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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她真的,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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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羽毛最後還是拐回去又偷偷拿了幾個, 因為由衷覺得他沒有經驗會不順利,結賬的時候整個人都透著股我很自然我一點也不害臊的害臊勁兒。

下電梯去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夏與唐笑道:“真不喜歡草莓?”

羽毛深呼吸一口氣, 擡手去捂住他的嘴巴, “咱們不討論這個話題了行不行?”

羽毛以為自己作為一個醫生,早就對害臊這種事免疫了呢!

可她臉紅到回了家還沒消退,於是勒令他不要跟著她,跑著上樓了,打算收拾一下房間讓自己安靜下來。房間倒是前不久才徹底清掃過, 沒有太多需要收拾的地方, 只是裝修完, 軟裝沒跟上,顯得有些冷冰冰的。

夏與唐低笑了聲, 沒有跟上去,把買的東西從後備箱一點點抱進房間, 收攏歸置。

忙了近一個小時,叫人替他預訂了島上的酒店,本來打算在那裏求婚的,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順便接了秦桉的電話,秦桉從朋友圈裏知道的兩個人領了證,太突然以至於不敢相信, 特意來問是不是真的。

“嗯, 今天領的證。”

秦桉在那頭情緒激烈地說了一連串語氣詞,大約不是很能理解兩個人的進度到底為什麽可以如此忽慢忽快。

“什麽時候回來?”

“四五天。”

“不度個蜜月?”

“羽毛還要上班。”

“嘖,比你還忙。”

說完,忍不住又補充了句,“反正四五天也夠了, 跟你這種冷淡派,蜜月太長也是折磨。”

夏與唐不置可否。

掛了電話,提著那幾盒東西上樓去的時候,羽毛正蹲在露臺上的打電話。

“我跟哥哥在海天一色呢!他買房子你知道啊?你都不告訴我,你們這個也瞞著我,那個也瞞著我,你們什麽都知道,就我是個呆瓜。領證了當然很高興呀!就是有點還沒反應過來。我到時候跟醫院打申請,婚假應該能請下來。在家裏辦嘛!殷城又沒有親人。我想要中式婚禮,但我還沒跟哥哥商量……”

夏與唐靠在露臺的門框上看她,她的聲音混著外面滴答的雨聲時不時鉆進耳朵裏,讓他覺得格外安心。

有家,有她,有未來。

在他寡淡無味的的人生裏,似乎註入了一切活力。

蒼白底色上,濃墨重彩的地方,都是她。

羽毛跟媽媽聊了會兒就掛了,起身轉頭,驟然看見他,然後眼睛一亮,撲過來抱住他的腰,好像才一個小時沒見,已經隔了一個世紀,她帶著幾分撒嬌說:“辦中式婚禮好不好?”

“聽你的。”他幾乎沒猶豫。

羽毛又不高興了,“我們兩個的婚禮,什麽叫都聽我的。”

夏與唐垂著眼,喉間溢出一聲低沈的笑意,“羽毛,新婚快樂。”

這個岔話題的技能真是滿分,羽毛那點不滿頃刻就散了,唇角不自覺翹起來,蹭著他又抱緊了些,臉埋在他的頸窩,“你給我備了那麽多禮物,我好像都沒有送過什麽像樣的禮物給你。”

羽毛自詡是個非常會挑禮物的人,基本送出去的禮物,沒有被挑剔的,饒是程糯糯每天嫌棄她吵,都沒有嫌棄過她的禮物。

可她長這麽大,送給哥哥的禮物屈指可數,不是自己不上心,實在是很難猜測他的喜好。送什麽他都似乎很高興,但羽毛總覺得送什麽他都沒那麽喜歡。

想到這裏,羽毛就有些郁悶,“你到底喜歡什麽啊!不是我不關心你,是真的看不出來。”

“喜歡你。”

羽毛一臉牙酸的表情,“你果然好老土呢!你是不是古董成精了,所以一副古董老爺爺的樣子。”太肉麻了,配上他那張臉羽毛也覺得牙酸。

夏與唐笑了聲,“是你對我有誤解。”

羽毛挑眉,“是嗎?比如?”

夏與唐沒有回答她,只是問了句,“泡澡嗎?浴室的設計你應該會喜歡。”

羽毛聽到洗澡就難免多想,眼珠子轉了轉,嘴比腦子快地脫口而出,“一起?”

夏與唐倒是面色如常,只是輕挑了下眉,“可以。”

羽毛撇撇嘴,“你一點都不害臊。”

夏與唐擡手捏了下她的臉,提醒她,“我們現在是夫妻。”

羽毛恍然大悟,“是哦!”

夏與唐:“……”

太快了,沒有什麽真實感,羽毛覺得大概就是因為還不夠親密,於是哪裏顧得上害臊,拉著他去浴室。

浴室的設計確實是她喜歡的,浴缸很大,落地百葉窗,窗外芭蕉掩映。羅安氣候溫熱,即便是冬天外面也是蒼翠綠色。

羽毛從小就愛泡澡,洗澡能洗很久很久。

有一回家裏沒人,羽毛泡著澡睡著了,那會兒年紀不大,瞌睡重,睡著了打雷都不醒的,家裏沒有大人,哥哥在外面叫了她很久她都沒聽到。

羽毛醒是被.幹媽拍臉拍醒的,埋怨著說她:“怎麽趴這裏睡著了,把你哥哥都急壞了。”

羽毛迷迷糊糊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了出來,水已經冷了,她爬出來浴缸的時候,幹媽給她擦的身子,她甕聲甕氣說:“我就睡了一小會兒。”

大概泡澡太舒服了。

“你睡一小會兒?你哥哥在外面都急壞了,一直叫你都叫不應。要不是我在附近,他都要報警了。”

羽毛瑟縮了下,知道自己闖禍了。

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裏好多人,哥哥站在一邊,目光凝視她,眼眶紅得滴血,不知道為什麽,羽毛突然就愧疚起來,有些無措地看著哥哥:“對……對不起,我睡得太死了。”

哥哥只是搖頭。

羽毛後來才知道,因為聯系不上爸媽,他輾轉打了十幾通電話去問備用鑰匙在哪裏。

他那時口吃特別嚴重,非常非常抗拒跟人交流,從來沒有主動給人打過電話,而那天,他磕磕絆絆說了十幾次,羽毛在浴室裏喊不應,備用鑰匙找不到。因為著急,口吃更加嚴重,很久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即便是那樣,他也沒有責怪她一句。

爸爸氣得訓斥她,哥哥還替她擋了一下,“下,下次,不……會了。”

諸多小事,羽毛都記得,很多人沒法理解她為什麽對哥哥那麽好,因為哥哥就是很好。

哪裏都好。

夏與唐彎腰給她放水,耐心調著設備,是個恒溫浴缸,羽毛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有一種破壞欲,但她很怕嚇到他。

畢竟他清淡慣了,她雖然黏人愛鬧,可對他動手動腳這種事,可沒做過。

看得久了,他便覺察到她視線,扭頭看她,“怎麽?”

羽毛搖頭,指了指他脖子,“就覺得你衣服扣子系太多了,你……不熱嗎?”

夏與唐:“……”

瞧她眼神都知道她沒想什麽好事,於是擡手解開了。

一顆,兩顆,三顆……

羽毛眼睜睜看著他直接把襯衣扣子解開完了,很自然地脫了下來。

“去找一下睡衣。”夏與唐看了她一眼。

羽毛:“哦。”她轉身出去的時候還在思考,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自己脫衣服脫得那麽自然的,她也想學一下。

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發覺,不是技巧的問題,是他就長了一副正經人的樣子。

於是羽毛有些後悔說要和他一起泡澡了,因為她還不會那麽自然脫衣服。

可想一想又很蠢蠢欲動。

她不得不反思自己不純潔的動機。

而後又寬慰自己:食色,性也。

衣櫃裏已經有衣服了,是下午哥哥直接定了叫人送來的,大多數都是她的衣服,夾雜了零星他的。

睡衣是羽毛買的,情侶款,非常的卡通可愛,羽毛單身久了,思想非常純潔,這會兒陡然又有些後悔。

買條吊帶裙也好……

這個也太幼稚了。

失策。

路過臥室的時候,看到床頭櫃上的放著的東西,不由挑了下眉,人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的東西有著本能的害怕。

羽毛倒不是害怕別的,她有點害怕不順利,而且那個進行到一半哥哥被送醫院的噩夢一直纏繞著她。

於是羽毛進浴室的時候,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憂愁和拘謹。

夏與唐看她那表情,笑了聲,“怎麽了?”

羽毛搖搖頭,過去把睡衣疊放好。

“櫃子裏有精油和幹花。”夏與唐給她指了指,“下頭那一格。”

羽毛:“哦。”

她過去看,一個一個拿起來瞧了眼,問他:“你喜歡哪個?”

“你挑就行。”他說。

羽毛哼了聲,“權益可是要自己爭取的,你不爭取可別怪我隨心所欲了。”

倒不是說這件事,而是羽毛覺得他似乎有點什麽都依著她的樣子,這樣不好。

夏與唐笑了笑,沒吭聲。

一些細枝末節的事,他並不在意,她高興就行。

“你想要什麽一定要告訴我,”羽毛認真道,“我能給的都給,不能給至少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想要的,也會告訴你。”

羽毛沒有談戀愛的經歷,但有交朋友的經歷,要想長遠在一起,一些事一定要說好,短時間可以靠熱情互相遷就,長時間肯定是要靠良好的習慣的。

夏與唐“嗯”了聲,“知道了。”

羽毛覺得倆人特別像過家家呢!她有些惆悵地走過去,抱著他脖子親他,似乎這樣可以確認親近一些。

夏與唐熟稔地托住她的後頸,爾後順勢解開了她的衣服,低聲說:“水好了。”

倒是免去了她脫衣服的尷尬。

水霧繚繞,氣氛安靜,羽毛原以為會很不自在,倒是沒有,兩個人泡了四十分鐘澡,接了半個小時的吻。

羽毛第一回 接吻接得面紅耳赤喘不上氣。

大概是水太熱了。

間隙,夏與唐看了她片刻,低聲說道:“第一次去上學的時候,同桌問我叫什麽名字,因為不能把名字不口吃地完整說出來,所以遲疑了片刻,他以為我不想理他,表情很難看。後來經常遇到這種事,所以我很討厭自己。”

羽毛那些旖旎瞬間消退,有些呆地看著他。

她一直覺得哥哥都不太在意那些。

他像是突然想起來隨口跟她提一樣,表情很淡:“其實討厭的東西很多,我覺得每個人都很討厭,每天處在暴躁怨憤陰暗裏,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和周圍格格不入,說話比別人困難,總是生病,永遠跟不上老師講課的進度。”

羽毛心咯噔了一下,眼淚倏忽就掉下來了,她抱住他,呼吸急促地喘息著,脖子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樣難受,“哥哥……”

他從來沒說過。

夏與唐不想跟任何人分享那些灰暗的情緒垃圾,從很早他就知道,情緒是非常私密的東西,給出去一些,一定會得到些什麽,但情緒的交換不會總是那麽愉快,為了避免不愉快,他寧願不做情緒交換。

可是,他想羽毛了解他。

所有好的,不好的。

他從這個擁抱裏得到了愉快的情緒交換,他知道羽毛在心疼他,他曾經很討厭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但羽毛的心疼,卻讓他覺得安慰,他甚至想讓自己顯得更可憐一些。

“我曾經……很想自己能消失掉,每天做夢都是自己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抹去,從未存在過,也不會被人記得,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抹去,那樣我就能解脫了。我覺得活著太累了,連呼吸都是困難的,不明白這麽麻煩的生命,存在究竟有什麽意義。”

他每說一句,羽毛哭聲就大一點,以至於最後仰著脖子嚎啕大哭起來。只能緊緊、緊緊地抱住他,企圖通過這種方式去抱一抱那時候的他。

羽毛從小就沒那麽哭過,她從小就是個愛臭美的,總覺得扯著嗓子哭很傻很難看,可是她現在一點也忍不住,如果她不曾參與他的成長,或許她不會理解他的難過,可羽毛是陪著他一點一點長大的,每一步她都知道,她都參與過,無比清晰刻在腦子裏,他每說一句,就有無數畫面湧上來,那些記憶裏平淡的歲月,平靜寡言的哥哥,每天思考的,卻是這些。

夏與唐伸手抱住她,輕輕擦掉她眼淚:“都過去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想讓你哭。”

羽毛恨恨地咬他的脖子,很用力地咬著,眼淚仍是不爭氣地往外冒,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你太過分了!”

很疼,但是他沒有動,只是安靜地等她發洩,“對不起。”

停頓片刻,他決定一次性說完,“你大概不知道,我從小就很依賴你,我的人生像是游離在世界之外,你是我覺得我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我希望你只屬於我,我希望你的目光永遠在我這裏,每次你去跟別人玩,我都會很焦躁。”

但他什麽都不能做,他很小便有一種本能的直覺,直覺到自己異於常人,知道自己非善良一方,他的行為和思想是怪異的不正確的甚至扭曲的。

他第一次開口形容自己想法的時候,是對心理醫生,男人溫和的面目看著他,只是說了句:“這沒什麽。”

不然大約他很早就崩潰了。

“所以我知道我對你有非分之想的時候,自我厭惡已經達到了頂峰,我很害怕,我沒有辦法再告訴自己這沒什麽了。”

整個世界都塌了的也不過如此。

可即便自我厭惡到了極點,也無法阻止那些近乎偏執的占有欲,他無時無刻不想撕碎那些偽裝,去親吻她,擁抱她。

他覺得自己病了,心思骯臟又齷齪,他開始覺得恐懼,害怕看到她,害怕會失控。

羽毛不想聽了,她哭得渾身顫抖,去抱他,親吻他,去貼近他,似乎在說: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你不要討厭自己。

他們互相抱著親吻,拼命去靠近對方。

“羽毛,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永遠都不會。”他聲音認真到虔誠。

羽毛胡亂搖著頭,她沒有害怕,她只有心疼,甚至於他覺得他那些再正常不過,他那時候真的很艱難,他可以抱怨的,可以去哭的,可以去鬧,可以任性……他也只是個多病的小孩子而已,可他都忍下來了。

他就是個笨蛋,還以為自己有多壞呢!

她沒有說話,因為哽咽著說不出口,她只是抱他更緊些,告訴他,我不害怕。

夏與唐像是卸下了一層枷鎖,他強硬地擠進去,情願溺死在情潮裏一樣去掠奪。

他後來抱她去臥室。

他今夜說了有生以來最多的話。

羽毛流了有史以來最多的眼淚。

他在撞擊裏壓抑著說:“我說過的,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說不,我就停止。”

好幾次羽毛都對他又咬又踢,覺得從前自己真是對他誤解太深,又似乎徹底明白他說的重欲絲毫不是個玩笑話。

但羽毛始終沒能說出一個“不”字。

她真的,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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