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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命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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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謠,小謠。”易寒把她抱了起來。她的身體軟軟的,小小的,令他有異樣的感觸。還是因為他被淩霜提醒,突然發現原來她是女子,原來自己對她莫名其妙的好感是有某種原因的?

他把她直接抱到了自己的書房內的臥榻上,輕輕地搖晃著她,十分焦急。秦謠突然出現,讓他很欣喜,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傷成這樣,而他卻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秦謠在他的晃悠和呼喚中,悠悠地醒了過來,臉色煞白,咬著牙關,強撐一口氣。

“你醒了?你怎麽了,需要我做什麽嗎?”易寒很焦慮。

“你聽我說。”秦謠攥緊他的手,心裏略微踏實些,“我這口氣撐了不了多久。你聽仔細了,我需要三天時間來龜息調理。如果運氣好,我就能熬過來;如果我三天後醒不過來,就必死無疑。你記住我的話,這三天裏,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也不要隨便給我灌任何藥物。還有,給我施毒的是唐不虛此行,他一定會追蹤到這裏來。如果你扛不住,把我丟出去,我不會怪你。”她一口氣交代完後,頭一仰,眼一翻,又昏死了過去。

易寒仔細回想了一遍她的話後,立刻對外面的阿彥喊,“通傳,全苑戒備!”書房外立刻傳來兵器鏗鏘的聲音和急促卻整齊的腳步聲。

易寒又叫過一旁的淩霜,“從現在起,你和我輪流看護她,其他人半步都不可以踏入書房內。不管是什麽人,一旦闖入,殺無赦。”

“是,公子。”淩霜領命。

“你給她換一下幹凈衣服,但不準餵食任何食物或者藥物。我出去布置一下。”

易寒說完後走到書房外,看到全部侍衛都已經在他交代的時候,佩劍列隊等候了。易寒環視了一圈,直截了當說道,“如果你們有任何人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走,我不會怪罪。因為上門來的,是唐門的人。”

“唐門?“再是訓練有素的侍衛,聽到這個門派,也臉色微變。

“不錯,唐門的人。”易寒親口證實,“他們不會只用刀劍拼殺。他們用的是毒,全天下最狠辣最絕情的毒。任何一等一的劍客,都無法確保能在和唐門的對抗中全身而退。所以,今日也許就是我易苑的浩劫。可這個苑子是我的家,是我母親一生的心血。即使不為他人,我也一定誓死守衛這裏。雖然我沒有把握能保全一草一木,但我一定和這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沒有人吭聲。

易寒接著道,“但你們,我現在給你們選擇,決定自己的去留。如果現在有人想離開,我絕對會放你走。條件就是不能出賣我的朋友。如果有任何人膽敢出賣我的朋友給唐門,我一定不會讓他死得痛快。”

他“噌”地拔劍直指蒼天立誓,利劍所指,風雲突變,烏雲

席裹著四面八方的煞氣,迅速凝聚到了上空。

風來了,席卷著迷蒙狂沙,長驅直下。

整個易苑肅立秋煞中。樹動,葉飄,未及眨眼,已然碎如塵屑。而人仿佛未曾挪過,只有幻影掠過。

這樣的戒備,本是一只螞蟻都溜不進來的。但是否能擋住每一片詭異飄落的樹葉,或者一團斬不斷的迷霧?如果擋不住,無異於眼睜睜看死神破門而入。因為他們要戒備的人,是唐不虛此行。

唐不虛此行,從來不虛此行。一旦出手,決無虛發。除了易寒,沒有其他人見過唐不虛此行,因為無端端見了他的人都死了。所以今日一戰,或許是末日之戰。

易寒屹立書房前,嚴陣以待。衣袍和散發隨風亂舞,人卻如同千年雕塑。他的目光環顧四周,看到的是決意一同破釜沈舟的侍衛在靜默中繃緊了每一條心弦。他暗自感到欣慰:這群從他母親開始,精心挑選,諄諄訓練的守衛,在關鍵時刻,畢竟沒有辱沒易家的聲名。

而時間似乎在草地上迤邐而走,漫漫地留不下一個腳印。卻沒人知道下一個瞬間,他們是否都還有命站在這裏。也許不消一柱香的工夫,江南極樂劍的府邸會成為一片死寂的墓地。

這會不會是他生平第一次嘗到失敗滋味呢,他自忖。江南極樂劍,出道以來,無人可以爭鋒。他以無數次的勝利為自己鋪鑄起令整個江湖的劍客俯首稱臣的驕傲。

但江湖,卻不是只有劍客的江湖。江湖,也不是只講俠義的江湖。江湖的邪魔,江湖的陰險,江湖的紛亂,都不是快意仗劍可以解決的。而執劍的豪氣,也會在不同的狡詐謀算中扭曲到無可想象的地步。譬如有人為了虛名執劍,有人為了厚利決殺。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為了劍而執劍,為了劍而決鬥。

可無論生死,無論公正與否,他今日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拿單純的劍去抵擋唐門的毒,和陰謀。

背後在他的書房,是那個他尚未知曉真正來歷和身份的女子。她沒有如花美顏,沒有江湖威名,甚至和他沒有多少關系。可僅一份救命的恩惠就足以讓他不顧一切去拼殺,何況還有其他。之前所有的疑慮和糾結,在知道她是女兒身後,突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他無比渴望再次見到她,驗證自己的感覺。而如今她在生死攸關的危難之際選擇了逃難到他這裏來,這份投懷的信任,是莫大的榮幸,讓他身為劍客的的激情都熊熊燃燒起來:原來為了摯愛去仗劍拼殺,別有一番美好的滋味。

今日他願以全府性命來賭一次他和她的將來。

書房內秦謠一人躺著。

交代完易寒後,她立刻用龜息大法封閉了自身所有經脈要穴,把藍彩蝶的毒分割滯留在非要害的地方。但這不是

長久之計,她最多只有三天時間可以解決體內的劇毒,否則一旦氣血再次流通,神仙都回天乏術。

此時五感都消失的她,意識已然模糊,靈魂仿佛在一片漆黑中,憑借一絲直覺游走,卻茫茫然無技可施。她似乎看到被停滯的氣血擱淺體表的劇毒正如九頭毒龍,各個方向都蓄意擊破。而她卻無法從外界對自己進行各類診治,生平所學都似乎一籌莫展,只有□如赤子,幼小的她在黑暗中惶惑地摸索著。

身邊出現了許多縱橫交錯的道路,蜿蜒伸向不知名的遠方。每條路上都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快速而旁若無人地掠過她身邊。她看到一個最熟悉的人,正是孫頌涯。

“涯哥哥,救我!”她不由自主喊出了自幼的昵稱,伸出無助的雙手,像小時候一樣,滿懷期待他會用寬大的擁抱撫慰她。孫頌涯卻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他頎長的身影像煙塵一樣,立刻被風吹散了。

另外一條道路上,不遠處出現了何老三。他正抽著煙袋子坐在山村野店裏。

“何長老,三長老,救救我!”她再次懇求著。

可何老三混濁的老眼盯著她的方向,卻仿佛她是透明,眼中並沒有她。而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把她身不由己地刮到一個更加辨不清方向的地方。

“誰來救我,我快死了!”她在混沌天地間聲嘶力竭呼喊,“我救不了我自己。你們為什麽都不來救我。師父,你為什麽沒有教我怎麽救自己!”

一道白灼的光突然割裂了混沌的黑暗。亮光的縫隙越來越大,一個老嫗在光線中慢慢顯身。“鶴婆婆!”她驚喜地撲過去,緊緊抓住老嫗的手,再不肯松開,“婆婆,你來救我了,帶我走吧!”

白發蒼蒼的老嫗溫柔而堅決地搖了搖頭,“你不能走。你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可是我回不去了。”秦謠害怕地回頭望一眼身後漆黑的來路。

“你可以的。”老嫗輕輕地推開她,“既然只有這一條路,無論看得見還是看不見,回頭走,不就可以回去了嗎?”

“可是,路上有毒,好多毒,我害怕,如果我踩到,我會被毒死的。”

“怎麽會,這些毒本來就存在的,你一路就是踩著這些毒走來的,所以你再走回去,是不會被毒死的。”

“沒有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毒。”

“那是因為都藏起來了。所以你不知道。”老嫗笑笑說。

“在哪裏,藏在哪裏?”秦謠四處張望。

“小謠,小的時候,你不是最喜歡玩捉迷藏嗎?你想想,你都經常把寶貝藏在哪裏呀?”

“寶貝,藏起來的?”秦謠困惑地摸索在黑暗中,而身後的亮光疏忽收攏,婆婆也隨著亮光消失了。

“婆婆,不要走啊!”秦謠一聲淒厲的尖叫,微微睜

了一下眼睛。守在書房門口的淩霜聞聲立刻過來查看,卻見她吐出一口黑血,兩眼一閉,人還是昏迷著。

“秦姑娘,秦姑娘!”淩霜又急又怕。易寒在外面,聚精會神地等待唐不虛此行,不能讓他分心。淩霜定了定神,拿熱毛巾輕輕給秦謠擦了擦臉,覺得她呼吸平穩了些,但還是人事不省。淩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緊緊關註著她的任何變化,心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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