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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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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問過我,是不是想和手冢一樣結婚前退役,我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不是。涉今年三十二了,網球,我還想打到再也跑不動為止,那時我都有四五十歲了吧,她都成老姑婆了。

不過想了想,為了我們的未來,至少金子還是得存的。

五月,當時的我正忙於比賽,她給我寄了一本小說,扉頁印刷著:致我最愛的弦一郎。

還手寫了“生日快樂”四個字。

她似乎重新執筆寫小說了。

我把書塞進皮箱裏,同行的朋友八卦地問“那是什麽”,我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結果被他們取笑了好幾個月。我也要為了我們的未來好好努力,至少,先存錢吧。

七月初的時候這家夥終於拿到了稿費買了往返機票去找我了,雖然我想把信用卡副卡給她,她卻說她想試試看羽鳥薔薇那種生活方式。這讓我想起手冢曾無比郁悶地問我,女朋友不肯要他的信用卡副卡要怎麽辦的事。

“我覺得用我自己掙來的錢,雖然心疼,但是花起來根本不需要顧忌。”她自豪地對我說,“薔薇的選擇果然很好。”

八月的某一天,我正準備前往美國參加比賽順便找涉。還沒上飛機就收到了她的郵件:弦一郎,你什麽時候來美國?

我不自覺地笑了笑,回了條:正要上飛機。

她似乎很不安:你快點啊。

她怪怪的。

等我抵達美國的她租住的公寓的時候,那個臉色慘白的家夥卻又不肯說話了。我耐著性子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顫抖著遞給我一本病歷。我一瞬覺得心都要停下來了,病歷也沒翻,急忙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頭。

不管發生什麽,我絕不會放手。

她似乎終於安穩了些,我這才放開她。翻開病歷,我一瞬傻眼了。她眨著眼,責怪般看著我,“絕對是你的錯……”

“……”

傻瓜。

我重新抱著她,臉上不自覺地掛了笑容,“我要當父親了?”

她嘆氣,“醫生說我歲數偏大,又是第一胎,生活習慣也不好,體質比較差,最好不要打掉,怕以後再也懷不上。”

我突然覺得很生氣,“為什麽要打掉?”

涉有些委屈地低下頭,“他來得不是時候……”

“怎麽不是時候了?”我大怒,她像是被我嚇著了,突然哭了起來,“我怕你分心嘛,今年你的成績很好……嗚嗚……弦一郎你好過分啊!”

哎哎誰過分?

第二天我就把她拖回日本去登記了。至於比賽,當然是趕不上了。我們兩方父母對我們這種閃電式結婚只有一句話:婚禮什麽時候辦?

為了逃避長輩們的圍攻,她硬著臉皮磨我,回到了美國。我勒令禁止她踏出華盛頓D.C.一步,她雖然不忿,卻還是答應了。

時值九月中旬,我收到了來自手冢的郵件,他說他準備辦婚禮了,已經寫了請柬寄往我神奈川的老家。我打電話到了涉的娘家詢問,他們說也有涉的請柬,收件人仍是“長澤涉”。我發郵件問涉有何感想,她說她想去參加。

我回:不許。

她怒:為什麽!(ノへ ̄、)

我說:你不願意留在神奈川,現在又反悔?

她鬧:弦一郎壞蛋(ノへ ̄、)薔薇的婚禮誒,我好想去,真的好想去。我都五年沒有見過她了,她還給我寄請柬,我好對不起她,我要跟她道歉(┳_┳)弦一郎我想去,我真的想去薔薇的婚禮啊啊啊弦一郎你就讓我去吧!我哭給你看!

我索性關機。

第二天開機就收到了新海給我發的郵件,說她大半夜的自己開車跑到賓夕法尼亞州找他們煩了一晚上,又哭又鬧。兩個當醫生的本來都想給她弄點安眠藥,後來發現她是孕婦才不了了之,最後倒是忍了她一個晚上。

我撓撓頭,給她打了電話。她帶有哭腔和疲憊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弦一郎……”

聽見她聲音的那一瞬,我知道我不得不繳械投降了。

“我知道了,十五號回國後,給我好好待在家裏!”

“嘿嘿……好。”

——啊啊!真田弦一郎你太松懈了!

那天,涉精心打扮了一番。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她。

手冢國光那個土豪,辦了草地婚禮。

本來我倆是一起入場的,誰知道涉一進去就開始到處跑要找薔薇。我抓住她把她按在座位上,不多時,儀式開始了。身著婚紗的薔薇已經不像五年前還在圓川工作的她時頂著一張稚嫩的臉,這五年時光下來,身邊的人都多多少少變了。唯一慶幸的是,友誼長存。

儀式結束後,涉一下子又不見了。我匆匆在人群中尋找著她,見了許多網球界的熟人也只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便表示我忙著找人。很快,人群中傳來了女性的叫聲:“涉!”

我迅速朝著聲音跑去。

“你不是在美國嗎?你不是說沒辦法出席嗎?五年,足足五年了,你連個照片都沒給我,你好大膽子啊!”薔薇憤怒又驚喜的聲音傳來,我嘴角抽了抽,她明明是連直接說都不敢說,讓她母親給薔薇打電話講的。

“我這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才終於回來參加你婚禮了!”

真田涉!找到你了!啊啊,這個傻子,還敢蹦跶!

我迅速上前,擡起手一巴掌蓋在她腦袋上,“你再蹦試試看!”

這個傻子,居然真的蹦了起來,我氣得不行,又給了她一巴掌。都老大不小了,還懷了小孩,就不能對自己上心一點嗎?好好照顧自己啊!

她們聊了一會兒,其他人也過來了。我拉著涉到了一邊,本來打算教育她的,突然想起了柳生交代的東西:孕婦情緒不穩定很正常,最好多多將就。

涉一副“你來吧老娘不怕你”的表情。

我伸手,把她抱在懷裏。“涉,我會擔心。”

她突然就哭了,“嗯。”

我和涉的婚禮最終沒有辦成,倒是照了婚紗照,傳統的西式的都照了。

身著白無垢的涉在我身旁坐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恬靜溫和。我嘛,一如既往板著臉,攝影師也沒說我什麽。關鍵在照西式婚紗的時候,攝影師老嫌我不笑,涉拍著拍著就哭起來了。誒這角色設定從懷孕後就變了啊,反應也太激烈了吧?

之後,涉乖乖地待在神奈川的老家裏,偶爾寫寫小說。女兒是在一個櫻花紛飛的日子中降生的,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沒有看見孩子的第一眼。對此,涉並沒有責怪我,而是發了她和孩子的合照給我,要我用心比賽。

她說,名字讓我來起。

我想了好幾天,最後決定叫她真田花筏。

花筏,意思是春天櫻花飄落後,在水面形成的一艘艘花瓣“小船”,落花流水,別有意味。

我算是網球界的長壽運動員,從二十五歲出道,到四十五歲宣布退役,整整二十年,我都活躍在網球界裏。最後的那幾年因為體力問題,我采取了保守打法,每年都不參加大滿貫比賽,但是大體上都能位居積分榜第一位。

很對不起涉的是,不管大女兒花筏①出生還是二女兒照紅葉②的出生亦或是小兒子謙信③的出生,我都沒有看見他們的第一面。甚至是爺爺去世的時候,我也沒來得及見他的最後一面。家裏父母年歲漸高,大哥把贍養父母的全部職責都攬了過去,涉則為了照顧三個孩子忙上忙下。我的家人們,為了我,分擔掉了我的顧慮。

就算是這樣,涉還是堅持在寫小說。

花筏和照紅葉曾經哭著錄像給我,說:爸爸,我們好想你。

姐弟三人被涉照顧得很好,他們放假的時候常常會過來和我團聚。花筏書法一流,水墨畫也很好,劍道也是全國級的;照紅葉喜歡網球,小提琴也拉得很棒,寫文章的水平很高;謙信在劍道的造詣比花筏還高,也喜歡網球,曾經揚言要超越他親爹我。

想要超過我?哼,除非我再也跑不動。

我宣布退役那天,涉和三個孩子都在場。花筏和照紅葉在聽見我說“回家和家人好好地生活”的時候,哭著從臺下沖了上來。涉雖然笑著,眼淚還是劃了出來。謙信最男子漢,領著他娘走上來。

有人問我以後打算做什麽,我想也不想,“出版社。”

底下一片寂靜。

“我是出版社出身的。”

最後,還是回到了辦公室裏,過上了審稿子的生活。

出版社的名字命名為:竹韻書店。

當年的竹韻早已不覆存在,但桃城還在圓川工作。聽說我要開公司,他立刻找了幾個年輕人跳槽過來了;松竹和出雲他們也找了自己信任的後輩過來。至於涉,在這之前她一直是簽文不簽人的,在這之後,她直接簽了一張十年的合同(俗稱賣身契),全部作品均由竹韻書店出版。這一下,給竹韻帶來了極大的名氣,作者們紛紛註意到了竹韻,並且紛紛投稿。

每天上班都能聽到:

“竹韻書店——什麽?印刷廠?竹韻倒閉了!”

“竹韻書店XX編輯部……”

“……您的作品加印五萬本,是的……”

我來到辦公室,桌上已經放了一疊稿子,作者署名長澤涉。我認栽地翻開稿子,開始審閱。

最後還是逃不掉這編輯的悲慘生活啊。

作者有話要說: ①花筏(はないかだ)

櫻花瓣灑落在水面,像竹筏一樣飄流走的樣子。櫻花不僅在樹枝上開放的時候,落下之後也非常的美麗。

②照紅葉(てりもみじ)

草木的葉子也變為紅色,萬裏無雲的藍天和染作紅色的大地,無論何時看都美的無與倫比。

③謙信(けんしん)取自上杉謙信,著名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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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還會有番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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