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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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領悟
宋傲：“……”
宋傲對於自己剛剛聽到的東西感到了深切的懷疑。
於是他再度試圖以星海之力混合著精神力去和蠱溝通,片刻後便聽到了那蠱帶著些不耐煩的聲音，“呵，這麽簡單的事還要老子說第二遍，你是智障嗎？”
宋傲：“……”
這犀利的用詞,成熟的造句模式,讓他感覺自己體內似乎不是寄宿了一只蠱，而是住了一個和他來自同樣地方的靈魂。
方才還有的那些暧昧也好,旖旎也罷,通通都被這幾句話給攪成了碎渣，消散無蹤了。
宋傲轉頭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向了姜衡,“你，你聽到什麽了嗎？”
因著兩人仍舊十指交扣，星海之力還融匯在一處,姜衡也的確聽到了方才那只蠱說的話。
“聽到了。”姜衡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但是它說的……”
宋傲也抱持著同樣的疑惑，再度試圖和蠱蟲溝通。
然而這一次,卻是再也沒有了絲毫的回應。
“怎麽回事？”宋傲眉頭大皺，“難不成當真還鬧脾氣,不肯跟我說話了？”
姜衡倒是想到了別的可能,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道：“恐怕是我的原因。”
“為什麽？”宋傲看向他,“對了,還沒說你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星海之力為什麽會不受控制的逸散出來？”
就算到了現在，兩人說話的當口，依然有一圈無法散去又無法被吸收的星海之力化作瑩瑩光點，環繞著兩人。
“是‘領悟’的原因。”姜衡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攤開的手掌，其間還有一股小小的星海之力在旋轉著。
“你‘領悟’了？！”宋傲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但是，為什麽突然就‘領悟’了？”
“我也不知道。”姜衡如深潭般的雙眼看著宋傲，眼底有緩慢流淌的柔情，“晚點再說吧，先把今天這件事辦完。”
眼下時間緊，自然是不適合細說的，宋傲心中雖然記掛，但最後也還是點了點頭，起身端起早就準備好的糕點。
既然已經判定了李睿身上有蠱，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於是宋傲就這麽端著一盤糕點，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去。
“領悟”是在星海修煉之中，一種非常神奇的現象。
它和星海層級並沒有必然且直接的關系，但也的確通常多發於修煉的高級階段。
至少，在此之前，宋傲只聽說過星海七層以上的人發生“領悟”的現象。
“領悟”即是修煉者本身，基於對某種東西，某項事物的突破性理解，獲得的一種與自然共鳴的力量。
用宋傲原本可以理解的世界觀來說，也就是仿佛仙俠小說裏和“天道”共鳴。
這種“領悟”實際上並不會使領悟者的修為層級有什麽變化，但它卻可以讓領悟者對星海之力有更深的體悟和更加精妙細致的操作。
因此雖然“領悟”並不能令一個人的修為大幅度提升，卻仍然是所有修行者夢寐以求的際遇。
想來自己與蠱蟲溝通無果，但借由姜衡的星海之力入體之後卻可以進行溝通，這也是願意之一吧。
但……
宋傲端著盤子繼續往屋子裏走，心中卻忍不住思緒萬千。
但“領悟”通常都是發生在對修行者本人有極大的觸動或感悟的情況之下。剛剛那個情況，姜衡不就是在暗處看著自己和李睿麽？這有什麽好感悟的？
宋傲滿頭問號想不明白，李睿卻也不打算給他更多的時間埋頭思考。
一雙纖纖玉手伸來，輕巧從宋傲手中接過了盤子，宋傲一楞，這才發現李睿已經迎到了他的面前，一臉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怎麽了？低著頭不敢看我？”李睿眨眨眼，又挺了挺胸脯，將那枚璀璨的紅寶石往前推了推。
宋傲的內心毫無波動，又對著原本那張桌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坐下邊吃邊說吧。”
“呼，終於又有聲音了。”宋祥默默嘆了口氣，“不過剛剛小傲應該是成功了，對吧？”
“嗯。”宋呈點頭，“註意聽接下來的情況。”
大約是太過於興奮，李睿完全沒有發現剛剛那些燦若星辰的光點莫名消失了一陣，現在卻又重新縈繞了過來。
宋傲重新為兩人添上酒，想了些托詞開始敬酒。
這種場合他其實不太習慣，但卻又不得不去做。
好在拔蠱之後，李睿的身體便再沒有什麽防護了，她絲毫沒有察覺那些漂浮在空氣之中的星海之力再度靠近過來，籠罩了她。
言談之間，兩三杯紅酒下肚，李睿便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暈暈乎乎，但心情卻飄得更高，只覺得自己要飛到天上去了。
宋傲仍舊是陪著酒，用星海之力將酒精全部壓縮凝練，逼入自己的星海之中，他仔細觀察著李睿的動作和表情，判定她已經開始有些熏然陶醉之後，擡眼看向了她的身後。
姜衡緩步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腳下沒有發出絲毫的響動。
他手中的星海之力宛若有實體一般，悄然環繞上李睿的後腦，然後分成許多股極細的銀絲，鉆入了李睿的頭發之中。
“問吧。”姜衡對宋傲做了個口型。
宋傲深呼吸了一口氣，對上李睿已經有些失神的雙眼，輕聲問道，“那麽李小姐，你身上的蠱是什麽蠱，又是怎麽來的？”
李睿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便也拗不過酒勁和星海之力的影響，全盤把她所知道的信息給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監聽室裏，宋淩他們也是聽的一臉沈重。
原來宋斬那老東西，早就開始布局不說，甚至還把手伸到了很遠的地方。
“我身上的蠱，叫美人蠱……聽那位高人說，是他最近才覆原養出來的新品種，是專門給女人用的蠱。”
“用了這種蠱，我對男人的吸引力就會極大提升，嘻……今天宋四少有沒有覺得被我迷住了？”
雖然受星海之力半“搜魂”效果的控制，李睿對宋傲的問題全然口吐真言。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成了一個沒有自我思想的提線木偶。
甚至她還很清楚和她對話的人是宋傲，回答的時候還能加幾句頗有自己風格和想法的內容。
宋傲聽得一臉無語，也許這種蠱的確有這樣的效果吧，但或許是自己體內的蠱更加高級，宋傲始終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影響。
“那，你這蠱又是怎麽來的？”
“這可是我，向一位高人討的。高人說了，這種蠱很珍貴，很稀有，也就只有我這樣的真命天女才能配得上了。”
在李睿稍有些磕磕絆絆的講述中，眾人得知了她這枚蠱的來源。
起先，李睿便是沒有接觸到蠱蟲的，她只是發現了自己的弟弟李智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力氣變大了，修煉變得更加順遂了，對星海之力的操縱也更加熟練了。
如果不是相熟的人，恐怕是並不會起疑心的。
因為這也就是一個人努力鍛煉和修煉得道的結果。
但李睿卻知道，李智絕對不會是努力修煉的人。
她之所以一直看不上這個弟弟，便是覺得他身為男子，又是李家未來的掌舵人，卻又蠢又笨，更懶得驚人，李家遲早要敗落在李智的手上。
所以看到李智這樣的變化，李睿便猜他可能是用了些旁門左道的法子。
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宋家，宋淩定然會呵斥自己的弟弟，決不可使那些小手段，雖然端起看起來進步顯著，可放到長期去瞧，一定會是毀自己根基的事情。
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睿瞧見李智這般情況，反而是動了心思，想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麽辦法。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李智，面對李睿的詢問卻竟然變得異常謹慎起來，甚至躲躲藏藏，支支吾吾不肯告知詳情。
這反常的舉動，更令李睿起了疑心。
但或許念在平日裏姐姐待自己還不錯的份上，有一日李智出門時便叫上了李睿，讓她和自己一同前往。
“呵，我當時還以為他終於想起我了……結果其實是高人研制的這種新蠱，珍貴異常，又必須是女子才可以用，所以他才想起我。”
李睿這便第一次見到了那個給她蠱的“高人”。
“看身量，聽聲音，應該是個青年。但是他帶著面具，看不清楚長相……他們都叫他‘三公子’。”
“他們是誰？”宋傲很快捕捉到了另一條線索。
“李智的同期士兵。”李睿輕哼了一聲，“不過都是些蠢貨就是了，一個個都用那種眼光看我，呵，我哪裏是他們能肖想到的？”
宋傲揉了揉眉心，這位可真是自我意識過剩，什麽都要家夾帶著評價自己兩句。
“那他們有多少人，都服了蠱嗎？”
“那一次，我大約是見到了二十人左右……”李睿回憶了一下，“具體一共有多少人服了蠱，他們互相也都是不知道的，李智就跟我說過一次，他們內部有嚴格的等級制度。畢竟，又不是人人都像是我一樣，一去就能得到這麽好的待遇的。”
宋傲目光上移，與姜衡對視了一眼。
李睿竟然把這稱之為“好的待遇”。
“所以說，那些家夥還不一定能夠服蠱，他們甚至把這當做榮耀？”宋傲試圖縮窄問題，不再給李睿太開放的問題了，她太以自我為中心，思緒又很跳躍，常常就直接說到自己身上，但對宋傲他們而言，這些都屬於無效情報。
畢竟雖然姜衡現在看上去舉重若輕，可這種操作需要極其精準的控制星海之力，並不是什麽很輕松的事情。
萬一中途出了什麽差錯，傷到了李睿倒是無所謂，若是傷到了姜衡，那宋傲便是斷然一萬個不願意了。
“那些事情我怎麽會知道，和我又沒有關系。”李睿嘟了嘟嘴，很不滿的哼了幾聲，“四少爺真是的，這麽嚴肅……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難道不該聊天更私密的話題嗎？”
李睿邊說著邊對宋傲媚眼直拋，大約完全都還沒察覺到“蠱”的事情已經敗露，還在拼命散發自己的女性魅力。
只是很可惜，這是宋傲完全無法領略的魅力。
既然已經說出了“不知道”，那麽李睿便沒有什麽價值了，宋傲長舒一口氣，擡頭看向姜衡道，“你能讓她睡過去嗎？她不會記得這裏發生的一切吧？”
姜衡略略點頭，手輕輕在空中一揮，李睿便白眼一翻，直接撲倒在了桌上，沈沈睡去。
而松了口氣的宋傲四下一看，也沒有找到什麽可以解渴的東西，便幹脆端起自己面前的高腳杯，把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呼……”總算結束了，他可真是難受的夠嗆。
姜衡沒來得及阻止，只能眼看著宋傲把那杯紅酒直接喝了個底朝天，眼中閃過了一抹無奈。
仔細想想，自上次在星艦上宋傲喝醉之後，就再也沒有喝過酒了……而宋傲，恐怕仍舊不知道如何將壓縮的酒精逼出體外。
想到這裏，姜衡的喉頭便忍不住輕輕上下滾動。
或許……這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她怎麽辦？”宋傲指了指趴在桌上的李睿。
“叫人送到客房，應該晚上就會醒了，到時候讓她回去。”姜衡道，雖然這樣顯得有點冷酷，但如果把這女人留下來過夜，說不定明天帝都星就會開始瘋傳宋家和李家有意要結兩姓之好。
雖然這種傳言對宋傲本人也並不會有什麽實質上的影響，但一想到宋傲要和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被一起傳這種消息，姜衡心中便十分抵觸。
“好，就這麽辦。”宋傲點點頭站起身來，準備和姜衡一起離開這間屋子。
只是他還沒走出兩步，心情放松之後星海也是一放，濃烈的、被壓縮的酒精便沿著經脈快速逸散開來，瞬間酒氣直沖宋傲的頭頂，將他的臉整個熏紅。
腳下步子更是不受控制的一個踉蹌，身形向前撲去。
姜衡長臂一伸，不著痕跡的撈起宋傲，而後微微嘆了口氣，“你不會喝酒，就少喝點。”
宋傲倒是還沒完全醉，只是一時之間酒意上頭，臉色緋紅，雙眼迷離。
他在姜衡懷裏撲騰了兩下，試圖自己站起來，但最終無果，只能任由姜衡扶著自己。
“我背你回去吧？”姜衡微微嘆了口氣。
“不行！”宋傲立時拒絕，“丟，丟人！”
在宋府自家的宅子裏，卻被客人背著，這像什麽話？
“我保證不讓人看到。”姜衡哄道。
面對這樣的宋傲，他便忍不住多露出些柔情來。
宋傲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真，真的能不讓人看到？”只要不丟這個人，被人背著回去，自然是比自己走回去要舒服的。
“能。”姜衡嘴角微微彎著，弓下腰來，“來，我背你回去。”
宋傲的意識有些混沌，在他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視線裏，姜衡的背突然變得很寬，很厚實，似乎不僅能承載他全部的重量，更能夠將他始終無法安定的心托起。
宋傲突然有了一種沖動，一種把一切都開誠布公的沖動。
現在是時候了嗎？他可以告訴姜衡一切嗎？
姜衡能接受哪些呢？
是能接受被下了九轉回環蠱，還是能接受他其實並不是宋傲，只是從異世穿越而來的一縷幽魂？
又或者，接受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
到底哪件事更荒誕可笑呢。
不過，宋傲還是尚且有一絲理智在。
他借著酒膽爬上了姜衡的後背，雙手繞過他的脖子，把自己的下巴擱在姜衡的肩膀上。
姜衡把人背好，開始慢慢的往前走。
他腳步極穩，後背平整而堅實，珍而重之的托著宋傲，就像托起了他的整個世界。
其實他抱過或背過宋傲都不止一次，但似乎都是因著情況緊急，不得不如此，從未有過這般情形。
李睿那邊自然不用他們再去操心，監聽完了所有情況的宋淩一定會去安排打理後面的事情。
所以姜衡便可以把全副心神都放到自己背著的人身上。
既然他不想被人看見，姜衡就找了個就近的窗戶，直接翻窗而出，借著頂樓的優勢上了房頂。
房頂上視野極好，極目遠眺，不僅可以把整個宋府的山水之景都收入眼中，更可以看到遠處華麗而肅穆的皇宮。
但兩人卻都無心去看，仿佛這廣闊世界之中，值得去瞧的，也就只有彼此而已。
宋傲突然嘿嘿傻笑了兩聲，“姜衡。”
“嗯？”姜衡仍舊不緊不慢的走著，輕聲回應了宋傲的呼喚。
但宋傲卻並不說後面的話，只是沈默了片刻，又柔聲喊他：“姜衡。”
“我在。”姜衡又答。
他聽到宋傲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了些，再喊他，“姜衡。”
“在聽。”
但宋傲反反覆覆叫他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後面一句。
只是姜衡卻也來來回回的應聲，有時候是一個字，有時候是兩三個字，卻始終不多加追問。
他們都有想要說，但卻還不能說的話。
他們都在等，等對方覺得完全可以信任，可以交托的那一天。
也許他們都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又或者，他們都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命運給人以捉弄。
又是否會再給人轉機呢？
姜衡就這樣一路默默背著宋傲回到了他的臥房裏。
極其熟練的從宋傲的陽臺進入，將人安頓在了床上。
宋傲並沒有睡過去，滾進被子裏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姜衡。
姜衡被他這樣子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宋傲眨了眨眼，想邀請他一起睡的話就在唇邊，但卻羞恥的說不出口。
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姜衡把被子幫他蓋好，解釋道，“我還有點事情要回元帥府一趟，三天後就是新的集訓了，到時候見。”
酒精令宋傲失去了掩飾自己情緒的能力，他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
姜衡在床邊坐下，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他喜歡那個清醒自律，願意承擔責任的宋傲。
也喜歡這個迷糊天真，露出最柔軟內裏的宋傲。
或許這就是他今天突然“領悟”的東西。
不僅僅是“特別”，不僅僅是“控制欲”，不僅僅是“想擁有”，而是真正去相信一個人的心情。
這讓他和這個世界產生了一絲奇妙的聯系，進而領悟到了某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姜衡還記得自己前世的第一次“領悟”。
那是如此的不堪回首——當他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宋傲設計讓他服下九轉回環蠱開始的時候，他“領悟”了恨。
那是一種痛徹心扉，刻骨剜肉的恨。
是不共戴天，勢不兩立的恨。
那種恨意令他獲得了極大的力量，但同時，他知道那力量也在摧毀他自己。
但老天毀他，友人滅他，親朋棄他，他又為何不能毀天，殺友，滅世？
或許他生來就帶著那些暴力而殘酷的因子，恨意將它們放大，並最終把他培養成了一把隨時會自爆的尖刀。
但現在，他只想收起自己的利刃，用最柔軟的地方去碰觸眼前這人，也去瞧一瞧，他最柔軟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
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只是，什麽時候他才能從宋傲那裏，也得到同樣的，對等的，炙熱滾燙的情感呢？
酒意昏昏上湧，宋傲終於抵擋不住，緩緩閉上了雙眼。
朦朧之中，他感覺有什麽東西似乎落了下來，柔軟卻微涼，掃過他的眉眼，落在他的唇角。
但太過於沈重的眼皮令他無法去看，太過緩慢運轉的思緒令他無法去想。
他似乎是開口叫了誰的名字，又似乎只是發出了幾聲沒有意義的呢喃。
姜衡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從宋傲的床邊離開了。
他眼神始終落在宋傲的身上，寫滿了旁人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留戀與溫柔。
但他的腳步卻是未曾停留一瞬，堅定向遠離的方向走去。
為了再靠近，為了更靠近，他必須要把這路上的所有荊棘斬除。
姜衡打開房門，離去之前又回過頭來深深看了宋傲一眼。
柔軟的大床上，睡著一個白皙精致的少年。
他眉眼柔和，嘴角帶笑，臉頰上有些微的紅暈。
窗簾沒有完全閉合，一束午後暖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落在床上的一角，給這幅畫面更平添了些溫度。
而少年的枕邊，靜靜躺著一支玫瑰花。
花瓣上，有愛他的人留下的吻。
啪嗒一聲，房門閉合。
屋內，一派溫馨暖意之中，宋傲沈沈睡去。
屋外，姜衡大步離開，眼中陰霾凝聚，風雨欲來。
作者有話要說：????看看這周末能不能把這一卷收尾~鋪墊了這麽久就是為了寫下一卷啊啊啊啊讓我寫！扶我起來！火葬場，戰歌起~flag插起來（啊，我一個人在自嗨什麽東西啊，請忽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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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傲：“……”
宋傲對於自己剛剛聽到的東西感到了深切的懷疑。
於是他再度試圖以星海之力混合著精神力去和蠱溝通,片刻後便聽到了那蠱帶著些不耐煩的聲音，“呵，這麽簡單的事還要老子說第二遍，你是智障嗎？”
宋傲：“……”
這犀利的用詞,成熟的造句模式,讓他感覺自己體內似乎不是寄宿了一只蠱，而是住了一個和他來自同樣地方的靈魂。
方才還有的那些暧昧也好,旖旎也罷,通通都被這幾句話給攪成了碎渣，消散無蹤了。
宋傲轉頭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向了姜衡,“你，你聽到什麽了嗎？”
因著兩人仍舊十指交扣，星海之力還融匯在一處,姜衡也的確聽到了方才那只蠱說的話。
“聽到了。”姜衡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但是它說的……”
宋傲也抱持著同樣的疑惑，再度試圖和蠱蟲溝通。
然而這一次,卻是再也沒有了絲毫的回應。
“怎麽回事？”宋傲眉頭大皺，“難不成當真還鬧脾氣,不肯跟我說話了？”
姜衡倒是想到了別的可能,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道：“恐怕是我的原因。”
“為什麽？”宋傲看向他,“對了,還沒說你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星海之力為什麽會不受控制的逸散出來？”
就算到了現在，兩人說話的當口，依然有一圈無法散去又無法被吸收的星海之力化作瑩瑩光點，環繞著兩人。
“是‘領悟’的原因。”姜衡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攤開的手掌，其間還有一股小小的星海之力在旋轉著。
“你‘領悟’了？！”宋傲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但是，為什麽突然就‘領悟’了？”
“我也不知道。”姜衡如深潭般的雙眼看著宋傲，眼底有緩慢流淌的柔情，“晚點再說吧，先把今天這件事辦完。”
眼下時間緊，自然是不適合細說的，宋傲心中雖然記掛，但最後也還是點了點頭，起身端起早就準備好的糕點。
既然已經判定了李睿身上有蠱，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於是宋傲就這麽端著一盤糕點，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去。
“領悟”是在星海修煉之中，一種非常神奇的現象。
它和星海層級並沒有必然且直接的關系，但也的確通常多發於修煉的高級階段。
至少，在此之前，宋傲只聽說過星海七層以上的人發生“領悟”的現象。
“領悟”即是修煉者本身，基於對某種東西，某項事物的突破性理解，獲得的一種與自然共鳴的力量。
用宋傲原本可以理解的世界觀來說，也就是仿佛仙俠小說裏和“天道”共鳴。
這種“領悟”實際上並不會使領悟者的修為層級有什麽變化，但它卻可以讓領悟者對星海之力有更深的體悟和更加精妙細致的操作。
因此雖然“領悟”並不能令一個人的修為大幅度提升，卻仍然是所有修行者夢寐以求的際遇。
想來自己與蠱蟲溝通無果，但借由姜衡的星海之力入體之後卻可以進行溝通，這也是願意之一吧。
但……
宋傲端著盤子繼續往屋子裏走，心中卻忍不住思緒萬千。
但“領悟”通常都是發生在對修行者本人有極大的觸動或感悟的情況之下。剛剛那個情況，姜衡不就是在暗處看著自己和李睿麽？這有什麽好感悟的？
宋傲滿頭問號想不明白，李睿卻也不打算給他更多的時間埋頭思考。
一雙纖纖玉手伸來，輕巧從宋傲手中接過了盤子，宋傲一楞，這才發現李睿已經迎到了他的面前，一臉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怎麽了？低著頭不敢看我？”李睿眨眨眼，又挺了挺胸脯，將那枚璀璨的紅寶石往前推了推。
宋傲的內心毫無波動，又對著原本那張桌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坐下邊吃邊說吧。”
“呼，終於又有聲音了。”宋祥默默嘆了口氣，“不過剛剛小傲應該是成功了，對吧？”
“嗯。”宋呈點頭，“註意聽接下來的情況。”
大約是太過於興奮，李睿完全沒有發現剛剛那些燦若星辰的光點莫名消失了一陣，現在卻又重新縈繞了過來。
宋傲重新為兩人添上酒，想了些托詞開始敬酒。
這種場合他其實不太習慣，但卻又不得不去做。
好在拔蠱之後，李睿的身體便再沒有什麽防護了，她絲毫沒有察覺那些漂浮在空氣之中的星海之力再度靠近過來，籠罩了她。
言談之間，兩三杯紅酒下肚，李睿便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暈暈乎乎，但心情卻飄得更高，只覺得自己要飛到天上去了。
宋傲仍舊是陪著酒，用星海之力將酒精全部壓縮凝練，逼入自己的星海之中，他仔細觀察著李睿的動作和表情，判定她已經開始有些熏然陶醉之後，擡眼看向了她的身後。
姜衡緩步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腳下沒有發出絲毫的響動。
他手中的星海之力宛若有實體一般，悄然環繞上李睿的後腦，然後分成許多股極細的銀絲，鉆入了李睿的頭發之中。
“問吧。”姜衡對宋傲做了個口型。
宋傲深呼吸了一口氣，對上李睿已經有些失神的雙眼，輕聲問道，“那麽李小姐，你身上的蠱是什麽蠱，又是怎麽來的？”
李睿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便也拗不過酒勁和星海之力的影響，全盤把她所知道的信息給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監聽室裏，宋淩他們也是聽的一臉沈重。
原來宋斬那老東西，早就開始布局不說，甚至還把手伸到了很遠的地方。
“我身上的蠱，叫美人蠱……聽那位高人說，是他最近才覆原養出來的新品種，是專門給女人用的蠱。”
“用了這種蠱，我對男人的吸引力就會極大提升，嘻……今天宋四少有沒有覺得被我迷住了？”
雖然受星海之力半“搜魂”效果的控制，李睿對宋傲的問題全然口吐真言。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成了一個沒有自我思想的提線木偶。
甚至她還很清楚和她對話的人是宋傲，回答的時候還能加幾句頗有自己風格和想法的內容。
宋傲聽得一臉無語，也許這種蠱的確有這樣的效果吧，但或許是自己體內的蠱更加高級，宋傲始終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影響。
“那，你這蠱又是怎麽來的？”
“這可是我，向一位高人討的。高人說了，這種蠱很珍貴，很稀有，也就只有我這樣的真命天女才能配得上了。”
在李睿稍有些磕磕絆絆的講述中，眾人得知了她這枚蠱的來源。
起先，李睿便是沒有接觸到蠱蟲的，她只是發現了自己的弟弟李智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力氣變大了，修煉變得更加順遂了，對星海之力的操縱也更加熟練了。
如果不是相熟的人，恐怕是並不會起疑心的。
因為這也就是一個人努力鍛煉和修煉得道的結果。
但李睿卻知道，李智絕對不會是努力修煉的人。
她之所以一直看不上這個弟弟，便是覺得他身為男子，又是李家未來的掌舵人，卻又蠢又笨，更懶得驚人，李家遲早要敗落在李智的手上。
所以看到李智這樣的變化，李睿便猜他可能是用了些旁門左道的法子。
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宋家，宋淩定然會呵斥自己的弟弟，決不可使那些小手段，雖然端起看起來進步顯著，可放到長期去瞧，一定會是毀自己根基的事情。
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睿瞧見李智這般情況，反而是動了心思，想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麽辦法。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李智，面對李睿的詢問卻竟然變得異常謹慎起來，甚至躲躲藏藏，支支吾吾不肯告知詳情。
這反常的舉動，更令李睿起了疑心。
但或許念在平日裏姐姐待自己還不錯的份上，有一日李智出門時便叫上了李睿，讓她和自己一同前往。
“呵，我當時還以為他終於想起我了……結果其實是高人研制的這種新蠱，珍貴異常，又必須是女子才可以用，所以他才想起我。”
李睿這便第一次見到了那個給她蠱的“高人”。
“看身量，聽聲音，應該是個青年。但是他帶著面具，看不清楚長相……他們都叫他‘三公子’。”
“他們是誰？”宋傲很快捕捉到了另一條線索。
“李智的同期士兵。”李睿輕哼了一聲，“不過都是些蠢貨就是了，一個個都用那種眼光看我，呵，我哪裏是他們能肖想到的？”
宋傲揉了揉眉心，這位可真是自我意識過剩，什麽都要家夾帶著評價自己兩句。
“那他們有多少人，都服了蠱嗎？”
“那一次，我大約是見到了二十人左右……”李睿回憶了一下，“具體一共有多少人服了蠱，他們互相也都是不知道的，李智就跟我說過一次，他們內部有嚴格的等級制度。畢竟，又不是人人都像是我一樣，一去就能得到這麽好的待遇的。”
宋傲目光上移，與姜衡對視了一眼。
李睿竟然把這稱之為“好的待遇”。
“所以說，那些家夥還不一定能夠服蠱，他們甚至把這當做榮耀？”宋傲試圖縮窄問題，不再給李睿太開放的問題了，她太以自我為中心，思緒又很跳躍，常常就直接說到自己身上，但對宋傲他們而言，這些都屬於無效情報。
畢竟雖然姜衡現在看上去舉重若輕，可這種操作需要極其精準的控制星海之力，並不是什麽很輕松的事情。
萬一中途出了什麽差錯，傷到了李睿倒是無所謂，若是傷到了姜衡，那宋傲便是斷然一萬個不願意了。
“那些事情我怎麽會知道，和我又沒有關系。”李睿嘟了嘟嘴，很不滿的哼了幾聲，“四少爺真是的，這麽嚴肅……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難道不該聊天更私密的話題嗎？”
李睿邊說著邊對宋傲媚眼直拋，大約完全都還沒察覺到“蠱”的事情已經敗露，還在拼命散發自己的女性魅力。
只是很可惜，這是宋傲完全無法領略的魅力。
既然已經說出了“不知道”，那麽李睿便沒有什麽價值了，宋傲長舒一口氣，擡頭看向姜衡道，“你能讓她睡過去嗎？她不會記得這裏發生的一切吧？”
姜衡略略點頭，手輕輕在空中一揮，李睿便白眼一翻，直接撲倒在了桌上，沈沈睡去。
而松了口氣的宋傲四下一看，也沒有找到什麽可以解渴的東西，便幹脆端起自己面前的高腳杯，把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呼……”總算結束了，他可真是難受的夠嗆。
姜衡沒來得及阻止，只能眼看著宋傲把那杯紅酒直接喝了個底朝天，眼中閃過了一抹無奈。
仔細想想，自上次在星艦上宋傲喝醉之後，就再也沒有喝過酒了……而宋傲，恐怕仍舊不知道如何將壓縮的酒精逼出體外。
想到這裏，姜衡的喉頭便忍不住輕輕上下滾動。
或許……這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她怎麽辦？”宋傲指了指趴在桌上的李睿。
“叫人送到客房，應該晚上就會醒了，到時候讓她回去。”姜衡道，雖然這樣顯得有點冷酷，但如果把這女人留下來過夜，說不定明天帝都星就會開始瘋傳宋家和李家有意要結兩姓之好。
雖然這種傳言對宋傲本人也並不會有什麽實質上的影響，但一想到宋傲要和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被一起傳這種消息，姜衡心中便十分抵觸。
“好，就這麽辦。”宋傲點點頭站起身來，準備和姜衡一起離開這間屋子。
只是他還沒走出兩步，心情放松之後星海也是一放，濃烈的、被壓縮的酒精便沿著經脈快速逸散開來，瞬間酒氣直沖宋傲的頭頂，將他的臉整個熏紅。
腳下步子更是不受控制的一個踉蹌，身形向前撲去。
姜衡長臂一伸，不著痕跡的撈起宋傲，而後微微嘆了口氣，“你不會喝酒，就少喝點。”
宋傲倒是還沒完全醉，只是一時之間酒意上頭，臉色緋紅，雙眼迷離。
他在姜衡懷裏撲騰了兩下，試圖自己站起來，但最終無果，只能任由姜衡扶著自己。
“我背你回去吧？”姜衡微微嘆了口氣。
“不行！”宋傲立時拒絕，“丟，丟人！”
在宋府自家的宅子裏，卻被客人背著，這像什麽話？
“我保證不讓人看到。”姜衡哄道。
面對這樣的宋傲，他便忍不住多露出些柔情來。
宋傲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真，真的能不讓人看到？”只要不丟這個人，被人背著回去，自然是比自己走回去要舒服的。
“能。”姜衡嘴角微微彎著，弓下腰來，“來，我背你回去。”
宋傲的意識有些混沌，在他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視線裏，姜衡的背突然變得很寬，很厚實，似乎不僅能承載他全部的重量，更能夠將他始終無法安定的心托起。
宋傲突然有了一種沖動，一種把一切都開誠布公的沖動。
現在是時候了嗎？他可以告訴姜衡一切嗎？
姜衡能接受哪些呢？
是能接受被下了九轉回環蠱，還是能接受他其實並不是宋傲，只是從異世穿越而來的一縷幽魂？
又或者，接受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
到底哪件事更荒誕可笑呢。
不過，宋傲還是尚且有一絲理智在。
他借著酒膽爬上了姜衡的後背，雙手繞過他的脖子，把自己的下巴擱在姜衡的肩膀上。
姜衡把人背好，開始慢慢的往前走。
他腳步極穩，後背平整而堅實，珍而重之的托著宋傲，就像托起了他的整個世界。
其實他抱過或背過宋傲都不止一次，但似乎都是因著情況緊急，不得不如此，從未有過這般情形。
李睿那邊自然不用他們再去操心，監聽完了所有情況的宋淩一定會去安排打理後面的事情。
所以姜衡便可以把全副心神都放到自己背著的人身上。
既然他不想被人看見，姜衡就找了個就近的窗戶，直接翻窗而出，借著頂樓的優勢上了房頂。
房頂上視野極好，極目遠眺，不僅可以把整個宋府的山水之景都收入眼中，更可以看到遠處華麗而肅穆的皇宮。
但兩人卻都無心去看，仿佛這廣闊世界之中，值得去瞧的，也就只有彼此而已。
宋傲突然嘿嘿傻笑了兩聲，“姜衡。”
“嗯？”姜衡仍舊不緊不慢的走著，輕聲回應了宋傲的呼喚。
但宋傲卻並不說後面的話，只是沈默了片刻，又柔聲喊他：“姜衡。”
“我在。”姜衡又答。
他聽到宋傲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了些，再喊他，“姜衡。”
“在聽。”
但宋傲反反覆覆叫他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後面一句。
只是姜衡卻也來來回回的應聲，有時候是一個字，有時候是兩三個字，卻始終不多加追問。
他們都有想要說，但卻還不能說的話。
他們都在等，等對方覺得完全可以信任，可以交托的那一天。
也許他們都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又或者，他們都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命運給人以捉弄。
又是否會再給人轉機呢？
姜衡就這樣一路默默背著宋傲回到了他的臥房裏。
極其熟練的從宋傲的陽臺進入，將人安頓在了床上。
宋傲並沒有睡過去，滾進被子裏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姜衡。
姜衡被他這樣子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宋傲眨了眨眼，想邀請他一起睡的話就在唇邊，但卻羞恥的說不出口。
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姜衡把被子幫他蓋好，解釋道，“我還有點事情要回元帥府一趟，三天後就是新的集訓了，到時候見。”
酒精令宋傲失去了掩飾自己情緒的能力，他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
姜衡在床邊坐下，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他喜歡那個清醒自律，願意承擔責任的宋傲。
也喜歡這個迷糊天真，露出最柔軟內裏的宋傲。
或許這就是他今天突然“領悟”的東西。
不僅僅是“特別”，不僅僅是“控制欲”，不僅僅是“想擁有”，而是真正去相信一個人的心情。
這讓他和這個世界產生了一絲奇妙的聯系，進而領悟到了某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姜衡還記得自己前世的第一次“領悟”。
那是如此的不堪回首——當他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宋傲設計讓他服下九轉回環蠱開始的時候，他“領悟”了恨。
那是一種痛徹心扉，刻骨剜肉的恨。
是不共戴天，勢不兩立的恨。
那種恨意令他獲得了極大的力量，但同時，他知道那力量也在摧毀他自己。
但老天毀他，友人滅他，親朋棄他，他又為何不能毀天，殺友，滅世？
或許他生來就帶著那些暴力而殘酷的因子，恨意將它們放大，並最終把他培養成了一把隨時會自爆的尖刀。
但現在，他只想收起自己的利刃，用最柔軟的地方去碰觸眼前這人，也去瞧一瞧，他最柔軟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
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只是，什麽時候他才能從宋傲那裏，也得到同樣的，對等的，炙熱滾燙的情感呢？
酒意昏昏上湧，宋傲終於抵擋不住，緩緩閉上了雙眼。
朦朧之中，他感覺有什麽東西似乎落了下來，柔軟卻微涼，掃過他的眉眼，落在他的唇角。
但太過於沈重的眼皮令他無法去看，太過緩慢運轉的思緒令他無法去想。
他似乎是開口叫了誰的名字，又似乎只是發出了幾聲沒有意義的呢喃。
姜衡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從宋傲的床邊離開了。
他眼神始終落在宋傲的身上，寫滿了旁人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留戀與溫柔。
但他的腳步卻是未曾停留一瞬，堅定向遠離的方向走去。
為了再靠近，為了更靠近，他必須要把這路上的所有荊棘斬除。
姜衡打開房門，離去之前又回過頭來深深看了宋傲一眼。
柔軟的大床上，睡著一個白皙精致的少年。
他眉眼柔和，嘴角帶笑，臉頰上有些微的紅暈。
窗簾沒有完全閉合，一束午後暖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落在床上的一角，給這幅畫面更平添了些溫度。
而少年的枕邊，靜靜躺著一支玫瑰花。
花瓣上，有愛他的人留下的吻。
啪嗒一聲，房門閉合。
屋內，一派溫馨暖意之中，宋傲沈沈睡去。
屋外，姜衡大步離開，眼中陰霾凝聚，風雨欲來。
作者有話要說：????看看這周末能不能把這一卷收尾~鋪墊了這麽久就是為了寫下一卷啊啊啊啊讓我寫！扶我起來！火葬場，戰歌起~flag插起來（啊，我一個人在自嗨什麽東西啊，請忽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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