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後拂袖，反問道：“那又如何？你作為本宮的兒子，難道還要為那個賤人說話嗎？她死了又如何？你們一個個的不是還都記著她！她死了我也嫌不解恨！當年，她活著的時候，整個後宮形同虛設，你去看看你父皇所有的皇子公主們，難道就沒疑惑過，為什麽三公主明明排行在五皇子之前，年齡卻比他小了許多？你真以為是什麽福澤深厚，所以皇子降生的多？又為什麽三公主前後降生的皇子公主們的年齡出現了很大的跨度？這些你都想過嗎？”

楚煜搖頭說道：“無論是為什麽，都不該成為母後的借口。”

方後好笑道：“借口？”說著，她轉而癲狂了神情，恨聲道：“你什麽都不知道，當然說得輕松！當年，你父皇還是親王的時候，本宮就是他的王妃了，可惜，成親多年卻一直無所出。盡管如此，你父皇也並未對我表現出任何不滿，除了幾個通房，甚至都沒有侍妾。”

方後慢慢地講述著，神情漸漸放松下來，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那些美好也跟著躍上心頭。

楚煜看著方後幾乎神志錯亂的模樣，心中不忍，出聲道：“母後，這些兒臣都知道。後來，父皇南巡帶回雲氏，盛寵於她。緊接著，父皇登基繼位，以您無所出為由，又恰逢雲氏查出有孕，冒天下之大不韙，冊立她為皇後。”

方後慌亂搖頭，怒瞪著楚煜，喝道：“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當年，你父皇冊立她為皇後，讓我一下子從正宮降為側室，受盡後宮眾人的奚落，這些恥辱，都是她帶給我的！你父皇更是為了雲氏那個賤人，除了她的寢宮，不肯踏進後宮其他地方半步！”

說著，方後突然詭異的笑了笑，說道：“若不是本宮趁著她懷孕期間，設計了你父皇，害得她難產，你現在的敵人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楚煜錯愕，問道：“母後，您這是什麽意思？”

方後冷哼一聲，說道：“她也真是好命！不僅一舉懷男，更是懷得雙生胎！若不是她難產，她生下的就是一雙皇子！只可惜，二皇子因為難產，一降生便沒了氣息。”

楚煜心頭一跳，驚訝道：“怎麽、怎麽會？二哥……不是兒臣的同胞兄長嗎？”

方後諷刺地一笑，說道：“當然不是！當年，母後設計了你父皇，然後才有了你。所以，我們臨盆的日子很是相近，母後想要給你爭得一個長子的名分，只得準備催產，但是又擔心太早催產過於危險，於是我決定，故意選在她臨盆的日子生產！你父皇雖然對雲氏從孕期到生產的一應人手，都安排的十分縝密，但卻沒料到她會因我之故，一直郁郁寡歡，最終難產，便只能從宮外請來已經退休許久的老嬤嬤節省，卻沒人知道，那是我的人！”

說著，方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本來，是我擔心自己生得不是兒子，才留了這麽一手，想著可以偷龍轉鳳。所以，我下給那老婦的命令是去母留子，卻不想那老婦膽小，又恰逢文雲氏下的是雙生胎，所以那老婦便將其中一子抱來給我。而最後的結果，便是你平安降生，而那個抱來的孩子……自然不能留下了。”

其實，方後原本是想將孩子留下，當作自己的兒子養大，留著日後對付文惠皇後，只可惜，那個孩子生得太像文惠皇後，任是誰見了，一眼都能識破，不得已，她只能對外宣稱自己產下了雙生子，奈何死掉一個，還想著也許可以博取宗正帝的一絲憐憫。只可惜，宗正帝當時完全沈浸在楚宸的降生中，絲毫沒有體察她的“喪子之痛”！

聽著方後憤然間便吐露出皇室中的辛天秘聞，楚煜呆滯半晌，才反應過來，問道：“去母留子？不僅是二哥，其實……文惠皇後也是您下的手，對不對？”

方後平淡地對上楚煜的目光，無所謂地一笑，說道：“她不死，如何給我讓位置？”

楚煜看著眼前這個幾欲顛狂的女人，再也找不到記憶中那個會在炎炎夏日的夜裏，溫柔地為他打扇的模樣了，他的母後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變得讓他認不出來了。

她的內心已經完全被怨恨、欲望與權利所占據，那個溫婉大氣的女子，早就在多年前死在這深宮之中了。

“母後……”楚煜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澀然地喚了一聲母後。

方後並未察覺到楚煜的異樣，依然沈浸在自己的描述中，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因著我強行催產，結果被太醫告知再也不能生產，而雲氏也因為難產而傷了身子，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好好調養。你父皇氣我設計他，又害了雲氏，但同時也在忌憚方家的勢力，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竟好似全然不在乎雲氏的感受了，接連迅速地寵幸了後宮中好幾個母家勢力強硬雄厚的嬪妃，所以才會緊接著你之後，又有了大公主、二公主和四皇子、五皇子，有了兩位皇子的降生，又有你父皇的倚重，前朝的局勢立刻變得分庭抗禮起來，得到了你父皇想要的平衡，最終倒是誰也威脅不到他了。”

說著，方後的話音略微頓了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麽生氣的事情，神情開始猙獰起來，咬牙道：“之後……五年，整整五年，你父皇再也沒有寵幸過任何人，直到雲氏再次有孕。她居然就這樣再一次懷上孩子了，而我這輩子卻再也不能生育，我怎麽甘心？所以，我向她下手了！”

“母後，真的是你？”楚煜不願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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