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可能懷上了 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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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 是不是最近太累？”
醫生看著報告，沒發現那裏不對勁。
江錚皺眉：“那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暈倒。”
“如果你不放心，就再檢查檢查。”
“不用。”魏紅旗總算是能開口出聲, 手稍微能使上勁, 虛虛地抓住江錚。
“怎麽樣？”江錚擔心地看著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睡太晚。”
剛剛的時候她眼前一黑, 也不是完全沒意識, 江錚說什麽都聽得到，就是人恍惚的厲害。
魏紅旗回來點精神，從他懷裏撐起身子，目光看向醫生。
“醫生不也說我身體很好。”
“還是再看看……”
“我餓了，不然我們先去吃東西。”
醫生在邊上解釋：“有些人如果習慣一日三餐, 不吃飯是會造成低血糖。”
魏紅旗緩勻氣息, 主動起身把江錚給拉起來。
“醫生後面肯定還有很多人要看，我們就別在這耽誤時間。”
“你慢點。”江錚把椅子給拉開, 小心扶著她出來：“媳婦, 真沒事？”
“你好煩啊。”魏紅旗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很想我有事。”
“沒事好，沒事好。”
醫生看著小兩口，忍不住露出笑容, 低頭看到手邊的單子, 才回神叫住倆人。
“等會。”
江錚整個人渾身緊繃，慢吞吞回頭：“醫生, 剛剛不是說沒事。”
“人沒事，可你們看病難道不要交錢。”
因為是急診，直接送進來的，按照正常規矩，都是交完錢才看病。
魏紅旗見江錚這樣, 不好意思地拿過單子，推著江錚就出來。
“你別使勁，我自己走。”江錚生怕人一會再暈倒。
“那你順便把嘴巴也閉上。”魏紅旗說是推著江錚，其實變相算撐著他在走。
兩人離開問診室，一出來就見到丁亞靜還在。
魏紅旗情緒有些起伏，有剛剛那麽一出，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事全部都是她自己想的場面，紅星跟丁亞靜真是情況如何，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丁亞靜倒是為兩人開心：“醫生怎麽說，沒事吧。”
“沒事。”魏紅旗聲音很輕。”
“媳婦，咱們還要去交費，單子先給我。”
魏紅旗遞過去，沒太註意江錚拿沒拿到就放開手，單子慢悠悠地飄在地上。
丁亞靜熱心腸地彎下腰幫兩人撿起來，起身的時候正好掃到單子上顯示的名字。
魏紅旗？
好像在哪見過。
丁亞靜腦子裏面冒出來魏紅星的名字打量著兩人。
“你叫魏紅旗，認識魏紅星嗎？”沒準是湊巧，可她記得魏紅星家人最近有來。
“那是我妹妹。”
丁亞靜立馬皺起眉頭，絲毫不掩飾嫌惡。
魏紅旗沒想到她會這麽理直氣壯，見她把單子拍在手上。
“所以你們剛剛是故意接近我的，不對。”丁亞靜審視道：“我來之前你們在見我爸，又是藥材的事，我要去跟我爸說不許進你們那的藥材。”
“你……”魏紅旗話沒說出來，對方就已經回跑，她一臉擔心：“她要是真影響到怎麽辦。”
“我們也過去，一個小孩子，應該不至於影響這麽大。”
兩人原路返回，重新站在丁院長的辦公室門口時，裏面丁亞靜已經開始告狀。
“爸，剛剛是不是有兩個人來推銷藥材，你可千萬不能答應。”
“為什麽？”丁院長覺得很奇怪：“你什麽時候關心起爸爸工作。”
魏紅旗被江錚扶著走進來，阻止丁亞靜繼續汙蔑。
“我們藥材是大家辛辛苦苦血汗種出來的，為什麽就不能答應。”
“因為你們做人不行，魏紅星就是走後門進的軍藝大學，一個小學都沒上完的人，憑什麽跟我們在一起學習。”
“魏紅星？”丁院長回想起來：“就是你在家裏面說，頂掉你位置的人？”
“對！”丁亞靜越想越氣：“就算我是專業最後一名，那也是憑借真本事考的，就因為魏紅星是宋可可帶的人，要不是因為宋可可她爸，我怎麽會被擠掉。”
“亞靜。”丁院長聽她提到宋可可父親，出聲制止。
丁亞靜不管，回頭瞪著門口的倆人：“能把魏紅星送這麽遠，這一家子肯定是借宋家光，這種好高騖遠，只想做白日夢的人，怎麽可能種植出好藥材。”
魏紅旗聽得腦子疼。
她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之前直說宋可可幫忙，紅星能去上大學，卻沒想到是把別人擠掉才進去的。
“你不是魏紅星的同學？”江錚提出疑問。
“是，可學的又不是我喜歡的專業，我應該站在舞臺上的人，現在因為魏紅星轉到幕後專業去，能一樣嘛。”
教的課程都不同。
她沒說，這最後還是因為亮出父親的身份給補到現在的專業裏，偏偏同專業同學都在亂傳，她就只是靠家裏。
“反正我討厭魏紅星，也討厭你們。”
丁亞靜回頭看向父親：“爸，你要是敢答應用他們的藥材，就別再回家。”
丟下狠話，她撞在魏紅旗身上，悶頭跑出去。
魏紅旗被撞得倒退兩步，好在江錚扶的穩。
“沒事吧？”江錚垂首上下打量。
“我沒事。”魏紅旗拉著他走進辦公室：“院長，我們真的不知道背後還有這種情況，我們很抱歉，但是我們藥材是絕對沒問題。”
“我明白，小孩子說的氣話不用太在意，藥材只要品質沒問題，合作就會定下。”
魏紅旗這才松下一口氣，覺得還是需要鄭重道個歉。
“學校那事……”
“事已至此，學已經上有兩年，不管知不知情，現狀沒辦法改變，如果有，那就努力讓你們妹妹成才。”
……
回招待所的公交車上。
魏紅旗望向身邊坐著的江錚：“我打算回去把事情告訴紅星，之前是因為不知道，如今知道，總是要讓她清楚真相。”
“真說？紅星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應該被針對過不少次，她也委屈吧。”
魏紅旗仔細想想：“紅星還是要知道，就算為了讓她更珍惜現在這個機會。”
“媳婦，你就沒想過，要是沒紅星，還有其他人或者事來幹擾？”
“為什麽？”
車子搖搖晃晃，魏紅旗整個人都被晃得昏昏欲睡，腦子一時之間不想動彈，只等他解釋。
“丁泉可是丁亞靜的親姑姑，就她說要合作的餘市劇場，可是咱們那最大的，合作方都是有大本事的人，這種背景下，丁亞靜想學習，學校會不賣面子？”
更不要說，丁院長身份還在這擺著。
“恩。”
“估計是做父母的不希望看到女兒學這個，樂得見到這情況。”
所以丁亞靜的話才沒起什麽作用。
“恩。”
“既然要說，就把情況都說清楚，別到時候讓紅星心裏還背著負擔。”
從受害人突然變成施害人，心裏肯定別扭。
好一會，江錚沒聽到媳婦回答，低頭一看，人已經閉上眼睛，靠著他肩膀睡著。
想到平時七八點就睡的人，昨天楞生生一點多才睡，今天早上為跑藥鋪，又五六點就起來，困是肯定的。
這麽想著，江錚也有點迷瞪。
他不敢睡，沒兩站就要下車。
……
魏紅旗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的已經回到招待所。
房門緊閉看不到外面光亮，整個人都有點迷神。
“江錚？”
空蕩蕩的屋裏沒人回應。
魏紅旗下床，拎起角落的暖水瓶給自己倒一杯水。
昨天晚上打的熱水，如今已經不燙，一杯喝完，她整個人才算清醒。
走到隔壁，就見房門打開，魏紅星一個人坐在那裏。
“紅星，怎麽就你自己？”
“姐，你醒了。”
“其他人呢。”
“爸媽去車站回去的車票，哥哥跟著一起。”
魏紅旗坐在她對面：“這小臉耷拉著，是不想我們走？”
“不是。”魏紅星擡頭：“姐夫剛剛跟我說了一些事情，我還沒消化掉。”
“有關你同學的？”
“恩，姐你也知道吧。”
“知道，我們都是今天上午知道的。”
“我想拒絕昨天那個阿姨的邀請，把最後一年讀完。”魏紅星把心裏想法說完。
“家裏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我就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面對丁亞靜。”
以前對方不斷挑刺，從不給好臉，她能理直氣壯的不搭理人。
可現在……
她鼓足勇氣：“等回校之後，我會跟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諒我。”
“不對。”魏紅旗搖頭。
“難道不應該去道歉？”
“道歉需要，這件事情我們是獲利者，但是你不能奢求你道歉，對方就一定要原諒，就像現在，你知道丁亞靜有自己的苦衷，就能完全忘記她對你造成過的傷害，讓你原諒，你心裏舒服嗎？”
“不舒服。”
那個舞臺，她心心念念的舞臺。
這次是她憑真本事得到的。
“我明白了。”
……
來陽市需要辦的事情全部辦妥，回程就被提上日程。
又是一路睡回來，魏紅旗腳踏實地踩在安縣土地上，心都跟著踏實不少。
魏紅旗要去趟集市，魏紅兵直接帶著叔叔嬸嬸先回家。
半下午的時間，走進青石街還能看到不少架車來回運送，都是熟面孔。
“隊長！你可算回來。”
拉架車的人停下，丟下車就跑過來。
“咱們集市被人舉報，上面有人專門來查。”
“查什麽？”
“說咱們沒手續沒證件，不能這樣買賣藥材，隨便吃是要出事的。”
魏紅旗皺起眉頭：“結果呢？”
“公社出面，正跟對方扯皮呢。”
“人什麽時候來的？”江錚詢問。
“有兩天，就在咱們縣城招待所住著，都是公社招待。”
“媳婦。”江錚把包裹遞給她：“我先去公社一趟看看情況，你直接回去。”
魏紅旗目送江錚離開，跟報信的小哥告別，憂心忡忡地走回六戶。
剛打開門，高橋就騎自行車停在門口。
“江錚呢？”看到只有魏紅旗一個人，她覺得十分奇怪。
“江錚剛去公社。”魏紅旗站在門口。
“你們知道了？”高橋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車子紮在墻邊：“走，進屋裏說。”
兩人走進院子，隔絕外面一些聲音。
高橋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人是市裏面來的，沒人舉報，就是找個由頭要折騰咱們。”
“這是為什麽？”
“主要是被西石縣給牽連，聽說新上任書記以前就是被下放到西石縣，底下人想揣摩上面的心思，想提前教訓。”
這……還真是無妄之災。
高橋提醒：“現在咱們就只能耗著，等新官上任，到時候為名聲，應該就會把人叫回去。”
魏紅旗後知後覺才想起來：“那應該這兩天就會上任。”
“你怎麽知道？”高橋奇怪：“你不是從陽市回來的，竟然還知道咱們餘市動靜。”
“因為我們是一天出發。”
“？？？”
你們？們誰？
……
公社裏。
江錚找來，王海生卻沒讓他見人。
範平川見的江錚：“書記說，如今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你再出現肯定會給對方新的理由挑刺，事情結束前，你們就先別露面。”
“這能行，對方見不到我人會願意走？”
“他們每個人都不可能耗時太久。”
江錚被範平川給勸回來，避免節外生枝，跟集市幾個叮囑好，帶著魏紅旗就回大隊。
“奶奶，這是紅旗專門給買的棉襖，可厚實。”江錚一頓誇。
魏紅旗把另一件拿出來：“這個是給爺爺的。”
江老爺子掃兩眼，嘴上嫌棄，手沒撒開過。
徐老太倒是平靜許多：“下次再出去，多顧顧你們自己，我們兩個老家夥，衣服多呢。”
“我們要幹活，這種穿著不方便，而且也不貴，如今換季馬上就要進入春天，這些都便宜賣呢，現在買下明年再穿，一樣是新的。”
“好，看你臉色就知道出去這幾天忙，回來就好好休息。”
說到這個，江錚才有話說：“奶奶，正好你幫紅旗看看，這次出去就莫名其妙暈倒過，醫院查也沒查出什麽來。”
“是嗎？手遞過來。”
“人家醫生都說我沒事，別聽他亂說。”
徐老太手懸在半空：“看看又不耽誤事。”
“在外面你嫌棄醫藥費貴，如今家裏現成大夫看，你就別再找借口。”
江錚心裏一直惦記這事，握著她手幫忙遞過去。
徐老太指尖輕動，沒一會就慢悠悠搖頭。
“人家醫生說的沒錯，沒什麽大事。”
“看吧，你總覺得人家醫生騙你。”魏紅旗那話來回江錚，沖著淺笑的奶奶告狀：“當時在醫院裏，他一會時間就問醫生好幾次呢。”
“多問問好，總要保險點。”
徐老太餘光瞧見老伴還在比著棉襖嫌棄，主動提醒。
“還說不喜歡，以前每天這個時候你都去跟孩子玩。”
“我沒說不去，這不就去。”江老爺子把東西放下，背著手離開。
“老大，如今天早，你也去生產隊看看，你一走就是這麽多天，隊部好像有什麽事情，在小作坊都能聽到前面的聲。”
“隊部也有事？”江錚皺起眉頭，怎麽也沒想到處去一趟，回來這麽多事。
“那行，我去看看，這東西……”
“放那吧，一會我收拾。”魏紅旗看著桌上淩亂的東西，起身就要收拾。
徐老太伸手拉著她：“先不忙，坐下來咱們說說話。”
“好。”魏紅旗坐下，手上還不停閑，一點點的收拾著。
“老大媳婦，你這個月，什麽時候來的。”
“什麽？”魏紅旗後知後覺回神，在心裏默默算起來：“往常都是月初來，還要幾天呢。”
算完魏紅旗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住。
奶奶跟她說這個，別真是得有什麽眼中的病。
“奶奶，是我身上出什麽毛病？”她有點心慌。
“別自己嚇自己，沒毛病，你身子好著呢，你這幾年吃的藥都滋養，誰有事你都不會有事。”
徐老太緩口氣，才慢慢說：“是好事，你估計懷上了。”
魏紅旗腦海裏轟一聲炸開，以至於奶奶後面說的話都沒太註意聽。
“我懷孕了？”
“月份還有點淺，脈象不是很明顯。”
“可我過年才停藥。”這滿打滿算，才足一個月。
“藥不妨礙，等過幾天脈象顯些再看看，你也註意點自己的日子。”
……
魏紅旗心裏梗著一件事情，整個人做事越發小心。
江錚也覺得媳婦這段時間不太對勁，可生產隊的人鬧事，他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鬧事的人身上。
“媳婦，今天組織咱們五裏婦女炮制藥材第一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最近不想出門，你去吧，我要看縣城集市，肯定沒辦法跟著生產隊再炮制藥材。”魏紅旗直接拒絕。
“也沒想讓你幹這個，就是想找個人帶帶他們。”
“讓我帶？”
“恩，前白馬大隊那一塊離咱們這遠，之前的事情他們沒都沾上。”
江錚回來時，聽生產隊鬧事，說的就是這個。
親疏遠近的問題。
五裏分兩塊，距離遠的那些就沒那麽上心，最開始他們覺得這樣也挺好，可是慢慢的，那部分人看到好處都沒他們，開始著急。
如今五裏送貨小隊經營的有聲有色，他們也想摻一腳。
江錚索性趁著這個機會，把之前有提過炮制藥材的事情也給一起解決。
“我之前不是說過，媳婦你這幾天可沒把我放心上，老記不住我說的話。”
魏紅旗看他故意裝相，回想這些日子她確實太過小心。
“那就去看看。”
“對嘛，你以前也經常出去，怎麽回來就只在山上老屋跟家裏打轉。”
山上老屋又擴建一部分，門前空地都圈上搭半個頂，兔子跟雞如今都記住家是哪裏，晚上自己就會鉆窩裏，都不用人趕。
魏紅旗原本也想跟著生產隊其他人一起養頭豬，可惜集市太忙，豬食太重，爺爺奶奶肯定不方便，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被當面說，魏紅旗都有種沖動把真相說出來。
可又怕是個誤會，到時候再診脈發現沒懷孕，那得多尷尬。
為此，魏紅旗把話忍回去，摘下圍裙掛在屋檐下。
“你還走不走，不是要去隊部。”
“走。”
……
兩人來到隊部時，裏裏外外站不少人，許多都挺面生。
魏紅旗跟江錚進去隊部，老楊正在跟其他幹部商量事。
見江錚來，立馬拉著說：“現在就最後一個問題，地定在哪。”
“什麽地？”
“炮制藥材的地方，那邊的跑過來也有五裏路，咱們跑過去也有五裏路。”
五裏卡在那，不管定五裏哪邊，都會有一半人要趕遠路。
江錚對這種問題從來不放在心上。
“就定這，當初擴建房子，不是多蓋一部分，小作坊隔壁兩間是不是還空著，就在那裏頭。”
“這，隔壁的不同意吧。”
“支書，你顧慮太多，他們鬧一鬧，活有了，再鬧一鬧，地方改那邊，往後但凡有點不順心，都學著鬧，咱們說話可就沒用。”
老楊明白這意思，不過是這性子，沒那麽強勢過。
隊部院門沒關，在外面等著的人都有聽到這話。
魏紅旗看過去，就瞧見不少人的在騷動。
她伸手扯了扯江錚：“我倒是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
江錚看過來。
“既然兩邊都不合適，那就都在自己家做活。”
“那誰看著他們，怎麽算工？”
這些藥材最後都是輸入到集市上，屬於生產隊的藥材攤上去。
“工就按照成果算，如今發展到這會，咱們也得根據情況來看，以前那做滿一天才給工分的情況，現在可不適用。”
自從家庭聯產承包後，生產隊這點工分，越發不夠看。
魏紅旗仔細解釋：“記不記得，咱們縣城有一家手工糊燈籠的作坊，很多人都愛去那裏拿材料，做好後再還回去，作坊是按照燈籠數量來算錢，咱們其實也能。”
“藥材炮制嚴苛的是手法和方式，但是對於環境要求就沒那麽苛刻，就想一些需要炒制的，真在小作坊隔壁做，兩個鍋能炒多少。”
但是分到家裏面，各個家裏誰沒個閑置的鍋。
“如今以家庭為單位，每次采收家家戶戶都能餘下不少藥材，以往不都是直接收上來，現在幹脆也收炮制好的，價格高點。”
“輪到隊部，咱們需要做的，就是最後收藥材的時候，需要嚴謹，不成功的，不合格的，堅決不收，就比對著咱們往年交公糧，人家檢糧員的認真勁來比。”
這樣，生產隊其實不需要廢太大的工服，只需要在最後一關卡緊就行，能剩下不少的事情。
老楊第一個支持：“我倒是覺得小魏這主意不錯，這樣說下去，誰都不會有意見，也不用天天來上工，最後只看交的重量，就知道那些人偷沒偷懶。”
“隊部只需要把多少重量給多少工分給列出來就行。”
外頭有人沒忍住。
“那這做事有人快有人慢，那做的快的不是能多賺好多工分。”
魏紅旗回頭：“人家做得快掙得多，難道不對？就跟人家手藝師傅靠手藝吃飯一樣，你難不成非要人家丟掉手藝，跟你一起累在地裏。”
江錚等媳婦說完，就直接站出來撐腰。
“別的生產隊如何，我不管，但是在五裏，就掙多少吃多少，如今家庭聯產，不再像以前大鍋飯模式，你偷個懶沒人抓住你，你現在偷懶，坑的都是你們自家。”
江錚出聲，現場瞬間恢覆安靜。
他也不再管，扭頭轉身：“支書，咱們不是要開會，直接開始吧。”
……
隊部桌邊坐滿人，出主意的魏紅旗也在其中。
剛剛的主意詢問後，大多數人也都點頭同意。
江錚就這情況再添點規矩：“生產隊裏也有人不方便去集市，早早就把藥材給賣完的，這種允許來生產隊的藥庫領藥，原藥材炮制中間有一定損耗，按比例交上等量炮制好的藥材，差越大，工分給的越低。”
“這個好，一定程度上防止他們禍害或者藏私。”
“藥材價格不同，對應工分也不同，這個你們有意見嗎？”
“沒。”
“那這事就定下來，你們還有什麽其他想說的。”
集市這幾天一直被查，被牽連的來人都少，樹根這幾天都沒出豬肉攤。
如今借著這個機會，把集市上的事情說一遍。
“隊長，集市上來人說當初調查的人已經停手，那咱們集市上是不是能恢覆。”
“走了？” 江錚到是把這事給忘記：“知道為什麽走嗎？”
“沒走，他們還在。”
“那為什麽停手？”從高橋得到的消息，不就是來找茬。
“好像是來了什麽不得了的人物。”
江錚跟為紅旗默契地看向對方，心裏猜測這來的人，十有八九是唐清明。
“公社那邊怎麽說？”
“讓咱們照舊。”
“那就開，這幾天停下來的活，全部都恢覆起來。”
有樹根開頭，原小楊大隊的楊光，如今也被安排專門看五裏的送貨小隊。
這會見他們說完，把自己的擔憂也說出來。
“支書，隊長，集市上不少藥材攤都興起自己的送貨小隊，有些生產隊的馬車騾車用上，都是叫的自家親戚來幫忙，好多都不需要咱們送貨小隊再送。”
牛馬可比人工省勁。
“咱們能做，就肯定會有人跟著學，都別擔心。”
江錚給他們吃下一顆定心丸：“我這次從市裏回來，發現城裏人會用一種三輪車駝東西，這幾天我就去餘市找找，把咱們送貨小隊的架車，全部換成人力三輪。”
“這人力三輪是個啥？”在場人都好奇。
“自行車都見過吧，就比自行車多個輪子，前頭人騎車，後頭有車兜子裝東西，省事省勁。”
“自行車就怪貴，這三輪你自行車還多個輪子，咱們能買起嗎？”
江錚指著老錢：“都問他，咱們隊部夠不夠錢。”
老錢被叫到，挺直腰板，笑望大家。
“這兩年咱們生產隊的經濟直線上升，隊長已經把人力三輪的價錢摸清楚，絕對夠。”
一群人立馬討論起來，人力三輪這東西。
江錚敲敲桌子：“到時候生產隊把車給你們換掉，咱們情況也改改，到時候熟練藥材的專門分揀裝車，其餘人騎車來直接裝車走，把速度提上去又快又穩的情況，還能讓人給搶走生意。”
……
一時之間，大家夥全部激動起來。
老楊跟著樂，詢問完其他人還有沒有事情。
掃一圈都搖頭，他正要說散會呢，江錚媳婦開口。
“我還有件事情想說。”
江錚歪頭，就近看著媳婦。
“咱們生產隊裏，如今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藥材？”
這話一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至少咱們種的都了解嘛。”
“那最後監收炮制藥材的，如今能定下來人選嗎？”
沒人應聲。
大家學習藥材，單純就是為賺錢能吃飽飯，都沒想去了解更多。
“這，爺爺奶奶？”樹根在一片沈默中出聲。
“爺爺奶奶年紀大，如今還要看著小作坊的藥膏制作。”
“分開不就行了，爺爺奶奶各管一片。”樹根看向江錚：“哥，我記得爺爺也是學醫的。”
“別打岔。”江錚瞪一眼樹根：“媳婦你繼續說。”
“這幾年爺爺奶奶能分管，那再過幾年呢，還是說你們打算就種這幾年藥材，等爺爺奶奶老的幹不動，咱們就換其他的。”
“……”
魏紅旗見大家沈思起來，這才看向江錚跟支書。
“我這次跟江錚一起出去，有去醫院推銷過咱們藥材，一開始人家都不認真聽，覺得我們不專業，後來是我拿出執業藥師證，人家才信我們農民出身的會中藥材。”
“如今恢覆高考這幾年，大學生慢慢多起來，這兩年知青返鄉大潮，這些也都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以後有學問的人肯定越來越多。”
“咱們不跟他們比，但是至少手裏頭這攤事要搞明白，我提議，在生產隊裏面找幾個聰明好學的，由生產隊資助考執業藥師，同時，咱們生產隊的孩子們，也該抓緊考慮上學的事情。”
“我們這一輩沒辦法學，都吃了沒文化的苦，如今不能再讓孩子跟我們一樣。”
前幾年五裏跟小楊白馬剛合並時，就成過好幾家親，就近歡歡喜喜。
這兩年日子好起來，其他生產隊更是一改之前的情況，都願意把女兒嫁到五裏來。
光棍漢們都娶到媳婦，五裏的孩子自然而然也就多起來。
五裏是沒學校的，所以孩子們真要上學，可得早早準備安排。
在場有孩子的深有感觸，也覺得這事需要得到好的解決。
老楊掃過去：“咱們一件件說，先談談生產隊資助學習這事，你們覺得有沒有必要。”
“有。”江錚第一個回答。
他一點也不避諱：“就拿最近的說，市裏面來人查咱們集市，用的什麽理由，在場幾個人都在集市，心裏都清楚。”
“我們也覺得可行，關鍵是，大隊裏沒幾個認識字的，這真考找誰考？”
人選還真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江錚想了想：“那就這樣，回去之後，生產隊裏都問一圈。”
人群裏頭，有人舉起手。
“那個隊長，我知道一個。”
“說。”
“我媳婦。”那人見場面這麽安靜，趕緊解釋：“你們聽我說，我媳婦當初是下鄉的知青，之前就有文化。”
江錚好奇：“她沒回城？”
“她家沒人，再說孩子都倆，走不掉。”
“那行，你回去問問她意見，她要是願意，生產隊就資助，但是前提條件，畢業之後要給生產隊工作。”
他可不想培養出來的人，直接飛掉。
“可她是個婦道人家……”
魏紅旗輕笑：“按照這話的意思，我也是個婦道人家，是有誰規定，婦道人家就不能再學習，出來工作嗎？”
“沒，這不是她們要照顧家裏。”
這事江錚最有發言權。
“那你媳婦忙，你照顧不就行。”
“我？”
“不然呢，你還想在家當大爺，如今是給生產隊培養人才，你們可不許半道妨礙，都機靈點。”
魏紅旗就瞧見剛剛說話那男人低下頭，一臉懊惱，像是在後悔當這個出頭鳥。
“如今婦女也能頂半邊天，不要覺得婦女就只能在家照顧孩子。”
“我不是這意思……”
他心裏想，這也就是隊長媳婦有底氣，換個人誰答應。
魏紅旗察覺到氣氛微妙，擔心有人為家庭阻攔再提個主意。
“在做各位也都有事要忙，生產隊培養人才選拔這事，讓生產大隊的婦女主任去選。”
一直坐在角落沒出過聲的婦女主任詫異擡頭。
魏紅旗跟她正巧是對角線，一張桌子最遠的距離。
她露出鼓勵的笑容：“這事可能需要挨家挨戶去詢問大家的意思，你們覺得呢？”
“這婦女主任還要負責溝通生產隊各個家裏的事情，沒時間……”
“有，我有時間！”
這一嗓子擲地有聲，把在場人都給嚇一跳。
江錚趁著其他人還沒回神，當場拍板。
“那行，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距離夏季開學，沒幾個月，那之前，你要把人給定下來。”
“保證完成任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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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著報告，沒發現那裏不對勁。
江錚皺眉：“那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暈倒。”
“如果你不放心，就再檢查檢查。”
“不用。”魏紅旗總算是能開口出聲, 手稍微能使上勁, 虛虛地抓住江錚。
“怎麽樣？”江錚擔心地看著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睡太晚。”
剛剛的時候她眼前一黑, 也不是完全沒意識, 江錚說什麽都聽得到，就是人恍惚的厲害。
魏紅旗回來點精神，從他懷裏撐起身子，目光看向醫生。
“醫生不也說我身體很好。”
“還是再看看……”
“我餓了，不然我們先去吃東西。”
醫生在邊上解釋：“有些人如果習慣一日三餐, 不吃飯是會造成低血糖。”
魏紅旗緩勻氣息, 主動起身把江錚給拉起來。
“醫生後面肯定還有很多人要看，我們就別在這耽誤時間。”
“你慢點。”江錚把椅子給拉開, 小心扶著她出來：“媳婦, 真沒事？”
“你好煩啊。”魏紅旗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很想我有事。”
“沒事好，沒事好。”
醫生看著小兩口，忍不住露出笑容, 低頭看到手邊的單子, 才回神叫住倆人。
“等會。”
江錚整個人渾身緊繃，慢吞吞回頭：“醫生, 剛剛不是說沒事。”
“人沒事，可你們看病難道不要交錢。”
因為是急診，直接送進來的，按照正常規矩，都是交完錢才看病。
魏紅旗見江錚這樣, 不好意思地拿過單子，推著江錚就出來。
“你別使勁，我自己走。”江錚生怕人一會再暈倒。
“那你順便把嘴巴也閉上。”魏紅旗說是推著江錚，其實變相算撐著他在走。
兩人離開問診室，一出來就見到丁亞靜還在。
魏紅旗情緒有些起伏，有剛剛那麽一出，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事全部都是她自己想的場面，紅星跟丁亞靜真是情況如何，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丁亞靜倒是為兩人開心：“醫生怎麽說，沒事吧。”
“沒事。”魏紅旗聲音很輕。”
“媳婦，咱們還要去交費，單子先給我。”
魏紅旗遞過去，沒太註意江錚拿沒拿到就放開手，單子慢悠悠地飄在地上。
丁亞靜熱心腸地彎下腰幫兩人撿起來，起身的時候正好掃到單子上顯示的名字。
魏紅旗？
好像在哪見過。
丁亞靜腦子裏面冒出來魏紅星的名字打量著兩人。
“你叫魏紅旗，認識魏紅星嗎？”沒準是湊巧，可她記得魏紅星家人最近有來。
“那是我妹妹。”
丁亞靜立馬皺起眉頭，絲毫不掩飾嫌惡。
魏紅旗沒想到她會這麽理直氣壯，見她把單子拍在手上。
“所以你們剛剛是故意接近我的，不對。”丁亞靜審視道：“我來之前你們在見我爸，又是藥材的事，我要去跟我爸說不許進你們那的藥材。”
“你……”魏紅旗話沒說出來，對方就已經回跑，她一臉擔心：“她要是真影響到怎麽辦。”
“我們也過去，一個小孩子，應該不至於影響這麽大。”
兩人原路返回，重新站在丁院長的辦公室門口時，裏面丁亞靜已經開始告狀。
“爸，剛剛是不是有兩個人來推銷藥材，你可千萬不能答應。”
“為什麽？”丁院長覺得很奇怪：“你什麽時候關心起爸爸工作。”
魏紅旗被江錚扶著走進來，阻止丁亞靜繼續汙蔑。
“我們藥材是大家辛辛苦苦血汗種出來的，為什麽就不能答應。”
“因為你們做人不行，魏紅星就是走後門進的軍藝大學，一個小學都沒上完的人，憑什麽跟我們在一起學習。”
“魏紅星？”丁院長回想起來：“就是你在家裏面說，頂掉你位置的人？”
“對！”丁亞靜越想越氣：“就算我是專業最後一名，那也是憑借真本事考的，就因為魏紅星是宋可可帶的人，要不是因為宋可可她爸，我怎麽會被擠掉。”
“亞靜。”丁院長聽她提到宋可可父親，出聲制止。
丁亞靜不管，回頭瞪著門口的倆人：“能把魏紅星送這麽遠，這一家子肯定是借宋家光，這種好高騖遠，只想做白日夢的人，怎麽可能種植出好藥材。”
魏紅旗聽得腦子疼。
她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之前直說宋可可幫忙，紅星能去上大學，卻沒想到是把別人擠掉才進去的。
“你不是魏紅星的同學？”江錚提出疑問。
“是，可學的又不是我喜歡的專業，我應該站在舞臺上的人，現在因為魏紅星轉到幕後專業去，能一樣嘛。”
教的課程都不同。
她沒說，這最後還是因為亮出父親的身份給補到現在的專業裏，偏偏同專業同學都在亂傳，她就只是靠家裏。
“反正我討厭魏紅星，也討厭你們。”
丁亞靜回頭看向父親：“爸，你要是敢答應用他們的藥材，就別再回家。”
丟下狠話，她撞在魏紅旗身上，悶頭跑出去。
魏紅旗被撞得倒退兩步，好在江錚扶的穩。
“沒事吧？”江錚垂首上下打量。
“我沒事。”魏紅旗拉著他走進辦公室：“院長，我們真的不知道背後還有這種情況，我們很抱歉，但是我們藥材是絕對沒問題。”
“我明白，小孩子說的氣話不用太在意，藥材只要品質沒問題，合作就會定下。”
魏紅旗這才松下一口氣，覺得還是需要鄭重道個歉。
“學校那事……”
“事已至此，學已經上有兩年，不管知不知情，現狀沒辦法改變，如果有，那就努力讓你們妹妹成才。”
……
回招待所的公交車上。
魏紅旗望向身邊坐著的江錚：“我打算回去把事情告訴紅星，之前是因為不知道，如今知道，總是要讓她清楚真相。”
“真說？紅星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應該被針對過不少次，她也委屈吧。”
魏紅旗仔細想想：“紅星還是要知道，就算為了讓她更珍惜現在這個機會。”
“媳婦，你就沒想過，要是沒紅星，還有其他人或者事來幹擾？”
“為什麽？”
車子搖搖晃晃，魏紅旗整個人都被晃得昏昏欲睡，腦子一時之間不想動彈，只等他解釋。
“丁泉可是丁亞靜的親姑姑，就她說要合作的餘市劇場，可是咱們那最大的，合作方都是有大本事的人，這種背景下，丁亞靜想學習，學校會不賣面子？”
更不要說，丁院長身份還在這擺著。
“恩。”
“估計是做父母的不希望看到女兒學這個，樂得見到這情況。”
所以丁亞靜的話才沒起什麽作用。
“恩。”
“既然要說，就把情況都說清楚，別到時候讓紅星心裏還背著負擔。”
從受害人突然變成施害人，心裏肯定別扭。
好一會，江錚沒聽到媳婦回答，低頭一看，人已經閉上眼睛，靠著他肩膀睡著。
想到平時七八點就睡的人，昨天楞生生一點多才睡，今天早上為跑藥鋪，又五六點就起來，困是肯定的。
這麽想著，江錚也有點迷瞪。
他不敢睡，沒兩站就要下車。
……
魏紅旗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的已經回到招待所。
房門緊閉看不到外面光亮，整個人都有點迷神。
“江錚？”
空蕩蕩的屋裏沒人回應。
魏紅旗下床，拎起角落的暖水瓶給自己倒一杯水。
昨天晚上打的熱水，如今已經不燙，一杯喝完，她整個人才算清醒。
走到隔壁，就見房門打開，魏紅星一個人坐在那裏。
“紅星，怎麽就你自己？”
“姐，你醒了。”
“其他人呢。”
“爸媽去車站回去的車票，哥哥跟著一起。”
魏紅旗坐在她對面：“這小臉耷拉著，是不想我們走？”
“不是。”魏紅星擡頭：“姐夫剛剛跟我說了一些事情，我還沒消化掉。”
“有關你同學的？”
“恩，姐你也知道吧。”
“知道，我們都是今天上午知道的。”
“我想拒絕昨天那個阿姨的邀請，把最後一年讀完。”魏紅星把心裏想法說完。
“家裏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我就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面對丁亞靜。”
以前對方不斷挑刺，從不給好臉，她能理直氣壯的不搭理人。
可現在……
她鼓足勇氣：“等回校之後，我會跟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諒我。”
“不對。”魏紅旗搖頭。
“難道不應該去道歉？”
“道歉需要，這件事情我們是獲利者，但是你不能奢求你道歉，對方就一定要原諒，就像現在，你知道丁亞靜有自己的苦衷，就能完全忘記她對你造成過的傷害，讓你原諒，你心裏舒服嗎？”
“不舒服。”
那個舞臺，她心心念念的舞臺。
這次是她憑真本事得到的。
“我明白了。”
……
來陽市需要辦的事情全部辦妥，回程就被提上日程。
又是一路睡回來，魏紅旗腳踏實地踩在安縣土地上，心都跟著踏實不少。
魏紅旗要去趟集市，魏紅兵直接帶著叔叔嬸嬸先回家。
半下午的時間，走進青石街還能看到不少架車來回運送，都是熟面孔。
“隊長！你可算回來。”
拉架車的人停下，丟下車就跑過來。
“咱們集市被人舉報，上面有人專門來查。”
“查什麽？”
“說咱們沒手續沒證件，不能這樣買賣藥材，隨便吃是要出事的。”
魏紅旗皺起眉頭：“結果呢？”
“公社出面，正跟對方扯皮呢。”
“人什麽時候來的？”江錚詢問。
“有兩天，就在咱們縣城招待所住著，都是公社招待。”
“媳婦。”江錚把包裹遞給她：“我先去公社一趟看看情況，你直接回去。”
魏紅旗目送江錚離開，跟報信的小哥告別，憂心忡忡地走回六戶。
剛打開門，高橋就騎自行車停在門口。
“江錚呢？”看到只有魏紅旗一個人，她覺得十分奇怪。
“江錚剛去公社。”魏紅旗站在門口。
“你們知道了？”高橋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車子紮在墻邊：“走，進屋裏說。”
兩人走進院子，隔絕外面一些聲音。
高橋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人是市裏面來的，沒人舉報，就是找個由頭要折騰咱們。”
“這是為什麽？”
“主要是被西石縣給牽連，聽說新上任書記以前就是被下放到西石縣，底下人想揣摩上面的心思，想提前教訓。”
這……還真是無妄之災。
高橋提醒：“現在咱們就只能耗著，等新官上任，到時候為名聲，應該就會把人叫回去。”
魏紅旗後知後覺才想起來：“那應該這兩天就會上任。”
“你怎麽知道？”高橋奇怪：“你不是從陽市回來的，竟然還知道咱們餘市動靜。”
“因為我們是一天出發。”
“？？？”
你們？們誰？
……
公社裏。
江錚找來，王海生卻沒讓他見人。
範平川見的江錚：“書記說，如今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你再出現肯定會給對方新的理由挑刺，事情結束前，你們就先別露面。”
“這能行，對方見不到我人會願意走？”
“他們每個人都不可能耗時太久。”
江錚被範平川給勸回來，避免節外生枝，跟集市幾個叮囑好，帶著魏紅旗就回大隊。
“奶奶，這是紅旗專門給買的棉襖，可厚實。”江錚一頓誇。
魏紅旗把另一件拿出來：“這個是給爺爺的。”
江老爺子掃兩眼，嘴上嫌棄，手沒撒開過。
徐老太倒是平靜許多：“下次再出去，多顧顧你們自己，我們兩個老家夥，衣服多呢。”
“我們要幹活，這種穿著不方便，而且也不貴，如今換季馬上就要進入春天，這些都便宜賣呢，現在買下明年再穿，一樣是新的。”
“好，看你臉色就知道出去這幾天忙，回來就好好休息。”
說到這個，江錚才有話說：“奶奶，正好你幫紅旗看看，這次出去就莫名其妙暈倒過，醫院查也沒查出什麽來。”
“是嗎？手遞過來。”
“人家醫生都說我沒事，別聽他亂說。”
徐老太手懸在半空：“看看又不耽誤事。”
“在外面你嫌棄醫藥費貴，如今家裏現成大夫看，你就別再找借口。”
江錚心裏一直惦記這事，握著她手幫忙遞過去。
徐老太指尖輕動，沒一會就慢悠悠搖頭。
“人家醫生說的沒錯，沒什麽大事。”
“看吧，你總覺得人家醫生騙你。”魏紅旗那話來回江錚，沖著淺笑的奶奶告狀：“當時在醫院裏，他一會時間就問醫生好幾次呢。”
“多問問好，總要保險點。”
徐老太餘光瞧見老伴還在比著棉襖嫌棄，主動提醒。
“還說不喜歡，以前每天這個時候你都去跟孩子玩。”
“我沒說不去，這不就去。”江老爺子把東西放下，背著手離開。
“老大，如今天早，你也去生產隊看看，你一走就是這麽多天，隊部好像有什麽事情，在小作坊都能聽到前面的聲。”
“隊部也有事？”江錚皺起眉頭，怎麽也沒想到處去一趟，回來這麽多事。
“那行，我去看看，這東西……”
“放那吧，一會我收拾。”魏紅旗看著桌上淩亂的東西，起身就要收拾。
徐老太伸手拉著她：“先不忙，坐下來咱們說說話。”
“好。”魏紅旗坐下，手上還不停閑，一點點的收拾著。
“老大媳婦，你這個月，什麽時候來的。”
“什麽？”魏紅旗後知後覺回神，在心裏默默算起來：“往常都是月初來，還要幾天呢。”
算完魏紅旗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住。
奶奶跟她說這個，別真是得有什麽眼中的病。
“奶奶，是我身上出什麽毛病？”她有點心慌。
“別自己嚇自己，沒毛病，你身子好著呢，你這幾年吃的藥都滋養，誰有事你都不會有事。”
徐老太緩口氣，才慢慢說：“是好事，你估計懷上了。”
魏紅旗腦海裏轟一聲炸開，以至於奶奶後面說的話都沒太註意聽。
“我懷孕了？”
“月份還有點淺，脈象不是很明顯。”
“可我過年才停藥。”這滿打滿算，才足一個月。
“藥不妨礙，等過幾天脈象顯些再看看，你也註意點自己的日子。”
……
魏紅旗心裏梗著一件事情，整個人做事越發小心。
江錚也覺得媳婦這段時間不太對勁，可生產隊的人鬧事，他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鬧事的人身上。
“媳婦，今天組織咱們五裏婦女炮制藥材第一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最近不想出門，你去吧，我要看縣城集市，肯定沒辦法跟著生產隊再炮制藥材。”魏紅旗直接拒絕。
“也沒想讓你幹這個，就是想找個人帶帶他們。”
“讓我帶？”
“恩，前白馬大隊那一塊離咱們這遠，之前的事情他們沒都沾上。”
江錚回來時，聽生產隊鬧事，說的就是這個。
親疏遠近的問題。
五裏分兩塊，距離遠的那些就沒那麽上心，最開始他們覺得這樣也挺好，可是慢慢的，那部分人看到好處都沒他們，開始著急。
如今五裏送貨小隊經營的有聲有色，他們也想摻一腳。
江錚索性趁著這個機會，把之前有提過炮制藥材的事情也給一起解決。
“我之前不是說過，媳婦你這幾天可沒把我放心上，老記不住我說的話。”
魏紅旗看他故意裝相，回想這些日子她確實太過小心。
“那就去看看。”
“對嘛，你以前也經常出去，怎麽回來就只在山上老屋跟家裏打轉。”
山上老屋又擴建一部分，門前空地都圈上搭半個頂，兔子跟雞如今都記住家是哪裏，晚上自己就會鉆窩裏，都不用人趕。
魏紅旗原本也想跟著生產隊其他人一起養頭豬，可惜集市太忙，豬食太重，爺爺奶奶肯定不方便，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被當面說，魏紅旗都有種沖動把真相說出來。
可又怕是個誤會，到時候再診脈發現沒懷孕，那得多尷尬。
為此，魏紅旗把話忍回去，摘下圍裙掛在屋檐下。
“你還走不走，不是要去隊部。”
“走。”
……
兩人來到隊部時，裏裏外外站不少人，許多都挺面生。
魏紅旗跟江錚進去隊部，老楊正在跟其他幹部商量事。
見江錚來，立馬拉著說：“現在就最後一個問題，地定在哪。”
“什麽地？”
“炮制藥材的地方，那邊的跑過來也有五裏路，咱們跑過去也有五裏路。”
五裏卡在那，不管定五裏哪邊，都會有一半人要趕遠路。
江錚對這種問題從來不放在心上。
“就定這，當初擴建房子，不是多蓋一部分，小作坊隔壁兩間是不是還空著，就在那裏頭。”
“這，隔壁的不同意吧。”
“支書，你顧慮太多，他們鬧一鬧，活有了，再鬧一鬧，地方改那邊，往後但凡有點不順心，都學著鬧，咱們說話可就沒用。”
老楊明白這意思，不過是這性子，沒那麽強勢過。
隊部院門沒關，在外面等著的人都有聽到這話。
魏紅旗看過去，就瞧見不少人的在騷動。
她伸手扯了扯江錚：“我倒是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
江錚看過來。
“既然兩邊都不合適，那就都在自己家做活。”
“那誰看著他們，怎麽算工？”
這些藥材最後都是輸入到集市上，屬於生產隊的藥材攤上去。
“工就按照成果算，如今發展到這會，咱們也得根據情況來看，以前那做滿一天才給工分的情況，現在可不適用。”
自從家庭聯產承包後，生產隊這點工分，越發不夠看。
魏紅旗仔細解釋：“記不記得，咱們縣城有一家手工糊燈籠的作坊，很多人都愛去那裏拿材料，做好後再還回去，作坊是按照燈籠數量來算錢，咱們其實也能。”
“藥材炮制嚴苛的是手法和方式，但是對於環境要求就沒那麽苛刻，就想一些需要炒制的，真在小作坊隔壁做，兩個鍋能炒多少。”
但是分到家裏面，各個家裏誰沒個閑置的鍋。
“如今以家庭為單位，每次采收家家戶戶都能餘下不少藥材，以往不都是直接收上來，現在幹脆也收炮制好的，價格高點。”
“輪到隊部，咱們需要做的，就是最後收藥材的時候，需要嚴謹，不成功的，不合格的，堅決不收，就比對著咱們往年交公糧，人家檢糧員的認真勁來比。”
這樣，生產隊其實不需要廢太大的工服，只需要在最後一關卡緊就行，能剩下不少的事情。
老楊第一個支持：“我倒是覺得小魏這主意不錯，這樣說下去，誰都不會有意見，也不用天天來上工，最後只看交的重量，就知道那些人偷沒偷懶。”
“隊部只需要把多少重量給多少工分給列出來就行。”
外頭有人沒忍住。
“那這做事有人快有人慢，那做的快的不是能多賺好多工分。”
魏紅旗回頭：“人家做得快掙得多，難道不對？就跟人家手藝師傅靠手藝吃飯一樣，你難不成非要人家丟掉手藝，跟你一起累在地裏。”
江錚等媳婦說完，就直接站出來撐腰。
“別的生產隊如何，我不管，但是在五裏，就掙多少吃多少，如今家庭聯產，不再像以前大鍋飯模式，你偷個懶沒人抓住你，你現在偷懶，坑的都是你們自家。”
江錚出聲，現場瞬間恢覆安靜。
他也不再管，扭頭轉身：“支書，咱們不是要開會，直接開始吧。”
……
隊部桌邊坐滿人，出主意的魏紅旗也在其中。
剛剛的主意詢問後，大多數人也都點頭同意。
江錚就這情況再添點規矩：“生產隊裏也有人不方便去集市，早早就把藥材給賣完的，這種允許來生產隊的藥庫領藥，原藥材炮制中間有一定損耗，按比例交上等量炮制好的藥材，差越大，工分給的越低。”
“這個好，一定程度上防止他們禍害或者藏私。”
“藥材價格不同，對應工分也不同，這個你們有意見嗎？”
“沒。”
“那這事就定下來，你們還有什麽其他想說的。”
集市這幾天一直被查，被牽連的來人都少，樹根這幾天都沒出豬肉攤。
如今借著這個機會，把集市上的事情說一遍。
“隊長，集市上來人說當初調查的人已經停手，那咱們集市上是不是能恢覆。”
“走了？” 江錚到是把這事給忘記：“知道為什麽走嗎？”
“沒走，他們還在。”
“那為什麽停手？”從高橋得到的消息，不就是來找茬。
“好像是來了什麽不得了的人物。”
江錚跟為紅旗默契地看向對方，心裏猜測這來的人，十有八九是唐清明。
“公社那邊怎麽說？”
“讓咱們照舊。”
“那就開，這幾天停下來的活，全部都恢覆起來。”
有樹根開頭，原小楊大隊的楊光，如今也被安排專門看五裏的送貨小隊。
這會見他們說完，把自己的擔憂也說出來。
“支書，隊長，集市上不少藥材攤都興起自己的送貨小隊，有些生產隊的馬車騾車用上，都是叫的自家親戚來幫忙，好多都不需要咱們送貨小隊再送。”
牛馬可比人工省勁。
“咱們能做，就肯定會有人跟著學，都別擔心。”
江錚給他們吃下一顆定心丸：“我這次從市裏回來，發現城裏人會用一種三輪車駝東西，這幾天我就去餘市找找，把咱們送貨小隊的架車，全部換成人力三輪。”
“這人力三輪是個啥？”在場人都好奇。
“自行車都見過吧，就比自行車多個輪子，前頭人騎車，後頭有車兜子裝東西，省事省勁。”
“自行車就怪貴，這三輪你自行車還多個輪子，咱們能買起嗎？”
江錚指著老錢：“都問他，咱們隊部夠不夠錢。”
老錢被叫到，挺直腰板，笑望大家。
“這兩年咱們生產隊的經濟直線上升，隊長已經把人力三輪的價錢摸清楚，絕對夠。”
一群人立馬討論起來，人力三輪這東西。
江錚敲敲桌子：“到時候生產隊把車給你們換掉，咱們情況也改改，到時候熟練藥材的專門分揀裝車，其餘人騎車來直接裝車走，把速度提上去又快又穩的情況，還能讓人給搶走生意。”
……
一時之間，大家夥全部激動起來。
老楊跟著樂，詢問完其他人還有沒有事情。
掃一圈都搖頭，他正要說散會呢，江錚媳婦開口。
“我還有件事情想說。”
江錚歪頭，就近看著媳婦。
“咱們生產隊裏，如今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藥材？”
這話一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至少咱們種的都了解嘛。”
“那最後監收炮制藥材的，如今能定下來人選嗎？”
沒人應聲。
大家學習藥材，單純就是為賺錢能吃飽飯，都沒想去了解更多。
“這，爺爺奶奶？”樹根在一片沈默中出聲。
“爺爺奶奶年紀大，如今還要看著小作坊的藥膏制作。”
“分開不就行了，爺爺奶奶各管一片。”樹根看向江錚：“哥，我記得爺爺也是學醫的。”
“別打岔。”江錚瞪一眼樹根：“媳婦你繼續說。”
“這幾年爺爺奶奶能分管，那再過幾年呢，還是說你們打算就種這幾年藥材，等爺爺奶奶老的幹不動，咱們就換其他的。”
“……”
魏紅旗見大家沈思起來，這才看向江錚跟支書。
“我這次跟江錚一起出去，有去醫院推銷過咱們藥材，一開始人家都不認真聽，覺得我們不專業，後來是我拿出執業藥師證，人家才信我們農民出身的會中藥材。”
“如今恢覆高考這幾年，大學生慢慢多起來，這兩年知青返鄉大潮，這些也都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以後有學問的人肯定越來越多。”
“咱們不跟他們比，但是至少手裏頭這攤事要搞明白，我提議，在生產隊裏面找幾個聰明好學的，由生產隊資助考執業藥師，同時，咱們生產隊的孩子們，也該抓緊考慮上學的事情。”
“我們這一輩沒辦法學，都吃了沒文化的苦，如今不能再讓孩子跟我們一樣。”
前幾年五裏跟小楊白馬剛合並時，就成過好幾家親，就近歡歡喜喜。
這兩年日子好起來，其他生產隊更是一改之前的情況，都願意把女兒嫁到五裏來。
光棍漢們都娶到媳婦，五裏的孩子自然而然也就多起來。
五裏是沒學校的，所以孩子們真要上學，可得早早準備安排。
在場有孩子的深有感觸，也覺得這事需要得到好的解決。
老楊掃過去：“咱們一件件說，先談談生產隊資助學習這事，你們覺得有沒有必要。”
“有。”江錚第一個回答。
他一點也不避諱：“就拿最近的說，市裏面來人查咱們集市，用的什麽理由，在場幾個人都在集市，心裏都清楚。”
“我們也覺得可行，關鍵是，大隊裏沒幾個認識字的，這真考找誰考？”
人選還真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江錚想了想：“那就這樣，回去之後，生產隊裏都問一圈。”
人群裏頭，有人舉起手。
“那個隊長，我知道一個。”
“說。”
“我媳婦。”那人見場面這麽安靜，趕緊解釋：“你們聽我說，我媳婦當初是下鄉的知青，之前就有文化。”
江錚好奇：“她沒回城？”
“她家沒人，再說孩子都倆，走不掉。”
“那行，你回去問問她意見，她要是願意，生產隊就資助，但是前提條件，畢業之後要給生產隊工作。”
他可不想培養出來的人，直接飛掉。
“可她是個婦道人家……”
魏紅旗輕笑：“按照這話的意思，我也是個婦道人家，是有誰規定，婦道人家就不能再學習，出來工作嗎？”
“沒，這不是她們要照顧家裏。”
這事江錚最有發言權。
“那你媳婦忙，你照顧不就行。”
“我？”
“不然呢，你還想在家當大爺，如今是給生產隊培養人才，你們可不許半道妨礙，都機靈點。”
魏紅旗就瞧見剛剛說話那男人低下頭，一臉懊惱，像是在後悔當這個出頭鳥。
“如今婦女也能頂半邊天，不要覺得婦女就只能在家照顧孩子。”
“我不是這意思……”
他心裏想，這也就是隊長媳婦有底氣，換個人誰答應。
魏紅旗察覺到氣氛微妙，擔心有人為家庭阻攔再提個主意。
“在做各位也都有事要忙，生產隊培養人才選拔這事，讓生產大隊的婦女主任去選。”
一直坐在角落沒出過聲的婦女主任詫異擡頭。
魏紅旗跟她正巧是對角線，一張桌子最遠的距離。
她露出鼓勵的笑容：“這事可能需要挨家挨戶去詢問大家的意思，你們覺得呢？”
“這婦女主任還要負責溝通生產隊各個家裏的事情，沒時間……”
“有，我有時間！”
這一嗓子擲地有聲，把在場人都給嚇一跳。
江錚趁著其他人還沒回神，當場拍板。
“那行，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距離夏季開學，沒幾個月，那之前，你要把人給定下來。”
“保證完成任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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