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墻壁內全是巨人啊！！！破了一處，所有墻壁都會毀掉的啊！！！”

當尼克神父冒出這一句後，飛飛才意識到自己問出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出來，毀滅世界雖然依舊中二，但是在這裏就變地簡單至極。把巨人塞進墻壁裏面，誰想的法子這麽大膽？

“怎麽回事？”韓吉盯著他，盡量保持冷靜地詢問道，“為什麽城墻裏面會有巨人？還有為什麽…你們這些人…都要悶不作聲？”上前幾步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眸中逐漸翻滾出憤怒，“你們教廷老是拒絕強化墻壁跟建設地下道的理由，就是因為個嗎？當初讓你們有權插手城墻建設的是王政吧……也就是說，知道這秘密的不是只有你，雖然我不清楚有多少人知情，不過你們…知不知道我們調查兵團是為了什麽而流血流汗？為的是奪回被巨人奪走的自由，為了這目的，我們連命都可以不要。就算前進的步伐很緩慢，只要人類可以早日擺脫這種恐懼，我們還是不斷地奉獻生命……而你們…卻將這麽重要的情報隱瞞…要不是飛飛…只怕你們還很高興調查兵團面臨可能會解散的危險吧。為什麽？為什麽要隱瞞？你們還隱瞞了些什麽！說！！！”

飛飛安靜地坐在一邊，將右手輕輕放置在大腿上，左手依舊按著帽子的後面。城墻上的風有些冷意，雖不大卻也是急促。埃裏森他們的臉色早已黑下，帶著似恐慌和急迫，視線一轉，目光暗含覆雜地盯著即便還在恐慌之中仍不忘站在她斜對面、幫她擋住了大半冷風的佩特拉。

前頭，尼克神父沒有掙紮，只是一邊流淚一邊驚慌地叫道：“沒有了！我能說的都說了！原本連這個也不能說！要不是你們這些瘋子想要破壞墻壁——”

“也就是說，還有‘不能說’的部分。”韓吉的眼神瞬間變地冷厲，乍看之下冷酷至極。她一個揮臂將尼克神父甩向了墻壁邊沿，讓他大部分的身體斜傾在半空中，只要她松開手，他就會從這裏掉下去摔死，“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快點說。如果你不說，我就再找下一個，問問他…是他自己的命重要，還是真相重要。反正就憑你這條小命也不夠彌補。還是你需要捐獻？你想要多少？”

在死亡面前，尼克神父跟大部分人一樣，怕地要命，怕地渾身都在顫抖。然而在聽到韓吉的話後，他卻僅是閉上了眼道：“把手…放開……”

“……要我現在放開是嗎？”韓吉冷著臉反問。

出乎預料，他真的是恐懼而正氣凜然地大喊：“現在…！現在！！把你的手放開！”

“！！？”韓吉瞬間就明白，他不是不要命，而是…真的是…死也不肯說。就像那個將自己冰封住的女巨人，寧願一生沈睡，也不願說出這個秘密。

“你…你們會生氣是正常的。但是…我們不是出於惡意才保持沈默的！連我這個廢物都不可能說了，那些比我還優秀的教徒，是不會屈服在任何痛苦之下的！你只要殺了我就會明白！我們會貫徹自己的使命！”

“那好吧，我就成全你。”

“韓吉分隊長！！！”

“啊啊……神、神啊……”

“……”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韓吉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結果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被人稱作怪人、瘋子、奇行種，她多次冒著生命危險，企圖跟巨人拉近距離，探測巨人的秘密，她多次看著自己的戰友死去，一次次踏著他們的屍體前進，她傾盡了半生所查找的答案，到底是什麽？這麽多士兵拼盡自己的生命所鋪出來的路，盡頭又是哪裏？

到頭來，原來調查兵團這麽多年來所追求的自由，在這些人的眼裏卻是絕望嗎！！！一時間，韓吉也分不清自己是什麽感受，似怒似悲似懼…所有的情緒亂成了一團，最終她只是煩躁地將尼克神父甩回了墻面上後坐了下來，將護鏡拉下擋住自己的神色，強撐起了笑語氣生硬地道：“哈哈…怎麽可能…騙你的啦。”

飛飛冷淡地看著卷曲成一團怕地抖個不停的尼克神父，半響後轉眸望向韓吉的後背，暗金色的眸頓時染上了幾分訝異：“韓吉，你…在發抖嗎。”

“哈哈……看出來了？”韓吉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硬作輕松的語氣卻掩蓋不了裏面濃濃的悲哀，“不知不覺中我都忘了…這是我…這一次到墻外時曾有過的感覺……”話語一頓，好久才輕輕吐出了三個字，“好可怕……”

這樣的世界…好可怕。

“……我們可以找別人，我還有方法。”飛飛重新低眸看向尼克神父道，“不怕死的人雖多，但不怕生不如死的…沒幾個。”

韓吉沒有立刻接話，只是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扭頭望向了首都那棟高高聳起的城堡道：“不了，已經沒有時間了。與其再花時間追問他們，還不如……”

韓吉沒有說完，飛飛卻隱約察覺出了什麽，暗金色的眼眸一黯，也扭過頭盯著那棟城堡…或者該說，皇宮。若念能力恢覆，攻入皇宮並不是難事，槍支對她來說並沒有作用，大炮只要小心一些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但…殺人容易，秘密卻會永遠都是秘密，調查兵團也會擔上以下犯上…叛國的罪名，這個後果他們擔不起。

其實她並不介意帶著一群士兵改行去當強盜……飛飛不以為然地收回了目光，偷偷瞄了佩特拉一眼便悠閑至極地張望著天空中的風景。若對手是人，有她在又有幾個人能欺的了她在乎的夥伴，就是這條腿要全好會花上不少時間。

*********

跟利威爾他們會合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韓吉快馬加鞭趕上了埃爾文的會議，起碼在計劃成功——計劃完成之前先守住調查兵團存活的幾率。這一次會議，埃爾文徹底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計劃，將亞尼推了出來，改為隱瞞他們發現了墻壁秘密的事。他在試探眼前的憲兵團以及壁之教廷的人的反應，不出預料的是，他們臉上的恐慌和幾次三番的探話都在告訴他，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調查兵團要找的答案並不在壁外，而是壁內，被憲兵團保護著的皇宮裏。

多麽可笑的事實，最終成為敵人的，不是巨人而是人類。

在調查兵團中，最早發現的估計是那個叫貝克洛的士兵，只有他…一直排斥著兵團和王族，會主動提出跟自己合作，恐怕也是看出來飛飛的不在乎以及調查兵團的立場吧。

埃爾文半垂著眼簾，一邊想一邊繼續淡定而沈穩地跟在場的人打太極。

當然，對這裏爾虞我詐的場面沒興趣的飛飛幾人去了利威爾和艾倫呆著的地下室，那裏關押著化為睡美人的亞尼，束綁著水晶石的鎖鏈只多不少，恐怕是見識過飛飛的怪力後得到的結果。埃裏森和貝克洛合力把飛飛連同輪椅扛了下去，佩特拉呆在了地面上，下了墻壁後她又開始避著飛飛了。

心中有愧的艾倫趕緊上前噓寒問暖，比以前的佩特拉還要啰嗦。飛飛只看出來他跟利威爾一個樣，什麽都要扛自己肩上，認為是自己害地他們落入這種境地才會變地如此患得患失、生怕他們再添一分損傷的小心翼翼。這源自於他純粹的善心和情感，然而她不明白的是……

為什麽自前幾天的壁外調查回來後，越來越多人對她說“對不起”？她的腳傷到是她自己粗心大意，跟別人沒關系，可他們卻全都一副“是我不好才會這樣”的表情，特別是當初她救下來的右翼搜索隊的人，恨不得回到那個時間提前把巨人全砍掉也不要她出現的神色，讓她想問都不知道該怎麽問。

“艾倫……”

“前輩不如喝杯水暖一暖？”

“……”

“要不…喝茶？我、我立刻幫您去泡！”

“等等！”

伸手一把扯住艾倫的外套衣擺，沒想他力氣過大跑地過快，等他意識到她的動作而停下時，飛飛連同輪椅已經轉了半個彎，其中一個木輪離開了地面，輪椅硬生生地傾斜了起來。見此，艾倫怪叫了一聲，趕緊探過身一把按住了輪椅免得她摔下來。於是，艾倫左手扶著椅背，右手輕按著扶手，很成功的——把飛飛困在了懷裏。

對於他這個反映，飛飛自然是反射條件地擡了頭，小巧的臉跟艾倫的非常貼近，完全能感受到對方濕熱的氣息，只是他們一個反應遲鈍一個又只是個15歲、腦中只懂得砍殺巨人的小鬼，所以都沒發現他們的姿勢有多暧昧，淡定地繼續聊了起來。

“你別慌。”飛飛很有前輩樣的安慰道，“我沒事。”

艾倫瞬間淚汪汪地低頭：“對不起……”

“嗯，沒事。”學著佩特拉以前對她的動作拍拍艾倫的小腦袋。

飛飛發現這樣的艾倫跟她小時候很相像，她小時候也很容易哭，特別是慌張的時候，做了一堆似對似錯的事，然後亂成了一團，被哥哥喝止後又會忍不住委屈地想哭。現在這麽一看艾倫，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哥哥可以變地那麽強大而成熟，完全是被她給逼得……

他們沒自覺，周圍看著的人卻心裏一團亂。埃裏森轉過身面壁，貝克洛勾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其他人各自望天橋地就是不看他們。而飛飛在掃了一眼利威爾的表情後，輕輕推了推艾倫的胸口道：“你離開些。”

“啊！”艾倫這才意識到不對，微紅著臉退後，“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關系，”飛飛扶了扶帽子，又整理了一下長圍巾淡定地說道，“只是利威爾一副想把你變成跟我現在一樣的表情。”

聞言，艾倫轉頭看向利威爾，一對上那張黑著的臉立馬顫了一下，見他擡腿就往這邊來，頓時雙手抱頭猛地往下一蹲就大喊：“真的非常抱歉！兵長！”

“……”下意識停腳的利威爾。

飛飛順著艾倫的動作猛地一低頭，腦中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話——調、教很成功。

歪了歪頭，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被利威爾給傳染了。想了一下後，她決定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轉而回視著利威爾的目光問道：“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

“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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