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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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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話,她猶豫,停住腳步。

我忙說:“我就想問青叢師姐怎麽回事,不明不白,容易重蹈覆轍。”

蝴蝶結松口氣說:“這話說來就長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說?”

“好哇。”

我們來到一個亭子,靠近小池塘,聊了近半時辰,餵飽附近蚊子。我覺得我們真傻,胡蝶更傻,老半天才發現要上課,急忙離去。

對,蝴蝶結的名字就叫胡蝶。聽到她名字時我了然說:“難怪你喜歡系蝴蝶結,原來你就是蝴蝶。那你平時是不是很喜歡撲蝴蝶?家裏是不是藏很多蝴蝶標本?上課時是不是愛在本子上畫蝴蝶?”

話一出又似曾相識。對別人名字提出奇奇怪怪問題,正是付商會做的事。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對他來說不是,對我就是。兩年才能見到他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兩年六百?七百?好漫長。但每過一天便離他近些,這麽想來,還是挺快。

我這種對她名字品頭論足行為,胡蝶並不反感,甚至一點兒反應都沒。她娓娓道來:“本來是叫胡疊,我爹娘喜歡迷疊香。很多人以為是蝴蝶的蝶,我也喜歡這個字,遂將名字改掉。”

“改名好像沒那麽容易。”我想起小時候曾纏過娘改名,未果。

胡蝶露出“你是我知音啊”的眼神,點頭說:“我爹娘都反對,他們認為這是最好的名字,一把鼻涕一把淚,企圖感化我。但我堅持要改,他們最終妥協。”胡蝶得出結論,“父母都愛把喜歡的東西強加在子女身上,特別是起名。要是可以自己起名就好,畢竟用一輩子。”

我笑笑,不反駁她。其實還好,長輩起名大都中規中矩,可以接受。但是叫自己孩子阿貓阿狗阿奴那些人就過分了。

自己起名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成熟穩重時再起,文人墨客都有自己字號,很有意境。如果孩子要改名,要三思從之,畢竟還小,不懂事。慶幸當初娘沒同意我改名,不然我現在就叫“林冰糖葫蘆”。

“不過……”胡蝶板起臉說,“你問我是不是喜歡撲蝴蝶收藏蝴蝶標本畫蝴蝶?”

我點頭,心裏捏把汗。她會不會認為我很膚淺,根據名字妄斷別人喜好?

她盯著我看了片刻,看得我心思百轉千回。

“我也想啊!”說著她嘆氣道,“可我那對爹娘雖同意我改名,行為一點不變。迷疊香茶、枕頭、盆栽、壁畫,甚至洗澡水他們都要灑一把迷疊香。我出去散心是想捉蝴蝶,不是聽我爹嘮叨怎麽培育迷疊香;我想買蝴蝶標本,我爹不以為意,回到家給我做了六個形態各異的迷疊香標本;畫畫他也要幹涉,說畫什麽都比不上迷疊香。我都快瘋了。”

“哈哈,你爹娘真任性。直接叫你胡迷疊香不更好?”

胡蝶一副崩潰樣:“我爹他真是這麽想,還好我娘堅持取一個字。”

“你爹真有趣。”

“有時候這麽覺得,大部分時間都很煩。”

胡蝶講了一大推有關她爹的事,內容我忘記了。不過從言語中可以感到胡蝶雖對他爹萬般不滿,內心十分喜歡,可見父女倆相處融洽。

我不禁想:有爹是什麽感覺呢?都說父愛如山母愛如水,如山的愛這輩子體會不到。如果母愛如水,那我娘就是黃河水,時而平靜時而澎湃。

還好我有娘,比孤兒幸福很多。幸福感是對比出來,但要跟差的比,雖說不人道,但如果有人要拿我做對比,盡管拿去好了。

我是一個合格傾聽者,耐心聽完胡蝶的話,時不時笑一笑,點點頭,托腮。我不太擅長講話,但喜歡聽人講,雖不一定記住,無聊的話還會走神。

等她講完,我切入正題問:青叢師姐是怎麽回事,好像很可怕?

胡蝶眼珠向上,似在整理思緒:“該從哪裏講起呢?”

還有淵源可溯的?

“對了!”胡蝶問,“同是驚為天人相貌,你可看出大家對仿若仙人有何不同態度?”

我納悶道:“他不就是一個白發飄飄老人嗎?”我以為仿若在十七院以老頭形象見人,不敢妄自拆穿。

“扮老只是他一個小愛好,大多數時候我們看到是真顏。”說到這胡蝶眼中泛起幾顆小星星,但很克制,眨眨眼,努力把星星滅了。

回想食堂和路上聽到閑話。大多數熱火朝天聊別人,被女子當作話題最多的是虞攸;男的都在聊範丹晁,說和他好過的妞數不勝數,飛蛾撲火前仆後繼;還有幾個男的小聲議論新來看門小妞,說她長得漂亮,水靈靈惹人憐愛,可惜距離較遠,無法天天去一瞻芳容,聽得我手握拳頭青筋爆起,竟敢妄自討論我的小花美眉,真想把他們拖到角落痛扁一頓。但只是想想,我可打不過他們。

在這顏即正義的世界,不管走到哪裏,人們對美人的熱情總是異常高漲。我想,即使世界來個大毀滅,再重組,這一點也是不會變。

我想到了:“好像大家都不敢提仿若?似乎很忌憚?”

“對了,這就跟青叢師姐扯上聯系。”

我抑制不住體內八卦之力,湊近情緒高昂道:“什麽聯系什麽聯系?”

“這要從一百多年前說起了……”

我托腮認真聽著。情況大概如下:

一百多年前,仿若創立十七院不久,還沒立多少規矩。一個明媚午後,仿若正在桃園散步,幾個女弟子躲在一旁觀察自己,眼裏充滿愛慕。仿若皺眉沈思。

由於他是院長,加上萬年不變冰山臉,女子只是遙望,不敢靠近。只是在仿若散步時,總有目光尾隨他;他在院子曬太陽,就有人不辭勞苦從日出盯到日落;甚至連他去茅房,都有害羞的視線盯著他直到關上門。

背地裏,他的言行都被女弟子小聲討論,畫功好的人,作了幾幅《仿若日常圖》,立即被搶售一空,因此找到條發財路,不過十七院弟子大都富有,可能只是賺個零錢,仿若斂財能力了得,這是後話。

有的畫畫不行,但文筆還行,想象力也豐富,創作各種與仿若戀愛小文,這些小文在女弟子中爭相傳閱。仿若當然知道。

於是又一個明媚午後,仿若牽著小黃狗在竹林散步,蹲下與小黃狗玩游戲。幾個女弟子躲在旁邊偷看,仿若突然擡頭,向她們投去笑容。這可是他頭一回露出微笑,那笑顛倒眾生,在場女子意亂情迷,差點眩暈。

其中一個覺得受到鼓舞,喜歡應該大膽表示,鼓起勇氣上前表白,她能聽到自己聲音顫抖:“仿……仿若仙人……我……念慕你。”

仿若臉黑下來,當即立下懲罰,罰該女子洗全院馬桶一個月,原因是不尊老。

這時,全院女子才發現,就算仿若外表年輕,實際年齡已接近花甲,算起來真是一個老人。但真對老人表白,也沒犯什麽錯,可這是仿若地盤,他說一是一,無人敢挑刺。

從那以後,只要女子露出對他有好感舉動,通通被懲罰,原因都是不尊老。起初罰她們洗一個月馬桶,不知何時成倍疊加,第一人一個月,第二人兩個月,第三人四個月……以此類推。

這懲罰很奏效,女子對仿若流露好感行為慢慢減少,幾年後基本杜絕。春風吹又去,一百多年來,十七院弟子走了一屆又來一屆,新人第一天都要了解這條規矩。

但總有人不信命,抱著“萬一自己很特別仿若會心動”的心態嘗試,青叢師姐是最近踩到雷區,已經刷了全院馬桶十個多月。

我弱弱問:“輪到青叢師姐要刷幾個月呢?”

“一百二十八。

十年啊,太倒黴了。我寒毛直豎,曾有過刷一天馬桶經歷,那惡臭,不忍回憶。才一天就難受到不行,十年三千多天哪,整個十七院,暗無天日啊。

之前我還覺得夜風可怕,僅僅一句話就罰人刷馬桶一天,跟仿若比起來,他簡直不要太良善。而且我敢肯定,夜風用刷馬桶罰人,肯定從仿若這裏學來。

胡蝶卻說:“沒有一個人像青叢師姐撐夠十個月,她是刷馬桶時間最長的。”

我驚恐異常,顫顫巍巍問:“之前那些人、薰死了?”

胡蝶忙說:“沒有啦,是退學了。退學後與十七院不相幹,當然不用繼續受罰。”

“所以只要青叢師姐退學,就可以免受懲罰?”

胡蝶點頭:“但她犟得很,心態很好,堅持要刷下去,還說絕不會改變對師宗的愛慕。起初大家以為她說說而已,現在快一年,我們真相信她有勇氣待到十年期滿。我們深為她感動,但當師宗放話再傳那個消息就去代她,人人忌怕不已。”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之前還怕重蹈覆轍,其實完全不用擔心。我早已心有所屬,不可能對仿若懷春心,這刑罰對我免疫。

胡蝶疑惑:“放心?你根本不用擔心吧?”

我忙說從這點可以看出仿若仙人不好相處,我要小心謹慎。

胡蝶感到奇怪,問我分到哪個院,怎麽沒人告訴我這些。

我坦誠說我來打雜,沒有弟子待遇。

胡蝶頗感納悶:“你不是師宗孫女嗎,怎麽讓你打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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