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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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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那架飛機在快要抵達澳門機場時在空中爆炸了,四處都是粉碎的屍體,可洛桑不相信夜焰死了,動員N帝國全部的力量去找人,各大醫院、海邊附近的村落,只差沒把大海吸幹,看是不是有個海底世界讓他藏在裏頭。

姜渲安淡淡的瞅了他一眼。「那你有為我哭嗎?」

「你先回答我你是怎麽變成姜渲安的,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洛桑很可疑的紅了臉。

「這故事很長也很短。你想聽長的還是聽短的?」

「隨你高興。」

姜渲安點點頭。「那就長話短說了。那天在飛機上你用特制手機通知我流蘇不在澳門,那可能是個局的當下,飛機已經要飛抵澳門,我起身往機尾經濟艙的方向快速移動,未料才離開不久,前方頭等艙就傳來爆炸聲,整架飛機因為失壓失控而急速的往下墜,當時唯一逃生的方式便是打開機艙門跳海。在我跳下去之後的約莫三十秒,第二聲爆炸又響起,飛機在空中燒了起來,我也被波及,灼傷了半邊的臉和喉嚨,落入海中後我拚命往另一頭的岸邊游,直到一艘私人游艇把我救起來,我便昏迷了。」

洛桑越聽眉頭皺越緊。「然後呢?」

「救我的人就是姜琛,當時他正在澳門外海海釣。他是我公司曾經想要合作的投資對象,我一眼便認出他了,我幫他做了幾筆成功的交易報答他的恩情,他則讓我以他失蹤兒子的身分回到韓國,並請來了世界頂級的醫學專家為我做了最精密的整形變臉手術。」

夜焰,也是霍東齊,曾經是美國政商兩界最美麗的傳奇,投資之快狠準,業界謂之神人,可以三言兩語就輕易完成鉅額利潤的交易,也因此讓他很快的重生,成了姜渲安。

「你的腳又是怎麽回事?」洛桑望著那根金色拐杖。

「落海時被東西割傷又泡了太久海水,平時無事,只是偶爾變天或氣溫變化太大時會劇痛到不能站,以防萬一罷了。」

「姜琛知道你是誰嗎?」

「他沒問,我也沒說,不過當時新聞都在報導,他是個聰明人,應該猜得到,只是不點破罷了。」

洛桑眼一寒。「那……」

「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洛桑。」姜渲安淡而堅定的說。「除非他先出賣我,否則,我永遠是他的兒子姜渲安。」

「這太冒險。」

「沒有他,我已經死了。」

「可是夜焰——」

「他是真死了。」姜渲安打斷洛桑。「我沒想過要瞞你多久,否則我就不會用麥克了,可是,這事只能你知、我知和麥克知。」

洛桑不讚同的皺起眉。「你當真要這樣?蘇兒呢?她還不死心的在等你!你——」

「我不是到她身邊來了嗎?除去這張臉、這副嗓音、因為變天便會劇痛的腿之外,我還是我,如果她無法愛上現在的我,那就代表她不是真的愛上夜焰。」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在她心裏滿滿都是夜焰的時候,她怎麽敞開心來愛你?好吧,就算她真的不小心愛上現在的你,但她也不敢要,她會自責會內疚……因為夜焰是為她而死的!」

當初要不是有人打電話給夜焰說他們綁架了華流蘇母子到澳門,夜焰根本就不會搭上那班飛機,這件事對流蘇來說是莫大的傷痛,她愛夜焰,夜焰卻因她而死。

這些,姜渲安又豈會不懂?

「就算我告訴她我就是夜焰又如何?難道她愛的就只是一個名字,還有那張臉嗎?如果她愛上現在的我而忘了夜焰,那不是更好嗎?她因為夜焰愛著別的女人而連說愛都不敢,只會逃走,我又何必非得當那個夜焰呢?當一個只愛她一個女人的男人不好嗎?」他是打定主意要這麽做的,不管是為了他自己,為了N,或是為了她。

真是歪理……卻又說得洛桑半句話都堵不上。

「話說回來……你愛上其他女人了?」姜渲安突然問。

當真是見鬼了呵……

這男人是神,果真是神……失聯這麽久,竟還能一語中的……

洛桑一顫,眼皮開始亂跳。「你何時改行當駭客了?還是你根本就找人監視我?」

「流蘇出事,你晚了快一天才到,她曾經是你的命吧?可以把自己的命放上一天,由此可推論,你的命換成別的女人了。」

洛桑瞪著他,姜渲安也掀唇微笑,那得意的神情,嘖,比以前總是死氣沈沈的夜焰不知討喜了多少。丟掉N包袱的夜焰,只顧著當自己的夜焰,看起來日子比以前不知快活了多少……

「這樣快快樂樂、只逗著一個女人玩的日子,沒想到還挺適合你。」洛桑嘆口氣,語氣認真地道:「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比以前的你來得幸福快樂,該算是件喜事吧?」

姜渲安笑了,眼神卻黯了下去。「本來還想著可以逗娃兒過日子的。」

是啊,失去孩子的痛何止只有蘇兒承受?夜焰又豈能不痛呢?

洛桑的神情狠冽了起來。「是我的錯,太晚殺了納偉恩,沒早些封了他的嘴,讓他跟人胡詻。要不是他們懷疑蘇兒懷的孩子是你的,那些人就不會假裝夜焰來接近她,一方面想害死娃兒,一方面如果你沒死,想必會就此被引出來……這些人,狠絕至此,我們也不會客氣了。」

「原火決定怎麽做?」

洛桑挑挑眉,賊賊一笑。「炸了那幾個政治首腦的房子,世界各地,一間一間炸,總得讓他們對N釋出點善意才行。」

姜渲安淡淡的眉眼掠過他。「有你在,需要搞出這麽大動靜嗎?把美國高層幾個首腦人物的底給起了,幾封密函就夠嚇人了——」

「原火這次是真火了,不炸幾間房子恐怕不能讓他消氣。」

姜渲安的黑眸又掃向他。「是你想炸吧?」

洛桑喊冤。「我又不是暴力分子。」

才怪……

姜渲安沈吟了一會兒,才道:「莫要傷到人。」

「放心,原火有分寸的。」

姜渲安擡眸看向洛桑。「是怕你沒分寸。」

洛桑冷著眼笑了。「你不要忍不住把現任總統弄下臺,N帝國就要感謝你了。」

殺人不見血,過事快狠準,那可是夜焰本色。何況,這次他失去的是自己的孩子,當真能默不作聲讓它就這樣過去嗎?

姜渲安對此沈默不語,只是冷冷望向窗外。「下雪了。」

第一道冬雪,是為了替他那無緣的孩子送行吧?

心其實很痛,看見流蘇的淚更痛,痛到他連訴諸於口的力氣都乏了。

「你愛蘇兒嗎?」洛桑突然問。「以前是因為孩子,所以對她有責任,可現在——」

「你問得過分了。」

「我知道,可我不得不問。」

姜渲安挑了挑眉,淡道:「我把她放在心上,從來都不是因為她肚子裏的那孩子。」

他在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之前就已經對她上了心、掛了懷,總是放不下,更別提之後經歷了許多事,他唯一想待的是她身邊——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洛桑動容了,心揪緊了些。「她是個笨女人。明知道你愛的是別的女人,她還是想要靠近你,看見你傷心難過,忍不住安慰你,沒想到才一夜就懷了你的孩子,對她來說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沒想到,終究還是沒那福分。」

姜渲安的眼神黯下。「會有的。」

洛桑望著姜渲安。「蘇兒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讓她幸福快樂。」

姜渲安微微一笑。「我盡力。如果……我能讓她真正愛上我姜渲安的話。」

「如果不行呢?」

姜渲安挑高了眉,冷眼掃過去。「你現在是在幸災樂禍嗎?」

洛桑哈哈大笑。「我是不怎麽開心她喜歡你的。不過,看她為了救你那麽拚命,若說不愛你絕對是假的,可話說回來,她因你而失去孩子,恐怕會怨你呢……但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

姜渲安輕哼了一聲。「你就別插手了。」

洛桑環胸看著他。

從頭到尾,姜渲安一句都沒問慕悠晚,洛桑忍了許久,終是起了話頭。「想不想見見慕悠晚?因你所托,她結婚時,我這個天王巨星可是自降身價,免費自彈自唱三天三夜為她祝福呢。」

「慕悠晚是誰呢?」

洛桑一愕,瞇眼,難不成他得了失憶癥不成?卻聽見他補了一句——

「她曾是夜焰的最愛,可不是我的,我是姜渲安。」說完,姜渲安淡然一笑,轉身離開。

洛桑看著那道背影也灑然笑了。

是啊,夜焰已死……

夜焰死前唯一的牽掛是流蘇母子,而那份牽掛將由姜渲安來完成。

華流蘇在醫院已休養了整整半個月,吃好住好用好,整個人都被養出肉來,流產後的進補工作非常完備,可是她卻一天比一天更加沈默,常常是睡著的,而醒來的時候,一直望著那扇病房的門。

醒來之後,姜渲安一直沒有出現過。

她問起過幾次關於姜渲安的傷勢,大家都說他覆原狀態良好,只要多休養一陣子便會痊愈,可是她一直等一直等,都沒見到這個說不管怎樣都喜歡她的男人來看過她一眼。

她是企盼著的,卻又不好宣之於口,私下偷偷問過護士,才知道那人的傷勢比她所以為的要重許多,大家不說,是怕她擔心自責。

她的心像是被大石壓住一般,沈重著,痛著,難受著,郁悶著,一方面擔心他的傷,一方面心裏又懸著一件事未了,她想問他——夜焰真的活著嗎?或者,她更想問的是——你真的不是夜焰嗎?

可,不管姜渲安究竟是不是夜焰,她確是擔心他的,因此便連著幾日在半夜偷偷溜去看他,連守在他病床前的金管家也沒被她驚動,他睡得極沈,她總是可以在他床邊站上一會兒再走。

看著他的鼻、他的唇、他的眼,她的淚總是會浮上眼眶。

她好想他……

不管他是姜渲安還是夜焰,她都好想好想他……

如果他是夜焰,躲開N的人是應該的;如果他是夜焰,她把他的孩子給弄沒了,他不理她也是應該的,對吧?就算,這個孩子不是他心甘情願要的,甚至可以說是她想背著他偷偷生下的……

那麽,他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怨她?又或者,一切根本就是她多想,那人根本不是夜焰,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她有一肚子的迷團,卻無法解,甚至夜焰還活著這樣的話,她都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因為她不能冒任何讓夜焰的真實身分可能曝光的風險。

原火進來時,見到的就是華流蘇臉上的淚水迷蒙,他輕嘆一聲朝她走去,想也不想便把她給摟進懷——

「怎麽又哭了?」原火憐惜的拍拍她的背,嘴裏卻誇張的叫嚷著。「唉,如果現在是在古代就好了。」

她從他的懷裏掙開,臉有些紅,是被這男人的蠻力給擠的,她用手抹去一樣被他的懷抱擠出來的淚,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古代怎麽樣?」她哭究竟跟現代和古代有什麽關系?

「古代不是可以三妻四妾?那我就可以把你收房當我的妾啊,一輩子照顧你疼你陪你,省得你三天兩頭為一個男人哭,淚水像是不用錢似的。」原火很是義氣地說。

收她當妾?虧他想得出來這兩全其美之策。

華流蘇扯扯唇,很想笑,卻冷道:「你要收,我就會讓你收嗎?」

原火皺起眉。「不要嗎?就算放在古代,我這樣的男人也是一等一的貨色啊,還看不上?」

「是啊,看不上。」

原火嘖嘖兩聲。「就喜歡那種弱不禁風的白面書生?那種受了一點傷就得躺在病床上半個月,沒法子下床來看你一眼的男人?」

華流蘇瞪著原火。「他才不是什麽白面書生……我也沒有……喜歡他!」

「是嗎?你不喜歡那個姜渲安?」原火瞇起眼,一副不信她的樣子。「他可是拚著腿可能斷掉的耐力才把你從鬼門關前拖回來,你當真不喜歡?」

聞言,她心虛又自責,但嘴裏還是道:「嗯……不喜歡……」

「那很好,醫生說你再過幾天可以出院了,跟我回紐約吧,我不放心把你放在這裏一個人過日子。」

「回紐約?」

「是啊,跟我回去,就算不能收你為妾,我也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像哥哥一樣。親哥哥那種。」

她仰起臉瞧他,淚在眼窩裏轉著。「謝謝你,可是我想住在這裏……」

「不行,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洛桑出現了,一身風塵仆仆,進來看見兩人還抱著,走上前伸手一把拆散他們,轉而把華流蘇摟進自己懷裏。「她可不是可以這樣說抱就抱的女人,你這已婚男!」

原火瞇起眼。「那你帶回家?」

洛桑笑笑,低頭去問華流蘇。「可以嗎?」

「可以啊。」華流蘇一笑,眼淚便掉下,她伸手去擦,順便給他一抹笑。「如果你跟那個精靈分手的話。」

洛桑一愕,眼皮掀了掀。「嘖,想不到你如此關心我。」

「好說。你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要關心你一下。」

「精靈?」原火精神來了。「你說的該不會是前陣子洛桑MV裏的女主角吧?竟是那位仙子般的可人兒嗎?洛桑的女友……原來洛桑是因為那位才見色忘友,遲遲不來看你啊,蘇兒。」

「對啊,男人都是一樣的。」

「我可不一樣,雖然有了老婆,我還是第一個來看你。」

洛桑臉皮薄,抱著華流蘇的動作變得有點僵,瞪著原火的眼很是冷寒。「是誰讓我跑到美國去幫你賣命的?我忙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就趕來了——」

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握住他——洛桑低眸,瞧見華流蘇很溫柔的笑,她的手正輕輕地握住他的手。

「開你玩笑呢,別生氣,知道你有多疼我惜我,我又不是傻瓜。」說著,華流蘇又淚盈於眶,最近她總是愛哭,想到她無緣的娃兒,想到有這麽多愛她的人,她就想哭。

洛桑把她擁緊,見她哭就覺得眼酸鼻酸。「放心,我已經為你報仇了,讓他們每天都過得如履薄冰,生不如死……就算拿一整個政治團隊來賠,我都在所不惜……」

這就是他們動了他家蘇兒的代價!

當初是因為太心軟,才會讓他們有機會及餘裕來對她動手……當真是令人後悔莫及!絕不會再有第二次,他保證!

華流蘇搖搖頭,淡淡地道:「不要為了我讓N陷入另一個危機之中。我不想看見這樣的結果,因為夜焰也不想,否則,他當初又何必選擇詐死?他可是帝國之子呢,我什麽都不是,沒必要拿N的未來當賭註為我賣命。」

原火這會兒倒是正經起來,駁了她的想法。「當初是為求一個全字,現在是他們欺人太甚,只因為懷疑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夜焰的就盯上你,說什麽我都不能再縱容,還當真以為我們怕了他們。」

洛桑和流蘇對看了一眼——因為眼下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的的確確是夜焰的。

如果原火知道她失去的那個娃兒當真是夜焰的孩子,他會如何?

唉,他不會知道的,她不會讓他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麽了,因為她的娃兒已經不在了。

「既然如此,要我幫忙嗎?」好歹,她也算是個高明的網路高手,雖然沒有落雪的名聲響亮。

洛桑卻果斷的搖搖頭。「不必了,我一個人就搞定,你給我好好休養,至少再養回十斤肉來。」

「幹麽?拿去賣比較多錢?」

原火在旁邊噗一聲笑了出來——

懶得理那兩人,走到門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家的親親老婆去了。

近半個月來,美國據說飽受「恐怖分子」的武力威脅,全國進入備戰狀態。

今天是哪個府被炸了,明天是哪個宅被轟了,一連十天過後,美國高層已連番召開緊急會議,派出重量級高層透過網路密信要與N首領會晤,拿出極具誠意的「禮物」來交換一紙和平協議……

至於這個「禮物」是什麽,當然是沒有人知道的國家機密。

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妥協,尤其是對國際間的政客們來說,至此,在臺面上的煙硝味終是淡去,N帝國的勢力因此更加壯大了一倍有餘,政客們對之又是忌憚又不得不依賴利用,維持著一種危險的平衡。

選在金管家不在的時候,麥克每天都來病房跟姜渲安報告最新戰況。金管家每天來回島上和醫院,又每天替自家主君守夜,凡事親力親為,這一連十幾天,再硬朗的老骨頭也要崩了。

姜渲安看在眼裏卻一直沒說什麽,直到今日——

金管家邊整理著用完的餐點,邊說道:「主君,我每天都要裝睡很辛苦呢,您要不要行行好,幹脆把床搬到華小姐房裏去,省得她每晚走來走去累壞身子?」

姜渲安淡淡地掃他一眼。「今晚你就別守夜了,回島上睡吧,我沒那麽嬌貴,這裏上上下下還有那幫人護著,能有什麽大事勞您操心的?」

「可是這……」

「你在這是礙我的事呢,還聽不懂?」

「嗄?」金管家楞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當了人家特亮的電燈泡。「這這這……小的懂了,小的今晚就不守夜了……」

「明晚也不必守了。今天回去之後,把家裏裏裏外外給盯上一遍吧,這兩天我有客人要到家裏暫住,你得給我打理好,別失禮了。還有,我也差不多要出院了,等會兒你就把東西收拾收拾——」

「出院?這不行啊,主君,醫生說……」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別擔心了,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吧。記住,晚上不必守夜了。」

金管家的唇角抖了抖,想說話又給閉上。

看來他這十幾天的殷勤守夜,著實礙了主君的眼,唉,原來奴才太關心主子也是一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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