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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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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田涉。

就在兩年前,我在弦一郎的電腦裏找到了這份文檔。不曾想,一向不善言詞的他,居然開始寫起小說來了。最初的那些啊,真的寫得太差勁了,實在沒辦法讀下去。尤其是他黑化我的那些段落(編者註:真田社長並沒有黑化長澤老師,前文所述皆為事實),真是讓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看著看著,我的眼淚就這麽落了下來。

我一直很好奇他為什麽會相信“穿越”這種這麽玄幻的事情,他只讓我別多管閑事,從來不肯給我一個解釋,甚至在前文也只是一筆帶過。雖然不能知道真相很可惜,但是,弦一郎,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擁有了一個美麗的人生。

薔薇曾問我,像我們這樣一個家帶孩子一個在外工作,難道不覺得心裏難受嗎?說實話,真的難受。花筏出生的時候還好,因為爺爺在世,我們一家四代住在一起,大家都知道我們的情況;可是照紅葉出生的時候,爺爺已經去世,公公婆婆隨了大哥大嫂一起住,真田家祖屋就只剩下了我、花筏和照紅葉三人。照紅葉總是被幼稚園的孩子們笑話,說她是沒有爸爸的孩子。

每當她哭著回來抱著我,問我爸爸怎麽還不回家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哭。

不想因為這些事打擾弦一郎啊……他訓練那麽辛苦,而且先前還傳出他因為受傷而沒能參加比賽。

可是他每年回來一次,停留也就那麽十來天。

於是我們母女三人決定,在他生日那天,前去給他驚喜。

那天弦一郎正好有比賽,我帶著她們前去觀看。我指著球場上那個意氣風發的戴著帽子的男人,“花筏,照紅葉,快看,這是你們的父親,你們的父親在比賽!”

“Game set match Sanada,7-4。”

照紅葉還小,只聽懂了“真田”這個單詞,花筏可全聽懂了,興奮地問我:“是不是爸爸贏了?”

“是啊,我們去給他驚喜吧!”

我帶著兩個女兒來到了他入住的酒店裏。

總臺服務小姐是個極為認真的人,無論我怎麽解釋我是真田弦一郎的妻子,她仍不肯告訴我他的房間號。花筏和照紅葉的小臉上露出了沮喪的表情,我開始變得急躁,非讓大堂經理出來給我個交代。照紅葉“哇”地哭了出來,嘴裏喃喃著“爸爸”。花筏最初還有姐姐樣子,抱著她安慰“姐姐在呢”,到最後也跟著哭了起來。兩姐妹就這麽哭著,喊爸爸。

我忍著淚,把她們圈在懷裏,“沒事,媽媽給你們找啊,你們是爸爸的好孩子,是真田家的好孩子。真田家的孩子都是頂天立地的人,就算是哭,也要堅強地站起來,知道嗎?”

“涉……”

我們三人,楞楞地擡頭。那個孩子們想見的父親,那個許我一生一世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我們的對面。他快步跑來,放下手中的球拍,把我們都圈在了懷裏,“涉,花筏,照紅葉。”

我推了推兩個孩子,笑著揩淚,“你們兩個,見了親爹都忘了要說什麽了?”

兩姐妹哭得花貓一般,仍帶著哭腔的稚嫩的聲音在大堂中傳開:“爸爸,生日快樂!”

“啊、啊……謝謝。”

弦一郎你是不是哭了?

我並不打算把花筏和照紅葉培養成和弦一郎那樣的人,但是小兒子謙信,我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讓他成為和弦一郎一樣的武士一般的人的。他們三個都是從小開始學書法、劍道和茶道,等他們長大後我便讓他們進行選擇。花筏選擇了繼續學習這三樣,照紅葉半路岔了出去學小提琴和網球,至於謙信,他全堅持了下來,還打上了網球。

謙信還大言不慚地說,他一定會比他爸打得好。我把這句話轉述給弦一郎的時候,他哼笑,“讓他放馬過來。”

那可是你的兒子喲。

我從來沒有問過關於他退役之後的事,就憑他這個身價,一般的網球俱樂部真請不起。而且我堅信,他早已有打算了。某天,他突然讓我訂三張機票去英國,並告訴我他想退役了。於是我匆匆定了機票,母子四人來到了英國。

退役是意料中的,但沒想到他居然要開出版社。

我突然慶幸我沒有簽賣身契。

在桃城帶著幾個年輕人跳槽來竹韻後,我立刻讓他擬了合同,直接簽了十年的賣身契。這在業界造成了巨大的轟動,許多作者紛紛前來投稿,竹韻很快步入正軌。他也從此過上了上班族的日子。白天在公司裏忙忙碌碌,晚上回來,一家人其樂融融。

——但是催稿子的功力反而一點沒有退步啊!

我的稿件進度,都被他限得死死的,直接讓我創造了十二年內零拖稿記錄。我苦笑著告訴三個孩子,當年他們的老爹就是這麽心狠手辣地催稿的。

後來三個孩子長大了,紛紛離開了家裏,真田祖宅,只剩下了我和他。

他六十八歲那年,被查出了患有心肌梗塞。雖然做了手術,但效果不是很好。弦一郎又是個死性子,什麽都自己忍著。看他臉色發白卻還要正襟危坐還對我說“沒事”,我就想扁他。少忍一會兒能死嗎?告訴我“難受”就那麽難嗎?

混蛋,你這樣做,就沒想到我會更加擔心你嗎?

弦一郎一直糾結於我們未曾辦過婚禮的事,我故意要他在我們金婚的時候辦酒席,他還真當真了。我拉住他抓著毛筆的手,“算了,到那時我們都八十多歲了,辦什麽婚禮啊。再說,人都不齊了,前幾天還參加新海的葬禮來著。”

他的手猛然一頓,頹然嘆氣。

當年的好友,漸漸地撒手人寰了。

某天,他拉著我的手要我陪他在院子裏曬太陽。我照做了,他突然握著我的手,“人一老就喜歡回想過往。”

我們都是滿臉皺紋的老爺爺老太太了,看啊弦一郎,你的白發比我的還多。

“涉,這麽多年,辛苦你了。”

我一笑,“你說許我一生,照顧我一生,到頭來卻是虧了我一生。所以,弦一郎,你要做的就是給我好好活下去,活得比我長久,照顧在病床上的我,知道嗎?”

他一笑,“嗯。”

結果卻是,我們連金婚都沒有熬到。

他躺在病床上,拉著我的手,苦笑著對我說:“涉,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了……”

留給我一書櫃的他的獎杯,旁邊放著我的獎狀。

混賬老頭子!混賬真田弦一郎!說話不算話!

整理他的遺物的時候,我看到了那臺筆記本電腦。在他退休後,他就很少碰它了,可突然有一天,他變得整天窩在書房裏拿電腦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每次我要看,他都不肯給我看。我想偷偷看,這家夥還設了密碼,想破腦袋都沒辦法解密的我只好放棄了。我再次打開電腦,本來腦海裏冒出了一大堆數字和字母,準備好好組合一下填進去的,卻突然發現,電腦的密碼被解除了。

我看見了這篇文檔。

弦一郎生前寫的稿子。

已經老得掉了牙的桃城聽說後,問我要不要把它出版了,我和他琢磨了很久,才終於決定原封不動地拿去出版。自己的公司就是這點好,不管書的銷量會不會很渣,只要我說“出版”,編輯們就會做好封面排好版,做好前期宣傳鋪貨上市。

桃城讓我寫個後記之類的東西,我想了半天,寫下了這些文字。

關於弦一郎和我的故事也就到此了,他已經去世了,但是我要好好活著。我要好好替他看看這世間的變化。我會連著弦一郎的份兒,好好活下去,直到在天堂相見。

最後,感謝桃城武,他眼珠子都花了還非要戴著老花鏡審閱我和弦一郎的稿子;感謝竹韻書店露華編輯部,他們全體編輯都快被桃城和我逼瘋了;感謝已故的哥哥和嫂子,他們替弦一郎和我照顧了父母和爺爺,盡了我們未盡的責任;感謝曾經照顧我們的所有人,是他們的支持,才有我們的這段故事。

真田涉(長澤涉)上

初稿於神奈川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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