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變得很乖巧，非常非常乖巧。仿佛一瞬間，楚瑤又變成了小鎮中那個乖乖女。謝衣讓她往東，她不會往西。謝衣讓她吃飯，她不會去啃肉。就算是謝衣在為她灌輸那些道德理念，楚瑤也乖乖的聽著，不會再有任何的反駁言語。很乖巧，乖巧地有點……虛假……

“若是不想聽，若是不讚同，你大可以說出來，為什麽要裝作什麽都記得，什麽都明白的樣子呢？”謝衣嘆氣。楚瑤現在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冥頑不靈，卻偏偏裝作什麽都答應的孩子，讓他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力氣無處釋放，頗為郁卒。

“沒有啊。”見著謝衣貌似又有點不開心了，楚瑤也郁悶了，“我有認真聽，謝衣講的我都記著啊。”

“只是記著，卻不會施行，對麽？”謝衣道。

“……謝衣。我是喪屍啊，我們的本能是不會改變的啊。”楚瑤低著頭，聲音也有些懨懨地，“我有很認真聽。只是這樣謝衣還不開心嗎？為什麽呢，我有很乖啊。”

“唉，你……”謝衣拂袖，終是轉身回房了。

楚瑤孤零零地被留在原地。楚瑤有些委屈地看了看待在自己身旁的丫頭，似是訴說，似是自言自語：“為什麽呢，我明明都乖乖的了，謝衣還是會生氣呢。人類的感情真是覆雜，你乖他生氣，你不乖他還是生氣。看看，連我自己都有了莫名其妙的情緒了，而且這種感覺很不好，一點都不好。”

楚瑤撇撇嘴，牽著丫頭的手往自己的臥房走。小鎮的事情早已被謝衣處理妥當，現在謝衣正帶著她往他的住處走。聽說那裏四面環水，是個山明水秀的地方。楚瑤猜想，那裏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地方吧。謝衣待的地方，一定是很不錯的。

因為謝衣不可能每到一處都特地買一幢房子，或者租個房子住，所以楚瑤他們現在都住在客棧裏。而這一天晚上的時候，楚瑤有幸遇到了‘傳說中’的采花賊。

看著門上的紙中被破出一個洞，有個竹竿一樣的東西伸進來的時候，楚瑤好奇地走過去，看著那個孔，目不轉睛。裊裊白眼從竹竿中出現，而後竹竿被收回。沒有多久，那‘傳說中’的采花賊就走了進來。

“……”看著原本應該睡得死死，現在卻站在門口，清醒得看著自己的女子，某采花賊呆滯了。

“為什麽用迷煙，可以將臥房裏的人迷倒，那為什麽嘴裏含著迷煙的你們不會被迷倒呢？這麽大的房間，怎麽能確保迷煙一定會有效果，不會被空氣稀釋呢？而且如果開著窗戶，那迷煙就更加沒有用了啊。還有，采花賊不是應該翻窗的麽，難道還走正門？如果發現臥房裏的女子沒有睡著，難道還是打算霸王硬上弓不成？”楚瑤疑惑。

“小美人真是深解我心，乖乖地從了我吧。”采花賊楞了一下，就搓著手，一臉猥瑣地就想抓住楚瑤。

“從了你？為什麽不是你從了我呢？”楚瑤反問。

“喲，原來姑娘喜歡這調調，我從你就我從你吧，本還以為是個貞潔烈女，沒想到會是個蕩|婦。不過我喜歡，小美人，讓我們共度良宵吧。”采花賊張開雙臂，朝著楚瑤撲去。

“那就多謝款待了。”楚瑤說著，就攬住撲向自己的采花賊，在采花賊快要親到自己的時候，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壓在地上，毫不猶豫地卸掉了他的胳膊大腿。常人只要被楚瑤近了身，就決沒有逃脫得掉的道理。

“謝衣一直不開心，所以我也不開心。不開心要怎麽辦呢？”楚瑤一腳踹上了采花賊，“很顯然，發洩是最好的辦法。”

“其實我覺得吃飯也是很好的發洩方法，只是普通的食物吃得我會更加郁卒。人，謝衣又不讓我吃，他會生氣的。”楚瑤說著，又狠狠地踹了一下采花賊。

躺在地上被楚瑤踹地不停地呻吟的采花賊聽到這裏，驚恐地睜開了大眼。這是候他才註意到，在房中除了楚瑤還有另外一個表情呆滯小女孩，她看著自己，眼中居然露出類似於狼看見肉的的饑渴眼神。他更為驚恐了，想要逃脫，無奈四肢都被卸下，只能在地上不停地蠕動。

楚瑤看見丫頭那垂涎的眼神，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不準吃，謝衣會生氣的。晚點讓謝衣多買點豬肉給你吃好了。”

而後，楚瑤又毫不猶豫地繼續踹向了采花賊。

在發洩過一陣子之後，楚瑤覺得書上說的的確很有道理。‘自己的快樂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現在狠狠地虐待了一下采花賊，楚瑤覺得她的心情舒暢了很多。喊來店小二，將采花賊交給她，自己就心情舒暢地去了隔壁謝衣的房間。至於采花賊嘴裏不停地嚷嚷著‘吃人的怪物’，‘妖孽’，這也沒人會在意。采花賊，良家婦女，需要相信誰，一眼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既然是吃人的怪物，怎麽會還會沒吃了你了？大家的一致想法都是，這個采花大盜被女俠給打傻了。

因為謝衣臨時有事外出，他就在自己的房間和楚瑤的房間之間設立了陣法，為的就是防止楚瑤出去亂跑咬人。當然了，為了不讓外人察覺出異狀，楚瑤出不去，別人卻是可以進來的。就算可以進來，當然了，只要楚瑤咬了一個人，謝衣就絕對不會再姑息養奸，再放過楚瑤了。而楚瑤除了她自己的房間外，唯一能去就是謝衣的房間了。她的房間來采花大盜了，現在她要去謝衣房間等謝衣，讓他好好安慰安慰她這‘受傷’的心靈。

所以，謝衣回房的時候，就看到躺在床上蒙著被子的不明物體。

謝衣：“……”

謝衣上前，掀開被子，果不其然看到躺在床上，雙目炯炯有神的楚瑤。

“楚瑤，這是我的房間。”謝衣強調。

“是啊。可是我特地來找你的啊。”楚瑤蓋著被子，翻了下身，並不打算起來，“謝衣，我的房間裏來了采花賊，太不安全了。所以我決定過來和你湊合著過一夜。”

楚瑤還怕采花賊？別搞笑了，這怎麽可能！謝衣明顯不信。

謝衣說道：“……楚瑤，莫鬧。”

楚瑤無辜地眨眨眼，一本正經道：“可是我沒鬧啊，雖然我把他制服了，還將他交給店小二他們去交給官府，但是我真的受到了‘驚嚇’！我覺得還是謝衣這裏安全一點，難道我不可以待在這裏麽？”

“……更深露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謝衣拂袖。

“那又有什麽關系。反正之前的時候，我和謝衣你‘孤男寡女’兩人共處一室又不止一次，這又有什麽關系？”楚瑤強詞奪理。

“這怎可同日而語？之前我是叫你技藝，而現在……”

“現在怎麽了？怎麽不一樣，共處一室就是共處一室，哪有那些奇怪的理由。謝衣你在強詞奪理！你那是借口，你那是狡辯！”楚瑤得‘理’不饒人，“更何況，我又不是人類，幹嘛要在意那些人類的規矩呢。”

恭喜楚瑤，她這個不害臊，死皮賴臉的技能又更高了一層。

很顯然，謝衣又被楚瑤萬能的‘我不是人’給哽住了。謝衣無奈搖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待在這裏，我到隔壁去吧。”

“誒，謝衣，你等等，我開玩笑的。”見著謝衣要走，楚瑤趕緊坐起身來，抓住了謝衣，“我開玩笑的，我只是想和你說些話，說完我就走。”

“什麽？”謝衣回轉身子，靜靜地看向楚瑤。

楚瑤沈默了一會，似在思索，而後開始說道：“謝衣，我明白，其實你在耿耿於懷，在介意我殺了一個小鎮中的人，對不？對於那件事，我只能說立場不同。若是再多給我幾次機會，我依然會那麽做。因為在我的觀念之中，那樣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謝衣沈默著，沒有回答。

楚瑤繼續道：“因為喜歡謝衣，我才做了些退讓。因為是謝衣的要求，我才妥協了。只是這不代表著喪屍食人的本性會有所改變，而我現在壓抑著自己的本性，也只是希望謝衣能夠開心。因為希望謝衣開心，所以我忍耐了，妥協了，學著去改變了，那麽謝衣可不可以不要再抓著小鎮的幾千個生命不放呢？書上不是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麽？我只是想謝衣你不要再對我這樣透著淡淡的疏離了。”

謝衣沒有回答楚瑤的問題，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快點回房吧。”

“哦。”楚瑤淡淡地應了聲，而後起床，朝著門外走去。只是臨近門口的時候，楚瑤停了下來，“謝衣，你若是真的耿耿於懷，放不下的話，之前為什麽不幹脆殺了我呢？你不是對喪屍做過研究麽，不是很清楚喪屍的弱點麽。就像剛才，只要你的手輕輕一用力，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被殺死了啊！要麽，殺了我。要麽，放下心中的芥蒂。二選一，幹脆一點。”

之後，楚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二選一麽？謝衣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家鄉流月城，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師尊。若是真能麽簡單，那麽當初他就不會因為不忍師尊殘害下界普通百姓，最後叛逃，與師尊反目。若是真能這麽幹脆，能夠視下界人的生命於無物，抑或不顧念師徒情誼，他也不必這樣躲避著，淪到一種尷尬的境地。如果，謝衣能幹脆地忽略掉那些死去的小鎮的人們，抑或幹脆殺了楚瑤這個陪伴著他許久，卻血洗了整個小鎮的人。那麽，謝衣，就不是謝衣了。

小鎮的事情，就像釘在他心中的一顆釘子，就算拔除了，也會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痕。就好像魚哽在喉，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對於楚瑤的立場，謝衣能夠明白，卻不能不介懷。至少，到現在為止，謝衣是放不下的。

“楚瑤，人心覆雜，很多事情，也遠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簡單的。”謝衣喃喃，看著自己的右手，思緒漸漸飄遠。

作者有話要說：

請和我一起默念：醬油是親媽！結局果斷he！醬油不變卦！！

其實我的每一篇文我一開始想的都是he結局，只是寫到最後的時候……

呵呵，希望我寫這個結局的時候能夠遵循著現在構思好的he結局寫下去，不要再‘順其自然’地寫出個另類‘he’吧。我也會努力的。愛你們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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