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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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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容淩便央身旁的小丫頭給鐘招娣送一張紙去。

“這是我替少奶奶取的新名字。”她吩咐道,“我忙著去學堂,你替我送過去。”

秋水並不識字,?只是聽話地拿著紙條到東門少爺住的院子去了。

這會兒剛早上七點過不到,大少爺這廂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廊下掛著的籠子裏幾只畫眉百靈上下蹦跳,發出啁啾清脆悅耳的叫聲。

秋水候在門外,她知道往日這個時候大少爺差不多就會起床盥洗,?也等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雕花塗漆的梨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走出來的卻並不是熟悉的大少爺,而是一張陌生的臉。

女子一頭長發黑得似綢緞般,襯得膚白唇紅,一雙眼睛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眼前陡然出現個平素未見過的美人,秋水楞了會兒,才意識到這約莫就是大少奶奶。

對於美人,?世人大多是存幾分憐惜和敬畏之心的,秋水這個大俗人也不例外,當即嗓音都放軟了幾分:“少奶奶好,這是我奉小姐的吩咐,給您送過來的。”

鐘招娣先是一楞,?意識到她口中的小姐是誰,?旋即唇角翹了下,?接過秋水手中的紙條。

不知為何,鐘招娣覺得自己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宛若迎接新生般,展開被折疊的白紙。

紙上墨跡暈染,?筆跡娟秀不失雋氣的三個字——鐘書意。

鐘招娣,哦不,這會兒應該是鐘書意垂下眼睫,神色間是掩不住的心滿意足。

她替自己取這個名,約莫是覺得自己有幾分書卷氣的罷?

思及至此,鐘書意反身折回屋內,要找紙筆好好將這三字臨摹下來。

不成想,一進屋,鐘書意先是聽到一陣低咳。

她眉頭一皺,面上帶著急切,忙朝裏間走進去。

容遠雲正在穿外衣,見她進來,忙寬慰道:“不礙事,我這都是老毛病了,昨夜沒礙著你吧?”

提起昨夜,鐘書意忙搖頭。

她指了指窗邊那扇床,雙手合十比在耳邊,做了個睡覺的動作,示意自己睡得很好。

昨夜,她睡的就是那張床,並未被容遠雲的咳嗽聲擾到。

說起來,還是容遠雲早有準備。

他這副身子,熱不得冷不得,大夫早就吩咐過,連行床也需小心,最好能免就免。

更何況他心中有旁人,雖無法長相廝守,但至少在身體上,容遠雲無法做出背叛心上人的行為。

是以昨夜,二人都是分床睡。

此事也沒瞞著下人們,恐怕不多時,大太太也就會知道。

果不其然,用過早膳,夫妻二人到父母跟前見拜時,大太太面上依舊端著和善熱情的笑,等容遠雲單獨一人留下來陪她聊天時,就止不住長籲短嘆。

容遠雲只得裝作沒聽見,低頭喝茶。

這廂容淩坐車到了學堂,將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拋到腦後,下車時,又是好一個光鮮亮麗的美人兒。

只是學校向來不準學生打扮得太過張揚,容淩只得先回宿舍一趟,換上平日讀書時穿的校服。

不巧,打開宿舍門,就看見葉望舒正坐在床上看書。

聽見開門聲,葉望舒下意識擡頭,看見是容淩,她又忙低下頭。

只不過這短短一秒,容淩還是沒錯過她紅紅的眼眶。

容淩不由得嘆了口氣,裝作沒事人兒般湊過去:“望舒,看什麽呢?”

說著,她坐到了葉望舒床邊,裝模作樣地往書上一瞥。

都怪她眼睛太好使,一眼就看見書上紙張似乎被水滴打濕的皺痕。

這哪裏是水滴,分明就是葉望舒的眼淚。

容淩就算想裝作沒看見也晚了,因為啪嗒一聲,又一滴淚落到書頁上。

她佯裝無事:“這故事就這麽動人?想不到我們望舒也是鐵漢柔情,真叫人開眼了。”

葉望舒原本心頭戚戚,反被容淩這句話逗得破涕為笑。

她心中雖有容遠雲,卻也早已明白二人間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實在控制不住才落了幾滴眼,現在有人看著,葉望舒也難過不起來。

她擦了擦眼淚,賭氣般道:“要你管,我喜歡看什麽就看什麽,誰說鐵漢不許有柔情的?”

二人間氣氛恢覆往日的融洽。正巧,另一位室友又推門回來了。

見著容淩和葉望舒,她喜出望外:“喲,二位都在吶,正巧有事找你們。”

“何事?”

容淩正脫下外袍換衣裳,擡頭問話時,肩頸舒展如天鵝。

“是這樣的,年級裏的女生們組織了一次慈善活動,打算這周去看望啟聲學館的聾啞孩子,凡參與者都要提前報名,你們打不打算去?”

這類慈善活動,在學校裏是常有的。

一是學校裏大多是達官貴人的孩子,不缺這點錢,也不缺善心,二是做善事也能博個好名聲,為將來積攢人脈。

“我要去……”還不等容淩開口,葉望舒就回答。

容淩當然沒有推辭的理由:“我也去……”

到啟聲學館這日,天氣正好,秋高氣爽,天朗氣清。

她們一行十多個人,早就做好準備的學館老師自是熱情招待。

容淩家境不俗,即便在這些貴族女子中間,也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她早已習慣別人的殷勤,沒有任何顧忌地環視學館的環境。

這是以一座教堂發展起來的學館,建築和屋內裝飾皆是西式,裏面的孩子卻都還是東方面孔。

他們既聽不到,自然也就不會出聲,只瞪大黑白分明的眼,怯生生地看著突然來到的陌生人,就像是被外人闖入領地的小動物,戒備中又帶著好奇。

老師倒是拉著其中乖些的孩子,上前接受這些女學生們捐贈的銀錢或生活用品。

誰知這孩子還是難掩畏懼,到了容淩跟前,用力掙開老師的手,跑開了。

“這……”當老師的面上笑意有些勉強,“各位見諒,這些孩子平時沒見過外人,怕生也是難免的。”

“不礙事……”葉望舒寬慰她,“是我們打擾了,館長你不妨和我們說說這些孩子的情況。”

“嗐……”老館長嘆了口氣,“這些孩子無外乎是到了兩三歲,家中大人發現他們又聾又啞,就扔到我這教堂門前,好好的孩子,我總不能看著他們餓死吧,只得抱回來養著,誰知這一來二去,知道的人多了,扔孩子的也就更多了……”

“又聾又啞?”容淩抓住了重點,她想起自家哥哥娶的那個新娘子,“那有沒有只是不會說話,卻聽得到聲音的呢?”

“這位小姐所說的情況,多半是後天失語。”

“那這種情況,還能治得好嗎?”

“若是治,興許也能治得好,這就要看命了。”

聽完館長的話,容淩若有所思。

看來回去得同兄長說說,一個大活人,有口卻不能言始終不是事,他們容家不缺錢,要想找個有經驗的大夫也不是難事,得把新娘子這病治好才行。

臨走前,容淩還找館長討要了一本手語教材。

畢竟日後同新嫂子交流的時候還多著呢,總不能一直讓她寫字吧,那得多慢,自己若看得懂手語,那就方便許多。

禮拜日,容淩回家歇息,同母親說起讓鐘書意去看醫生的事。

容太太一拍腦門兒:“哎唷,倒是我忘記這茬了。”

她誇讚容淩:“果然還是讀書的孩子才想得到,我送你去這學堂,倒也沒有白花錢,什麽時候,再給媽媽帶個合適的男青年就更好了。”

“媽……”容淩有些無奈地打斷她的話,“我都說了,我到學堂去,是學習新知識的,可不是為了給你找什麽金龜婿。”

“這也不矛盾呀!”容太太不以為然,“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生下你哥哥了,你呢,八字還沒一撇,不說別的,你要是能夠像書意這般聽話,整天少與那些同學出去吵吵鬧鬧,我也放心些。”

看來鐘書意剛入門不久,就俘獲了她媽的心,容淩不以為然,挑了塊紅燒獅子頭到容太太碗裏:“快吃飯,你不是吃完還要和張太太打麻將的嗎?”

容太太這才想起正事,忙不疊吃了喝了兩口湯就離桌:“我先走了,今天天氣好,你沒事就陪你嫂子轉悠,帶她認認地方,把你的大小姐脾氣收一收,可千萬不能欺負人家。”

這話說得鐘書意就像地裏的小白菜,容淩原本要翻個白眼,但礙著鐘書意就在場,終究還是忍住了。

她看向鐘書意:“你想去哪裏玩嗎?”

面對容淩的問題,鐘書意搖搖頭。

她從小到大都被關在家裏幹活兒,窮人家女兒不興拋頭露面,見過的世面也不多,這種問題,自然是答不上來的。

容淩呢,她向來和小姐妹一起玩,不是去喝酒就是跳交際舞,想來那種環境恐怕會嚇到人家,於是她沈思片刻:“那不如看電影去?”

鐘書意只聽說過這種東西,還從來沒看過,忙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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