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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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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裴雲松第一次懷疑何雪卿,事實上在很早的時候,他就覺得她不對勁。

他雖然離家多年,但是在部隊日積月累的習慣也讓他會在第一時間摸清楚所處地方的人和物,至少做到基本的了解。

知青在這裏本就是特殊的,顯而易見,他之前也多多少少了解何雪青——大城市上江市過來的,性格溫和甚至有些膽小,不喜說話。

便是在成婚的當日,這人還是之前的模樣,若說真有什麽不對勁的,也是從她昏睡過去再醒過來。

只不過那時候他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並沒有多想。

只是後來見她做事情不利索,不像是插隊四年的老手,甚至就連最基礎的火箝都不認識,再有就是今天這一出,就算他再不想懷疑都不行了。

裴雲松忍不住掐了掐眉心。

部隊的生活早就讓他習慣了唯物主義,可他也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人確實是之前的何雪青,至少皮子是一樣的,他還沒有發現有人在他眼皮子大變活人的。

可眼前這事兒,唯物主義實在沒有辦法解釋一個人昏睡了一覺醒過來,忽然間就變成了另外的一種性格,簡直匪夷所思。

且別的不說,不止何雪青一個人這樣,那個田文秀也是一樣,並且還是從何雪青嘴裏面說出來的。

這兩個人都有問題。

前面的何雪卿走的飛快,大約是解決了一些麻煩的緣故,腳步甚是輕快。

等到兩人到了家門口,之前圍著的寧致遠等人差不多都散了,只有寧致遠一個人還等在門口。

何雪卿走進,在寧致遠面前站定,冷不丁的,有些尷尬。

原主和寧致遠之前吧,其實也算是一場官司。

早些時候知青下鄉插隊,好一些的就是去生產建設兵團,農場之類的地方,因為這些地方待遇好一些,也不會那麽累,最差勁的就是下鄉,尤其是偏遠的農鄉。

兩河生產隊這邊雖然算不上多麽偏遠,但是前兩年放衛星的時候可是死了不少人的,窮也是真的窮,也就這兩年才稍微好上一些。

按理來說,寧致遠一個家庭背景深厚的人有無數的辦法避免下鄉插隊,亦或者就是不得不插隊,也可以去好一點的地方,不用來這裏,但是他偏偏就來了。

早前的時候,原主因為和寧致遠是同一批也是第一批過來的,自然也就稍微親近一些。

寧致遠這人其實是個高冷的性子,冷淡疏離的模樣,要不然也做不成男主角,可他偏偏就對原主不一樣,說聲繃人設的那種照顧都不為過。

一開始呢,原主還挺受寵若驚的,畢竟一個在家中被欺負慣了的小姑娘猛地得到一個人的關愛,實在是又喜又憂又激動。

正值花兒一樣的年紀的女孩,心裏面又背負著很多東西,突然出現這麽一個對她很好的人,又是陽春白雪一樣的人,且瞧著也不需要她給什麽回報,免不了一顆真心就交了出去。

可後來原主才知道寧致遠之所以對她這麽好,實際上是因為人家也有一個妹妹,並且和她的名字一樣,就是差了個姓氏而已。

只不過遺憾的是寧致遠的妹妹早些年沒養大夭折了,他見她和他妹妹年紀差不多大,也自然而然地生了兩分照顧的心思。

原主知道這事兒後,心裏面自然免不了難過的。

可她的性子也就那樣,做不出來主動告白或者其他的,就只能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然後一遍遍勸自己把寧致遠當哥哥。

兩人也就這麽處了下來。

至於後來的田文秀各種對寧致遠圍追堵截並且各種對原主使絆子,原主卻從未說破這種關系,除了因為這件事涉及到寧致遠的部分私事以外,也因為原主其實心裏面還有那麽一點喜歡寧致遠。

原主知道寧致遠不喜田文秀,不想讓田文秀一直纏著寧致遠,自然也就憋著這件事,哪裏想到最後倒是害了她自己。

說實話,這種設定還挺狗血的。

何雪卿捂著心口,就剛剛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居然還因為見到了寧致遠跳動加快,可見原主用情很深。

不過也就是一瞬,就被她壓下了。

何雪卿穩了穩神思,看著寧致遠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之前家門口人多嘴雜,她按照原主的習慣喊寧致遠一個哥已經夠別扭的了,現在怎麽也喊不出來,幹脆就不喊了,直接開口問。

寧致遠定定地看著何雪卿道:“剛剛回來。”

話落,他看著已然走進了的裴雲松,眉心皺起,本想說的話也咽了下去。

何雪卿也順著寧致遠的眼神看過去,對著裴雲松指了指家門口道:“你先進去,我和他說兩句話就回。”

裴雲松沒吭聲,但到底也頷首,算是應了。

直到裴雲松進了門,背影看不見後,寧致遠的眉心才稍稍松了一瞬,然後又皺起來道:“我剛回來的急,就聽見知青點七嘴八舌說了好一通,然後又是你爸媽過來要把你帶回家嫁給一個傻子,具體的一些事情都還不清楚,你到底怎麽了?”

何雪卿也沒瞞著,就一五一十地說了。

“你……”寧致遠的臉色當即就冷了兩分,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就信了她的話!”

何雪卿笑笑道:“你走了之後沒看見,不止我,知青點裏面的人都以為她真的改好了呢,我們還想著你這次要是回來了,指不定該怎麽高興呢,誰知道她竟然選擇了迂回作戰。”

“再說了,也是我倒黴,誰知道恰好又碰到我爸媽非要拿我當人情比我嫁人的事兒,這兩廂一沖擊,我當時光顧著著急去了,那還能想那麽多,就入了套了。”

寧致遠臉色定了定,仔細在何雪卿的臉上看了看,才小聲道:“就是你之前問我的革委會的孫家,孫治維他家?”

何雪卿點頭,“應該是,具體的名字我不知道,不過如果革委會就只有這一家姓孫的,那應該和他脫不了關系。”

寧致遠就道:“那就沒錯了,上江市革委會也只有一個孫姓的幹部,這樣,回頭我幫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何雪卿笑著擺擺手打斷了,“不用了,你把地址和聯系方式給我就行了,我自己有辦法的。”

見寧致遠皺眉,何雪卿又道:“你自己也就是個下鄉插隊的知青,幫我肯定需要你家裏面出力,說白了我和你是朋友但是和你家人沒什麽關系的,沒必要讓他們因為我得罪人,我自己能搞定。”

她一連串的話下來,寧致遠的神情又最開始的擔憂逐漸轉為驚愕。

他盯著何雪卿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研究她怎麽一下子變化這麽多,很久後才輕聲道:“你……你變了很多。”

何雪卿笑笑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要是再不學著長大,再不學著變強,以後可怎麽辦,難不成這樣一直靠著別人嗎,我自己的父母都靠不住呢。”

她神色一片輕松,卻讓寧致遠覺得和何雪卿是因為被何為民還有顧雪蓮逼婚刺激的。

動了動嘴,寧致遠最終什麽話都沒說出來,化作一片嘆息。

何雪卿見狀就道:“其實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比之前好多了。”

寧致遠又盯著何雪卿看了一會兒,見她神色不像是做假,又小聲問道:“那你的婚事?你真就決定這樣嫁人了,現在政策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嚴格了,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回城,你……”

他說著,還又忍不住看了看門口,雖然最後的話沒說完,但大概的意思,何雪卿明白了。

何雪卿擺擺手道:“這件事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覺得這樣挺好的,我爸媽那邊我也差不多解決了,他們應該不敢再過來找我,孫家那邊,我稍後寫封信寄過去,應該也不差什麽了。”

寧致遠皺眉,“可結婚到底是一等一的大事,你這樣……”

何雪卿笑道:“結都結了,現在也不能離了啊。”

怕寧致遠開口說出要幫忙的話,何雪卿又道:“再說了,我現在也不想離婚,裴雲松,他挺好的,別人都說他長得醜,兇神惡煞的,還克天克地克父母,可我和他相處的這段日子一直好好的,他雖然不愛說話,但是穩重細心,對我也很好,你回去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我現在都不用上工了。”

寧致遠張張嘴,似乎沒料到何雪卿竟然能說出這翻話來,神色帶了幾分驚異。

何雪卿又道:“你實在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自己還是註意一些的好,我覺得田文秀最近一直不對勁,就跟瘋了一樣……”

她把這兩天田文秀一直過來找她麻煩的事情挑挑揀揀地說了,然後又道:“我嚴重懷疑她可能精神出現了問題,你就像是她的執念一樣,要是你一直出現在她的面前卻一直都不願意搭理她,時間久了,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來什麽事情。”

何雪卿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雖然沒有正統看過醫書,但是精神病的說法還是知道的,這種人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待,你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她笑了一下,悠悠道:“我們都知道你家裏面其實也有背景,你其實大可不必下鄉,不如想了辦法回城,也好過和田文秀日日呆在一起,受她騷擾擔驚受怕,萬一她哪一天再發瘋,再一不小心出了事情就不好了。”

她看向寧致遠,寧致遠的眉心跟著皺了一下,倒也沒說答應或者不答應,而是道:“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何雪卿倒也沒有失望,那本書中,田文秀和寧致遠的結局是he。

若是光看書,把這些人當成紙片人看待,何雪卿也不覺得有什麽,頂多就是一本略微渣和狗血,以及三觀有點不太一樣的小說而已。

可現在她身處這個世界,又和原書中的男女主也算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還處於對立面,自然不願意把自己放在墊腳石的位置成全男女主的感情。

尤其是女主的感情。

反正就是隨口一提,成不成都無所謂。

如果寧致遠真的因為她的話選擇回城,那麽無論是田文秀選擇想辦法跟著寧致遠回城還是留下來,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兒。

田文秀跟著離開,她自然高興,畢竟少了一個瘋子再身邊,安全性大大提高。

如果田文秀沒辦法離開,那麽男女主分隔兩地,自然也就沒有辦法走劇情,對她來說亦是有很多的好處。

她又和寧致遠說了會兒話,再次拒絕了寧致遠的幫忙,拿著他給的孫治維的地址進了屋。

裴雲松正在屋裏面坐著,見她進來,推了一把桌子上的東西。

何雪卿定睛一看,是她之前從何為民和顧雪蓮手裏面訛詐的那兩百塊錢。

何雪卿走過去數了數,留了五張,餘下的又都遞給裴雲松道:“我留五十,剩下的都給你,等到我那對好爸媽把另外的六百塊錢寄過來了,咱們再分。”

裴雲松搖頭,穿堂風吹過,他身上的汗衫緊貼著勁瘦的身體,聲音沈沈,“我不要。”

何雪卿眉一揚,“為什麽不要,你覺得這是我訛詐過來的,不幹凈。”

裴雲松搖頭,“這是你的錢,和我沒關系。”

何雪卿坐下把那五十塊錢揣兜裏面,又把剩下的一百五綣吧綣吧塞到裴雲松的手上道:“那這麽說的話,這個家還是你的,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這段時間不還是吃你的和你的睡你的,你就當是我和你搭夥過日子交給你的房租和夥食費就好了。”

裴雲松依舊皺眉,盯著被何雪卿硬賽過來的一百五十塊錢仿佛盯著什麽讓他苦大仇深的東西一樣。

何雪卿輕笑了一聲又道:“那要不你把這個當作是我對你的感謝費也可以,畢竟看我那對爹媽的樣子,今天說不定是要對我動手的,萬一他們手下每個輕重,我缺胳膊斷腿是小事兒,再丟了命可就是大事兒了,你也不應這樣不自在,我接下來少不了要繼續麻煩你,我現在也沒什麽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點錢了。”

裴雲松似乎還在掙紮,何雪卿卻是又道:“就算你不收,這些錢我還是要丟在你家裏面的,大不了你就當成暫時幫我收起來也一樣,對了,我是真有事情麻煩你,我想跟著你鍛煉,你之前在軍中應該學過一些擒拿格鬥的技巧吧,我想跟你學一點防身,那個田文秀實在太恐怖了,你晌午走之後她又來找我了,跟瘋了一樣,我實在擔心我的這條小命,還有啊,我還想明天去一趟鎮子上或者縣城買點東西,大概東西可能會有點多,你有時間嗎?會不會耽誤上工的活?”

她一連串說了兩個問題算是把之前的那件事略過不提。

也不知裴雲松是不是真的被她說動了,反正也沒有繼續糾結那一百五十塊錢,而是順著何雪卿的話道:“可以。”

何雪卿略略一想就道:“你兩個都答應了?”

裴雲松點頭,何雪卿燦然一笑,“那就多謝你了,去縣城倒沒什麽需要準備的,就是跟你學點防身技巧的話,需不需要準備什麽?”

裴雲松搖頭,看了何雪卿一圈,“暫時不用。”

裴雲松又折返去上工,何雪卿就又掏出本子和筆,開始給孫治維寫信。

順便還寫了一個短篇的小故事。

等到她這邊差不多收拾的好了,眼看著太陽已經偏西,雖然還不至於馬上就落山,但是也快到燒晚飯的時候了。

晌午的蒿子饃饃還沒有吃完,她暫時還不知道裴雲松家裏面的糧食都放在什麽地方,幹脆找了個菜籃子挎著,起身去了屋後面的菜園子。

掐了點菜薹和芫荽,又拔了幾根蔥和蒜,又找了一圈也沒見到其他可以吃的,幹脆一路擇菜一路又這麽回去了。

等到了家門口,手裏面的菜也都擇好了。

何雪卿順手洗了幹凈,見天色還早,想了想,幹脆又鎖上門出去了。

這邊山多水多,雖然山的海拔都不高,但裏面也長了不少能吃的東西,再加上最近經常下雨,想來山裏面有不少可以吃的。

她這邊才剛出門走到門前塘,就看見手長腳長的裴雲松往她這個方向走,大概是又幹完了活。

何雪卿點了點眉心,有些想笑。

裴雲松這人還真是,怎麽幹什麽都這麽快。

她幹脆也不走了,就原地站著等他。

“你又幹完了啊?”等到裴雲松走進了,她低聲問了一句。

裴雲松點頭,盯著她手上的菜籃子看了一眼,問道:“你這是?”

何雪卿道:“本來想到山裏面看看有沒有什麽地皮、菌菇之類的。”

裴雲松皺了下眉,“附近的應該都被那些孩子撿了,現在天晚了不適合走遠,別去了。”

何雪卿自然點頭,她一個半吊子肯定選擇相信裴雲松。

邊走她邊對著裴雲松道:“我剛剛去菜園掐了點菜薹,晚上煮個菜湯,然後把晌午剩下的饃饃熱一熱吃,可以嗎?”

裴雲松點頭:“可以。”

“那就好,我還怕你覺得我自作主張呢。”

“不會。”

“對了,今天算是育苗結束了吧?接下來要幹什麽?”

“嗯,種花生、豆子之類的。”

“那就是說不用下水了?”何雪卿若有所思,“那我跟你一起去幹活?”

裴雲松點頭,“好。”

“明天我們是不是都要請假,大隊長那邊會批準嗎?”正說著呢,大隊長正好迎面走過來。

“何知青,你怎麽在這兒,我聽說你又把你爸媽送走了,怎麽也沒有留他們住兩天?”

何雪卿笑著和大隊長打了招呼道:“他們著急回去工作,不願意。”

大隊長點頭,“倒也是,不過也確實著急了些。”

何雪卿笑笑,附和著和大隊長說了幾句話,裴雲松基本上不怎麽開口,除了大隊長問他。

就在何雪卿準備和大隊長說請假的時候,裴雲松先她一步提了出來。

大隊長還沒開口倒是他邊上的人皺眉道:“那怎麽行,最近春耕忙著呢,哪能隨隨便便就請假,你這樣完全是逃避勞動,是資本主義的享樂腐敗思想!”

何雪卿皺眉,忍不住朝著說話的那人看了看,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國字臉,皮膚很黑,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但總歸這個人對她和裴雲松沒什麽好意就是了。

何雪卿看向裴雲松,他神色平靜,似乎並沒有覺得意外或者是其他的情緒,似乎是早就見的多了。

那人還在說話,“……想請假可以,扣十天的工分……”

何雪卿倏地笑了,“我上次暈倒去醫院檢查,醫生讓我這兩天要過去覆查呢,這也不行嗎,無產階級的革命一直都是民主和公正,不會連老百姓看病都不允許吧。”

作者有話要說:前兩天三次元出了點意外,受了點傷,不是故意不更新的,現在正常恢覆啦,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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