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賢甚是興奮，一時竟是忘了尊稱，說道：“大姐放心，弟弟不會讓你失望的！”

方後不置可否，無奈地揮了揮手，“罷了，你就先去禁衛軍營裏報道吧！”

方賢歡欣雀躍地退了下去。

帶他走後，方後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一旁的心腹女官見到，立即貼心地上前為她按摩額角，方後放松地閉上了眼睛，隨口問道：“三皇子怎麽樣了？”

女官如實答道：“回娘娘的話，三皇子還在先皇靈前守著呢！”

方後關心道：“三皇子的身體如何？若是看著實在撐不住，就讓他下來休息一下。”

不得不說，方後雖然一心想要讓三皇子楚煜表現，為他能夠順利登基多攢一份勝算，但是自己的兒子，終究還是心疼的，尤其是皇家禮儀本就繁瑣嚴苛，甚是辛苦，更不用說三皇子比別人都更加賣力。

女官恭聲回答道：“三皇子一定盡心在靈前守著，只是瞧著臉色不是很好，許是有些累到了。”

方後擺擺手，示意女官不用再按摩了，睜開眼睛吩咐道：“去將三皇子叫過來吧！”

“是！”女官領命而去。

很快，三皇子楚煜就踏入了殿門。

“母後。”

方後細細端詳了一下，見楚煜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關心道：“母後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到了，且去偏殿歇一會兒吧！”

楚煜一板一眼地回答道：“為父皇守靈，臉色不好的不止兒臣一人。”

方後察覺楚煜語氣有異，瞇起眼睛問道：“你想說什麽？”

楚煜靜默，頓了一下，躬身拱手道：“父皇靈前還需要兒臣守著，兒臣先行告退。”說著，楚煜轉身便向殿外走去。

“站住！”身後，方後驟然喝道，楚煜聞言默然止步，回身垂首面向方後。

面前傳來方後諷刺的聲音，也不知是在諷刺楚煜，還是在自嘲，“本宮早就該發現了，這幾天你的情緒一直很不對勁，你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本宮？”

楚煜的身體一僵，張了張嘴，神色間充斥著幾分猶豫與掙紮，，最終自暴自棄般地問出了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父皇駕崩那晚，兒臣去過父皇的寢宮……”

聞言，方後先是一楞，隨即立刻變了臉色，猛地站起身來，胸口處不停劇烈地起伏，看著楚煜的目光閃爍不停，良久，方後才開口，聲音平靜地讓楚煜難以相信，“你父皇駕崩前，能見他最後一面，也是你們的父子情份，不要再難過了。”

長袖下，楚煜霍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再也忍不住地低聲吼道：“我都看見了！”

他仰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方後，顫聲道：“從母後您進入父皇的寢宮，到您出來的全過程，我全都看到了，您還想再騙我到什麽時候？”

方後看著楚煜一臉痛苦的責問，冷笑一聲，說道：“怎麽，你現在是想怎麽樣，質問我？然後將母後的嘴型公告天下，好以示你的純善良孝！”

楚煜的面孔痛苦地幾乎要扭曲，嘶啞著聲音問道：“兒臣……兒臣……母後知道，兒臣不會那麽做的。”

方後的面上宛如一池死水，平靜地可怕，她重新坐下，淡淡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就別再這副樣子！”

楚煜痛苦的神情中滿是難以置信，啞然道：“母後！那是父皇啊！是您的夫君，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方後面色驟然冷峭，隱隱有幾分猙獰之感，聲音中充斥著咬牙切齒的意味，說道：“那是你的父皇，但是你也別忘了，他也是別人的父皇！而你父皇確實是我的夫君，但他更是這整個後宮的枕邊人！你問我為什麽？你是我的兒子，居然會問出這麽可笑的問題！我若不先下手為強，難道要等著他宗正帝壽終正寢的那一日，然後親眼看著他將床位傳給楚宸那個大陵皇太子？傳給他苦苦愛戀一生的文惠皇後，雲氏那個賤人的兒子？”

聽到方後的回答，楚煜只覺得心中一片冰涼，澀然道：“母後，兒臣不需要您這麽做！兒臣要繼位，必然會憑著自己的能力打敗楚宸，名正言順的拿到那個位置，而不是這樣……靠著弒父得到的！”

方後勃然大怒，呵斥道：“混賬！自古無情帝王家，在這裏，從來就沒有什麽名正言順！知道什麽是名正言順嗎？皇帝的寵愛才是，你有嗎？本宮有嗎？你父皇一心偏袒楚宸，其他的皇子就算努力一輩子，他也不會正眼看一眼！你拿什麽贏過楚宸？本宮不記得有教過你這般癡心妄想！”

方後顯然是被楚煜氣急了，全然不顧多年來靜心休養的儀態，罵得甚是難聽，楚煜卻恍若未聞，苦笑這反問道：“如果兒臣這般，不明知不可為卻還要一意孤行是癡心妄想，那麽母後您這麽多年又何嘗不是？”

“放肆！”方後瞳眸暴睜，起身快步走到楚煜面前，擡手甩了他一巴掌，楚煜這幾日本就青白的面頰頓時紅腫一片，可見方後是氣急了，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

她怒罵道：“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糊塗！本宮辛辛苦苦一輩子，做這些是為了什麽？難道本宮自己還能坐上那皇位不成？母後全都是為了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楚煜仿佛感受不到臉上的紅腫一般，低聲說道：“是啊，您坐不上皇位，所以才需要兒臣這個兒子來坐上去，到時候，你依然是大陵那個最尊貴的、最有權勢的女人，這才是母後您的目的不是嗎？從始至終，你為的就只有自己，你這一輩子心心念念地，都是與文惠皇後的鬥爭。母後，她已經死了！您何苦要讓一個已經死掉的人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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