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幽暗的夜空中有稀疏幾點星辰。

母親竟然最後命喪於這些人的手中，其心可誅。就是死上千百次也不夠。

賀霖心中憤恨不已，他恨不得一刀把那對賤人給剁了。母親終究還是識人不清，輕信於人，最後丟了性命。要是他能常伴母親身邊，安慰母親一二，也許就不會造成這樣的悲劇了。

賀霖在山莊裏兜兜轉轉的繞了好幾圈，他心中難受。最後發現自己站在陸琬的窗下，屋裏還亮著燈。裏面傳來陸琬和冬青說話的聲音。

賀霖猶猶豫豫中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陸琬聽見了響動，詫異的回過頭。卻見賀霖從外面走來，漸漸的他的容貌也清晰了。陸琬見他一聲不吭，神情有些古怪，心道是出什麽事了嗎？

冬青識趣的退了出去，賀霖坐到了陸琬常坐的那個位置上，垂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陸琬見狀，少不得到跟前關心幾句：“出什麽事呢？”

“娘的死終於查清了。”

陸琬心中驚了一跳，他忙碌了這些天終於查明了。

“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那對奸夫淫婦！”賀霖從未在陸琬跟前說這些粗俗的話。陸琬聽著一頭霧水。

“要報官嗎？”陸琬話一出口，又覺得這有損於賀家顏面，家醜不可外揚，出了這等齷齪事，好些就私下解決了。

“我想先冷靜一下。”

陸琬沒有再問下去了，她知道此刻的賀霖心中也不好受。只陪著他默坐了一會兒，直到陸琬呵欠連天，賀霖才起身道：“打擾你休息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陸琬點點頭。

賀霖回春澤齋洗了把臉，想起雨茗還沒安頓，便叫來了天冬吩咐：“送兩套被褥衾蓋到蘭萱堂和清音閣。蘭萱堂那裏明天依舊讓管家娘子過去陪著雨茗，暫時不要讓她離開山莊。”雨微他已經給指了路了，也派了個可靠的丫鬟過去貼身守著，不讓雨微尋短見。外面還有雙慶幫忙護衛著，暫時用不著他費心。

然而躺在床上卻左右睡不著，睜著眼睛過了半夜，直到敲四更鼓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五更天的時候就起來了，換上了官服，戴好了官帽。他還是得去一趟宮裏，處理完了政務才能處理家事。畢竟答應好太子要幫忙的，不能因為別的撂了挑子。

和往常一樣的時辰入了宮，早朝的時候皇帝說起了治理河工以及重審大案的事，以及近期取得的進展。河工的事太子在牽頭，皇帝又重申了河工的重要性。接著又提起了宋家在邊陲制造混亂。有大臣說要安撫，有大臣說要打壓。因為宋貴妃是陸家的兇犯，賀霖自然是讚成打壓的，認為殺一儆百，能威懾一下那些不安分的人。

太子自然也是讚成賀霖的。

皇帝道：“那派誰去鎮壓？”

自然便有人推舉賀霖，當然也有人說賀霖年輕沒多少的經驗，又說不過一個小小的宋家，哪裏用賀家軍出面。其實私心裏賀霖暫時不想帶兵遠征，他還想休養生息一陣子。這一路打過來，賀家軍也受了不少的損失，需要恢覆元氣。

皇帝便欽點了築國公掛帥出征。

散朝後，賀霖跟著太子來到了承乾宮。太子直言不諱道：“剛才我還真是驚出一身的冷汗來，就害怕父皇要指派你。好在讓築國公去了。才安頓下來，我這裏還有一堆事，需要人幫忙。有些事情交給別人吧，我還真不大放心。”

賀霖含笑著稱是。

後來太子又讓賀霖幫著擬人選，賀霖看著幾張冊頁發怔。

太子覺得有些奇怪，心道往日裏那麽果決的一個人這是怎麽呢？

“九襄，你身子不適麽？要不請個太醫來看看？”太子說著又笑了起來：“我差點忘了你家裏就住了個大夫了。平時都有陸姑娘悉心照拂吧？”

賀霖終究還是起身稟道：“殿下，家裏有事要處理。下官不去心裏實在又難安。請殿下恩準。”

太子笑道：“是陸姑娘的事麽？”

賀霖正色道：“家醜不好外揚。”

太子便知道是賀家的事了，擺手道：“你去吧。明天再來也是一樣。”

賀霖出了皇宮，雙喜在外面候了多時，見賀霖來了忙迎了上去。

“侯爺，這是您的佩劍。”雙喜說著便呈了上去。

賀霖眉頭微擰，心道雙喜怎麽把劍帶來了。他也順手接了過來。

雙喜牽著馬問賀霖去哪裏，賀霖想起了雨微就問：“清音閣的人有什麽舉動嗎？”

雙喜含笑回道：“天一亮就出了山莊，我哥哥一直跟著的，聽說去了順天府的衙門裏了。”

賀霖聽說，心道她還算還有最後一絲良知。

他上了馬，往賀宅而去。

他進了宅子，沒有先去程姨娘、賀毅那裏興師問罪，而是先去了聞人氏那邊。

聞人氏接了程姨娘的活，天還未亮就起來了。禮了佛，便在花廳坐著，看這些賬房們對賬。大家見賀霖來了，都放下了手裏的活。聞人氏有些詫異，心道賀霖這時候應該還在宮裏啊，怎麽就回家呢？果然還是對她不放心吧。

“九襄，你過來了。”聞人氏便當賀霖過來查賬的。哪知賀霖看也沒看那些賬目，走上前低聲道：“大嫂，我有幾句話要和您說。”

聞人氏會意，請了賀霖到後面的抱廈坐。

“我昨天回去後家裏還鬧沒有？”

聞人氏道：“沒鬧了，各處都挺安靜的。”

“二房那邊沒什麽動靜吧？”

“大概沒有吧，不過我起床後也還沒見到他們。九襄你是不放心家裏麽？”

賀霖悵然的看了一眼聞人氏，壓低了聲音道：“大嫂，之前我不在家。您可是一直在母親身邊伺候著的，也從福建一路跟到了晉陽，出了那麽大的事，您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出什麽事呢？九襄你是說程姨娘和二老爺之間的那些勾當麽？”

“不止這個……”賀霖對這個敬重的大嫂失望透頂。

“大嫂，母親就是被這些人給害死的，您難道就一點也沒看出什麽端倪來嗎？”

聞人氏本端著茶盅的，聞言，手中的茶盅瞬間就滑落到了地上。好好的一個龍泉青瓷，頓時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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