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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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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裳一轉過身便看見一張陰雲密布的臉, 不過她毫不在意,甚至連一句解釋也懶得同他多說,雙膝一彎便飛身躍下了屋頂。

一只腳還未踏出圓拱門, 便被身後傳來的一句話將在了原地,“我接到消息,丐幫的大長老不日便會蘇醒, 你可有想好對策?”

方才看戲時的愉快, 因這一句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回過身來冷眼看他,“沒有對策,也不準備想對策,整件事情從始至終都同我沒有關系, 不過都是你策劃好的陰謀而已, 關我何事?”

蘇禦一掃方才的陰沈,勾起抹如往常一樣的笑來, 緩緩走進她, 撩了縷秀發沈聲道:“只要你高興, 便當如此好了。不過這一次, 我仍可以幫你解決他, 只要你發話。”

手指有意地蜷著那縷長發, 他垂頭彎下眼角, “你知道, 我一貫是向著你的。”

這話在她聽來甚至好笑,一聲譏笑無所顧忌地刺入他的耳朵裏, “你當然是向著我的,你若不向著我,也不會有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了, 不是嗎?”

聞言,他放開了手中的秀發,微瞇著眼睛稍挑濃眉,陰惻惻地問道:“玄裳可是在怪我?”

見她默認,蘇禦臉上的笑意肉眼可見的一點點消失,古井般幽深的眸裏洶湧著漫天風雪。

如此強烈的危險氣息,左玄裳又怎會感覺不到呢?此刻她握緊了雙拳,在體內暗暗鼓動著內力,就等著一觸即發。

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蘇禦率先開了口,“當年我做的,不過是推了你一把而已。即使沒有我,你以為就不會有那場大火了嗎?你可別忘了…”

他彎腰湊近她,一字一句均沖擊著她的理智,“你可是北屠的孽種啊。”

瞳孔驟然緊縮,左玄裳當即一掌揮出,卻被蘇禦靈活躲過。他向後一躍,穩穩當當落在屋脊上,嘴角掛著抹戲謔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現下太過憤怒,切磋什麽的,還是等你冷靜了再來找我吧。”

說罷,當真如一條滑溜的蛇一般,轉個身便不見了蹤影。

逃得還真是快。

左玄裳朝著那已空無一人的屋脊,狠狠瞪了一眼,心中暗暗發誓:打蛇打七寸,下次一定先挖他的心,看他還怎麽跑!

許是白天鬧得太不愉快,這日夜裏她再次做起了噩夢。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她夢見的不再是大火,而是一片夜深人靜的小村落。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睡夢中,且無人察覺,自己的門前屋後已被放滿了枯枝和稻草。

她看見自己手裏拿了一根火把,有恍若鬼魅惑人般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低吟:“恨嗎?恨就點燃它吧。這是他們欠你的,這是他們應得的懲罰。點燃它吧,點燃了它,你就再也不用看見他們了。”

這個聲音是如此熟悉,她轉頭看去,卻只能看見一張模糊的面容,任她如何用力也看不真切。

緊接著,她便感覺到自己的胸腔裏,冉冉升起一團烈火,越燃越勇,越燒越旺。

拿著火把的手漸漸下移,直到那一簇小火碰到稻草的草尖,“呼“的一下,周圍的環境在轉瞬之間全部陷入了火海裏。

耳邊有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有慌亂焦急的拍門聲,有伴隨著咒罵的重物撞擊聲,但就是無一人能從自家屋舍裏逃出來。

仿佛這一切,都是某人提早準備好的。

從讓他們陷入深睡的井水,到趁機放好大量的引燃物,最後到鎖上每家每戶的門。

哦,忘了最重要的一步,還有遞給她的那根火把。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精心布置好的一個局。

為的,不過是將她這樣一個擁有絕好“先天條件”的人,培養成他最完美的作品而已。

誰讓她,姓北屠呢?

“玄裳,醒醒。玄裳?”

夢裏似乎有人在叫她,語氣裏的急切終是讓她緩緩睜開了雙眼,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她立即坐起摟住了他的脖子。

“玄裳?”

“抱我。”

池墨聽話地圈住她滾燙的身子,又聽見她說“抱緊點”,便將雙臂箍得更緊了些。

這樣的姿勢持續了有一刻鐘的時間,在確定懷中人的身子不再發燙後,他輕聲問道:“又做噩夢了嗎?”

她頓了頓,卻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池墨,我以前…是不是也是如此對你的?”

“如此?”他一時不解,“如此是指什麽?”

左玄裳仍舊摟著他,似是不想在這個時候看他那雙眼睛,“比如……逼你殺人之類的。”

“嗯,倒是逼過不少次。不過那時候小,逼我一把是應該的。若是連殺人也做不到,又如何能做你的副城主呢?”

她終於將摟著她的手放開,轉而同他對視道:“你難道,就從未恨過我嗎?哪怕只有一絲絲。”

池墨揚起唇角,將她臉側汗濕的碎發一一攏至耳後,回她:“這世上的人事物,凡是你不喜歡的,便不該存在。替你清理還來不及,為何要恨你?”

但凡思路正常的人,都能聽得出來這是一句情話,可偏偏落在左玄裳耳中,卻讓她生出幾分愧疚來。

這孩子,屬實被我洗腦得有點嚴重啊。雖然忠心難得,但他這很明顯有點偏執了啊。萬一以後變成個殺人狂魔怎麽辦?

殺人可以,狂魔就很沒品了。

不行,今後還是得抽空給他掰回來一點。

想罷,門外適時響起兩下敲門聲,是左杜。

他進來後先是瞧了池墨一眼,後者很快會意,起身離開了她的臥房。

“城主,丐幫的大長老今早醒了過來。”

蘇禦說得果然沒錯,他終究還是蘇醒了。左玄裳眉間輕蹙,問道:“可是說要見我?”

“沒錯,他方醒不過半個時辰便派人傳來消息,說是想請城主喝杯茶,讓城主今日未時上百花峰頂涼亭一敘。”

她抓著棉被的手緊了一緊,神色甚是凝重,“知道了,我的去處不要告訴池墨。”

百花峰位於昌都最東方,是座風景極為秀美的山峰。因地理位置觀賞日出極佳,故前人特地在峰頂建了一座涼亭。

左玄裳輕功行至峰頂時,恰恰好是未時,不早也不晚。

涼亭內有一位年近八十的老者,長須白髯,一身灰麻布衣,袖角和褲腳皆被卷起,趿了上草鞋晃晃蕩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即將下地幹活的農民爺爺。

可仔細看卻也能看出來,他和旁的老人截然不同,例如腰板筆直無佝僂之意,布著點點老人斑的手上還有幾道舊痕,露出來的半截小臂也不似別的老人枯瘦如柴,反而仍存有孔武有力的肌肉線條。

他便是約了左玄裳在此見面的丐幫大長老——吳柴。

“左城主,許久不見。”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並無惡意,朝石桌上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攤開手掌,“入冬了,這山上怪冷的,來喝杯熱茶暖一暖吧。”

左玄裳並不擔心他會下毒,堂堂丐幫大長老還不至於做出如此下等之事,遭天下人恥笑。於是她走過去,毫不猶豫地端起茶杯飲下。

是很下等的茶葉,既無清香又略為幹澀。

吳柴見她稍皺了眉頭,撓了撓後腦勺訕笑兩聲,“對不住了左城主,說要請你喝茶卻只能拿出這等劣質茶葉。沒辦法,你也知道我們丐幫挺窮的,多擔待擔待哈。”

“吳長老。”她放下茶杯正色道:“茶我也喝了,想必你找我也不只是為了喝茶,還是盡快進入正題吧。”

“你們年輕人啊,就是著急。也罷,左城主日理萬機,自然是耽誤不得的。那我便直說了。”

吳柴斂了笑容,趁著又一陣冷風卷過,讓喉間的話語乘風而起,四散於天地間,“告訴我蘇禦安插在丐幫的細作是誰。”

額間突地一跳,左玄裳默了一會兒,而後嗤笑一聲道:“這種事,吳長老不是應該去問蘇禦嗎,為何要來問我?”

“左城主何必明知故問,蘇禦是為了誰才讓細作背後害我的,你我皆知。”話及此,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垂頭重重嘆了一口氣,“左城主,二十年的事情我非常抱歉,也一直內疚至今,你若……”

“夠了!”她暴喝一聲,似是不想再提當年之事,“你也會愧疚嗎?恐怕你一直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無比正確吧。我再重申一遍,蘇禦做的事情你去問他,我同他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說罷,她擡腳便要離去,卻又被吳柴下一句話給攔住了步伐。

“你一直在查邢川吧。”

她徐徐轉過身來,又聽他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細作是誰,我告訴你邢川的真實身份。”

不得不說,這個提議確實讓她搖擺了一下。丐幫的情報網遍布天下,且能從大長老口中得知的,真實性不用懷疑。

邢川此人的身份一直是個謎,到底是什麽,竟讓堂堂劍尊將他藏了十幾年,這一點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邢川同馭世門到底有無聯系。因此吳柴這個提議,著實讓她心生猶豫。

作者有話要說:啊,這一章是我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寫的,沒啥狀態,下一章再找找感覺吧。(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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