說些什麽，她靠近她，斜著耳朵仔細地聽她小聲地說話，聽了半天才聽清楚原來她在說些什麽，心裏感覺有些啼笑皆非。她覺得給athena這個人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如果她把今天看見的事告訴黎白，黎白肯定覺得她在騙人，不會相信她。

“好了，你再喝下去就醉了。”程憶奪下她手中的啤酒瓶，放在離她很遠的位置上。

“嗯，不喝了，我還得開車回家呢。”athena點點頭說。

那頭的莫凜叫了她一聲，對她指了指包廂門的方向，說：“我們要去切磋一下，你是跟著我一起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裏？”

程憶轉過頭看了看athena，沈吟了會兒，還是決定跟上莫凜去看看。

幾個男人先後走出包廂，原本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athena此時也被韓律叫起來，硬拉著她去隔間游戲房裏。

程憶跟著莫凜來到了游戲房裏面，入目的是一張臺球桌，只見唐子彥卷起衣袖，把網袋中的球安放在桌面上，退後幾步，看熱鬧似的看著那兩個即將上場切磋的人。

程憶站在一邊，看著莫凜也卷了卷衣袖，然後接過韓律遞過來的球桿，朝正做著準備的喬衍笑了笑，說：“最近都忙著公司裏的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玩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能輕輕松松地贏了你。”

喬衍苦著張臉：“哥，你能別這麽囂張嗎？好歹今天嫂子在現場，給我這個壽星留點面子，行不？”

“正因為有你嫂子在，我才更不能丟了她的面子了。”說著，退後一步，站在程憶的旁邊，“你先開始吧！”

喬衍走近臺球桌，臉上的嬉笑迅速收斂起來，換上認真嚴肅的表情，沿著桌邊走了幾步，才把球桿抵在桌沿上，試探了幾下，才打了出去。

程憶看不懂這種活動的玩法，原本想去問其他的人，但轉過頭發現他們都專心致志地看著桌面和那兩人，她也不好意思走過去打擾他們。只好一個人按著自己的理解看著兩人的比賽，偶爾看看桌面上還剩下幾個球，又時不時地看著莫凜，不同於喬衍的嚴陣以待，她似乎看到了初中那會兒在體育館裏見到的那個意氣煥發的少年，臉上帶著自信的淡笑，舉手投足之間亦有其冷靜從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憶回身去拿了個水的時間裏，比賽已經結束，她打開蓋子喝了一口之後便看見莫凜把球桿往旁邊一扔，朝她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水瓶，在她驚訝的目光下，打開蓋子喝了幾口水。他喝完之後把瓶子塞回到程憶的手中，對她說：“剛才心不在焉地在想些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在開小差？你不是只看著臺球嗎？”程憶把水瓶放到身後的桌上，問。

莫凜的心情有些好，只是笑了笑說：“我的身後也長著眼睛。你是不是有些看不懂？下次我教你。”

程憶擺擺手，說：“不用，我這人比較笨，恐怕學不會這項活動。”

正走過來的喬衍聽了，連忙湊過來對程憶說：“嫂子，你別擔心，哥的技術可是很好的，你看，他都贏了我了。”

旁邊的張屹瞥了他一眼，涼涼地說：“你覺得很厲害嗎？”

“你一天不和我擡杠會死啊！”喬衍有些炸毛地說。

張屹認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後點點頭，說：“好像會的，所以為了能讓我活下去，你就默默忍受被我打擊的滋味吧！”

“我去，我才沒那麽傻呢！”喬衍說完，轉過頭不再去理睬他，轉而笑著對程憶說，“嫂子，你餓了吧，我們現在下樓吃飯去。”

程憶含笑看著喬衍，聽到他的話，看了一眼身邊的莫凜，然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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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幾個男人依舊聊著他們男人之間的話題，而程憶則和athena邊吃邊聊著。每次吃完了碗裏的菜，莫凜便會幫她夾一些菜放在碗裏，然後繼續和唐子彥他們說著事情。有時候被athena看到了，還會小聲地調侃她一番，把她弄得面紅耳赤的。

如果沒有在“夜色”門口看見程薈，她一定會一直沈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出來。他們一行人吃完飯以後，她和莫凜率先走出包廂房間，往夜色門口走去。那時候她一直跟在莫凜身後，好奇地研究著地毯上繁雜的花紋，走著走著，便一頭撞上莫凜的後背，她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詫異地擡起頭看著停在門口的莫凜，看見他沈著張臉，緊皺眉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地方，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本歡快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不見，她遠遠地看見程薈被一個穿著灰色大衣的男子緊緊地擁著上了車，隨後，那輛車在他們面前飛馳而過，越開越遠。她轉過頭看了看莫凜，他已經轉回視線和旁邊的唐子彥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坐進車裏，等著程憶上車。

程憶猶疑了幾秒，和athena點點頭告別之後，便繞過車頭坐進了前座，等著莫凜啟動車子。

剛才的那一幕讓她意識到她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假的，盡管在這些日子裏，他對她很好，好得讓她徹底忘記了自己是因為什麽原因才和他怎麽結婚的。程憶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他是怎麽和她說的，她知道他會和她結婚也是因為程薈，所以之前在看見程薈的時候莫凜才會有那樣的反應。

她緊抿著嘴，像是在和自己賭氣一樣，扭過頭去，眼睛一直看著霓虹燈下的那些熱鬧的店鋪和行人。

“很累嗎？”莫凜看了她一眼問。

“嗯。”程憶頭也沒有回地悶聲回道。

之後，車內變得一片沈默，兩人都沒有主動開始說話，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抵達西苑之後，兩人又是處於一路無話的狀態。掏出鑰匙開了門，換好鞋子，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進各自的房間裏。

程憶打開衣櫃，找了找自己以前帶過來的衣服，卻發現裏面大多數的衣物都是莫凜幫她買好放在裏面的，她一陣心煩，彎著腰，探著身子，使勁地翻著那些衣服，企圖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察覺到開門聲，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她看到莫凜站在她身後，一臉疑惑地看著半個身子都在衣櫃裏的她，問：“你在找什麽東西？”

“我的睡衣。”程憶繼續手腳不停地繼續翻著。

“衣櫃裏應該放著好幾件睡衣，還有睡裙。”

“嗯。”程憶只是應了聲，沒再說其他的，手上翻了好久終於翻出一件被塞在很裏面的一套睡衣，然後拿出來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去整理被她弄亂的衣櫃。

莫凜看見她拿出來的那套睡衣，認出那是當時她在醫院裏穿的衣服，眼睛看向正對著衣櫃整理衣服的程憶，臉色頓時沈了下來，眼眸中蘊含著一絲慍怒，他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把裏面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他看到那些衣服幾乎都還掛著吊牌，完好無損地被掛在最裏面，眼眸泛起怒氣。

程憶把衣服整理收拾完，然後關上門，轉過身看見他還坐在床上。想到自己等會兒還要洗澡，便委婉地提醒他：“我馬上要洗澡了，你有什麽話等我洗完澡再說。”

“洗澡的事情不急，你先過來坐，我們來討論一下我們以後的事。”莫凜往旁邊坐了過去，空出一個位置讓她坐下來。

程憶慢慢地坐下來，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結婚了，那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睡在同一張床上？”莫凜一只手撐在柔軟的床上，另一只手放在身邊，看著她問。

程憶看著他有些詭異的笑，心裏不禁發怵。她遲疑地說：“照理上來說……夫妻應該……是應該睡在同一張床上的，但是……”

“但是什麽？但是你不願意和我睡在一張床上，是不是？”莫凜似笑非笑地問。

“你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程憶搖搖頭，低聲說。

“既然你沒有這種意思，那我今天就睡在這裏了。你先去洗澡，我把客臥裏的東西拿過來。”莫凜俯身過來，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後起身走出了房間裏。

程憶楞楞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麽突然提起了這件事，聯想到之前在“夜色”門口見到的那一幕，她瞬間想通了。難道也是為了報覆她？程憶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她是不是該感謝程薈？她拿走椅子上的睡衣走進了衛生間。

水嘩啦啦地沿著她的頭發流下來，一直流到了腳邊，她閉著眼回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其實她覺得很奇怪，莫凜的朋友們似乎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程薈，她是不是也像她一樣，曾經被莫凜帶到他的好友面前，聽著那些人稱呼她為嫂子。她拂開眼睛上的水，睜開眼，呆呆地看著玻璃門上的水滴迅速地滑了下來。明明知道不能這麽亂想，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想象那副場景。她想到之前程薈指責她的話，她覺得至少有一點她沒有說錯，現在就是她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搶走了她的丈夫。

她沿著玻璃門緩緩地坐在了地上，垂著頭任由花灑上的水落下來。她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淚水還是從上面流下來的水，她突然嗚咽一聲，大聲地哭了出來。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的聲音，莫凜在外面一直喊著她的名字，她坐在地上，對於周遭的一切，她都不予理睬，仍舊毫無顧忌地哭著，直到衛生間的門被莫凜用力地撞開，她才呆呆地擡起頭看著他，臉上還掛著淚水。

莫凜大步走過去，扯過掛在旁邊的浴巾，裹在她身上，然後橫抱著她出了衛生間。他冷著臉把她放在床上，拿著毛巾，替她擦著身體。

程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赤裸著身體，連忙推開莫凜的手臂，自己拿起毛巾擦著手臂上面的水珠。

“你就那麽不想和我睡在一起？”莫凜冷淡地看著她笨拙地一手扯著浴巾一手擦著後背。

他看見她在聽見他的話之後，手停頓了一會兒，擡頭看著他說：“是，我不想。”

莫凜心裏的那股怒氣噴薄而出，倏地把她壓在了床上：“怎麽？我就那麽讓你嫌棄？”

“不是。”程憶被他壓迫地動不了身，頭竭力地避開，朝向另一個地方，但是沒一會兒，下巴卻被他用力地捏住。

“不是？你那剛才哭得要死要活是想幹什麽？”莫凜湊近她的臉，說，“我和你說過了，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那麽，我們應該好好地做著夫妻間應該做的事。”說著，他稍微起身，拉開裹著她的浴巾，然後一把扯過扔在了地上。

程憶被他的動作嚇到了，使勁地搖著頭，說：“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我別哪樣？”莫凜用手緊緊地束縛住她，然後把她壓在身下，不讓她有所動彈，湊在她耳邊輕聲地說，“我已經給了你好幾天的時間了，你應該做好準備了。”說完，完完全全地覆在她身上，隨後火熱的唇一點點地從臉移到了身下。

伴隨著一股刺痛，程憶的眼角落下了淚，她閉上了眼睛，任由身上的人擺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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