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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風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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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沈笑著點了點頭,吃了一碗,又再要了一碗,每次擡頭眼睛總是盯著街上的轉角處,好像那人也會如同那年一樣,從馬車上走下來。

豆腐腦一排排了十碗,卻都不見芳蹤。

豆腐西施一邊奶著孩子一邊道:“你家娘子怕是逛街逛得忘記時辰了,女人家見著那些胭脂水粉的總是走不動道兒。”

“她不愛胭脂水粉的。”沈沈道。敬則則雖然會在臉上抹香膏,但她膚色天生就比人傅粉還白皙滑嫩,所以是甚少用胭脂水粉的。

“那是,那是,這麽些年我還從沒見過有誰能比你家娘子還俊俏的。”豆腐西施湊趣道,但也真不是說的假話。

“她喜歡吃烤麻雀,我記得前些年珍寶閣附近有一個烤麻雀的攤子,如今卻不知哪兒去了。”沈沈道。

豆腐西施先是一楞,雙眼一鼓,然後爽朗地笑道:“哈哈,啊,那可巧了,我家男人就在珍寶閣附近賣了幾年的烤麻雀,後來跟我成了家,就來我攤子上幫忙了。”

沈沈往豆腐西施旁邊的男人看了看,完全記不得當初那烤肉攤子是不是他的了。那時候他只顧看著敬則則吃麻雀,眼裏哪裏還看得到其他人。

豆腐西施跟她男人說了幾句,她那男人卻也笑了起來,“我記得我記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麻雀骨頭吃得那麽整齊的。”

沈沈也跟著笑了起來。

高世雲站在一旁,有些想拿手抹淚,這麽些年,他日日都見皇帝笑,卻從沒見他笑到過眼底,而今日卻是暌違已久的笑到了心裏。

豆腐西施的男人搓了搓手,“這些日子可沒去捉麻雀,過幾日客官若是帶著夫人再來,我卻可以重新支個架子給你們烤上幾只下酒。”

“多謝。”沈沈從懷裏掏出一個碎銀子擺在攤子上。

燈籠街上珍寶閣已經換了門臉,變成了賣果脯的榮信齋,沈沈在門口略微駐足,沒往裏去。再往南走,過得十來間鋪子則是智竹齋。

這卻是一家老店了,主人家三代經營,在這兒已經超過五十年。沈沈做皇子時每年都會來好幾次淘書,但自從登基後卻還從沒來過。

他沒進智竹齋,目光卻落在了門口站著的一個太監身上,那是當初文玉宮的首領太監郭大芝,後來傅青素去了南苑,他也跟著去了。

郭大芝在人群裏認出皇帝來時就開始腿打顫,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原本沒留意智竹齋的沈沈,目光一下就投向了這邊。

智竹齋內傅青素正帶著四皇子選書,擡眼看到景和帝時,手裏的書立即落到了地上,她有些恐慌地看向皇帝。

沈沈走上前替她將地上的書揀了起來,重新遞到傅青素的手中。

傅青素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皇帝。兩年不見,眼前曾經至親的人看著卻是那樣的陌生,而這裏卻是智竹齋啊,她們初識的地方。傅青素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眼淚,撇開頭眼眶卻還是濕潤了。

郭大芝在一旁看著,不由松了口氣,看起來皇帝不像是要發作他們擅離南苑的事情。

“臣……我,不關他們的事。”傅青素哽咽著開口道。

沈沈看了看傅青素,又看了看她旁邊的四皇子,伸手摸了摸四皇子的頭頂,“開了年,你們就回來住吧。”

傅青素有些激動地看著皇帝,但旋即就想明白了,小八要開蒙了。她苦笑了一下,低下了頭。

四皇子怯怯地拉了拉景和帝的袍子,到底是父子親情,沈沈道:“去選書吧,我給你買。”

四皇子歡喜地點了點頭,卻還是有些舍不得松開沈沈的袍子。

沈沈不得不跟著他往前走,看他選了好幾本書,又親自建議他選了兩套,歡喜得四皇子眼睛都亮了。

踏出智竹齋,傅青素還以為皇帝會陪著她們走一走,低頭卻見皇帝掰開了四皇子的手。

傅青素示意郭大芝將四皇子帶到對面去買吃食,這才轉身看向皇帝,“在南苑裏他太寂寞了,所以我才鬥膽將他帶出來的。我知道小八的重要性,所以沒敢帶他出來。”

沈沈淡淡地道:“也沒什麽重要不重要的,帶他們出來看看這世上也好。”

沒什麽重要不重要的麽?傅青素忍不住問道:“為了一個她,你真的誰都不要了麽?連父子親情也不要了?小四和小八,時常問起你。”說到這兒傅青素就忍不住哽咽。

“我也能帶著小四和小八,只是你卻得留在南苑。”沈沈的語氣毫無波動地道。

傅青素吃驚地張開了嘴巴,這話殘忍得讓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身後是智竹齋,眼前是茫茫人海,還是這兩個人,可情形卻完全不一樣了,連形同陌路也不足以形容,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傅青素笑得流出了眼淚,“原來曾經的山盟海誓,什麽也不是。”

沈沈沒說話,擡腳欲走,袖口卻被傅青素拉住了。

“殿下,如果,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分開,今日會是如何?”傅青素含著淚道。

沈沈沒想到傅青素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然則現在問這些又有什麽意義?他抽走自己的袖子,心知他是在遷怒她,可又有什麽辦法呢?他無法克制,看到她就會想起敬則則在冰涼的海水裏是種什麽感受。

“事到如今,殿下連一句話都不肯給我了嗎?”傅青素哽咽出聲道。

沈沈想了想,“我沒想過。”沒想過會跟傅青素在一起,沒想過會遇不到敬則則。

“那現在想一想呢?”傅青素有些卑微地追問道。

“青素,是我負了你。所以你今日還能站在這裏,所以小四和小八還會在你身邊。”沈沈道。

但其實他二人都心知肚明,不管出自那種原因,最先放手的那個人卻是傅青素自己。

傅青素哭著搖頭再去抓皇帝的衣袖道:“我知道不是的,不會這樣的。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分開,你會一如你承諾的那樣,只要我生得出兒子就不會選秀是不是?是不是?那樣敬昭就不會進宮,是不是?是不是?”

是吧?也不知道從一開始如果就錯過了敬則則,如今是不是就不會如此難受了。

情之一字,從來就不是因為它的美好、美滿而叫人千百年都在唱誦,它本來就是天底下最易帶來悲傷的事情,叫人肝腸寸斷,讓人肺腑皆為之焚痛而銘記。

正月十五一過,四皇子和八皇子便回了宮,不過傅青素並未跟隨。皇帝不能避宮別居,那她自然就不方便回宮了。若是正月裏沒有在宮外遇到的話,沈沈並不會反悔,定然會搬去西苑。

然則當時他雖未責備傅青素,卻也不可能再將四皇子和八皇子交在她手上,畢竟那已經說明她並非一個守規則的人。人都是會變的,沈沈當然不希望在他死後出現一個實權太後。

曾經的那麽一點兒情分是完全不夠抵禦現實的殘酷的。

困守南苑的傅青素自此才大徹大悟,當初她父親不許她與皇室結親的原因何在。那時候她雖然妥協了、服從了,卻不甘、不願,夜裏也曾無數次怨恨過她的父親,然事實卻打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倒不是說皇帝的情意就一定是虛假的,可是天下那麽多各色各樣的美人,他擁有無數的選擇,今日一個敬昭,明日就會有李昭、王昭。

傅青素嘆息了一聲,倒有些羨慕起早亡的敬昭了,早早地死去就再不用知道將來的李昭、王昭了。

傅淑妃出家寂雲寺的事情在朝堂裏一點兒水花都沒濺起。八皇子開蒙以後,本就不該再跟著養母住,她那僅有的利用價值也就消失殆盡了。

很多事,不是不能回頭,但一回頭很可能就是萬丈深淵,所以既然選定了便決絕些,可能更傲然。

日子不緊不慢地晃到了景和十五年末。闔朝大臣請求皇帝來年重開選秀的折子如雪花一樣飛上了沈沈的桌子。

從景和十二年那場大案開始,差不多四年已經過去,景和帝的後宮也近乎空置了近四年,沒有女子,也沒有有些齷齪之人背後議論的孌童,皇帝的身邊幹幹凈凈,日子過得跟苦行僧一樣。

而且勤政之態比以往更甚,往往是子時才睡,寅時就起。皇帝忙碌,那些大學士當然也不能懈怠,還有些苦不堪言。

以往晚上還得以回家休息,可景和十四年皇帝新修了景陽門外的大學士值房,定下規矩每夜都得有兩位大學士在宮中值夜,以備皇帝隨時咨問。

這下有些大學士連續好幾日都回不得家的事情就再不罕見了。

顧青安覺得自己那幾房妻妾也跟擺設一般的了,即便有心也是無力。所以哪怕不為皇室的繁盛著想,光為自己等人他們這些大學士也得不遺餘力地鼓動所有官員給皇帝上折子,要求陰陽相協。

沈沈自然是看都沒看,直接讓高世雲將那些折子扔到火盆裏燒了,用來取暖。

顧青安撇開頭不忍心看火盆裏那些沒燒盡的折子,躬身道:“皇上,定國公背上長了疽瘡,以至半身潰爛,皇上仁德,已經連派了五名太醫南下給定國公治病,卻見效甚微,定國公上折子請求致仕,辭了五軍大都督之職,皇上已經連否了三次,這次他又私下給臣寫信,請臣在皇上耳邊轉圜幾句。”

沈沈垂眸想了想,“定國公勞苦功高,朕還想朕與他君臣之間能全始全終呢。讓唐玄任南下去給他看看吧。至於致仕的事情,你就說若是唐玄任也束手無策,那朕便答允他,讓他不要有其他心理負擔。但即便是致仕,朕私下交給他的任務他還是得做,身上沒有官職卻不方便,此事咱們到時候再議吧。”

顧青安道:“可皇上的平安脈一直是唐玄任在診,他若是南下,皇上身邊卻又用誰?”

“朕身子好得很,而且太醫院養那麽多人,總不能都是廢物吧。”沈沈擺擺手,“燕國夫人早逝,朕總不能再看著定國公也離世。”

顧青安胸口憋了一口氣,想不到都這麽多年了,皇帝心中竟然還記掛著那死去的人,愛屋及烏到了如此地步。

至於皇帝為什麽對他說出來,不就是點名了要讓他護著定國公麽,這位是註定要安榮一生的。

又是一年正月,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空空如也,在這個位置上孤家寡人的感受一年更比一年深刻。

沈沈站在燈籠街口,隔著人頭望著豆腐西施的攤子,她男人背上背著一個孩子,西施的懷裏還摟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這是又生了娃。

沈沈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到底還是他們的生機更旺盛。

他轉過身沒從燈籠街街口進去,有些怕被豆腐西施認出來,隨口問一句她。且沈沈也有些沒臉,他竟然嫉妒起那對夫妻來,甚至產生過要破碎他們的念頭,他討厭看到和合美滿。

沈沈嘆了口氣,往人流相反的地方走去。離燈籠街幾個街口的將軍巷人就少多了,連尋常愛蹲在街口的閑漢都往燈籠街那邊看熱鬧去了。

將軍巷有幾家舊書鋪子也兼賣書畫,懂行的人才會來這僻靜小巷淘東西。正月裏其他鋪子都關了,唯有街尾第三家的舊書鋪子開著。他家門臉兒不好,生意就清凈,為了掙點兒粥米錢,大過年的居然也開著門。

沈沈走得久了,想進去討口水喝。老板是個五十來歲的落魄書生,據他說是屢考不第,如今已經放棄了科舉,安心守著他老爹這鋪子過活。

老秀才進去沏茶時,沈沈在鋪子裏轉了轉,並沒什麽值得下手的舊書,他略掃過幾眼就坐在了旁邊瘸了一條腿用木楔子墊起來的桌子邊了。

老秀才端著茶出來見沈沈坐著,便笑道:“我這店裏怕是沒有客官看得上的東西。”

沈沈笑了笑沒答話,算是默認吧。

“我這裏還有幾幅今人的畫,客官要不要看看?”老秀才搓了搓手,“今兒都還沒開張呢。”

今人雖然也出了幾位有名的畫家,但沈沈想也知道老秀才這兒絕對不可能有名家名作,看他也是寂寥一人,言談間透露出老婆子前年已經離世的消息,沈沈便點了點頭,“那看看吧。”

老秀才從犄角旮旯裏抱出來十幾個落了不少灰的畫軸,有些慚愧地擺在沈沈面前。

沈沈知道,這明顯是看他衣著不凡要坑大戶的內疚感。他擡手道:“我都要了。”

老秀才大吃一驚,卻又歡天喜地地道:“客官不打開看看麽?”

沈沈笑著站起身,示意高世雲進來付錢。老秀才也是殷勤,找了個褐色布要來包這些畫卷。奈何他人矮手短,一時沒抱住,以至於落了三軸畫。

其中一軸,一頭被老秀才搶救到了手裏,另一頭卻落到了地上,剛好把畫面完全顯露了出來。

沈沈的眼神自然地落在那畫上,隨之一楞,然後忽地搶了兩大步跨到老秀才跟前,一把從他手裏取過了那畫頭。

他的力道很穩很小心,既急切卻又不敢不小心翼翼,生怕撕碎了眼前的畫。

那畫面只一眼就讓他想起了,風雪夜他去避暑山莊接敬則則的那天。

同樣的火塘,同樣的人。

那女子的容貌雖然只是淡寫,可那眼睛裏的激動、委屈、埋怨以及最初那一剎那的不敢置信都在其間了。

老秀才笑道:“這是樂山居士的畫,十年前他的畫還算小有名氣的,可後來就不見其繼續作畫了。這一幅是我前些年收的,近年來唯一的一幅。畫得不錯吧,想不到樂山居士的仕女圖也畫得這般精妙,這世上若真有如斯美人,怕是只有皇帝才配得。”

沈沈摸了摸那臥雲紙,再看了看落款上的年月,算起來卻正是他將敬則則從避暑山莊接回來的那段日子。

《風雪夜歸人》。沈沈摸了摸那鈐印,他如今才是守在火塘邊那個苦苦掙命的人。

樂山居士麽?

“掌櫃的,樂山居士其餘的畫都落在誰家了你知道麽?”沈沈道,“若是能找到,我全收了,價格定然讓你滿意。”

老秀才一聽居然來了這種生意忙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南城杜家就有一幅,不過價格有點兒貴,那杜家家主極其喜愛樂山居士的畫,若要讓他割愛,怕是得這個數。”老秀才伸出一個巴掌來。

“五百兩?”沈沈問。

老秀才的脖子差點兒沒伸得折了,他本來是獅子大開口說五十兩的,沒想到對方答口就問是不是五百。他鼓了鼓眼睛,“對,就是五百兩。”

沈沈道:“高世雲,你給他五百兩銀票,讓他取了畫之後送到,送到顧家吧。”

顧青安的名頭在那兒,老秀才知道了定然不敢光收錢不給畫。

宮中的畫作如何流落到外面的,沈沈當然會查,第一個要問的就是華容。

華容看到《風雪夜歸人》時吃了老大一驚,“這畫怎麽會在皇上手中的?”

“該朕來問你,為何則則的畫會出現在宮外的書畫鋪子裏?”沈沈問。

敬則則不在了,華容也不怕說實話。“那時娘娘手裏拮據,就想著把畫送出去寄賣。她還說她在閨中時以樂山居士為號,一幅畫能賣十兩銀子。那時候卻不是為了銀錢,就是想看看她的畫作能不能得世人青眼。這畫送到宮外也有這個意思,只是後來就沒了消息。”

夠避重就輕的,絲毫沒透露是經過誰的手送出去的。

沈沈也沒顧得上追問,或是不想追問。

“朕總覺得則則從來沒有走遠,她就在朕身邊,每個地方都有她的影子。”沈沈摸著那畫軸道,“這些年她怎麽畫得這麽少,朕在明光宮裏都沒翻出過她其他的畫來。”

“朕上朝、理政的時候她都在做什麽呢?”沈沈似在問華容,又似在問自己。

只是這個問題,若是讓敬則則來答,她怕也答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不過是蹉跎歲月罷了。回頭時會覺得自己一事無成,這世上有她無她似乎都沒什麽意義。

三月裏唐玄任從南定州無功而返,定國公的疽瘡沒有絲毫好轉,他判斷若是繼續下去,怕是要壞血而亡,算日子不出半年就得駕鶴歸西。

黃昏時,沈沈站在乾元殿前的丹陛上望著天邊的茫茫雲海,久久不動。

高世雲低聲在旁邊道:“皇上,起風了。”這都站了小半個時辰了。

沈沈伸出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再攤開手裏面空空如也。

有時候覺得敬則則就在身邊,可隨著燕國夫人的離去,還有如今定國公的將離,他總覺得好似世間屬於敬氏的那一抹血緣也在漸漸地淡去,他拼命想握住,他們卻如指間沙一般,漏了出去。

一個小太監在丹陛上跑了過來,惹得高世雲一個蹙眉,快走幾步迎上去低聲呵斥道:“做什麽不長眼吶?沒看到皇上在這兒麽?跑什麽跑?”

小太監踮起腳在高世雲耳邊嘀咕了幾句,將一個裹得像筆筒的小紙卷遞給了他。

飛鴿傳書,高世雲感覺自己那個徒弟王菩保還真是賣命,這麽多年都沒放棄。他輕步走到皇帝跟前道:“皇上,王菩保那邊有飛鴿傳書過來。”

沈沈沒回頭,只攤開了掌心。

高世雲將小紙卷放到皇帝掌心上,就往後退了三步避嫌。

沈沈沒覺得王菩保能有什麽消息,這些年他每年都有幾次飛鴿傳書,但次次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無中生有的事情。

所以這一次他也沒多放在心上,只漫不經心地打開紙卷,然不過掃了一眼,沈沈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高世雲在一旁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不知道王菩保遞來的是什麽消息,居然引得皇帝如此激動。

沈沈將紙卷遞給高世雲,“去準備,朕要連夜趕去南定州。”

高世雲看了看那紙卷上的字,內容完全就跟敬昭儀無關,而是說鄭玉田出現在了南定州給定國公瞧病。

鄭玉田吶!高世雲一下就想起來了,這正是當初負責給敬昭儀診脈的太醫,那一次龍船爆炸案中,死了幾個太醫,他則是那失蹤的一個。

既然他能“死而覆生”,那麽敬昭儀呢?雖說可能毫無關聯,但總是有一點希望是不是?也就難怪皇帝要連夜趕去南定州了。

高世雲是想勸上一句的,皇帝何必自己跑一趟,讓人將鄭玉田“押送”回京就是,但一想到皇帝此刻心裏那火熱勁兒,他就不敢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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