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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腕表:想和你度過餘生的每分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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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很安靜。

許音看了眼柳熙。

後者卻只捧著花籃, 對她歪了歪頭,無辜一笑。

許音收回目光,看了眼他身後的樓梯間:“柳先生的經紀人呢?”

“你也說了, ”柳熙聳聳肩, “他是我的經紀人,不是我私人助理。”

她也不是。

許音凝眉, 最終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轉而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柳熙鼻音一揚,目光朝不遠處的二人掃了一眼,眉心挑了挑, “姐姐親自接我, 並送我來的醫院, 我有沒有帶東西來, 你不是最清楚了?”

許音皺眉看著他, 不懂明明很平常的話, 從他嘴裏出來總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感覺。

“那柳先生可以出院了嗎?”

柳熙頷首。

許音轉身朝電梯處走去。

沈聽瀾仍站在原處,深邃的眸幽沈漆黑, 毫無血色的臉頰還留有幾道擦傷, 碎發垂落在額頭的白色繃帶上, 比起以往的嚴謹,多了些不羈。

他薄唇緊抿著, 定定望著柳熙手中的花籃。

許音的腳步在他面前停了下來,神色平靜,只是胃莫名抽搐了下。

沈聽瀾目光一滯, 看向她。

“沈先生,”許音平靜疏淡的點點頭,“早日康覆, 改日再來探望您。”

而後,她看向一旁的宋暖暖:“宋小姐辛苦了。”

從頭至尾,就像並不相熟的陌生人。

宋暖暖臉色微變。

許音卻已經收回目光,再次繞過二人離去。手輕輕抵著胃部,心不疼,胃疼。

她相信宋暖暖不會將她和沈聽瀾的關系告訴他的,就像上次在星熠秀,她說了同樣的話,她也沒有說破。

沈聽瀾垂在身側的手一顫,指尖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麽。

——就像昏迷時,他抓住的那只手。

柳熙卻走了過來,鴨舌帽下的雙眼帶著絲嘲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跟在許音身後,暧昧道:“姐姐就這麽讓剛出院的病號拿著這麽重的花籃?”

許音停了腳步,轉頭看了眼柳熙。

他挑眉迎視她的目光,語調張揚,眼神卻陰沈沈的。

許音最終將花籃接了過來。

電梯到了,二人走了進去。

直到電梯門關上,沈聽瀾仍怔怔站在走廊中,慘白的墻壁映著他如石膏雕琢的蒼白神色,眼中盡是茫然。

“聽瀾,你沒事吧?”宋暖暖不安問道。

沈聽瀾仍看著電梯處,聲音很輕:“她是誰?”

為什麽她那麽冷淡,他卻心中一陣陣莫名的酸澀。

宋暖暖遲疑了下:“音音和我在一個福利院……”

“音音?”沈聽瀾打斷了她,尋常的兩個字,卻被他念的綿長而沈靜。

“是。”宋暖暖點點頭,

許音。

沈聽瀾腦子裏突然鉆出了一個名字,下秒心卻像是被鈍器用力擊打了一下似的,臉色發白,太陽穴陣陣刺痛。

“聽瀾?”宋暖暖忙上前,擔憂道,“不要想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再次打開了。

沈聽瀾幾乎立刻擡頭。

電梯裏走出的,是兩名穿著警服的民警:“沈聽瀾沈先生是吧?”

沈聽瀾沒有作聲。

“這是在車禍現場不遠處發現的一塊腕表,當初事故處理員可能忽視了,被路人撿到送到警局,”民警拿出一塊冷銀色腕表問道,“您看看是不是您的?”

沈聽瀾看著腕表,神色有些茫然。

“沈先生?”民警不解。

一旁宋暖暖忙道:“抱歉,他的傷還沒有好。只是他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腕表……”

“看看表帶背面。”沈聽瀾突然作聲,嗓音清離。

民警一怔,將腕表翻轉過來,表帶上刻著“TL”兩個字母。

TL,聽瀾。

民警了然,將腕表遞還給他,笑道:“聽說送腕表代表著‘要和這個人共度餘生的每分每秒’,想來對沈先生很重要。”

沈聽瀾沒有說話,將腕表接了過來,表鏡已經碎了,表盤也壞了,指針不走了,停在了四點一刻的方向。

對他很重要?可他卻什麽都不記得。

共度餘生的每分每秒?可為什麽卻停住了?

“聽瀾,你沒事吧?”宋暖暖看著腕表,咬了咬唇問道。

沈聽瀾搖搖頭:“暖暖,幫我把秦至叫來吧。”

“怎麽了?”

沈聽瀾沈吟了下:“出院。”

他想回別墅看看,總覺得……遺漏了什麽。

“可你的身體……”

“有家庭醫生。”

……

地下停車場。

許音的車停在入口不遠處,她拿出車鑰匙,打開車門,轉頭看向身後的柳熙:“柳先生的車停在哪兒?”

柳熙聳聳肩,打開她的車門直接坐了進去。

許音皺眉,敲了敲副駕車窗。

柳熙懶懶將車窗落了下來,趴在那兒擡眼望著她,挑眉笑了笑:“姐姐,車被孫青開走了。”

許音一頓,最終走向駕駛座。

柳熙拿出手機,蒼白柔膩的手指上,紅鉆指環晃了晃,給孫青發了條微信【醫院地下二層C區,記得把車開走。】

許音打開車門坐了進來,柳熙順手鎖了屏幕。

“柳先生去哪兒?”許音邊系安全帶邊問。

柳熙倚靠著椅背,將鴨舌帽往下拉了拉,蓋住了眉眼:“菲斯餐廳。”

許音詫異:“什麽?”

柳熙輕笑一聲:“你不餓?”

許音剛要開口:“我不……”

卻被柳熙徑自打斷:“我餓了。”

許音抿了抿唇,最終再沒多言,駕車朝餐廳的方向駛去。

袍茉

一旁,柳熙奇異的看她一眼。

菲斯餐廳是位於市中心鬧中取靜的一處西餐廳,前庭是一處噴泉,餐廳在裏面。

柳熙顯然是這裏的常客,下了車便熟門熟路去了二層包廂。

“柳先生。”穿著禮服的服務員禮貌頷首,送上了菜單。

柳熙卻看也沒看,遞給許音:“買單的點餐。”

許音頓了頓,最終將菜單接過,隨意點了幾個。

服務員安靜應著,收起菜單:“小姐,餐廳的神戶牛肉很鮮美,牛排口碑一直很好,您是否需要……”

“不用,”沒等許音開口,柳熙揚了揚眉漫不經心道,“她不吃牛排。”

服務員看了眼柳熙,了然頷首,禮貌地走了出去。

直到包廂門被人輕輕關上,許音才看向他,問得遲疑:“你怎麽知道?”

柳熙無辜道:“知道什麽?”

許音應:“我不吃牛排。”

柳熙安靜盯了她一會兒:“哦,那牛排太貴,忘了你買單了。”

許音:“……”

“說說吧,”柳熙隨意轉了轉食指指環,擡頭望著她:“姐姐,有什麽事求我?”

許音一怔:“嗯?”

“送花、接我出院、當司機、買單,突然對我百依百順,只有兩種可能,”他瞇著眼勾唇笑了一聲,“一種可能,是姐姐無可自拔的愛上我了。”

許音眉心緊縮。

柳熙直直盯著她,眸光流轉:“第二種可能,姐姐故意在沈聽瀾跟前對我好,是為了氣他?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

許音凝滯了幾秒鐘,神色逐漸冷靜:“是為了合作的事。”

柳熙頓了頓,少有的困惑:“嗯?”

“柳先生和LE的合作而已,”許音輕觸著手邊的水杯,水仍熱著,灼的她指尖有些痛,她匆忙離開了些,“你沒聽說?”

“聽說什麽?”

許音:“關於沈聽瀾的事。”

柳熙瞇了瞇眼,輕笑一聲:“姐姐,我如果對他感興趣,現在坐在這兒和我用餐的,不會是你。”

許音垂眸:“他忘了一些事。”

“什麽事……”柳熙的聲音突然停止,目光停在她的臉上,“你的一些事?”

許音淡淡道:“關於我的所有。”

“……”柳熙安靜下來,眸光定定看著她。

“怎麽?可憐我啊?”迎著他的目光,許音笑了出來。

“你現在坐在當紅明星對面,和他共進午餐,可憐?”柳熙輕哼一聲,收回目光,“還有,別笑了,難看的嚇死人。”

沒說的是,笑得讓人心酸。

許音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柳熙卻又想到什麽,揚眉幸災樂禍道:“所以,不是欲擒故縱?”

許音:“……不是。”

柳熙垂眸低笑一聲:“失婚婦女?”

許音:“……”

“那關於合作的事,你什麽時候方便……”

“姐姐,”柳熙笑了笑,懶懶道,“今天心情好,不要談那些掃興的事。”

許音:“……”

……

沈聽瀾在醫院待了不到一周,第六天的傍晚,他便決定出院了。

秦至開著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坐在後座的男人。

沈聽瀾很冷靜,面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只是越靠近別墅,他的神情便越不安,心臟緊張的快速跳動。

車徐徐停了下來,熟悉的別墅。

“沈總,到了。”秦至小聲道,隨後忙下車打開車門。

沈聽瀾沒有要他的攙扶,自己撐著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大門前,驗證指紋,開門。

大門一點點打開。

別墅內景映入眼簾。

沈聽瀾的腳步卻一動不動。

“沈總?”秦至不解。

沈聽瀾反應過來,緩慢朝裏面走去。

“沈先生。”身後,跟來的家庭醫生叫住了他。

沈聽瀾回頭,家庭醫生後面有人推著輪椅,而家庭醫生手中則拿著一副冷銀色的拐杖。

“您身體還沒好,不能太過用力,”家庭醫生將拐杖遞了過來,“您不願坐輪椅,先用拐杖借點力?”

沈聽瀾低頭看著醫生手裏的拐杖,這一次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來。

手指卻在觸碰到拐杖時一麻。

“親我一下!”女孩拿著拐杖忐忑又張揚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沈聽瀾緊皺眉心,太陽穴一陣擁擠般的痛。

他忙斂神朝別墅裏走去。

客廳大門徐徐打開。

纖塵不染的客廳空蕩蕩的,一片死寂,連腳步都能聽見回聲似的,冷清逼人。

秦至去安排家庭醫生整理醫用設備了,因為沈聽瀾行動不便,便將房間定在了一樓的客房。

沈聽瀾一人站在客廳,是屬於他的別墅,也是他一貫的風格。

可是……

他卻只覺得呼吸都被冰凍上了。

沈聽瀾走到餐廳,冷色調的餐桌木椅,冷白色的餐臺,他一個人的刀叉碗筷。

他走向廚房,空蕩蕩的冰箱,毫無煙火氣的竈臺,嶄新的刀具。

茶水間同樣整整齊齊的吧臺,上面只有他愛喝的紅酒。

沈聽瀾慌亂起來,快步走到電梯旁,一連按了幾遍上樓鍵,卻終究等待不了,直接上了樓梯。

“沈總,您怎麽了?”門口傳來秦至的聲音。

沈聽瀾卻像是沒聽見,直接去了二樓。

書房裏,一個個書架整整齊齊的排列,書桌上還有他沒翻看完的書。

次臥,黑白灰三種色調,單調的可怕。

沈聽瀾走到主臥門口時,推門的動作僵了一下。

許久,才慢慢推開。

依舊是單調的空間,冷清的大床,衣帽間裏只有他的衣服領帶,地上有一雙孤零零的男士拖鞋,拖鞋一角卻有一個小小的海豚。

沈聽瀾定定看了海豚好一會兒,轉身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泛著清茶的淡香,清而不膩。

只有他一個人的水杯,牙刷,漱口水,水杯上也有一個精致如水晶的海豚。

沈聽瀾伸手,輕輕撫摸著水杯的海豚紋路。

不該是這樣的。

別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究竟是怎樣的,他不知道。

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卻又陌生的可怕。

主臥門被人輕敲了兩下,秦至站在門口:“沈總,已經都安排好了,天色不早了……”他停了停,繼而小心問,“您沒事吧?”

沈聽瀾緩緩將手中的水杯放下,聲音很是冷靜:“沒事。”

話落,他轉身緩緩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逐漸黑了。

醫生檢查完他的身體狀況便出去了,沈聽瀾聽著秦至報備了公司的事務後,將事情吩咐下去後,才終於起身休息。

只是休息前,他突然說:“牛奶呢?”

秦至正要離開,聞言轉身,滿眼不解:“沈總?”

沈聽瀾緊皺眉心。

——他並沒有睡前喝一杯牛奶的習慣。

“我現在去給您買回來?”秦至小聲道。

沈聽瀾最終搖搖頭:“明天再說吧。”

秦至離開了。

沈聽瀾一人坐在床上,卻全無睡意。

許久,他拿過手機,安靜的、一個一個的翻看著通訊錄,每一個都熟悉,甚至能想到與那個人的全數往來。

只是,當翻到“許音”時,他的手停了下來。

備註是連名帶姓的“許音”,似乎真如她所說:不太熟。

他對她,這個她親口說的“妹妹”,沒有任何丁點兒的印象,像是從來都沒認識過一樣。

手輕輕摩挲著那兩個字,最終還是點了下去。

正在呼叫中……

鈴聲一下又一下。

他的心卻緊張的比鈴聲還要快速。

不知多久,那邊終於接聽了,像是剛剛從沈睡中蘇醒,還帶著剛剛醒來的喑啞:“餵?”朦朧的語調,卻擾的人心弦一緊。

沈聽瀾攥緊了手機,張了張嘴卻如鯁在喉,好一會兒才以陌生的語調,慢慢的、一字一頓地念出她的名字:“許,音。”嗓音低啞。

那電話那邊一片沈寂,許音似乎才聽出來人,聲音沒有了剛剛的懶散,反而冷淡下來:“沈先生有事?”

沈聽瀾再次沈默下來。

等了幾秒鐘,許音的聲音再次傳來:“沒事的話,我先掛……”

“我出院了!”沈聽瀾的聲音沈沈。

“哦,”許音平靜應了一聲,“恭喜。”

沈聽瀾一怔,只有一句“恭喜”。

他卻莫名想到了昨天她送給柳熙的那束郁金香,她甚至親自接他出院。

“對了,沈先生,”許音突然又道,“您明天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談談。”

沈聽瀾呼吸一滯:“有。”

“好,”許音禮貌道,“沈先生,再見。”

說完,已經掛斷了電話。

沈聽瀾定定看著手機屏幕上“許音”二字。

他的……不太熟的妹妹?

……

許音掛斷手機後,便給楊念去了條微信【睡了嗎?】

楊念是個夜貓子,前後不過半分鐘,電話便打了過來。

許音才接通,楊念的聲音便直接湧了過來:“總編,您已經一星期沒去LE了,現在沒事了吧?準備什麽時候……”

“楊念,”許音無奈,“早就沒事了。”

楊念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許音頓了頓:“楊念,你現在方便把LE過往幾年的財報發給我郵箱一份嗎?”

“可以啊,”楊念隨口應,“我現在就發給你。不過總編,您要報表幹什麽?”

許音安靜道:“明天,去談一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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