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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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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夏天不太熱,但是這一年蘇染竟然中暑了好幾次,前前後後在醫院待了有近半個月左右。

期間溝口盛司單獨去看過她幾次。蘇染與他之間的關系在通過溝口盛一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就變得疏離起來。只是溝口盛司來看她時對她仍然是關愛有加,讓蘇染頗為愧疚。

溝口盛一鮮少來,但是電話幾乎一天一個,讓蘇染煩惱不已。

除此之外,就是越前家的人來得最多。

在蘇染住院期間越前倫子天天過來給她送吃的,陪她聊天。對這些,蘇染除了多次感謝外無以為報。

因為幾年前拒絕過越前龍雅的表白,以至於面對越前倫子的照顧時總感覺虧欠。

越前倫子活了這麽多年,蘇染這些心思她一眼就看出來,借機就認她做了幹女兒。蘇染對越前倫子的提議無法拒絕,只是淚眼朦朧地點頭說好。

出院後蘇染住進自己在學校附近的宅子。

宅子是蘇東逸生前就給她買好的,離東大步行不過五分鐘的距離。蘇染白天去附近一家培訓機構兼職教師,晚上在家做小說翻譯,暑假這一個月收入就能有二十萬日元,加上她平日的翻譯收入,足夠支付她的學費。

一個人生活,沒有什麽不好。吃什麽,穿什麽,做什麽,可以隨心所欲。只要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的孤單,就會愛上這種生活。

但這幾年過來,蘇染本能無法接受這種生活。

她的印象最深處的是她第一世的時候在中國,從有記憶開始就只能在一幢有些老舊的樓閣和窄小的院落裏活動。

很多小孩子生活在一起,有時會為了一個奶糖大打出手,甚至頭破血流。

那些看管他們的大人在的時候情況就會好些,所有的孩子都乖巧可人,聽話懂事。但只要那些人一離開,或者到了晚上關燈睡覺的時候,情況就會變得混亂不堪。

那些年過得真是太黑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有的是被陌生人接走了,有的則是因為吃不飽逃走了。蘇染一直待在那裏,很艱辛地活到了十八歲。

蘇染仍然記得在報紙上看到一個盜竊犯的判決報道。那個人她很熟悉,名字也很熟悉。是和她在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後來十五歲就跑了出去,再沒有消息。沒想到再一次看到他時竟然是死刑的結果。

不過這些已經與她沒有關系了。

因為得到了一位好心人的捐助,讓蘇染能夠讀完高中。而後她一直半工半讀地讀完了大學,才剛工作兩年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24年來習慣了的孤單生活一下子被打破了。

從些她有了家人:花子和蘇東逸。母親與父親,很陌生的稱呼,但是卻讓她幸福到無法相信。

有一天她竟然也有了家人,也享受到了來自父母的關愛,感覺到家庭的溫暖。

如簡入奢易,而由奢入簡難。

現在重新回到最初一個人半工半讀的求學時代,竟然有一種無法忍受的痛楚。但即使日子過得再不順心,還是得活下去,就算只為了每天多看一眼升起的太陽。

九月開學,又是忙碌的一個學期。

蘇染已經讀大三了,這一年開始專業的課題會增多,而且也因成績斐然擁有資格參加一些研究課業。

但是在蘇染看來,能將學業和兼職勉強應付過來已經算不錯了,這些額外的課業都屬於家業寬綽的同學了。

所以當研一的學長提出讓她參與一項研究時不得不直言拒絕。

學長有些尷尬,大概是第一次邀請學妹參與,又或者第一次被拒絕,表情有些抽搐。

蘇染只得再一些解釋自己的難處,好讓學長能理解。但她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的研究課業是由教研組直接從企業那裏接來並安排給大三和研一學生一起完成的,這位尷尬學長正好被分到與蘇染一組的團隊裏來了。她這樣一缺席,之前預算好的分工就被打亂了。

但蘇染既然拒絕,他也不能強迫於她,只好回去找教授商量。

蘇染剛剛松了一口氣,第二天就被教授叫到辦公室好好批評了一番,然後認命地背上行囊跟著團隊去了科研中心。

兩個月沒日沒夜地工作,終於將整個科研給做了下來。所有參與人員都被榨幹大腦和體能。還好學校比較體諒他們,放了半個月的假。

蘇染回到家裏就倒床不起,天昏地暗地睡了兩天兩夜才因為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而起來了。

起來後第一時間找東西吃,泡面已經吃到想吐了,只好抓起手機和錢包,帶上鑰匙出門覓食。

這剛吃上兩口熱飯,手機就要命地一直響。

蘇染接了過來,是溝口盛一的聲音驚慌失措地說道:“小染,你出什麽事了?電話一直關機?再不接電話爸爸就要來找你了。”

“唔,剛做完一個項目,正在補眠呢。”蘇染一邊吃一邊說。

“項目?小染,幹嘛那麽累?爸爸打給你的錢怎麽一直都沒有動呢?是忘記密碼了嗎?密碼就是你的學生證號啊。”

“恩恩,我知道了。找我什麽事?沒事我掛了,還在吃飯呢。”

“都三點多了才吃?給你請保姆又不要,你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沒事我掛了。”

“哎哎哎……等等,周末回家吃飯,有事找你商量。”

“周末啊,我沒空啊。”

“別騙我孩子,我都問過你們教授了,你放假半個月。”

“但是我有其他事情要做啊。”

“還有什麽事能比陪爸爸吃飯更重要的。更何況你都幾個月沒有回來了。你說就隔十幾分鐘的車程,你這麽長時間都不回來看爸爸,爸爸心裏多難受啊。”陷入“女兒控”的溝口盛一絮絮叨叨地說。

蘇染忙打住他的話:“好吧好吧,別說了,我那天上午回去。”

“恩,乖女兒,讀書不重要,身體才最重要。回來看到你瘦了,我就讓安排一排人跟著你回去照顧你。”

“知道了知道了,再見。”

這幾年來仍然沒有學會如何與溝口盛一相處,一想到周末要面對他,現在就有些發慌起來。但知道想太多也沒用,蘇染掛了電話,把點的東西吃光光,回家洗個澡,又跑回床上補眠去了。

周六的時候,溝口盛一怕她忘記,又打了個電話叮囑一番。蘇染應付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慢吞吞地出門,坐上車去往溝口本家。

到家的時候管家遠遠地就跑過來給她拎包,還不住地噓寒問暖,比溝口盛一還要羅嗦幾分。

管家告訴她溝口盛一正在接待客人,蘇染吐了一口氣,借機跑到院子裏去透氣。

不料在後院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相親

蘇染沒想到在溝口本家花園裏看到的是以前的大學同學真田弦一郎。

“蘇染,好久不見。”真田弦一郎主動向她打招呼。

“真田,好久不見。”

兩人握了握手,感覺時間過得真快,最近一次見到他還是在大一開學的典禮上。

“聽說你剛去做了4G研究課題?”

“額,你怎麽也聽說了?我還以為這是個機密項目呢。”專門把他們拉到研究中心去閉關兩個月搞項目,搞得跟軍事機密一樣,結果一出來發現大家都知道他們的研究課題了。

“溝口叔叔有告訴我。”真田弦一郎說道。

蘇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她與真田關系算不上太熟,更何況兩三年不見,一碰到真沒什麽話題可聊的。

不過好在仆人及時出現解了圍。

“小姐,請換了衣服再出來見客。”說話的是淺蒼夫人,溝口家的教習夫人,負責教小姐少爺們待人接物的禮儀。

這就是蘇染不願意回來的另一個原因。但凡一回來就要被這位夫人管得很死。話應該怎麽說,飯應該怎麽吃,和服應該穿什麽,路應該怎麽走都要按她的要求來。連笑的時候,都要反覆練習笑不露齒,以便在客人面前達到知書達理,溫柔嫻雅的大小姐風範。

蘇染原本就不是一個太按理出牌的人,要不這些年過來她的生活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尤其是她現在心理年齡已有40歲了,被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管,真是受不了。

但是她也很清楚地明白這位夫人的命令是不能拒絕的,倒不是不聽話就被受到處罰,而是這位夫人最擅長碎碎念,蘇染曾經因為一次吃飯時喝了一杯飲料,而被這位夫人反覆說了很多次,說這種行為是非常不符合一位本家小姐的規範。

蘇染不怕與人爭吵,但她怕被人嘮叨,更不喜歡有人一直在耳邊叨叨個沒完,溝口盛一和這位淺蒼夫人都算是叨叨中的高手,所以這個家是能不回就不回。

蘇染立即起身,向真田欠個身,轉身去她專用的更衣間換衣服。

淺蒼夫人為她安排的是一件大紅底色淺緋櫻花的和服,穿上後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膚襯托的膚如凝脂。頭發也被盤了起來,但是因為太短,不得不盤了很多假發在裏面。

穿上正裝後印在鏡子裏的整個人氣質就變了,單單就站在那裏不言不語,也不由地讓人覺得靜寂如水,美艷動人。

假發不輕,蘇染估摸著應該有兩三斤,就像小半個西瓜頂在頭上,壓著脖子不舒服。

淺蒼夫人已經在門外催促,說客人已經在會客廳,讓蘇染盡快過去。

娘哎,頂著這麽重的頭發,還要走那麽邊的路到會客廳,不是要老命嘛。

“淺蒼夫人,今天有什麽特殊的客人嗎?一定要我去?”蘇染皺著眉頭看著她。

淺蒼夫人點點頭:“今天的客人是盛一大人親自邀請,小姐當然得出席。司機已經在院外等著,十分鐘就可以到了。”

還好本家雖然大,但是道路等基礎設施也做得不錯,離得遠的院落裏還有車子可以互相接送。蘇染坐上車,開始祈禱今天盡快結束。

要不是因為溝口盛一的要求,她才不要回這個家。蘇染抱怨地想著。

接待的客人是一位老人,雖然兩鬢斑白,但腰板挺直地坐著,目露精光,是一位身體健朗的老人。

這人見她進去,擡頭就仔細地觀察她,絲毫不加掩飾,讓蘇染頗為尷尬。

恭敬地向老人行了禮,蘇染跪坐在溝口盛一下手的位置,低頭不語。

那老人坐在首位,擡手示意溝口盛一別說話,仔細地看著蘇染一會兒,才道:“盛一,你的女兒不錯。”

溝口盛一哈哈大笑著說道:“那當然,您看,我家小染還配得上您孫子嗎”

蘇染擡頭不解地看向溝口盛一,老人拍拍腿,也笑著說:“這麽漂亮的女兒,盛一你也舍得啊。不過我覺得弦一郎可配不上你女兒啊。”

弦一郎?蘇染疑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只得到對方一個微笑的眼神。難道這老者說的是真田弦一郎?

“師父,弦一郎那孩子我是看著他長大,各方面都相當優秀,小染要是能嫁給他,我放一百個心。”溝口盛一正說話,真田弦一郎打開門,走了進來。朝座上老者跪下行禮道:“祖父。”又朝溝口盛一鞠躬道:“溝口叔叔。”轉身朝一邊的蘇染點點頭:“蘇染。”

蘇染一下了明白了過來,溝口盛一這一次叫她回來竟然是給她安排了相親,而且對象還是真田弦一郎!

“怎麽,弦一郎你認識盛一的女兒嗎?”老人問道。

“是的,祖父,我與蘇染曾經是法律系的同學,現在還算是東大的校友。”

“是嗎?”老人轉而看向蘇染,眼神裏多了一分欣賞:“蘇染?這個名字不錯。小姑娘,喜歡我家弦一郎嗎?”

蘇染嘴角抽動幾下,你家孫子都說了同學和校友的關系好吧,又不是男女朋友!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問是不是喜歡自家孫子的!

“只是認識真田同學。”蘇染答非所問。

那老人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弦一郎,要努力啊,這個小姑娘不好追啊,太精明了。”

真田弦一郎同樣尷尬地看著自家祖父,難道今天特意叫他過來是給他安排的相親嗎?

場面真是冷,男女主角都尷尬地沈默著,只有兩位長輩還開心地說著未來聯姻的事。

餵餵餵……都說了只是認識不熟的關系好吧,你們不要表現得好像隨時都可以結婚一樣,我們甚至連喜歡都沒有!蘇染內心咆哮著,吐糟著。

“對了,小染現在讀的是什麽專業?”

“計算機專業。”蘇染答道。

“哦,弦一郎是偵察專業,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很少啊。”老人說道。

溝口盛一立即回應:“師父,小染就住在東大附近,讓弦一郎搬進去一起住吧,這樣兩個人在一起也能多培養感情啊。”

爸爸,你不要這麽出賣你女兒吧!

“不,祖父,這樣不妥當,我與蘇染目前只是同學關系,住在一起對雙方影響都不好。”真田弦一郎開口說道:“更何況我們還沒有發展到情侶的關系,請不要再討論結婚的事情了。”

“那就更應該住在一起,多些了解,這些以後就算沒有相愛,彼此熟悉了在以後的工作學習上還能互相幫助啊。”溝口盛一反駁道。

“我那個屋子比較小,其中一間都被我堆了很多書,真田同學住進去不太適合,既然爸爸和這位爺爺的意思是讓我們相處,那就讓我們自由地相處不是更好?”蘇染及時出聲表達自己的觀點。

“是的,年輕人有自己的相處方式。”真田弦一郎附和道。

“你看你看,弦一郎已經開始陪襯小染說話了,盛一,孩子們的感情還是他們自己相處吧,要是兩個人能在一起,當然最好,要是不能在一起了,弦一郎以後也是要多照顧小染的嘛。”

“好吧,弦一郎,小染,今天叫你們倆過來,就是特意要給你們互相介紹認識的,但既然你們之前已經認識了,那我就在這裏表明下我和師父的意見:只要你們倆相處合適了,那麽就把婚事定下來,如果沒有在一起,我們也不勉強了。”

“但是我必須說明一點,如果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對感情必須認真。對對方也一定要專心,絕對不允許腳踏兩只船。”

蘇染點點頭,沒有意見。真田弦一郎也應道:“是的,我明白。”

“那好吧盛一,既然這樣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相處吧,我們還是不要多插手的好。”

“是的,師父。”溝口盛一應道,隨即吩咐準備午飯,讓真田祖孫倆在家吃飯。

一整個上午過得真是壓抑,下午溝口盛一要回神奈川,蘇染終於解放了。

逃也似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蘇染趴在床上尖叫兩聲。相親什麽的真是太苦逼了。

只是意外連連,第二天上午門就被人敲響了,蘇染穿著皺巴巴的睡衣去開門,只見門外真田弦一郎拎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

額,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溫水煮青蛙1

真田弦一郎沒想到開門的竟然是頂著一頭亂發穿著睡衣的蘇染,著實有些尷尬,但他喜怒不形於色,很鎮定地開口:“廚房在哪裏?”

蘇染指指身後,真田弦一郎提著一堆東西走了進去,蘇染也跟過去。

只見真田弦一郎熟練地開始洗菜切菜,有條不紊地忙著。

“溝口叔叔打電話讓我來看看你,說你肯定沒有吃早飯。”真田弦一郎一邊忙活一邊說。

蘇染點頭了然,他昨天還說不幹涉,今天一早就忍不住開始找機會搓合了。肯定是昨天他們走了後,他反覆思考後又改變主意了。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只要到樓下的快餐店隨便打發就行了。”見他忙活個不停,蘇染挺不好意思的。

“早餐是一天的開始,也是一天能量的開關,如果早餐沒有吃好,一天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會無精打采的。”真田弦一郎鄭重地說道。

“額,你的早餐也沒有吃嗎?”蘇染見他準備這麽多,問道。

“是的,一早從神奈川開車過來的。”

“真不好意思,讓你餓著肚子趕了過來,我明天開始好好吃早餐,不用這麽麻煩你老遠跑過來了。”

“沒有,早上起來爺爺也要求我過來看看你。”真田弦一郎無所謂地說道。

果然。爸爸肯定和真田爺爺私下溝通過了,想通過雙管齊下的方式促進兩人的感情。

但是過猶不及,長輩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樣明顯地舉措反倒讓倆人感到無從相處,尷尬不已。

蘇染終於註意到自己的睡衣和亂發,匆忙跑回臥室換好衣服,整理好頭發。出來的時候看到餐桌上已經有兩份非常豐富的早餐,而主廚真田弦一郎正在解圍巾。

這場面,真讓人懷念。

幾年前在家裏出現過多少次這樣的情景,習以為常地從不註意到裏面的溫暖,這次真田弦一郎的舉動在蘇染看來竟然恍若看到曾經的蘇東逸,一時感慨不已。

真田弦一郎沒有想到剛從廚房出來就看到蘇染紅著眼睛看著自己,表情泫然欲泣,詫異地走了過去。

“怎麽了?”聲音是從來沒有的溫柔,大概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她眼睛裏的無助讓他無意識地溫柔起來。

蘇染搖搖頭,那些過往想多了都是淚,不如放在心底任它慢慢沈澱,倒是眼前的早餐正不遺餘力地散發著香味。

“吃吧。”真田弦一郎沒有追問,關於蘇染有很多秘密,溝口叔叔說要多照顧照顧她。真田弦一郎想僅僅是一份早餐就讓她這樣感動,想來她這幾年的日子過得並不好,自己反正在附近也是有公寓,倒不如抽空來給她做做早餐,也算是在照顧蘇染上出些綿薄之力吧。

真田弦一郎心裏想,嘴裏更是忙不疊地讓蘇染多吃些。

蘇染嘗了嘗,沒想到真田竟然有這樣好的手藝,簡單的早餐也可以做到色香味俱全,想到自己做出來的那些慘不忍睹的食物,真田真是讓人佩服不已。

早餐吃完後真田便告辭了,他也是大三,已經開始接觸一些刑偵案件的協助工作了。走之前蘇染拒絕了他要洗碗的舉動,已經麻煩他做早餐了,自己當然得承擔洗碗的工作,要不下次見到他都會無顏以對了。

真田走後,蘇染收拾好餐具,拎著電腦出門了。

雖然還有十幾天的假期,但是萬惡的教授已經簡訊她,讓她陪同去千葉大學做演講。

所謂的陪同,準備來說是要全程負責與千葉大學溝通來回的交通,在千葉的食宿,還有演講的時間安排,至於講稿,早在一周前她就提前寫好幾篇放在電腦裏了,只等著教授欽定一篇為演講稿了。

十一點到辦公室,教授一目十行,十分鐘後演講稿確定,再花十分鐘潤色後就開始打印裝訂,接著馬不停蹄地開車趕往千葉。

因為下午就要開會,蘇染恨不能現在就坐直升機飛過去,但想想這樣做太過招搖,還是老老實實地用四驅飛弛而去。

這次演講,一行三人,蘇染幾乎負責一切事務,而同行的學長則只需做到陪同二字即可,真是同人不同命,階級太明顯。

一個下午匆忙地過去了,蘇染回到自己的屋子都有一種累得脫節的感覺,晚飯也不想吃,洗個澡就倒在床上了。

第二天早上又被門鈴吵醒,蘇染再次披頭散發地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真田弦一郎。

“去換衣服洗漱吧,我去做早飯。”真田弦一郎看了她一眼,自顧自說地進了廚房。

蘇染打著哈欠,回房間換衣服,刷牙洗臉。

早餐依舊好吃,蘇染向真田邊吃邊說:“豎你一個大拇指!”

真田弦一郎貌似嘴角輕揚一些,但是蘇染懷疑那是自己眼花了,因為真田開口很嚴肅地說道:“食不言。”

蘇染於是悶頭開吃。

飯後蘇染洗碗,真田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兩個人好像開始有了默契,這樣的早餐每天都因為真田的定時到來而繼續著,誰也沒覺得這樣的相處有什麽不好之處。直到有一天,真田弦一郎離開前躊躇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明天不能來給你做早飯,東西已經備好放在冰箱了,你早上起來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蘇染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點點頭:“恩,好的。沒問題。”

真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轉身走出了屋子。

真田沒有說不來的原因,蘇染也不好意思問你為什麽不來啊,但他還是把東西準備妥當放在冰箱裏,蘇染打開冰箱看著那些放好的東西就覺得很窩心。除了家人以來,他是第一個對她這樣好的人,蘇染不由想到之前溝口盛一和真田爺爺說的聯姻事情,覺得真田確實是一位很好的男人,但他值得更好的。

蘇染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這些有的沒的,東西收收就出門。

上次做的那個開發方案,有些後續的跟進工作需要她去做,就因為她是大三,所以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都輪到她頭上來了。

雖然不公平,但也知道抱怨是沒用的,只有等自己升了研,再去折磨那些學弟學妹們吧。蘇染阿Q地想著。

作者有話要說:

☆、溫水煮青蛙2

真田弦一郎有幾天沒有出來了,蘇染努力告訴自己不要介意,但是第一天早上吃著熱了的早飯,第二天吃了樓下油膩的早餐,第三天吃著冷清的湯湯水水,覺得不習慣。開始懷念真田做的好吃的東西。

第三天中午終於忍不住發了一條簡訊過去:“真田,早餐應該怎麽做?發現樓下的早餐很難吃。T_T”

簡訊很快就回了過來,蘇染忙翻開一看:“忙,稍等。”

蘇染嘆嘆氣,本以為自己大三念得已經夠悲催了,沒想到真田比自己更慘,飯點都沒有時間。

蘇染這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一點,反覆看了手機都沒有簡訊,不死心地關機重開,仍然沒有。好吧,看來他真的很忙。

蘇染打個哈欠,發了一條簡訊過來:“好晚,你繼續忙,我睡覺了。”

直到躺到床上,惦記地看了一眼手機,仍然沒有收到簡訊。有點遺憾,有些失落地關燈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悶悶地起床,難得起了個大早,把一堆冬天的衣服丟在洗衣機裏轉啊轉,拿出來掛滿陽臺曬。

一邊哼著歌一邊拖地,蘇染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難得,不用東南西北地忙著打工,也不用跑到圖書館裏蹭暖氣。門鈴叮咚作響,蘇染丟了拖把就跑去開門,這個點誰會跟來找她?

門外站著的是真田弦一郎,肩上披著薄薄的雪,蘇染透過高大身軀邊的縫隙看到外面正下著細小的雪。

“你……”蘇染覺得話被噎在喉嚨裏無法吐出,真田頭發上的雪正隨著他身體的溫度而融化,晶瑩的雪水從他的額頭滑了下來,她的目光全都在那顆水滴上。

真田上前,伸手攬住她,擁在懷裏。

“好久不見。”真田說道,語氣平靜無波。

2003年的11月下旬,東京下了第一場雪,他們第一次擁抱。

蘇染無法定義這個擁抱的意義,像是友情,但是多了一點,若是愛情,又少了許多。倆人只是擁抱,連心跳也正常地跳著,沒有激、情,只有自對方身體上慢慢渡過來的熱度溫暖彼此。

蘇染之後才知道,真田正在幫忙處理一件非常棘手的案子,已經連續熬了幾個通宵,昨晚終於到淩晨的時候提前結束了,他便一路開車回了東京。

蘇染一時感動地淚眼朦朧,真田卻自顧地跑去廚房做飯,說肚子餓得不行了。

蘇染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真田穿著她很少用的圍巾,忙碌個不停。

“真田,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你這麽忙,還兩地跑地,完全……沒有必要。”

“你會做早飯嗎?你知道這個應該怎麽切嗎?你知道切菜的時候手怎麽放嗎?切到手的話家裏有急救箱嗎?”真田一連串地問題讓蘇染楞住了。

其實一直都一個人住著,既要應付教授層出不窮的任務,又要兼顧打工,沒有那麽多的心思花在吃飯上。總覺得對付對付地就過去了。

“繼續拖地吧,好了我叫你。”這個冷淡的男子,有從不外露的溫柔。

蘇染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步地向自己走來,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

真田出現在蘇染身邊的次數越來越多,從最初只是簡單的共進早餐到後來常常晚飯後一起散步多到某一天蘇染看不到他,都是簡訊或電話詢問原因。溝口爸爸聽了手下匯報後,笑著說,這叫溫水煮青蛙。

蘇染越來越覺得習慣,像是被放在鍋裏的青蛙,即使水被一點點地加熱著,身體卻也在同時地適應著這些溫度,直到有一天心甘情願死在這不斷上升的溫度裏。

直到有一天,真田弦一郎到北海道參加一場劍道大會,原定的三天因為突降大雪推遲了五天,那些通訊設備被大雪壓塌了無法聯系。回到東京下了飛機,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原來全是蘇染一個人的未接電話和簡訊。

真田覺得,時機到了。

那一天早晨,真田沒有出現,但蘇染並沒有在意,他昨天晚上已經告知今天有事不能來了。

蘇染一如往常一樣晚睡遲起,懶洋洋地整理好自己出門。

大四是最閑的一年。課程已經基本結束,只有最後的畢業論文還在不遠處等待。但是自從大三的時候參加過幾場重要項目和幾個大型演講後,蘇染的隱性收入就穩步提升。同樣因此大四這一年就不必再四處找工作了,有幾家企業已經通過教授在向她伸橄欖枝。

蘇染與真田商量過,決定暫時不工作先讀研,等研究生畢業後再考慮是留校教學還是工作。

出門要去一位客戶公司討論設計方案,這是蘇染在網上接到的一個單子,按要求做出成品後交易成功就可以拿到傭金。

這次因為對方公司臨時要求蘇染親自過去商討修改方案,蘇染也不得不匆忙趕去。

待到終於改到對方滿意後才發現已經過了中午的飯點,手機裏也有一條未讀簡訊。是真田發過來的。蘇染正準備打開看,對方請蘇染去一家當地很有名的面館吃飯,被蘇染婉言拒絕,收好錢便離開了。

“下午三點有空嗎?來圖書館一趟。”

蘇染看看時間,現在往那裏趕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於是來不及吃上一口,勿勿往東大趕。

快到圖書館裏聯系真田,真田讓她到三樓A區等他。

蘇染按要求過去,等了約半個小時也沒見人來。

真田從來都是時間觀念很強的人,這麽久沒有出現難道是路上出了事?蘇染忍不住擔心起來。

“蘇染”真田突然小聲地叫著她的名字,蘇染回頭,真田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手裏捧著幾本書。“到那邊坐著。”

蘇染拽拽他的袖子,小聲地說:“我很餓,吃過了再來看書好嗎?”

真田的眼神有片刻的淩厲,然後無奈地點頭,拉著她出了圖書館。

蘇染正吃得歡,擡頭看真田一眼,就被他無意中彌漫的黑暗氣氛很鎮住,不禁暗想自己有做什麽嗎?

真田等她吃完飯,才悠悠地開口:“從早上到現在什麽都沒有吃嗎?”

蘇染不好意思點頭,只是看著桌上被吃得幹凈幹凈連湯也沒有留下的烏冬面發呆。其實不用說真田也知道,連最不喜歡吃的面都能吃這麽幹凈,她肯定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

“你這樣,叫人怎麽放心!”真田說。“如果沒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叮囑你,要求你,你怎麽辦?”

“其實本來可以吃的,因為你發簡訊,我怕遲到才沒有吃東西的。”蘇染忍不住抗議兩句。

“我來照顧你吧。”真田說:“反正誰照顧你不是照顧。正好我有空,你也不討厭我。溝口叔叔對我也沒有意見。”

“啊?”

“你想拒絕?”語氣突然嚴厲起來。

蘇染忙搖搖頭。

真田淡然地點頭:“吃好了?那就跟我回去收拾東西吧。”

蘇染老實地跟在他身後,看到他一塵不染的家,看著他收拾了衣物,拎到了她的家裏。

額,為什麽突然有種被同居的感覺?

真田說:“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定時吃早飯,中午吃什麽等我通知,晚上不許在中國城吃那些油膩的食物,睡前一小時必須喝一杯牛奶……”

原來搬進來的和她同居的不是未婚夫真田,而是媽媽真田。蘇染吐糟。

作者有話要說: 真田男主番外結束。H什麽的,都是浮雲~~~

☆、和跡部的HE結局(另一種結局)

蘇染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脖子酸痛難耐,整個人像被丟進洗衣機攪了一遍,渾身不適。

紅色的禮服皺巴巴地穿在身上,房間裏全是濃烈的酒味,讓人作嘔。

勉強地撐著床沿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秋日上午微涼的風吹了過來,讓她的混沌的腦子終於有了些清明。

側過頭看了一眼客廳的擺鐘,已經上午近十一點了。像是突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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