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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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鎖子大名叫‘劉金鎖’，和坤子一樣，是老師們眼中的刺頭，可是，這倆人卻有本質的不同，坤子為人仗義，處事又低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鎖子卻因為他爸是毛紡廠人事科的科長，學校裏的同學大多是廠裏職工的孩子，像老鎖子這樣的紈絝子弟，少不了一群馬屁精跟著，時間長了，在學校裏面恃強淩弱，欺負同學，連老師都不敢管。
鋼子揮開小孟，破口大罵：“老鎖子是你祖宗啊？你這麽供著他。他讓你挖你家祖墳去，你去不去？”
鋼子是一根筋，容不得朋友背叛，現在一聽是老鎖子，心裏就更來氣了。
“鋼子，你聽我說，我也是被逼的，老鎖子說，我要是不幹，他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還要扒我家房子。我是狼狗打架，兩頭害怕呀！”小孟委屈地看著鋼子。
“你他娘的怎麽說話呢？誰是狼，誰是狗啊？”鋼子冷冷地問。
坤子把小孟拽過來，不緊不慢地說，“小孟，我知道老鎖子為啥讓你來，你回去告訴他，那條小魚他就甭惦記了，我保定了。”
小魚？啥小魚？鋼子扭頭，疑惑地望著坤子。
“坤子哥，老鎖子說‘萬一被你們抓住，他讓我給你們帶個話。’”小孟一臉討好的笑。
“說。”坤子點了點頭，讓他繼續往下說。
“老鎖子說，魚不是那麽好吃的，別吃不著魚，倒惹了一身腥，他讓坤子哥少管閑事，這條魚他吃定了，等他吃高興了，興許能給坤子哥留口湯喝，否則，這年頭，啥事都有可能發生。”小孟說完，快速舉起胳膊護住腦袋，怕挨打。
“他放屁！我們想吃啥就吃啥，用得著他管嗎？”鋼子正在氣頭上，擡手就要揮拳頭，卻被坤子及時攔下。
“小孟，你回去告訴老鎖子，我的事情不勞他費心，倒是他，如果再繼續胡鬧下去的話，早晚有一天，他爸得先給他燒紙。”坤子收起臉上的笑。
“是，是，坤子哥，你說的對......”小孟怕的連連點頭。
“你既然還喊我一聲‘哥’，那我就再多說一句。”坤子拍著小孟的肩膀，表情認真地說，“小孟，記住嘍！不是一道人，別往一道湊。明白嗎？”
小孟愁眉苦臉地解釋，“坤子哥，我真的是被他們逼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坤子懶得再跟他廢話。
“謝謝坤子哥，我這就走，這就走......”小孟撒腿就跑。
“狗犢子。”鋼子不甘心的咬著牙罵，從地上撿起一團雪攢成球，朝小孟飛奔的方向，狠狠的扔了過去，砸在小孟的大腦袋上，小孟腳底一滑，摔了個狗。吃。屎，急忙連滾帶爬的站起來，頭都沒敢回，掙命似得跑沒影了。
“哥，你咋就讓他跑了呢？這也太便宜他了吧！”鋼子憋屈地嘟囔。
坤子看了他一眼，“被咱媽撞見，你就不覺得便宜了。”
鋼子一聽‘咱媽’兩字，立馬癟帶了，嘀咕著：“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呀！”
坤子從地上撿起一根柴火棍，遞給鋼子，自己也拿著一根，走到自家大門口，用力的刮起大門上，早已凍成冰凍的黑血。
鋼子抓了把雪狠狠地擦，仿佛門上臭烘烘的黑血，就是老鎖子那張惡心的臉一樣，“哥，等過完年，咱倆一起找老鎖子算賬去。我就不信了，還收拾不了他？”
“這件事情你甭管，你趕緊靜下心來準備高考，等你考上了，我們也跟著你上天.安.門逛逛去，咱也見見毛.主.席。”坤子信心十足地看著鋼子，好像他鐵定能考上一樣。
“你今年也畢業了，你咋不考呢？”鋼子抽了抽鼻子，嘟囔道。
坤子白了他一眼：“我都留級三回了，還想考大學？我在家考紅薯還差不多！”
“那我也不想考大學！你看我們班上教語文的孫老師，滿嘴的酸文假醋，動不動就拿‘詩雲子曰’說事，而且，他還老拿只臭襪子擦臉，他每天看著那只襪子，跟看情人似得...大家都說他是學神經了，我可不想象他那樣。”鋼子撇嘴道。
坤子順手一敲鋼子的腦門，鋼子哎呦一聲，“哥，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別總打我頭，會打傻的。”
坤子道，“你還不夠傻嗎？人拿孫老師拿只臭襪子擦臉，就是神經病啊？這裏面沒準還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呢！人家會告訴你嗎？”
“嘁！就他？”鋼子不屑地小聲嘀咕。
“反正，這件事情由不得你，就這麽定了，你考也得考，不考也得考，而且，還必須得考上。咱們老王家要能出個狀元，吃上國糧，就是光宗耀祖，澤那什麽人，有功啥的......”坤子說忘詞了，說不上來那兩個成語叫什麽。
鋼子揉著腦門替他說，“澤披後人，功若丘山。”
“對！澤披後人，功若丘山。我們都相信你，你鐵定能考上。”坤子用力的點點頭。
“毛紡廠的工人，一個月能賺三十多塊錢吶！養活全家都夠了，我不想考大學，我只想當個工人，早點賺錢養活咱媽。”鋼子覺得，按照自己家裏的情況，當個工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坤子一聽就來氣了，喝道，“胡咧咧啥呢！有我在，咱媽用得著你養活嗎？”
“你連高中都沒畢業，拿啥養活咱媽？咱家生活本來就困難，還欠了好多債，就指著你一個人，啥時候能把債還清？再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鋼子也急了。
坤子冷著臉說，“你以為當‘工人老大哥’那麽容易吶？那是現在最好的工作分配，咱家沒人沒路子，上哪給你整頂‘工人帽’戴去，你還想讓咱媽為了你，跪在地上求老鎖子他爸去嗎？”
“我......我沒有。”鋼子蔫了，卻又不甘心地說，“可考上大學又能咋樣，大學畢業生的工資，還不如個唱戲的。”
坤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咋就不開竅呢？你只要躍過這扇‘龍門’，出來就是天之驕子，就是國家幹部，是有職稱的技術人員，你和我們這些大老粗是不一樣的，我說你到底明不明白呀？”
“我明白，你和咱媽是想讓我做那種‘閑死三頭豬，累死兩條狗’的工作，可那並不是我想要的。”鋼子皺著眉頭說。
坤子停下手裏的活，問他，“那你還想咋地呀？誰不是從狗幹到豬的，你還想上來就當豬啊？”
鋼子急忙辯解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和我說說，你到底啥意思，你想咋地？”坤子起急了。
鋼子小聲嘀咕，“我不想咋地，反正，我不想考大學。”
“你必須得考大學。”坤子瞪起眼睛。
鋼子沒吱聲，他根本不想考大學。可是，按照以往的經驗，鋼子知道自己說啥都沒用，心道，考不考得上，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很快，兄弟倆就把門口清理幹凈了。可是，這寒風一吹，還是有股子腥騷味兒。特別是貼上門神之後，那股子味道就好像是從畫上飄下來的一樣，鋼子越想越鬧心，不由得氣往上湧，把老鎖子家祖宗八代問候個遍。
“哥，這到底是咋回事啊？”鋼子甩飛了手裏的柴火棍。
“老鎖子調戲人家小閨女，讓我給撞見了，我把他給揍了。”坤子面無表情的回答。
坤子的話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鋼子心裏炸開了窩，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啥？那狗犢子長得跟個屁像的，還敢調戲人家小閨女，他這不是耍流氓嗎？哥，你咋沒讓人來叫我呢？我和你一起削他呀！”
坤子繼續手上的動作，沒搭理他。
鋼子聲情並茂地比劃，“哥，這事你管得對，你就該削他一頓，再給他脖子上掛一串破鞋，叫上街坊四鄰拉著他游街。讓他家那兩個老犢子，以後走在大街上，看見人就想鉆地洞......”
坤子摘下棉手套抖了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鋼子，你以後別老跟在我屁股後邊打打殺殺的。你如果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耽誤了考大學，你不覺得可惜嗎？從現在開始，你腦子裏面只能想學習，不能想別的。你就算不爭饅頭，也得給我們爭口氣。”
坤子嘆了口氣，接著說：“哥這輩子就這樣了，哥認了。可你不一樣啊！你腦袋瓜子好使，如果抓緊覆習的話，指定能考上好大學。”
鋼子無奈地一撇嘴，小聲嘀咕，“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真比老太太還嘮叨。”
坤子又絮絮叨叨地數落了他幾句，鋼子心不在焉地點頭稱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那一幕。
這件事情，還得回頭問問小孟，那個慫包一定知道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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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子揮開小孟，破口大罵：“老鎖子是你祖宗啊？你這麽供著他。他讓你挖你家祖墳去，你去不去？”
鋼子是一根筋，容不得朋友背叛，現在一聽是老鎖子，心裏就更來氣了。
“鋼子，你聽我說，我也是被逼的，老鎖子說，我要是不幹，他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還要扒我家房子。我是狼狗打架，兩頭害怕呀！”小孟委屈地看著鋼子。
“你他娘的怎麽說話呢？誰是狼，誰是狗啊？”鋼子冷冷地問。
坤子把小孟拽過來，不緊不慢地說，“小孟，我知道老鎖子為啥讓你來，你回去告訴他，那條小魚他就甭惦記了，我保定了。”
小魚？啥小魚？鋼子扭頭，疑惑地望著坤子。
“坤子哥，老鎖子說‘萬一被你們抓住，他讓我給你們帶個話。’”小孟一臉討好的笑。
“說。”坤子點了點頭，讓他繼續往下說。
“老鎖子說，魚不是那麽好吃的，別吃不著魚，倒惹了一身腥，他讓坤子哥少管閑事，這條魚他吃定了，等他吃高興了，興許能給坤子哥留口湯喝，否則，這年頭，啥事都有可能發生。”小孟說完，快速舉起胳膊護住腦袋，怕挨打。
“他放屁！我們想吃啥就吃啥，用得著他管嗎？”鋼子正在氣頭上，擡手就要揮拳頭，卻被坤子及時攔下。
“小孟，你回去告訴老鎖子，我的事情不勞他費心，倒是他，如果再繼續胡鬧下去的話，早晚有一天，他爸得先給他燒紙。”坤子收起臉上的笑。
“是，是，坤子哥，你說的對......”小孟怕的連連點頭。
“你既然還喊我一聲‘哥’，那我就再多說一句。”坤子拍著小孟的肩膀，表情認真地說，“小孟，記住嘍！不是一道人，別往一道湊。明白嗎？”
小孟愁眉苦臉地解釋，“坤子哥，我真的是被他們逼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坤子懶得再跟他廢話。
“謝謝坤子哥，我這就走，這就走......”小孟撒腿就跑。
“狗犢子。”鋼子不甘心的咬著牙罵，從地上撿起一團雪攢成球，朝小孟飛奔的方向，狠狠的扔了過去，砸在小孟的大腦袋上，小孟腳底一滑，摔了個狗。吃。屎，急忙連滾帶爬的站起來，頭都沒敢回，掙命似得跑沒影了。
“哥，你咋就讓他跑了呢？這也太便宜他了吧！”鋼子憋屈地嘟囔。
坤子看了他一眼，“被咱媽撞見，你就不覺得便宜了。”
鋼子一聽‘咱媽’兩字，立馬癟帶了，嘀咕著：“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呀！”
坤子從地上撿起一根柴火棍，遞給鋼子，自己也拿著一根，走到自家大門口，用力的刮起大門上，早已凍成冰凍的黑血。
鋼子抓了把雪狠狠地擦，仿佛門上臭烘烘的黑血，就是老鎖子那張惡心的臉一樣，“哥，等過完年，咱倆一起找老鎖子算賬去。我就不信了，還收拾不了他？”
“這件事情你甭管，你趕緊靜下心來準備高考，等你考上了，我們也跟著你上天.安.門逛逛去，咱也見見毛.主.席。”坤子信心十足地看著鋼子，好像他鐵定能考上一樣。
“你今年也畢業了，你咋不考呢？”鋼子抽了抽鼻子，嘟囔道。
坤子白了他一眼：“我都留級三回了，還想考大學？我在家考紅薯還差不多！”
“那我也不想考大學！你看我們班上教語文的孫老師，滿嘴的酸文假醋，動不動就拿‘詩雲子曰’說事，而且，他還老拿只臭襪子擦臉，他每天看著那只襪子，跟看情人似得...大家都說他是學神經了，我可不想象他那樣。”鋼子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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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子道，“你還不夠傻嗎？人拿孫老師拿只臭襪子擦臉，就是神經病啊？這裏面沒準還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呢！人家會告訴你嗎？”
“嘁！就他？”鋼子不屑地小聲嘀咕。
“反正，這件事情由不得你，就這麽定了，你考也得考，不考也得考，而且，還必須得考上。咱們老王家要能出個狀元，吃上國糧，就是光宗耀祖，澤那什麽人，有功啥的......”坤子說忘詞了，說不上來那兩個成語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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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澤披後人，功若丘山。我們都相信你，你鐵定能考上。”坤子用力的點點頭。
“毛紡廠的工人，一個月能賺三十多塊錢吶！養活全家都夠了，我不想考大學，我只想當個工人，早點賺錢養活咱媽。”鋼子覺得，按照自己家裏的情況，當個工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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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子冷著臉說，“你以為當‘工人老大哥’那麽容易吶？那是現在最好的工作分配，咱家沒人沒路子，上哪給你整頂‘工人帽’戴去，你還想讓咱媽為了你，跪在地上求老鎖子他爸去嗎？”
“我......我沒有。”鋼子蔫了，卻又不甘心地說，“可考上大學又能咋樣，大學畢業生的工資，還不如個唱戲的。”
坤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咋就不開竅呢？你只要躍過這扇‘龍門’，出來就是天之驕子，就是國家幹部，是有職稱的技術人員，你和我們這些大老粗是不一樣的，我說你到底明不明白呀？”
“我明白，你和咱媽是想讓我做那種‘閑死三頭豬，累死兩條狗’的工作，可那並不是我想要的。”鋼子皺著眉頭說。
坤子停下手裏的活，問他，“那你還想咋地呀？誰不是從狗幹到豬的，你還想上來就當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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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我說說，你到底啥意思，你想咋地？”坤子起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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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得考大學。”坤子瞪起眼睛。
鋼子沒吱聲，他根本不想考大學。可是，按照以往的經驗，鋼子知道自己說啥都沒用，心道，考不考得上，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很快，兄弟倆就把門口清理幹凈了。可是，這寒風一吹，還是有股子腥騷味兒。特別是貼上門神之後，那股子味道就好像是從畫上飄下來的一樣，鋼子越想越鬧心，不由得氣往上湧，把老鎖子家祖宗八代問候個遍。
“哥，這到底是咋回事啊？”鋼子甩飛了手裏的柴火棍。
“老鎖子調戲人家小閨女，讓我給撞見了，我把他給揍了。”坤子面無表情的回答。
坤子的話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鋼子心裏炸開了窩，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啥？那狗犢子長得跟個屁像的，還敢調戲人家小閨女，他這不是耍流氓嗎？哥，你咋沒讓人來叫我呢？我和你一起削他呀！”
坤子繼續手上的動作，沒搭理他。
鋼子聲情並茂地比劃，“哥，這事你管得對，你就該削他一頓，再給他脖子上掛一串破鞋，叫上街坊四鄰拉著他游街。讓他家那兩個老犢子，以後走在大街上，看見人就想鉆地洞......”
坤子摘下棉手套抖了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鋼子，你以後別老跟在我屁股後邊打打殺殺的。你如果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耽誤了考大學，你不覺得可惜嗎？從現在開始，你腦子裏面只能想學習，不能想別的。你就算不爭饅頭，也得給我們爭口氣。”
坤子嘆了口氣，接著說：“哥這輩子就這樣了，哥認了。可你不一樣啊！你腦袋瓜子好使，如果抓緊覆習的話，指定能考上好大學。”
鋼子無奈地一撇嘴，小聲嘀咕，“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真比老太太還嘮叨。”
坤子又絮絮叨叨地數落了他幾句，鋼子心不在焉地點頭稱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那一幕。
這件事情，還得回頭問問小孟，那個慫包一定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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